和敬含泪答应。太后心疼孙女,亲手扶她起来,拉到身边,不住抚慰。

乾隆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瞅瞅皇后、婉贵妃都在一旁陪着落泪,心情更加郁闷。跟太后打个招呼,带着吴来,出了船舱。

刚到外面,看见端柔公主扶着长八姐,摇摇晃晃搭小船过来,给太后请安。上船见到乾隆,两人急忙行礼问安。

乾隆看一眼长八姐,对端柔公主勉强笑笑,“妹妹来了?里头坐吧,皇后、和敬都在呢。”

望着乾隆背手远去,端柔公主嘀咕,“小四子今天没吃饱?”

长八姐冷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皇后这两天煽风点火,闹的厉害,心里烦吧。管他呢,咱们忙咱们的就是。”

这二人进了船舱,太后、和敬才止住泪。众人依次见礼,端柔公主坐下,只当没看见众人红眼圈儿,陪着太后说些吉祥话。

和敬陪了一会儿,告退出来。回到自己舱中,静坐细思。额驸色布腾巴尔珠尔回来,看到妻子这般模样,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和敬叹气,幽幽回答:“以前,一个魏氏,有事无事,装着高氏的款儿,借着我皇额娘的名头,邀宠献媚。如今,没想到,继皇后也这么做。”

色布腾巴尔珠尔听了,坐到和敬身边,“继皇后?她也邀宠献媚了?”

和敬回过神来,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是说,我皇额娘托梦,说身边伺候的人少。你说,继皇后没事儿,说这些做什么?”

色布腾巴尔珠尔想了想,冷不丁笑笑,“怪不得。”

“哦?”

“前两天,我跟礼部尚、侍郎小聚,听他们说起,给令皇贵妃上谥号。原先起的都被驳回,皇阿玛亲自定了‘顺恭’二字,后来,不知为何,又不算数了。还说这事不急,回京之后再办。按规矩,令皇贵妃去世大半年,怎么现在还不上谥号。看见,必定是惹了上头厌烦。继皇后这一回,不过是在旁边浇油,借机出口气罢了。”

“这跟我皇额娘有什么关系呢?”和敬奇怪了,没听继皇后提什么魏氏啊?

“公主,你不觉得,长春宫皇额娘身边,再添一位皇贵妃伺候,更合适吗?”

和敬公主听到这里,霎时明白。长春宫内,两幅画像,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服饰相似,并排而列,不分高低。怎么看,怎么觉得高氏笑的美,膈应自家皇额娘。这要是再添一个皇贵妃,就成了两人一左一右伺候自家额娘。呵呵,如今,谁都能看出魏氏失了圣宠,有她这个皇贵妃名头在旁边衬着,另一位皇贵妃自然也不好拿出“副后”款来。只可惜,皇额娘又该费心了。

色布腾巴尔珠尔看出和敬心中不忍,轻轻抱着妻子安抚,“魏氏本为皇额娘侍女,她若能在一旁伺候,同样身为皇贵妃的高氏,身份自然也就低了。再说,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膈应。”

和敬下定决心,“你说的是,与其膈应自己,不如膈应别人。悯哲皇贵妃她们就算了。这个魏氏,本来就是伺候我皇额娘的,让她一起享受香火,还抬举她了呢!想必,十五也会感激我这个姐姐的。”

夫妻二人商议已定,就去找十一贝勒商量。十一想了想,“这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话,不能咱们说,得十五阿哥那边人说才行。”接着,就去想人。

第二天,乾隆接到折子,乃是令皇贵妃娘家哥哥、礼部四品典仪魏海所上。言辞极为谦恭,辞藻甚为华丽。说的是令皇贵妃托梦,想到长春宫伺候先皇后,以全主仆之情。

乾隆看了冷笑,想了想,拿笔批了一字:“准!”即刻下旨着礼部安排,命弘昼协助办理此事。

弘昼无奈,带着宗室子弟,拜见淳妃,说明情况。毕竟长春宫开宫之事,还得从这位管事妃子手里拿钥匙。

淳妃正在养胎,坐在屋里,隔着窗户听了,点头,“知道了。如今虽然是本宫管理宫务,但此事涉及先皇后以及皇贵妃,本宫位低,不敢胡言。还请王爷按旨意办理就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弘昼这才行礼告退,带着礼部的人,趁着黄道吉日,奉令皇贵妃画像至长春宫,列于孝贤皇后左,低三寸挂上。

