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易老,不过刹那芳华。”身畔传来女子幽幽的叹息,正想说什么,紫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乐眉你来了,今天得和我比一场。”

乐眉哀婉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抽泣。

紫烟吐血:“你和辛夷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不然人家会以为我们凌虚阁都是一群神经病!”

“她们俩本来就是神经病。”予明御剑而来,刚巧听见这一句,想也不想就开了嘲讽。

紫烟冷笑:“你欠打,今儿我俩第一个上,谁不上谁是孙子!”

“怕你?”予明将剑插-入峭壁,稳稳当当地站了上去,引得临近的女修们发出惊艳的低呼。

紫烟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喃喃道:“真是奇了怪了,我筑基那会儿,听说大师兄治下的凌虚阁人才济济,英杰辈出,怎么到我进去,变得这么奇葩?”

围观的叶舟&柳问&拂羽:“…”已经开始怀疑了!

好在接下来到达的人,终于为凌虚阁挽回了一些颜面。

作者有话要说:一代新人换旧人,到了渺渺这会儿,开始出美人了…风水真的很神奇!

358

白逸深的到来,为现场掀起了个小,御剑而来的英姿,俊美的面容,一举一动皆带着惊人的气势。他不像予明飞来时故意到年轻弟子面前兜了半圈,刷足了时髦值,而是干脆利落地停在了山头。

磨剑峰弟子众多,数人异口同声地问候:“见过大师兄。”

“不必多礼。”他简洁地回复。

在场的不少人都生出看见师长的敬畏感,一时间,他周遭的弟子鸦雀无声,和其他叽叽喳喳的地方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辛夷撇了撇嘴:“亏待他是个男人,拂羽师侄啊,别看你们现在有几分‘美名’,比起当年的白逸深来说,还差得远呢。”

拂羽轻咳了声:“师叔说笑了。”

“害羞什么,我们也有耳闻哦。”紫烟跟着调戏师侄,“是不是啊,叶师侄?”

叶舟:[一脸冷漠.JPG]

唯有柳问大大方方:“到底是前辈。”

“这样的‘前辈’可不止一个,含光也是,不过他有点奇怪…”紫烟迟疑了下,抛开了这个话题,又揶揄辛夷,“不要嫉妒白逸深的脸了,我听说北洲出了个慕天光,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辛夷来了精神:“那不就是素微…”

“咳。”鸿霞真人咳嗽了声,提醒她们适可而止,“还有小辈在呢。”

紫烟轻快地笑了声:“可不是,别叫他们以为我们为老不尊。”

说话间,周星和止衡也到了。辛夷张望了番,奇怪:“沧霖呢?”那个和她素有恩怨,又向来小心眼的家伙,理该过来笑她栽了个大跟头,怎么会没有来?

周星解释道:“你闭关养伤还不知道,沧霖去大师兄那里了。”

“顾师兄吗?”辛夷吃了惊。

周星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半晌,终是道:“他嫌门派清修无聊,便自请去帮大师兄剿除魔修。”

魔修挑衅北洲后,小动作愈发频繁,宗门认为需要加派人手去柳洲协助顾秋水,沧霖听说后,自请改名换姓,协助顾秋水潜伏在第一线,门派考虑到他实力不俗,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面前这个伤于魔修之手的女修,无人知晓。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自外门起便结下仇怨,最是不对付。

果然,辛夷只是怔了怔,不曾多问。然而,连周星也没有想到,此后没多久,她便也以“沉疴难愈,修为止步,愿以余生除尽魔修”为由,跟着去了柳洲。

卯时正,各峰的真君并同掌门到了。

殷渺渺早前开了马甲来转过一圈,脱身后又回了翠石峰,这会儿和云潋随同任无为正式到场。

掌门没多废话,简单介绍了下挑战赛的规则:元婴以下,不拘修为,皆可彼此挑战,若赢了凌虚阁的弟子,便可顶替他的名额入阁。但类似辛夷这样不适合斗法的弟子,则免去挑战,改为论道。

话音一落,紫烟即刻高跃上台,指着予明说:“有种来。”

予明冷笑,踏上了最近的一块方砖。

弟子们不意开场就如此劲爆,十分兴奋,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呼声。而紫烟出自金石峰,脾气又爽快,素有名声,一时间,山峰上有不少弟子为她欢呼鼓劲起来。

相比之下,予明的支持方只有几个看脸的路人粉,堪称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

殷渺渺思忖道:“我记得,予明也是师承元婴?”

