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没什么不对,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也没错,谁让你命好呢,不过一口咬定全天下的女人都削尖脑袋想嫁给秦岗,或者梦寐以求成为秦家的媳妇,那就可笑了。我原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知书达理,因为见多识广所以心胸开阔,看来不能武断。”顾修竹冷冷一笑:“秦岗有多少女人我没看出来,你唯恐大哥有了嫂子,倒是有趣,难道他这辈子都不娶亲么?”

秦思抱臂无言,算是默认。

只有小孩子才毫无顾忌的霸道,她只觉荒诞,像在看一出丑戏,而且自己也快粉墨登场,所幸及时罢演:“既然秦岗何患无妻,少了一个哥哥,还是多出一位嫂子,全看一己心境。话说到这儿,听不听在你,别糟蹋了当初投胎的气力。”

“你…究竟要干什么?”

美人的脑子不必好使,只有丑人才满腹经纶一肚筹谋,否则无法立足生存,美人只要遗世而独立就好,静静待在那儿,玉盘珍馐自然有人奉上。

她连连叹息,我若有图谋,还容你如此嚣张?

“你不会成为我的嫂子,大哥喜欢你,未必娶你,做多收了房做个姨娘,将来生个一儿半女还好,没有子嗣也是任人欺凌,下场不如一个丫鬟。”秦思扬起下巴,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怎会如此感同身受,莫非亲身体验?”

秦思本是庶出,生母地位低贱,后来做了姨娘,机关算尽却不得宠。母女二人心比天高,将秦夫人视为死敌,多年来饱受压制无力反抗,只有秦岗不论出身,真心待她如同手足。多年以来心中只有兄长,余者皆不入眼,江南王家的公子哥儿,不过是同兄长怄气时故意接近,谁知竟成全这个贱人,活活让人家钻了空子。

她铁青着脸,双手狠揪背角:“就算大哥糊涂,爹娘也不糊涂,奉劝一句见好就收,说到底无非为了钱财,说个数目就是。”

“令尊令堂待我不薄。”顾修竹尚不知无心之言戳中别人痛处,话赶话赶上了,一时气头上便不顾后果,从颈上摸出金项圈:“这是二老的见面礼,当时你哥也在,尽可求证。”

“这是…”她直勾勾地盯住项圈,惊得说不出话来,半饷张口结舌地道:“他们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值得这样大难临头似的。

美人就是美人,连气得鼻歪嘴斜都别具一格,换张脸简直没法儿看了,所以我等寻常面孔遇事还是淡然处之,眉目本就乏味,再一扭曲那真是遇魔杀魔。

第43章 第 43 章

小院落花铺满地,抬首望天尚有青。秦岗斟一壶酒,伴着黄昏后的幕色,静候佳人。

他知道佳人一向守时,约莫到了时辰,四下张望,一抹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近。认识至今还未有过正式的约会,他整理衣冠,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见她穿着薄薄的衣衫,不由地皱眉:“你冷不冷…”

顾修竹眨着眼睛,嘴角弯弯似月牙儿。

生在北国,长在大雪飘飞之地,怎会畏惧区区深秋的寒意。

他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见这身鹅黄的裙子衬着淡青的绣鞋,既娇且俏,尚未过冬便春意盎然。她还用心编了发,愈发显得精致婉约,心知她用心打扮,突然涌上一股欣慰之情,仿佛农民伯伯辛苦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这里这么安静?”她四下瞧了瞧,唯有一轮明月和地上的影子,因有喜欢的人在身旁,并不显得孤寂。

绝世美景旷世奇遇,自然可以独自欣赏,只要耐得住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遗憾。

“所有人都被支走了,不用说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深宅大院,到处是眼睛,连打个喷嚏都担心被人笑话。”

不能更同意,她叹出沉重的一口气,温柔地抬起头:“秦岗,你对我真好…”

“我此时钟情于你,自然投其所好。”他认真地迎上对面投来的目光:“至于是否一辈子百依百顺,试过才知道。”

她有些猝不及防地低下头,支吾两声,最后斩钉截铁地道:“此时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依旧维持不咸不淡的关系,这一定不是你想要的,所以别逼我好么?从此无心爱良夜,可不是好结果呀。”

梳妆打扮不算一种暗示,那与秦思的那番话,又算什么呢?

早上秦思哭哭啼啼诉苦,抱怨爹娘为何将金项圈赠予不相干的人,他还义正言辞的说顾修竹不是不相干的人,念及此处,不禁脱口而出:“若非心虚,又为何不戴了?”