孝贤皇后右边是慧贤皇贵妃,她的画像本来与孝贤皇后同高。奈何同为皇贵妃,且人家令皇贵妃有儿子,虽然目前没谥号吧,位份总是一样。魏氏画像比先皇后低三寸,你高氏的,总不能跟先皇后一般高。因此,也低了三寸,重新挂上。

如此一来,就成了两位皇贵妃,一左一右伺候先皇后。和敬公主与杭州听了,心中闷气才算出来。十五本来挺高兴,这会儿咂摸出味儿来,拍腿后悔。自己怎么就上赶着丢脸呢!大哥没了,六哥出继,悯哲皇贵妃、纯惠皇贵妃不说。淑嘉皇贵妃几个儿子不都好好的,跟富察家还有姻亲,他们都不说,自己怎么就一头热去给孝贤皇后送“侍女”!都是这个糊涂舅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唉,幸亏送上的,不是庆母妃,要不然,日后地下相见,该如何赔罪?

十五心情不好,看看左右无事,叫来身边小太监小顺子,“这杭州城中,可有什么戏班子唱的好的?”

小顺子想了想,“回爷的话。杭州戏班子怕是比不上京城。不过,唱曲的倒是不少。听说,有一对儿兄妹,唱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就十分好听。奴才前两天见到**活佛,他还一个劲儿夸赞呢。”

十五听了,“**也喜欢啊。那应该不错,你安排一下,爷要听。”

小顺子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爷,您在这儿听吗?”

十五见问,想了想,“罢了,爷到岸上去。这里毕竟是龙舟,不好带外人进来。”

十五换好衣服,带着小顺子几个人出去。路上碰到小**急急匆匆,领着一帮文人模样的人赶路。十五挤出几分笑来,“活佛哪里去啊?”

小**一看,急忙双手合十,“十五弟啊,听说那边有人跟学生打架,我带几位医学院先生去看看。先不陪你了,有空再聊。”说着,急急忙忙走了。

十五听了笑笑,“学生打架,你急什么!”依旧慢悠悠,一面欣赏西湖美景,一面打听那对唱曲的兄妹。

小**身后,郑民安一路小跑,一路问:“活佛,刚才那位——”

小**随口回答:“十五阿哥。快走吧,刚开学就闹事,真叫人不放心。”

郑民安听了,急忙点头。趁众人不备,悄悄放慢脚步,喊来后头自家家院,“去,告诉方家公子、小姐,那位爱听戏的爷,出来了。”方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侄子、侄女运气了。

78箫剑齐出

今天出来的,不止十五、小达*赖两拨。和珅今日偶有闲暇,出来逛逛,顺便看有什么好东西,带回去给自家姑娘、儿子把玩。刚绕着西湖转了半圈儿,就听一阵曲调悠扬,一个男子,坐在春凳上,嘴里噙着一只柳笛,双手轻弹月琴。他身边,一个女子,手执云板,站在柳树之下,和着琴声,缓缓唱来:

叫声梁兄且慢行,

为弟有话说分明。

家中有个小九妹,

模样与我一般同。

家父托我寻良婿,

不知梁兄心何想?

和珅点头,“唱的不错。”唱到这里,二人便停下来,对着四周围看的人收钱。和珅来的晚,站在人群后头。看有人掏一两个铜板的,也有人扭头就走。这俩人也不恼,依旧不卑不亢,举止有礼。和珅心中赞叹,刚要取钱送出。就见一名华服少年,出手便是一锭银子,足足五两。

这一男一女看了,千恩万谢收了,继续收银子。和珅看清那少年模样,冷冷笑笑,系好荷包,转身就走。二管家冯春一看,自家老爷走了,急忙跟上。到了僻静之处,才悄悄问:“老爷,刚才那个出手阔绰之人,不就是十五——”

