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二个片段。

“我”被偷袭了,动手的是个窈窕多姿的女修,手腕上系着一串金铃铛。一人见到她偷袭同伴,大惊失色,脱口问道:“魅姬,何故如此?”

另一人似乎知晓内情,跟着道:“我等身负救世之责,就算你们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该在这里动手!你忘记道尊说过的话了吗?”

“自己都渡不了,渡什么世?”魅姬反讽,“不要拿道尊的话来压我,要不是他庇佑着这家伙,我早就报仇了。现在还妄想我会听他的话?呸,凡间还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今天谁也别想拦住我!”

为首的人说:“你要是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随你的便。”魅姬娇笑了声,“不过,他已经不中用了,要是再杀了我,可就只剩下五个人了,大局为重哦。”

“我”又惊又恨,问出了围观者的疑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无冤无仇?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魅姬撩了撩头发,“你要是不记得也无所谓,我报我的仇就行了。”

他们正在争执,又有个熟悉的女声说:“你们人修真是无聊,吵来吵去有什么用?不如打上一架,什么都解决了。”

“水姬,这里没你们的…”

话语戛然而止,片段又结束了。

第三个片段。

“我”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拖着残躯布下了重重阵法,而后,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闭关疗伤。

可惜的是,魅姬重创他时用了极为阴损的法宝,虽然一时半刻不致命,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蚀他的身体和元神,天长日久,慢慢就被拖死了。

“我”仰天长叹,字字泣血:“我师承岱域尊者,本该称雄一方,如今竟死于妇人之手!魅姬!我万离遥若不能杀你,誓不为人!”

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咒骂,可是已经听不清了。

片段到此为止。

耳畔出现了曲之扬的画外音:“自余遇其人,已有六七十年…”

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大意是:我遇到这怪人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然而我迟迟没有办法忘记看到的三段记忆。这姓万的家伙和他的同伴们似乎来自异界,并且背负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听起来和十四洲有关。临死之前,我算了一卦,看到了大劫的征兆,所以思来想去,决定留下这枚玉简,或许在很多年后,能为后人提供一些帮助。

最后一字落地,眼前的景象就彻底消失,殷渺渺又回到了现实中。

雪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似鹅毛纷飞,扰乱视线。除她以外的四个人都中了封灵毒,无法以灵力掸去雪花,头发眉毛都白了,乍一看去像是雪人。

飞英整个人缩进了大氅里,手炉贴着脸颊,对曲听灵怒目而视:“都是你的错!”

“我不也和你一样?”曲听灵被红线缚住,连抹一抹脸都做不到,头发上结了层冰壳,比他们狼狈多了。

殷渺渺被他们的对话唤回神,火焰弹出,驱除了风雪。

曲听灵觉得呼吸一下子通畅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诚挚地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殷渺渺思绪纷杂,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我要那个人的遗物。”

曲听灵犹豫了下,小心说明:“有些已经不在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被消耗转卖不可避免,殷渺渺并未责怪:“留下的给我。”

“可以。”曲听灵肉痛不已,还要佯装不在意,“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不行。”

曲听灵没奈何,只能另想他法。

殷渺渺没有再理会她,弹指送了缕灵力进篝火,火苗一下子窜高,热意浪涌。她出神地想,谢家的封灵毒持续时间是十二个时辰,现在正好有两组参照,可以对比一下新旧版本间有什么差异。

六个时辰后。

慕天光的灵力已略有恢复,然而乔平还是毫无感觉,飞英亦然。

又过了两个时辰。

乔平开始恢复灵力,曲听灵毫无动静,飞英继续窝在氅衣里冬眠。

第十个时辰。

慕天光恢复如初,乔平过半,飞英开始感受到灵力的流动,喜极而泣,第一时间把头发上的雪给抖干净了。

曲听灵动作鬼祟,仿佛开始恢复。

殷渺渺心里有数了,新版的封灵毒果然比旧版的更好用一些,但这点差距,应该不会是魅姬大费周章在谢家苦等多年的理由。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和这群人来十四洲的真相有关。

“好了,带我们去寒鸦堡。”殷渺渺不打算等曲听灵恢复,现在这样她还老实一点,“给你两个时辰,到不了我就杀了你。”