任无为点头:“他师父是老一辈的元婴,两百多年前陨落了,他是关门弟子。”

曾经的予明也是冲霄宗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秀弟子,师父疼爱,师兄爱护,可是,身为元婴的师尊陨落后,即便不是顷刻间自云端跌落谷底,逐渐下滑的颓势却无可挽回。

予明嘴贱的毛病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不断地戳人肺管子,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很像是姗姗来迟的青春叛逆期。后来,他不曾辜负师尊的期望,结丹入阁,但看过了人走茶凉,免不了有点愤世嫉俗。

紫烟备受圆丘真君的宠爱,像极了他当年,故而与其他人相比,最喜欢找她麻烦。

而他们一人走的是火系法术,另一人擅长法剑,法术与剑光交织,绚烂的色彩弥漫在山峰上空,云蒸霞蔚,瑰丽如打翻了的果汁,大片颜色倾泻下来,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底下的弟子们都惊呆了。饶是不太习惯紫烟的叶舟,也不禁在心里想,原来这就是金丹真人的实力吗?果然厉害。

谁知辛夷拨动着耳坠子,突然道:“止衡,你说这次突然叫我们也参加比赛,是个什么缘故?”

止衡是凌虚阁中仅次于周星的老好人,很少争执,很少动怒,就如他的道号止戈守衡一样佛系:“切磋交流,指点一下后辈,毕竟筑基修士观看金丹的机会很少。”

“又装糊涂。”辛夷嗤笑了声,“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

予明和紫烟打了个小半个时辰,险胜。他得意地瞧了紫烟一眼,嘲讽道:“再多修炼几年。”

“不用你操心,我比你小七十岁。”紫烟反讽回去,“有的是时间,呵。”

周星立在白逸深身边,不忍直视:“我对不起大师兄。”真是奇了怪了,顾秋水在的时候,凌虚阁弟子即便不是兄友弟恭,也是和和气气,同心协力,怎么到了他这一任,掐架的那么多?

白逸深也是带过很多师弟师侄的人,安慰道:“性格不合,强求不来,分得清轻重缓急便好。”

周星苦笑着叹了口气。

第一回合打完,殷渺渺正在低声和云潋说着什么,忽见火炎真君身后的袁落跃了下去,抢住了位置,唔了声:“哦,袁落也进了。”

凌虚阁地位超然,但也和门派的势力划分脱不了干系,离火峰和翠石峰都是后起之秀,他们翠石峰进了两个,离火峰一个没有说不过去。她不觉奇怪,脑海中念头一转便过去了。

但袁落从未忘记和她的旧怨,并且不吝啬提醒她:“那边那个被男人甩了的女人,敢不敢过来和我打一场?”

话音未落时,殷渺渺在想他说的是谁,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瞄着她,不由吃了惊:“我?”

“太没礼貌了。”任无为痛心疾首地质问火炎真君,“你怎么教徒弟的?”

火炎真君出了名的护短,何况知道这是徒弟为师父出气——昔年他和任无为在执法堂的事上有过争端——更是不会退让:“他说得不是实话吗?”

任无为义正言辞:“瞎说,明明是我徒弟甩的慕天光!”

他们打嘴炮,下面的弟子已经沸腾了,想不到核心弟子那么有料,和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袁落等了等,看殷渺渺没下来,知道她不肯认,很不客气地叫破:“素微!殷渺渺!你这是不敢应战?”

殷渺渺吐了口气,纵身跃到悬浮台上,淡淡道:“要打就打,你废话可真多。”

“怎么,怕被人说?也是,结缘闹得整个十四洲的人都知道,这会儿被人甩了,是我我也不好意思。”袁落的这口气快憋了一百年了,不吐不快。

底下万千弟子齐齐发出抽气声。

“感情之事,分分合合皆属常态,关你屁事,你这么关心…”她停顿了片刻,刻薄地说,“也轮不到你。”

袁落:“操!”

殷渺渺抬起手,地火蕴在指尖:“慎言,不然知情的人知道你是邀我斗法,不知情的人听了,还道你是求偶呢。”

现场鸦雀无声,弟子们已经被前辈塞过来的瓜吃到撑了!

周星:“…”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云潋轻轻笑了起来。

袁落恨到牙痒痒,不再多打嘴仗,握拳挥出。拳风裹挟着跳跃的火焰呼啸而来,宛如两道蜿蜒的火龙,离得近的人瞬间感到脸颊上暖意融融。

殷渺渺不闪不避,待火龙冲刺到面前时,一招落英掌法里的红颜老使出,姿态优美,是美人晨起揽镜自照的刹那,但动作又是说不出的利落,犹如老练的捕蛇人,一下子捏住了七寸。

然而,只是这点功夫,袁落已杀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挥出了第二拳。

殷渺渺微微一侧身,右边的拳头擦着她飘扬的发丝而过,接着怨春风推开一掌,阻断了他左手的攻势。

袁落的反应也很快,借她抵挡的势劲,右手收拳转势,转而前推,覆盖于拳上的火焰随着拳法的变化而改为雄狮——这便是他所修心法的独到之处,不仅是武,也是法,且法术无须掐诀念咒,随着拳法的变化而变化,可谓是一招攻势,两倍威力。

视觉效果也很赞,不管是猛虎下山,还是雄狮张口,都气势十足,威风凛凛,不少弟子忍不住击掌叫了声好。

相比之下,殷渺渺一避一推的招式显得过于细微和平庸,除非专修武道,否则甚至难以发现这两招的惊险之处。

“看起来袁前辈要更胜一筹呢。”柳问不由发出感叹。

梅落雪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素微是法修,擅长的是幻术。”

柳问一惊:“什么?”

