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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拿着防水袋就离开了。我从窗口朝外看,不多时,就看到周雅文的身影,他正朝着隔壁的房子走去,然后我看着他提着袋子走进了那个房子。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来是快要淹没我的疲惫和脱力,我抹了一把头发上往下挂的水珠,才拿着周雅文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说是浴室也已经美化了这个小隔间,这个淋浴间非常狭小,边上就是一个茅坑式的厕所,好在没什么异味。

热水从简易的龙头里冲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觉得由衷的幸福,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冰冷麻木的手脚也终于似乎解冻了。

等我洗完出来,周雅文还没回来,我坐在窗边擦头发,又等了半个小时,直等到岛上的暮色暗沉,终于遮盖了所有亮光。

第十二章

大约是太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灯,我有些头疼,□□了一声,这才发现黑暗里我的床头似乎坐着什么人。

“谁?”

“我。”

黑暗里周雅文的声音有些不真实感,然后他拉亮了灯,这还是老式的电灯泡,昏黄的灯光下周雅文低着头,只看得出灯光打在他脸上的剪影。

我按了按额头:“江一原怎么样?”

“用了喷剂以后已经稳定了,刚才和他父母联系,最晚后天医疗直升机也能调动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到那时候没什么问题。”

我呐呐道:“那就好。”得知江一原无碍,我也算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这才发现自己口渴的厉害,“你有水吗?哦,对了,你联系徐妍告诉她江一原没事了吗?她好像太担心了,情绪很不稳定。”

周雅文给我递了杯水,盯着我:“陶芊。”

他的眼眸漆黑幽深,“你应该听说了吧,江一原家里本来想了一切办法,蛙人、摩托艇、医疗船、医疗直升机,可是调动起来都需要时间,而江一原之前的状态很差,所以他家里也愿意出重金找附近的渔民或者擅长游泳的人游过河送药。”他顿了顿,“可是没有人愿意,即便他们一再加价,还是没有人愿意,因为都说太危险了,雨太大,涨潮的厉害,水流很急,连那个木桥也冲走了,人如果稍有个差池,就会被冲走了,没有人愿意为了那么点钱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是周雅文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和我讲话,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也挺好看的。

他看着我:“陶芊,你竟然会为了江一原就这么直接游泳过来,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喜欢江一原到这种程度。你游过来之前没想过吗?你没想过如果你不像现在这么运气好,如果一旦在湖中有什么万一,你不仅救不了江一原的命,连自己的命也会赔上?你不怕死吗?你不害怕吗?”

他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愣了愣。

“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江一原就那么死掉,我只是想救他。”我喝了一口水,“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害怕的,我挺害怕的,我也很怕死,可能比一般人还怕死。”我从窗口看了眼隔壁的房子,“不过还好我当时没多想。”

“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而且江一原的情况也好转了。”我朝着周雅文笑笑。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我其实比他们所有人都怕死,我也是害怕的,我也怕就这么被溺死,或者被水冲走,但在湖中的时候我不敢去想那么多,不敢去想死这个字眼。我妈说过,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就不要去想失败后会怎样,要想自己一定能成功,因为当你足够努力和笃定,世上所有的力量都会帮你,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不论是出于歉疚还是补偿,还是别的什么,我想要救江一原,就这么简单。而且最坏能坏成什么样呢?我本来就是一个活不长的人。我有时候惧怕死,有时候又根本不畏惧。

“陶芊,我还是想不通,你这么喜欢江一原,又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做到这么拼命,为什么又要不让我告诉江一原这一切?”周雅文探究地看着我,“现在我相信你是喜欢他的了,但既然喜欢,既然之前那么追求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这件事,江一原并不是不懂感激的人,你这样努力,他会慢慢喜欢上你也说不定。”

我望了眼窗外的天空,胡邹了个理由:“我不想让他知道。毕竟如果他因为感激而接受我,那不是爱,我有感情洁癖,不想那样。既然他现在不喜欢我,我去告诉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准备用道德绑架他对我以身相许吗?何况我就是喜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感觉挺好的,像是女侠一样,很潇洒的,是吧。”

“陶芊,你真怪。”周雅文用“怪”这个字再定义了我。

我朝他看了一眼:“快去联系徐妍吧。”

他倒是没急着去拿手机,而是从外面拿了一份还热乎乎的饭菜给我:“你先吃吧你。我会联系她的。而且我也会帮你和学校请假的。”

其实挺奇妙的,原本我和周雅文似乎气场总是不和,很不对付,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倒是神奇的两个人相处和谐起来。我从他手里接过了饭,也没在意形象,就狼吞虎咽吃起来,说起来今天耗费了太多力气,现在还真的很饿。

吃完一碗我还是有些饿:“还能添吗?”