想绕路偷跑的曲听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个半时辰以后,殷渺渺等人到达了寒鸦堡的入口。它被隐藏在一处极其普通的地方,要是没有曲听灵带领,他们就算是走过八百遍也决计发现不了。

“我和天光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殷渺渺对乔平和飞英说。

他们会意:“三天不出来,我们就把这里扒了。”

曲听灵绷着脸,冷冷道:“放心,我巴不得你们早点走,不会留客的。”

“别废话了,进去。”殷渺渺拍了拍她的肩膀。

曲听灵忍气吞声,摸出机关打开了入口,面前出现了一道旋转而下的阶梯,狭窄且陡。知道他们谨慎,她不等催促就率先走了下去:“这条路没什么危险,跟我走就行了。”

殷渺渺和慕天光便随她走了下去。

通道七弯八拐,忽上忽下,不断迷惑着人的感官,以防进入的人推测出寒鸦堡的真正地点。殷渺渺原打算挑战一下,后来发现角落里画着不少恶鬼纹,担心神识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误导,遗憾地打消了念头。

曲之扬在寒鸦堡上费尽了苦心,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恐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算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曲听灵停了下来,在油灯下的机关上用力一揿,一个熟悉的白色光圈便幽幽冒了出来。

“站上来。”

他们跟着站了过去,阵法启动,顷刻间便换了场景。这是一间崭新的石室,灯火辉煌,照得地底宛如白昼,不少本该生活在阳光下的灵植茂盛地生长着,碧草如茵,花香馥郁。

曲听灵没有丝毫要尽地主之谊的意思,转头走进了相邻的石室:“宝库十年为期,时间没到,就算是我也打不开,而且里面没什么东西了。”

殷渺渺扬扬眉毛,大致猜到了她出尔反尔的缘由。

“这里是卫九峰的书房。”曲听灵四处走着,时不时挑出几件东西,“这些都是父亲单独放出来的,应该是那个人的东西。”

殷渺渺细细查看起来。

数目最多的是灵石。它们共有三种不同的类型:一是几块品质极佳的灵石,触手温润,丝丝清气萦绕,一看就非凡品;二是品质稍差,但灵气含量相差无几的灵石,质地均衡,多半是通用货币;三则是一些灵石边角料,打磨成珠子,灵气极少,应该是购买力较弱的零钱。

这种货币形态与十四洲有不小的差异,再一次佐证了他们异界之人的身份。

然后是法器。所有的法器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反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殷渺渺稍稍把玩以后就放到了一边。剩下来的就是修士标配的符箓、阵盘、丹药,她对此道研究不深,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取了几个样本拿走。

曲听灵敢怒而不敢言,干脆扭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都在这里了吗?”殷渺渺问。

“原来还有几件法衣,已经损毁了,有件法器好像卖了,其他没什么了。”

殷渺渺思忖片刻,问道:“没有玉简吗?”

“没有。”曲听灵顿了顿,加重语气,“里面也没有。”

殷渺渺蹙起眉头。每个修士都会随身携带玉简,心法、功法、杂记、黄颜色的书…基本都以玉简为载体,可是万离遥身边一个都没有,那必然是刻意为之,生怕里头会暴露什么。

这群人如此谨慎,定然所图非小。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1、整个故事的地图就在十四洲,目前详细写过的也就是西陌洲、东春洲、西秋洲、北冬洲,西柳洲、中洲,比起开新世界的地图,我更希望能把十四洲完善起来,日后还会逐渐提到不同洲的历史。

2、魅姬他们所在的世界叫“岱远十域”,简称叫做岱域,风土人情和十四洲有不同。十四洲中的货币由低到高是灵石、灵珠(液化的灵气)、灵玉(固态的灵气),岱域则是灵珠(灵石边角料)、灵石、灵玉(纯度更高的灵石,矿脉中的精髓)。而迷心花封灵鱼这些相当于是入侵物种。

319

信息纷杂错落,时间又相隔甚远,殷渺渺捋了好一会儿才排出了个时间表,从早到晚大致如下:

1、七个异界之人跨过界门来到了十四洲。

2、万离遥被魅姬暗杀,重伤布阵,夺舍曲之扬,未果。

3、魅姬和某个魔修前往陌洲,同一时间,狂血石、封灵鱼出现。

4、柳叶城事件:段熙被夺舍,秘密培育迷心花,被发现后窜逃。

5、她失忆回归,莲生遇袭,水姬与魔修甲出现夺走种子。

6、谢家灭门,魅姬夺得封灵鱼,并获得狂血丹。

7、中洲风云会,魅姬假意投靠秦子羽,挑拨五城,受伤后逃窜,不知所踪。

8、天煞魔君上台,挑衅北洲,坠仙崖一战时,迷心花再度出现。

遗憾的是,因为十四洲没有统一的纪年,而修士对于时间的感知又很模糊,闭个关就无法精准地知晓日期,一般笼统得说三五年、十来年,所以无法标注出上述事件的精准日期,只能简单排一下顺序。

不过,即便只是如此,殷渺渺也可以确定,不管那些人来十四洲的目的是什么,迷心花、封灵鱼、狂血石这三种东西十分关键,只要继续留意它们的踪迹,应该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东西都在这里了?”殷渺渺问。

曲听灵恨不得赌咒发誓:“据我所知,真的就没别的了。”

殷渺渺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你嘴巴里就没几句真话,我实在不敢信。”

“那你想怎么样?”

“上次走得太过匆忙,都没好好瞻仰前辈的洞府。”

送走了狼,又来了虎。曲听灵银牙紧咬,从喉咙里挤出来三个字:“跟、我、来。”

殷渺渺微微弯了弯唇:自食其言,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三日后,飘雪城。

飞英给自己续了三杯茶以后,终于忍不住问:“姐姐,你每天都盯着这些东西看,看出什么来了吗?”

“什么?”殷渺渺回过神,将视线从面前堆着的阵盘符箓上收回。

“我说,你盯着看了那么久,除了确定它们和我们这边的东西不同之外,有别的收获吗?”飞英瞪着眼睛问。

殷渺渺道:“没有。”

飞英:“…”

两天多以前,殷渺渺就和慕天光从寒鸦堡里出来了,毫发无损,还顺带把曲听灵一块儿带了回来。随后,她就在客栈里闭门不出,一副要干大事的架势。

飞英以为她有什么计划(比如像过去一样疯狂历练),然而,她只是交给了他一些阵盘,叫他分辨和十四洲的阵法是否有所不同。待他给出肯定的答复以后,她就天天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到底在看什么?再怎么看都不可能看出花来啊。”他纳罕极了。

“我是在想事情。”殷渺渺失笑,摆了摆手,“别问我想出了什么,我脑子乱着呢。倒是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飞英想起正事:“乔师兄让我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曲听灵?”

“她啊…”之前,殷渺渺担心放走曲听灵以后,有什么事想问不方便,离开时也把她一块儿带了回来,现在就关在院子的空房间里。

飞英:“你不会忘了?”

“是没想起来。”殷渺渺笑了笑,反问道,“我是没什么地方要用她了,你们觉得呢?”

飞英的神色慎重起来:“我就是想说这个,要杀了她吗?”

“乔平说要杀了她?”

“不不,乔师兄没说,是我在想这件事。”

殷渺渺意识到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立即集中精神注视着他的眼睛,表明自己认真在听。

飞英受到了鼓励,缓缓道:“我已经想这个很久了,自从到了柳洲,好几次我想救别人,结果别人反而要杀我——当时在寒鸦堡里是这样,后来曲听灵也是这样。如果大家都经历过这种事,那我明白为什么柳洲的人都喜欢斩草除根了。”

不杀,要承担未来可能被报复的危险,杀了,一了百了,安枕无忧,孰利孰弊一目了然。

殷渺渺点了点头,温言道:“这是柳洲的风气,不代表对或是错。”

“我认为这是不对的。”飞英认真道。

“为什么?”