和珅笑笑,“依我所见,刚才那俩唱曲的也不简单。你去查查,看是什么人。咱们还得在杭州呆上个把月呢。万事都得小心。”

冯春听了,答应下来,留下个小厮跟着和珅,自己急匆匆办事。

十五在湖边听了半日,觉得这俩人唱的好。第二天,趁着无事,又来听曲。接连好几天,跟二人熟了。趁无人听曲,或人少时,就跟抚琴男子聊几句。男子说,他姓严名方,祖籍山东,因前几年,家乡旱灾,逃荒至此。与妹妹严诗唱曲为生。

十五感慨一番,赞叹二人虽处逆境,然自强不息,令人感佩。严方冷笑,“若不是天公不仁,害我等奉公守法之人,哪里会落到这等地步。”

严诗听了,急忙悄悄拽拽哥哥衣服。严方这才闭嘴,转而说起他事。

一来二去,这兄妹俩跟十五熟识,听说十五在官府有路子,便厚着脸皮,求他借条船,好在西湖上唱曲。那样,名声大了,听的人也多,就能早点儿攒钱回家了。说到这里,严方叹息一声,“眼看妹妹十八岁了。原先定好的人家,因我家中横遭天灾,退了亲。如今,只能指望赶紧攒够嫁妆,给妹妹找个好婆家。”

严诗听了,低头不语。十五看了,不住感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最近有贵客来,西湖上查的严了些。前两天我还见当地知府带着两个花船转悠呢。只要有路子,什么事儿都好办。你们就等爷信儿吧。”

这兄妹俩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跪下来就给十五磕头。十五大大方方受了他们大礼,命小顺子搀扶起来,又给了二人几两银子,这才哼着小曲,一路转悠回去。

等人走远,严诗长出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严方急忙扶妹妹起来,关心地说:“好妹妹,这事我一人来办就好。你还是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寻户好人家嫁了。将来,生下孩子,也是咱们方家的根苗。”

严诗摇头,“父亲冤死,此等大仇,不能不报。更何况,没有父兄撑腰,妹妹我就算嫁了人,不也是被欺凌的命吗?”

严方听了,这才叹着气,勉强同意。

回到西湖船上,小顺子心里觉得不妥,劝十五别急着帮忙。十五一笑,“你当孟知府为何来浙江没几天,就得了皇阿玛青眼?还不是他惯会陪着玩乐?上一次,曹武德没办好。好好的机会没了。这一回,我要看看,这个严诗,能不能打动…呃,呵呵!”

小顺子暗骂,你娘才死,你就忙着给你爹拉皮条!什么玩意儿!

嘴上却奉承,“还是爷想的周全。只是,那个严诗她就算跟淳妃娘娘一样,入了万岁爷的眼,带进紫禁城。一个妃子,又怎么能帮的上忙呢?”

十五冷笑,“她能帮爷什么忙。爷要的,是淳妃不再独宠。你们福晋传来信儿,淳妃这胎,八成是男孩儿!”

小顺子听了,呵呵笑笑,“淳妃娘娘虽然有福,但子孙福上,却是弱了些。离京之前,就听说,她老是见红呢!”

十五瞥小顺子一眼,看的小顺子心里发毛,半天,十五才笑出来,摸摸小顺子脑袋,“行啊,这都打听出来。回京以后,一定赏你!”

小顺子听了这话,放心伺候十五不提。

和珅坐在西湖外茶楼里,听着评弹,喝着龙井。冯春站在一旁,殷勤伺候。隔了半天,茶喝是三壶,和珅这才开口,“怎么,那兄妹二人,乃是方之航后人?”

冯春点头,“正是,严方原名方严,严诗原名查不出来,人称方小姐。海兰察大人曾经奉旨救他二人出狱。之后,二人就化名,在西湖边上卖唱。因为严方自幼在外游学,严诗大家小姐不常出门,故而,很少有人认出他们。”

和珅冷笑,“那位爷应下他们请求了?”