“不不不戴什么。”她下意识摸了下空荡荡的脖子。

前日与秦思一番口角,实为幼稚荒唐的举动,想想自己老大不小,还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当晚回去便将项圈摘了塞在枕下,眼不见为净。

他也没说是什么,果然自己心虚,不打自招。

“知道这项圈的来历么?”他深邃的眼眸微微闪动,在夜色下格外神秘莫测:“知道它对秦家意味着什么?”

“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见她彻底蒙圈,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对你,没有秘密可言。”

它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平凡又俗气的饰物,秦思一见此物却犹如妖怪面对仙人法器,险些现出原形。转念一想诸如传家之宝,谁会蠢到四处送人,忖量一番,不可置信地摇头:“不要骗我,编故事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梅子酒,又举箸夹了一块核桃酥,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上:“尝尝这点心,外头买不到的。”

一块核桃大小的东西盛在油纸叠的小盏里,她还奇怪,为何摆了一盘核桃桌上却没钳子,原来是面粉捏成,当真惟妙惟肖难辨真假。一口咬下,醇香回荡唇齿之间,里头搁了酥酪,核桃肉略微脆硬,半软的甜浆微微弹牙,不知不觉吃了一个,并不黏腻。

这一尝食欲大开,接着吃了几块黄色的果子,不知是什么,统统切好摆在红色玛瑙的碟子里,待要询问又不好意思:“南方的梨,倒比北方的味儿重些。”

“这是蜜望子,你说是梨,也有些像,不过不是中原的产物。”

做人还是不能不懂装懂,她垂下头:“你该事先告诉我哒。”

“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味道一般,千里迢迢的运来,物以稀为贵而已。”

“还是听故事罢。”她放下筷子,作洗耳恭听状。

至少在故事里,只有别人的爱恨情仇,没有自己的烦恼忧愁。

只见他十指交叉,重新端坐在凳上,缓缓道:“三十年前,家父尚未拥有今日这番家业,也没有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那一年,他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日子过得十分窘迫…”

“等等,令尊为何窘迫?秦家不是已显赫百年了么。”

“这不是重点。”他整理思路,接着说道:“不得不露宿街头,三餐不继,终有一天,晕倒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前。”

“于是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非也。”他顿了顿,续道:“那大户人家见他衣衫破烂,甚是嫌弃,命人打了出去,此时一个路过的女道姑看不过眼,买了一碗饺子,见他连汤带水地倒进肚里,觉得滑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笑容深深吸引了家父,令他久久不能忘怀。家父见她独自闯荡江湖,为了报恩,悄悄尾随…”

“明明是垂涎别人的美色。”顾修竹自言自语。

秦岗终于忍无可忍:“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好罢好罢,我不打断,你说就是了。”夹起一个核桃酥,整个儿放入口中,表示再想插嘴已有心无力。

第44章 第 44 章

那道姑本是闲云野鹤般的女子,自幼一心向道,立志出家。自南向北,投奔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天山剑派,谁知天不遂人愿,因资质不宜练武被拒之门外。此时秦茂林一路跟随,见她心地善良,多次救人于难,早已心中暗许,趁机展开猛烈追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娶得美人归。

二人苦心经营,很快赚回第一桶金,生意渐渐做大…

见故事已经收尾,她才叹道:“原来并不是才子佳人,而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啊,这项圈,就是用第一笔生意挣来的金子打造的罢。”

“想什么呢,凭那一间饺子铺,不饿死就算走运,金子是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可是你说…”

就在他们差点儿饿死的当口,被秦老太爷找到。父子没有隔夜仇,一气之下把不听话的儿子撵出家门,老人家经过许久已经消气,家里还有一番产业需要打理,带着儿子和多出来的儿媳回家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好的白手起家呢?

“可是这些,和项圈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啦,你在想什么。”他笑容可掬:“秦家子嗣单薄,我爹虽有几房妾室,却无所出,是以将多子多福的梵文刻在项圈上,作为未来儿媳的身份象征,希望咱们将来多福多寿,子孙繁茂。”

万般小心,还是被人耍了,她简直像想掀桌。

不过这似乎不是应该生气的地方,她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何出生卑微的自己仅仅初次见面就被秦家二老视为儿媳,这与常理相悖。秦夫人年轻时未拜入天山门下,一直抱憾,见了天山派弟子便生好感还可以理解,不过秦老爷…他难道为了抱孙子都不择手段了?

“你到底有多不想成亲,居然把你爹逼成这样!”

“一个人不会好端端便不想成亲,就像你,不会好端端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知道么,我生平最不喜欢被人欺骗。”她声音渐渐冷淡下来,一字一顿:“尤其被信任的人骗。”

他赶紧表明心迹,赌咒道:“今生今世,必不负你。”

“真的?”