周雅文叫了一声:“你是女的吗?怎么吃这么多?你比江一原食量都大!他可不喜欢大胃王的女生!”

我白了他一眼,周雅文摸了摸鼻子,只能跑去给我添饭。

岛上的夜色来得快,没有城市里的那些霓虹灯和嘈杂,入夜后,整个周遭就安静了下来,还能隐约听到屋外的虫鸣。

周雅文从房外抱了个被子回来:“待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我看了一眼地面,那是完全灰色的水泥地,这间房间又有些潮湿,此刻地上看起来已经积聚了一些夜间的水汽,而周雅文手中的被子也根本不厚实。

我拍了拍床:“这床挺大的,你要不也睡在上面吧?反正有两床被子。这种地上你睡上一晚,江一原说不定明天恢复了,你倒要进医院了,我可吃不消再挽救一个你。”我大义凛然道,“你放心,我相信你的人品,我不介意。”

周雅文挑了挑眉:“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他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风格,笑得有些欠扁,“陶芊,从你对江一原的追求来看,你是个相当奔放热情的人啊,而且江一原不如我平易近人,万一你半夜想通了,觉得与其贴江一原的冷屁股,不如和我在一起,于是把持不住怎么办?我岂不是要被玷污了?”

“那你就睡地上吧!”我没好气地朝周雅文说道,“冻死你拉倒!”

周雅文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他耸了耸肩,挺顺从地就真的在地上铺上那被子,关上灯睡了。

反而倒是我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江一原现在怎么样了?他好些了吗?脱离危险了吗?只可惜我不能去看他。

正想的迷迷糊糊的,却听见睡在地上的周雅文开始不断翻身,然后我听到他轻轻用嘴哈气暖手的声音,地上确实是太冷了,他看来根本是被冻醒了。

我有些不忍,开了灯:“喂,你还是睡上来吧,你放心,你那长相不是我的口味。”

周雅文迟疑了一会儿,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地,最终想了想,他还是拎着被子爬了起来:“算了,只此一夜黑历史,反正我也帮你保密今天的事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现在都没出现在这里过,所以今晚我也没和你睡一张床。”

他似乎在做自我心理建设,然后才终于把被褥拿到了床上,我翻身让出一半给他,背过身准备睡觉。

周雅文倒是来了夜谈的兴致:“我说陶芊,你就不怕今晚的事暴露了让江一原知道,以为你和我有些不正当的关系,让他更加烦你更加没可能接受你?”

“你能不能别为我想那么多了?今晚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而且今晚过后,我们也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了,能随便到处出卖对方吗?何况就算放平时,江一原反正也不会接受我的,所以你就别多想了,赶紧睡吧啊。”

我此时已经有些困了,随便敷衍了几句,就闭着眼准备睡觉。

周雅文或许又盯着我看了会儿,因为他又隔了一阵才终于关了灯。

第十三章

周雅文的睡相倒是不错,一夜我俩都没有出现什么“领地争夺”,因此一晚都相安无事。

早上的时候我醒的比他早,迷迷糊糊间一侧头,周雅文的脸就猝不及防的映入我的眼帘。说实话,那视觉冲击感还是挺大的,毕竟一个男生睡在床的另一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何况周雅文的脸生的也很好,尤其此刻这么安静的闭着眼,没了一贯的戏谑表情,倒是有点眉目如画的感觉。

而江一原则不一样,他的脸即便是沉静的时候,还是有点过分好看,有点那种过于锋利的好看,反而让人很容易生出不敢亵渎的仰视感,外加他冷淡的表情和丝毫和平易近人搭不上关系的性格,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但自上次在超市那么一眼后,我已经近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原本在校园里,我可是每天至少围追堵截他一次的,如今也不免生出些担忧和想念来。

而我这些担忧和想念很快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都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敲门声敲了一会儿,开始不耐烦起来:“周雅文,你再不开我直接进来了啊。”

门外的男生听起来中气十足,话音刚落,他就开始抓起了门把手转动。

我很难形容我这一刻的心情,大略就像是被抓奸在床异样心虚和紧张,我开始猛拍边上周雅文的脸,压低嗓子道:“周雅文,你快起来!周雅文,你醒醒!有人来了!”

周雅文迷迷糊糊抓起被子蒙住头翻个身想继续睡,我只好朝着他的屁股飞起了一脚,这一脚不仅把他踹醒了,还把他直接踹到了地上。

“靠?!”

周雅文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充满了起床气的幽怨:“你干嘛啊你,有毛病啊,我又没怎么你,干嘛踢我啊!”