他道:“就因为一个人未来有可能做坏事就把他杀掉,那不就等于是说,人要为没有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吗?这也太不公平了,以后的事没有人能够知道,就现在来说,那个人是无辜的。”

殷渺渺轻轻叹了口气。想来这就是飞英来找她而不是别人的原因了,慕天光和乔平都是修士的思维,“以绝后患”四个字足矣,可是,他深受凡间影响,无法接受这样的杀人理由。

“姐姐,我真的觉得,修士杀人太随便了,‘我觉得她会报复’,所以就杀人,‘我觉得他在作恶’,所以就杀人,甚至萧丽华那样‘我不喜欢’就要杀人…”飞英皱紧眉头,喃喃道,“皇帝杀人都要个理由,但修士用不到,想杀就杀了,这样真的对吗?我总觉得不该以个人的喜恶作为杀不杀人的理由。”

此话一出,殷渺渺心底的叹息就变作了愕然。她以为飞英只是本性良善,看不惯修士动辄取人性命的做法,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思考得这般深入。

他在想“法治”。

“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可以杀呢?”她耐心地问。

飞英想了想:“他做过很多坏事,可以杀。他要伤害我或是别人,可以杀。但我讨厌他,不喜欢他,希望他不存在,或者他只是说谎骗人,出尔反尔,那就不必杀他。”

殷渺渺颔首,又提出了两个疑问。

“那么,同一件罪行,所有的人都应该付出同样的代价吗?譬如,一个无辜的炼气修士被杀,杀他的人是炼气,他该死吗?如果杀他的人是元婴,那么这位元婴真君也该死吗?”

“除了加害者不同,受害者不同呢?一个人欺骗了自己的师兄弟,和欺骗了自己的师父,都是不该死吗?”

飞英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来。炼气杀了炼气,那么要凶手伏诛很正常,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元婴杀了炼气也需要付出代价的。而欺骗师尊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是以下犯上,亦不能和同辈间的谎言相提并论。

“呃,这个…”他满脸纠结。

殷渺渺莞尔。飞英长于凡间,可是封建君主制的世界,固然有法,然尊卑有别,王子犯法,哪能真的和庶民同罪?她也不为难他,伸手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法”字。

“凡间有种说法,叫‘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意思是说,奖赏和惩罚都应该一视同仁,不该以人的身份尊卑而有区别。而用来判断是非对错的东西,既不是某个人的意愿,也不是上位者的想法,而是法律。”

到底是在凡间生活过,飞英很快就理解了,不过吐槽道:“我不觉得法律有这么公平。同样是杀人,庶民杀了要偿命,权贵不过是赔点钱,而且这命还得是良民,奴仆死如牛羊,压根不算是人。”

“这就意味着人还在法之上。”殷渺渺沉吟少时,又笑,“这个法是人间之法,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我认为,有两个‘法’是始终高于人的。”

飞英不曾听过这样的说法:“哪两个?”

“一是天地之法。春去秋来,日夜交替,天地间运行的规则始终如此,不会因为人喜欢不喜欢而改变,而人要是违反了天地的规则,就一定会受到惩罚,此所谓…天道。”

凡人所谓的善恶有报是美好的愿景,至少对于修士而言,杀个一两个人远远算不上是“恶”,因为个体的价值对于天地来说是很渺小的。但是,修士如果做下什么影响极大的恶事,那就会受到惩处了。

因此,昔年归尘子不敢杀卓煜,便是因为卓煜的安危身系凡间运势,一人崩而万人死,其反噬的力量,绝非一个炼气修士能够承受。然而,这不意味着普通人的性命就没有意义,神女祠救活的人皆是平凡的百姓,一个人的命虽如蝼蚁,可千万人相加,便成了善报的功德金光。

所以说,众所周知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蕴含着天地至理。

“那另一种呢?”飞英问。

殷渺渺笑了:“是心中之法。你做了善事,心中便会高兴,做了恶事,良心就会过意不去,很多事或许能昧天瞒地,却过不了自己的心,所以,我们就有了心魔。”

飞英尚未结丹,不曾直面心魔,一下就怔住了。

“你迷惑的不是曲听灵该怎么处置,而是在这个世界里要怎么做人。”殷渺渺微微笑了起来,“修真界和凡间不同,造不出一套人人都能接受的人间之法,而天道高高在上,有许多难以顾及的地方,所以,你心里的‘法’,就是判断一件事要不要做的标准了。”