冯春点头,“正是。听说,船都替他们找好了。不过,严方好像跟天理教有联系。”

“天理教?不是白莲教?”和珅依旧乐呵呵,玩弄着拇指上扳指。

冯春撇撇嘴,“天理教,白莲教一支。只是,他们背后究竟是谁,目前还没有查出来。”

和珅点点头,“随他们去吧。顺便告诉海兰察一声,叫他加强警戒。”呵呵,乾隆、嘉庆,你们父子俩,铁了心要欣赏天理教精心安排的曲目,爷就不打扰了哈!

没有和珅在背后使绊子,这一回,十五拉皮条拉的特别轻松。不出两日,西湖上就多了一个画舫,一男一女两人,抚琴弹唱,曲调悠扬婉转、抑扬顿挫,辞藻清新直白、雅俗共赏,说的不过是卓文君私奔、梁祝化蝶、墙头马上等老故事。听起来,却是颇有韵味儿。

也不知是谁,在乾隆跟前提了提。乾隆居然放在心上,叫来孟知府,命他派人去请。

端柔公主巡视铺子回来,带着长八姐找皇后说闲话。皇后正在船上给绵蕊格格剥莲蓬吃。听小书子无意中说起,今日去湖里采莲蓬时,遇到好多闲来无事,在湖中闲逛的渔民。舒倩只顾逗孙女玩,并未十分在意。

端柔公主听了,随口提起此事,说在湖边游玩时,见过严方兄妹。那严方一手弹月琴,一手居然还能扶着吹箫,真是厉害。

舒倩没大在意,随口问了句,“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把剑?”

端柔公主一听笑了,“如今是什么时候,怎么会带剑在身上,不怕官兵逮了他去?就是有,也得藏起来才是。”

长八姐陪着笑笑。舒倩跟着哈哈两声,琢磨起来。严方、严方,不好,方严!

天呐,那可是拼了命要杀乾隆的人呐!更何况,如今又没“晴格格”挡着。心中惊怕,不敢直说,只好陪笑问:“妹妹,那个严方身边,还有什么人呐?”

“还有个女娃,长的挺好看的,眼睛大大的。据说是她妹妹,叫严诗什么来着。”

什么严诗,分明就是方慈,传说中的小燕子。舒倩长吸一口气,看看端柔公主,笑的妩媚动人。端柔公主乍一见皇后这般模样,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蹭。

哪知皇后更快,一把抓住端柔公主一双手,“妹妹啊,陪嫂子去皇上船里看看呗!”

乾隆啊,虽然我很想熬死你,可是,你可不能这会儿就死。要死,也得等到十二羽翼丰满了再领盒饭啊!吩咐奶嬷嬷好好看顾大格格,舒倩捉住端柔公主手腕,就往乾隆船上去。

端柔公主不情不愿地,硬生生被拉到乾隆船上。行礼之后,乾隆淡淡问道:“皇后与三妹妹来,有什么事吗?”

端柔公主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看着皇后,哼,看你怎么说,小丫头!

舒倩莞尔,“臣妾听十五阿哥说,最近西湖有人唱梁祝,臣妾多年未听过,觉得新鲜。故而,前来瞅瞅。”

张月、小巧、小书子一致低头撇嘴,主子娘娘,您就掰吧。

端柔公主一笑,“听十五阿哥说”,你可真能祸水东引呐。不过说的也没错,这个皮条,可不就是十五拉的?

乾隆看皇后一眼,知道她是闲来无事找事干,略微点头,“坐吧。三妹妹也坐吧。”看看端柔公主身后长八姐,笑一笑,“长氏,你也坐吧。”

长八姐低头笑笑,谢了座,挨端柔公主坐下。

不一会儿,外头通传,孟知府到了。因皇后与端柔公主都是六十来岁的人了,故而,未设屏风,直接命他进来。

孟知府一进门,看见皇后与公主端坐其上,心中一沉,只得行礼问安。乾隆故意气皇后,乐呵呵问:“怎么?严家兄妹来了?那严小姐可如传言一般貌美如花?”

孟知府头顶一层汗,垂首回答,“万岁爷明鉴,那严小姐说,因在湖上,不敢抛头露面。故而,一直都是轻纱遮面。臣也未曾看清此人容貌。”这个严诗,好生面善啊!