“以诚相待,以心换心。”

“那你以诚相告,认识至今,浑身上下,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又来了,这个问题像一道坎,横在那里不过不行。他未尝不想弄清前因后果,尝试追根溯源,总是不了了之。一个男人可以清楚的知道是否被一个女人吸引,若问因由往往回答不来。

看样子今天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不愿在这件事上油嘴滑舌,他实打实地:“姑苏王家,你执剑质问新郎,短短几句,断剑相绝,那时便暗自纳罕,有生之年见过这么多女人,唯独没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实为憾事。几番告别重逢,一路同行,又觉得是否目睹那晚的事已不重要,因为无论怎样的开始,都只有同样一个结局。”

“什么结局?”她纳罕他的自信,也惭愧于自己的不自信。

“合适的人,怎样都会遇上,无论在别人的新婚之夜,还是生死一线的荒郊野岭。”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不追问,他也不愿挑明。

那晚的她,那样的无助与绝望,同为被心爱之人背叛的他只觉同病相怜,自认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既佩服又怜惜。

同情之思,同理之心,人之常情也。

第45章 第 45 章

第二天,陆颖还是没有找到机会。

王府大乱,里里外外像一只被捅的马蜂窝,他们慌不择路,临时躲入一座寝宫,谁知此处更乱。

慧闲在柜子里憋了一夜,眼看又是大半天,黑暗气闷加上水米未进,神智已经有些模糊,觉得有人推自己,轻轻哼了一声。

“瞧这光景,王爷多半死了,那妃子被逼殉葬,等她断气,估计这里的人也走光啦,咱们趁机出去。”

“那丽妃是死定了么?”

王爷暴毙,再也无人撑腰,老王妃和其他几个侧妃要她死,谁敢让她多活一刻。眼下能否全身而退尚且不知,哪有余力保全别人:“待我打开柜门,你就伏在我背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弹,知道了么?”

她气若游丝地嗯一声,话音刚落,那边有了动静。

前边发生什么只能靠听,距离太远,隐约辨出是丽妃没有反抗,连句话都没留,被人强行灌下鸩酒,没一会万籁俱寂。

他们所在之处是寝宫的浴室,柜子常年用来放置熏制后的衣物,樟脑气息十分浓烈,这一天一夜,几乎把后半辈子的樟脑都闻尽了,以至于许多年后,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樟脑味儿依旧在鼻尖盘旋,挥之不去。

“陆大哥,你走罢,我…我不行了。”慧闲身子火烫,口唇干裂,神思时有时无,自觉迈不过这道坎:“拖上我,谁都走不掉。”

“胡说什么。”他这才察觉对方气息有异,探了鼻息,吓得缩回手来,又伸手贴在额头,估摸是发热,一颗心放了回去:“怪我,倘若不带你跳进浴盆…”

“那此时我们就在囚牢中。”

他苦笑道:“你不生气了么?”

一开始她是气急败坏的,原因无他,不管是谁潜在水里再湿淋淋地出来都不会好受,何况与一名年轻男子一同潜水,躲避了巡视的守卫,自己湿身后的境况却半点遮挡不了,虽然他及时转过了头,可谁知道眼睛有没有真正转过去呢?

许是焦虑与风寒的双管齐下,终于在心仪的男子面前病倒了。

一阵发热,一阵发寒,陆颖唯恐她昏死过去,顾不得旁的,一把搂过来,只觉瘦骨嶙峋一点点,轻轻一推就嵌进身体里似的。前阵子她还略微丰润,自从普渡庵被毁,恩师惨死同门散尽,渐渐沉默而憔悴,这病只怕也是积蓄多时,突然爆发而已。

“你做什么。”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颤抖地:“别,别这样…”

“莫动,听话。”

一股纯正的内家真气经檀中穴贯入体内,她心中一震,说不出的感动,此时无力拒绝,只得将此汇聚丹田,不消一会儿,浑身暖融融的。

“天山派不愧是百年正统,师父也曾教授我们内功,可惜修习十余年,高下立见。”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拍马屁。”

“当然啦,我没有深厚内力可以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只好拍拍马屁,算做还情。”

“不可不可。”他头摇得拨浪鼓也似:“哪有这等便宜之事,你们女孩儿太狡猾啦。”

她低声笑了一会儿,回忆惊心动魄的一天,幽幽叹道:“陆大哥,倘若今日从这里安然无恙的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我只想如何才能从这里安然无恙的出去,至于今后,该干嘛干嘛呗。”

半晌无语。

“我不是说你没用,莫要多心。”他恨自己嘴比心快,总是词不达意。

“不用说啦,你的意思我很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陆大哥,其实我还是喜欢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大家无拘无束,说说笑笑,交往渐深,不知为何反倒彼此客气起来。咱们还是像从前那样罢,你问道修仙,我打坐参禅,反倒不失各自的本真。”