“我明白了。”飞英喃喃说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紧追灵光而去,竟然就这样入定了。

殷渺渺长长吁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他静静顿悟。

飞英这一思考,就是足足五天。

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在许多修士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的“小事”:凡人比及修士,真的是蝼蚁吗?杀人可以凭借喜好而且不必受到任何惩罚吗?为了长生道途,不择手段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有人嗤笑过,认为他纠结这些问题真是蠢不可言,也有人耐心回答过,可是答案却无法让他认同。

他曾经万分迷惘,怀疑自己是个异类。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世上本没有什么绝对的正确或是错误,很多人都这么做,不意味着是对的,他不需要勉强自己按照别人的标准做事。

做人,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霎时间,茅塞顿开,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圆融完满,可以准备结丹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中,飞英寻找自己“道”的路算是一条支线。他的想法很难被真正的修士认可,多会认为他心慈手软什么的,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下章结束本卷,这卷好长,终于快要完结啦!

320

飞英结丹有两个选择:留在柳洲,或是返回宗门。他个人倾向于前者,来都来了,顺便结个丹好了,然而其他三人都属意让他返回宗门。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出门历练,他一点都不想那么早回去。

殷渺渺托着腮:“因为我想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飞英瞟向她身边的慕天光,狐疑地问:“你想,还是小师叔想?”

“没有区别,这里适合他修炼。”殷渺渺笑语盈盈。

飞英:呸,又塞我狗粮。

乔平厚道一点,解释道:“结丹花费的时间不少,柳洲不太平,万一半途出了什么岔子,失败是小事,要是被心魔反噬就完了。而且,就算你现在不走,结丹成功以后还是要回宗门授道号的,没什么区别。”

这个理由说服了飞英,他同意了:“那好,我一个人走还是?”

“放心,我也一起回去。”乔平笑眯眯地说,“正好我师尊的寿辰要到了,我要赶着去送礼呢。”

他的师尊寿元无多,最好赶紧服下延寿丹,就算飞英没到结丹的时候,他也要考虑回去一趟,现在赶巧倒是皆大欢喜。

“好好。”飞英十分高兴,“咱们一块儿走,留他们俩在这鬼地方相亲相爱。”

慕天光:“咳。”

“小师叔有什么话要说?”他故意问。

慕天光淡淡道:“走之前,把曲听灵的事处理掉。”

飞英吃了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就是你。”殷渺渺莞尔一笑,“是杀是放,都归你做主,我们就不管了。”

“…”飞英撇撇嘴,腹诽道,不就嘲笑两句么,居然马上就报复回来,真小气!

不过他们都这么说了,事情自然得办好。

他思来想去,决定以理服人,故而罗列了半路抢劫、不履行承诺、欺骗撒谎、十分不配合工作等多项罪名,逐一向曲听灵宣读,末了套用台词:“你犯下了种种恶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交钱买命。”

曲听灵:“…啊?”

“没听懂吗?”他凶巴巴地说,“答应的好处都交出来。”

“我已经给过她恶鬼纹了啊。”她佯装为难,“加上她后来从寒鸦堡里拿走的东西,怎么都该够了。”

飞英冷笑:“你给的恶鬼纹玉简就只有上册,真把我们当傻子了?东西给够了,你就能走,给不够,呵呵,多拖一天,我就给你翻一倍,三天之后还是不行,你就死定了!”

说实话,他的威胁没什么信服力,曲听灵半点不怕,但转念一想,要是无人授意,他怎么敢这么向她索要好处?必然是其他人道貌岸然,不肯被人说是勒索,这才派了最小的那个来,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一句“年纪小不懂事”。

哼!一群伪君子,她都看穿了。

飞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板着脸道:“今天第一天,除了恶鬼纹之外,你要给我们两本功法、两件法器、两种品相很好的材料。”

曲听灵咬了咬牙,觉得腮帮子好一阵疼痛:“我给了,你们就真的放我走?别是诈我,好让我把东西都吐出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要不然就这样。”飞英怪笑一声,“这倒是比我想的主意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