乾隆一笑,“哦,半遮半掩,才有味道嘛!”扭头问皇后,“梓潼意下如何?”

舒倩眯着眼赔笑,“万岁爷说的是,美人出场,讲究的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样,才有韵味。”

端柔公主听了,跟长八姐使个眼色,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

乾隆则是似笑非笑,冲孟知府摆手,“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有一男一女二人,抱着琵琶,拿着月琴,背着萧进来。对上行礼,低头垂目。孟知府是个知情识趣的,早就躲出去,到西湖边上,察看“民情”。乾隆得知了,微微一笑,很是满意。

舒倩借拢耳边发鬓时,悄悄拔下头上金簪,握在手中。趁他二人行礼时,仔细观看,这个严方、严诗,与想象中,可是不大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认为,文字狱无论冤枉与否,清朝统治者都会认为自己做对了,他们其实作为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大多时候,心里很没安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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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化蝶双飞

这二人进得船来,对着上头大礼参拜。严方借机大致扫一下船上众人。大概是皇帝老儿图乐子,身后只站了一个老太监伺候,其他侍卫,都远远站着。至于一旁坐着的旗装女子,看年纪,不是妃子,便是皇后吧?

长八姐看来了年轻男子,轻轻站起,绕路躲到皇后身后屏风一角。伸手扶在屏风上,向外细看。瞥见严方二人,心中微叹,那一双手,分明是持剑耍刀之人呀。再想起近日得到消息,说是天理教一支活动猖獗,心中暗笑,老四啊老四,瞧瞧你都养了什么儿?硬生生拉着仇人叛逆往自己怀里抱?正在暗笑之时,冷眼瞥上乾隆一双老眼,心道不好,这小子,该不是真的看上长氏这副皮囊了吧?

端柔公主凉凉地坐在一旁,看看严方,再看严诗,心中微笑,小四子,这一回,你可真要尝尝牡丹花下的滋味儿咯!

乾隆扫一眼二人,月琴、琵琶、萧搭配,还是头一回见。只是不知唱起来如何。那个小娘子,确实身段婀娜,只可惜,气质跟长氏相比,却是差了不少。

想到这里,乾隆看一眼端柔公主,暗暗埋怨:没事儿你认什么干闺女,还整日带在身边,害得朕看的见吃不着。只能借着粉头聊慰相思。妹妹啊妹妹,你太不懂皇兄的心意呀!

舒倩没心思打量乾隆如今想什么,只觉得背后都是汗水。虽说临来时,小心嘱咐,速速去请小达*赖。希望他还记得还珠剧情,赶紧来帮忙。在他来之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到这里,又紧了紧袖子里的簪子。深深看乾隆一眼。

皇后这一眼,把乾隆看蒙了。“怎么回事?”每每遇到这种时候,乾隆见到皇后,心中其实有一丝怯意。毕竟,万一皇后说出谏言,人家在理上,自己面子不好看。然而,今天皇后居然说要跟他一起听曲,还用这么饱含深情、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饶是乾隆皇帝聪明,一时也分不清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严方二人得了旨意,站起身来。吴书来命人搬了两个圆凳,放在船舱中间。二人坐下,轻调琴弦,严诗隔着面纱,对乾隆施礼,轻声细问:“不知万岁爷想听什么曲子。”

乾隆笑笑,温和地说:“不拘什么,挑你们拿手的来吧。”说着,还从手腕上摘下自己随身佩戴的佛珠,赐给严诗。

吴书来接过来,送到严诗跟前。严诗一笑,福身谢恩。将佛珠小心放到身上荷包里,对着严方点头。

箫声渐起,呜呜独鸣。断桥那边,一群渔民听闻这边箫声渐起,一声不发,撑起船槁,划向芦花深处,惊起一群鸥鹭。水底鱼儿也不得安宁。有心人再去看时,几十条渔船上,就只留了两个人把守,其余的,都空无一人。感情,这些个渔家大哥,捕鱼还要亲自下船去捞啊!