这倒提醒了他,从何时起见她竟生出异样的情愫,许是她换上女装的惊艳,许是低头接过发簪时脸颊一抹羞涩的红晕,许是浴盆中荡漾的身影与出水芙蓉般的容颜,这些刻印在脑海,时常涌现,令人坐立难安。

在此之前,他对自幼立下的志愿从未动摇,那几乎是一生的夙愿。魏清书信中提到本派道法长老之位为他而留,只要回到天山。

千里之外,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无比艰难,与老天爷打了半辈子交道,自然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道理。一介凡人终其一生只能有唯一挚爱,现任掌门曾经也想全占,下场显而易见,姑苏王家一别,等同行尸走肉,可见老天爷的便宜是万万占不得。

本以为自己想的足够深远,却被她简简单单一语带过。偶尔的,他偷偷带有某种恶意,鲁莽掩饰心动,冷漠遮挡不安,他甚至希望她粗鄙、浅薄、不堪入目,这样便可不闻不问不心猿意马。

可又一想,全因一已之私而玷污佳人,倒心甘情愿自我毁灭,也要保全这份珍贵的美好。

此时若有人跳出来扇他一个耳光,指着鼻子骂你们男人就是贱,就是贱!哪怕是平时最讨厌的人,他也绝对狠狠给自己补一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你骂得对,骂得太对!

第46章 第 46 章

否极泰来,回去的路上一切顺利,顺利到陆颖都要改变信仰烧香拜佛了。

慧闲的病逝并未严重,休整数日逐渐好转。她与顾修竹一个房间,彼此照应,许是偌大的宅院中只有这么一个相熟的姐妹,也就无话不谈。

这许多天她们几乎形影不离,顾修竹奇怪于她与陆颖几成陌路,不但不相见,言谈中也未带出只言片语。

为了四师兄,不得不挑起话头:“听你说过自幼被人放在尼姑庵门口,现在你长大成人,有没有想过寻访亲生父母的下落?”

“他们心里若是有我,尼姑庵就在那儿,为何不去扣门?”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在师父走了,我更不可能找到家人。”她凝望镜中戴着头巾的自己:“出家人四大皆空,了却俗尘,也是修行的必经之路。”

“你才多大,就看破红尘呐?”

“我也曾有过还俗的念头,可是顾姐姐,你们这样的女孩子才有将来,而我,从来前途未卜。”

顾修竹沉默一会儿,想不出开解的话。人的出身决定大半辈子的人生,最好的时光尚且黯淡,至于剩下的,不过是与衰老相伴的黯淡而已。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就无法选择今后的人生,她从来深信不疑,命运也未给出不同的答案,如何佯作乐观劝诫别人。

“慧闲姐姐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秦思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人也随即而至:“这里风景很好,何不出去走走。”

她自从住下便觉秦岗的妹子不同寻常,至少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甜美,故不与之接近。身处秦家宅院,对于窗外偷听者只好宽宏大量:“哪里哪里,此处好吃好喝,还有顾姐姐这样的好姐妹陪着,不知多开心!”

想把人支开又没得逞,对方一定气坏,顾修竹暗笑不止,顺手拉过好姐妹的手:“说到风景,的确好久没有出门,不如柳塘漫步,吹吹小风,只会更开心。”

“留步。”

她故意慵懒地回过头:“秦小姐是同我说话么。”

“正是。”秦思抱臂而笑:“而且说完这些话,我估摸有些人就没有心情柳塘漫步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选择不听。”她扭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隐约听闻身后秦思恼羞成怒的斥骂。

本来可以不理,可慧闲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迟疑地抓着她的手:“顾姐姐,这也太过分了罢,哪有这样血口喷人的。”

“喷我啥了?”她耳力一向不好,一心想着惹不起躲得起,就差脚底抹油,岂有闲情竖起耳朵认真听。

正说着,只听秦思断断续续地道:“我哥一向是瞎…爹和大娘也瞎了眼…竟看上卖国贼的女儿…”

仿佛一个焦雷当头劈下,她顿时慌了神,胸膛不住起伏,双手握拳不争气地抖动。终于来了,还是被人发现,秦思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就能查到她的祖宗十八代,何况是个卖国求荣的爹,这本不是秘密,秦家二老只要想查,亦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只是被自己貌似纯良的外表迷惑。真相迟早暴露于光天化日,丑陋的妖怪终将在照耀下现行。

第47章 第 47 章

经历一次众叛亲离,便不想经历第二次。

伤口还未结痂,血淋淋的教训历历在目。

她甚至没和大师兄商量。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无论身世秘密,还是即将实行的逃亡。是的没错,又是出走。

掐指一算一年之中跑了若干次,岁月静好若干年,最终免不了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