“周雅文我进来啦!”

我本想指指门外提醒下周雅文,但门外的男生却并没有给我这个时间,他又喊了一声,就转开了把手,一下子就开门进了房间。

好在我平日里和我妈看多了谍战片,在他开门的瞬间我就就地一滚把自己滚进了被子里,一只脚还把周雅文的被子也往我自己身上卷了卷,然后偷偷从被角之间的空隙里往外看。

周雅文大概也睡意惺忪就被如此大的变故惊动,他回头惊愕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已经躲进了被子里,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语气也镇定起来,立刻入了戏,变得道貌岸然起来。

“莫涛,你一大早咋咋呼呼干嘛呢?”

那个叫莫涛的大约是他们建筑系一起写生的同学,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刚听说江一原现在情况稳定啦,有点太激动啦,张教授现在正在他房里呢,而且我们待会就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湖心岛了,江一原家里会安排来接我们离开的,所以我叫你赶紧起来洗漱下吃个饭整理行李啊。”

“行了行了,那你先回去吧,我先去洗漱,待会见。”

周雅文急于把莫涛打发走,可莫涛却丝毫没有接收到他的讯号。

他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来,刹那间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此刻我的眼前啥也看不到了,就只能看到莫涛那个硕大的屁股。

“对了,你说张教授回去后还会叫我们补全之前的写生吗?”

“哦还有,刚我们班文娱委员问我江一原怎么样,我说他恢复了,那文娱委员高兴的电话就快哭了,真是好夸张,女人怎么都那么肤浅呢!就只知道看脸,你看我感冒时候她怎么就没为我哭过呢!”

这莫涛真是个话唠,像个唐僧似的滔滔不绝,我都渐渐又打起瞌睡来。他却已经从女生只看脸辐射到当代女性应该具有的品质,再到女人应该如何择偶,如何避免变成同妻…

莫涛大概越说越激动,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激越,然后说到某个激动处,他终于抑制不住感情,狠狠朝着他身边的被子拍了一掌。

我本来就有些迷糊,这一掌正拍在我的屁股上,几乎是条件反射没控制住地嗷了一声。

我噌的一下就从被子里跳了出来。

周雅文没料到我没憋住,他震惊了,莫涛就更震惊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雅文,结结巴巴道:“周雅文,这谁啊?你被子里怎么,怎么有个女的啊?”

周雅文扶住了额头。

我本来躲起来不想让人见着,就怕走漏风声让江一原知道是我来送的药,眼下这情况,我反而是急中生了智。

转移他的注意力!模糊他的视线!

我指着莫涛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你说说你,你就知道批判当代的女青年爱看脸,肤浅,不知道欣赏你这样的好?那我就问问了,你为你们班文娱委员做过啥?是给她每天风雨不动的送早饭呢还是去图书馆占座呢?还是节假日就带她出去玩给她送礼物,她不开心的时候陪她啊?你啥也没做,还指望着你感冒的时候人家哭?中国老早就有个说法了,‘我很丑但我很温柔’,同学啊,我不是说你丑啊,可你又没有周雅文江一原那么帅,当然只能靠温柔取胜啊。帅和温柔,女生总得图一样吧?我们又不叫雷锋!”

莫涛被我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周雅文,没想到你喜欢这类型的女生啊…”他的语气讪讪的,像是碰了一鼻子灰,“你女朋友好犀利。”

“她不是我女…”周雅文想要解释,但被我立刻截断了话头。

“还行吧,我和周雅文算是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打了更热火。”我信口开河道,“不过莫涛,你也知道的,周雅文家里很有钱,我家里挺穷的,还是单亲,没了爸,所以他家里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次我也是偷偷来的,你可千万不能和任何其他人说过我来这,不然我们就完了,行吗?作为报答,你想追你们班文娱文员我可以全程指导,包你追上。”

莫涛的脸红了红:“真的吗?我会保密的你们放心。”

第十四章

莫涛走后,就剩下了我和周雅文。

他朝着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是我女朋友?”

“你不顾我家里的压力也要和我在一起?”

“你和我打得火热?”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着我走近一步:“真没看出来,你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毁了我清誉,还包莫涛追上文娱委员呢,你这都敢打包票?”