箫声肃杀,琵琶争鸣。只听一个女声婉婉吟唱:“苍天呐,你太不公!不分清白降雷霆——”

白堤上,那游湖的文人墨客一听,心中大骇,谁家女子,竟敢在湖面龙船上大放厥词?杭州唱曲,古已有之,可唱的无非是些云板评弹,谁敢大呼苍天的?不要命了?

遗憾的是,不远处,十五居然笑问小顺子,“严诗可专门戴上了面纱?一定很撩人心弦吧?”

小顺子赔笑,“那是,主子您亲自出的主意,怎么能不好。”令主子,多亏您早死了。您要是还活着,眼瞅着亲生儿子变着法子给自家男人怀里塞人,心里该是啥滋味儿呀?

俩人正说着,小达*赖带着一帮人匆匆乘小船经过。十五喊住他,小达*赖一看,急忙双手合十,“十五弟,你在这里啊。”

十五笑笑,这位御儿干殿下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人也不错,爱玩爱听戏,平日俩人关系挺好。今天见面,自然乐地说话。“皇阿玛那边正听曲子,你还是过一会儿再去吧。”

小达*赖听了,反问,“是谁家唱曲的?”

“严方兄妹。唱的不错,皇阿玛估计会重赏。”

严方、方严!又有萧。怪不得,今天郑民安支支吾吾,说什么要好好照顾上头。倩倩姐火急火燎派人来请。原来如此!奶奶的,这个世界怎么还跟还珠搭边儿了?

小达*赖顾不得跟十五告辞,急忙催促,“快开船,请海兰察大人。”十五奇怪,这人,想听曲也不能这么急吧?请海兰察来听曲?

海兰察此时正与九额驸扎兰泰在龙船四周巡视,听闻小达*赖有请,多年交情,跟扎兰泰说一声,急忙踩着船头过来。小达*赖见他来了,等不及受礼,一把抓过来,耳语一番。

海兰察听闻,吓了一跳,立刻招呼小达*赖,“还请活佛前去通知主子,下官要立刻安排。”

小达*赖听了,点头,嘱咐一声:“小心水下。”随即带着人往乾隆龙船而去。

二人分开,海兰察这边立刻全员出动。九额驸扎兰泰随行护卫,得知消息,吓的赶紧咋呼兵勇侍卫。海兰察一把拦住,“你赶紧去太后船上,请太后与众位娘娘、阿哥、公主们不要惊慌。记住,要寸步不离保护太后。”

扎兰泰一想,也对,这时候,身为额驸,他去保护女眷最合适。赶紧悄悄带着人走了。

海兰察则是有条不紊安排,命侍卫们在船上严阵以待,不声不响,巡逻船就悄悄把乾隆乘坐的龙船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央。

只有湖面以下,水逐渐浑起来。

扎兰泰来到太后船上,不敢吓着老太太,通报之后,稳住心神入内,小心将事情讲了。太后刚听时,吓了一跳,好在多年历练,立刻就稳下心神,快语问道:“皇上呢?他没事吧?”

扎兰泰急忙将海兰察、小达*赖的事说了。太后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一声“阿弥陀佛”,睁眼后狠狠吩咐:“既然如此,你就出去帮着杀敌。那些反贼如有违抗,杀无赦!”

扎兰泰领命出去。太后这边立刻派人请来和敬公主、九公主,护在身边。另派心腹通知婉贵妃,叫她保护好十八、十九阿哥与十公主。其他嫔妃好好躲在船里,没有旨意,不准出来。

婉贵妃知道了,吓的急忙把三个孩子护在身边,叫人看好龙船四周,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众人一时间,都忙着顾好自己,哪知道,忙来忙去,却忘了皇后船上,还有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疏忽,导致后来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再说小达*赖,到了龙船,就听里面丝竹齐鸣。一个女子软语轻唱:

埋怨爹爹狠心肠,

不该将我许马郎。

晴天惊起霹雳响,

梁兄啊,

你我泉下拜花堂。

爹爹啊,

莫怪女儿孝不讲,

不该拿女儿终身换米粮。

来生若还父女见,

我再报养育之恩敬高堂。

小达*赖连连叹气,登上龙船,命人通报。再听里面,月琴低沉,男子高歌:

苍天呐,

是非清白你不讲,

大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