我退后一步,咳了咳:“反正你女朋友换的据说挺勤快的…多我一个名义上的不多…至于指导莫涛追女生么,你看我这不是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吗?大家经验和教训共享下…”

周雅文撇了撇嘴:“你的实战经验有过成功案例吗?你就追一个江一原还追成这样?幸好莫涛不知道你就是陶芊。”他满脸不屑,“不过你也够拼的,为了博同情都说自己单亲了。”

“我没骗你,我爸确实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我确实是单亲。”我低了头,然后朝周雅文笑笑,“我也希望这一句我是骗人的,不是真话。”

周雅文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爸的事。”

我甩了甩手,表示不在意:“你赶紧去看江一原吧,记得回来汇报下情况,我可好久没见我的江一原了,都想他了。”

周雅文朝我做了个快要吐的表情:“还你的江一原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不知道江一原这日子都怎么过来的。”

他嘴上没饶我,但倒确实收拾好就跑隔壁屋去了。过了不久倒是发了个短信给我。

“江一原安好,你放心,医疗队下午就来接他走。”

那个下午医疗队果然就来了,隔壁顿时闹哄哄的,我一来不敢再在窗口看着了,二来也感觉有些头昏和昏沉。因此便又趴着睡了会儿,直到一切安静,直到周雅文再次出现。

“走吧,其他人都走了,还有一个小船,我跟你一起走。”

今天雨已经停了,天放晴了,我的心情也不错,一路哼着歌,周雅文倒是像有什么心事,他默然不语,有时候盯着我看看,有时候盯着湖面看看。

可我的好心情在船靠岸后就没有了,我原来放在塑料袋里的大衣和杂物都没了!

“这个社会太令人心寒了!我就游泳过来救个人,结果还偷我东西!现在连我大衣也偷了!叫我怎么回去!苍天啊!”

我身上此刻还穿着周雅文的大外套。

周雅文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行了行了,别嚎了,我给你买,你去那边那个亭子里坐着等着吧。”

我看着周雅文转身的背影,倒觉得他还挺仗义,等他买完回来把那些牌子死贵死贵的大衣围巾裙子丢我手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更光辉了。

“你买这么贵的给我不用我还钱吧?”

周雅文白了我一眼:“不用,你快换好了衣服我送你回学校。”

我已经占了他的便宜,哪里还敢劳烦他,只一个劲地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别送我了,我不回学校,我得回趟家,学校那边我也让我朋友请假了。”

周雅文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他从钱包里抽出好几张毛爷爷:“也行,那我也不坚持送你了,你拿着打车回家吧。路上当心点。我去医院看看江一原。”

其实从昨晚开始我就有些头晕眼花的,觉得喘不过气来,胸闷的很,周雅文一离开,我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往家里赶了。

却是没料到,这一回家就躺倒了。大约是被寒冷的湖水给泡坏了,当晚我就发起烧来。迷迷糊糊间,手机亮了一下。

“江一原已经没事了。”

是周雅文的短信。

我看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连回复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手脚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滚烫。

明明只盖着薄薄的被褥,我却觉得有千斤重,胸口的像是压着巨石,我张大了嘴,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却仍旧是徒劳,在半昏半沉里,我的手脚开始痉挛,我的身体开始觉得有一股力在往下沉,像是要把我拉进黑暗的深渊一样,我开始觉察到恐惧。

在这突然的一瞬间,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妈妈!”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开始呼救,“妈妈救我!”

可是这时候我妈正在厨房忙活,那抽油烟机的声音掩盖住了一切,她什么也没听到。我开始摸索着把手往床头柜伸去,求生的念头战胜了一切,我竭尽所能推倒了床头柜上那个花瓶。

碎裂的声音刺耳。我终于听到楼下我妈的叫喊。

“怎么了陶陶?”

然后我听到有人往楼上走的声音。

我昏迷过去前最后的场景是我妈焦急而恐惧的脸,然后我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再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了,第一感觉是冷,然后才发现自己手上正在输液,鼻子里也插了跟管子。

我抬头看了看,一如既往雪白的墙壁和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儿。床的左侧摆了一台心电监护仪,上面有规律而稳定地跳动着曲线。

我动了动腿,才发现腿边正睡了个人,在我的动作下,她嘴里轻声嘟囔了下,然后她像是转醒一样,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她黑色的长发也从病床上滑落。

“陶陶!”当她看清我正盯着她后,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声音里是难以掩盖的惊喜和激动,“太好了太好了!陶陶你终于醒了!”

晓丹姐姐几乎有点克制不住想给我个拥抱,但看着我的状况,她又收住了手,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揉了揉额头,还是有些生疼:“晓丹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陪护?你应该好好休息。”

晓丹的眼圈有些泛红:“你放心,我没给你陪夜,陪夜的是阿姨,她这几天也有些疲劳,陈医生也说你的情况已经脱离危险了,所以我们都刚把她给劝回去休息呢,我也是早上才来你病房的。”

晓丹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把百叶窗拉了开来:“今天天气不错。给你点阳光让你光合作用。”

刹那间,窗外的阳光就照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