紫烟笑眯眯地说:“如果是我被人当众揭了脸皮,我肯定会同样把他的脸给扒下来…袁落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要不然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

辛夷耸耸肩:“谁知道呢。”

浮台上,斗法仍在继续。

殷渺渺躲开了袁落的一招雄狮张口,身形急退,看似是力有不敌,不得不逼退。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形化作繁花片片,犹如桃林急雨,不等人惊艳,焰幕升起,漂浮的浮砖逐一被火焰缠绕包围,熊熊火光映红了天际。

袁落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少顷,烈焰渐淡,光影散去,悬空的三十三块浮砖上,除了他脚下站立的一方,每一块都站立着熟悉的身影,火光染红了雪白的衣袂。

359

袁落忌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知是幻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交完手退开的刹那,还是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其中?后者不无可能,这个女人有多么阴险,他深有体会。

破解幻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本质上来说,幻术要么是直接作用于神识,要么是神识和灵力相辅相成的假象。前者只能看到一个人呆愣愣地站着,所有的情形全是脑补,后者却难以分辨。

并非要长他人志气,但袁落对殷渺渺的水平有数,她的幻术必然不会局限于一对一的迷惑,如今旁观者看见的东西,多半与他一样,皆难以分辨。

事实也确实如此。

冲霄宗的高阶修士不少,然而幻术大师却好几百年未曾一见了,许多弟子甚至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假难辨的幻术,不由私语纷纷。

“三十二个,哪一个是真的?”

“等等,刚才消失的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幻术不是从火烧起来的时候才开始吗?”

“不一定,或许一开始就都是假的。”

“那她为什么要突然幻化出那么多?”

“我猜…可能是嘲讽…”

下面讨论的热火朝天,袁落已经想定了破局的办法:既然真真假假,难以辨别,那么就不要多费心思猜疑,直接用武力判断。

他跃上最近的浮台,朝着她的脸挥了过去。

殷渺渺轻飘飘后退一步,落英掌法中的落枝头、飞旋舞、问谁怜三式衔接无缝,进退得宜,行云流水般自然,任谁也瞧不出是幻象来。

可这的确是幻象,和刚才一样,袁落一招盘龙肘击中她的下腹,人影便化作无数天青色的花瓣,满天飞散。零星的花瓣落到山峰上,有几个女修好奇地去接,惊愕地发现居然能真的接住,花瓣细腻,香气馥郁,十分好闻。

她们低呼一声,兴奋地呼朋引伴:“快看。”

“这是称心花。”灵木园的弟子一眼认了出来,忙不迭伸手接了起来,“可以入药炼丹,也能收集成香囊佩戴,有静心沉气的效果,于修炼大有裨益。”

她这么一说,周边看热闹的弟子也忍不住动手捞起来,行动是有传染性的,不多时,漫山遍地是接花的人,好事者还高声怂恿:“袁师叔,加油啊,靠你了。”

袁落:“…”妈的。

任无为琢磨出点不对劲来了,问大徒弟:“她的身法怎么那么眼熟?”

“坐忘诀里的。”云潋道,“师妹要学,我就教给她了。”

“搞什么?先是幻术,再是落花,这么出风头,不像是你师妹的为人啊。”任无为纳罕极了。

云潋答:“但是今天以后,大家都会记得她了。”

任无为转过弯来了,今天的比试,说到底是和凌虚阁首席有关,但和白逸深的名字早已深得人心不同,她在底层弟子间没有姓名,得想办法叫人记住。袁落的挑战虽不在预料之中,却意外地配合了殷渺渺的心思,不趁机炫技都对不起他自己把刀递过来的“好意”。

不过,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真踩着人家徒弟显露自己,火炎真君心里必然不舒服,两峰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苦结怨?

殷渺渺等到他跨到第七块时,改变了台上的幻象。

与他对战的人影倏忽一变,扭曲成蜿蜒的火龙,地火不惜摧毁一切的霸道令袁落心惊,不得不避其锋芒,闪躲到了另一块浮砖上。同一时间,那块浮砖上的她化为虚无,蓝色的电流升起,交织成了雷电之牢,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这一击一变的时机恰到好处,即便袁落刚落定就知不好,也来不及逃离了。

只能硬抗。

袁落自家走得刚猛路子,对防御霸道的攻击亦颇有心得,势头一收,灵力内敛成封闭的圆,人与四周浑然天成,无一处破绽。

火焰真君不禁露出满意之色。

烈焰包围了他。

二人皆是修得火系法术,这会儿面对面,硬碰硬,营造出了数倍的威力,滚滚热浪自中心震荡开来,恍惚间令人以为眼前的不是两个修士,而是一座喷涌的火山。

辛夷修的木系法术,最吃不消,挥手挡开热浪:“我记得上次素微和予明打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和袁落硬来?”

“这不挺好的吗?切磋嘛,就是比比谁的拳头大,战术多没意思。”紫烟跃跃欲试,“不管他们谁赢了,我下一个上。”

乐眉主修音律,要求情绪沉浸于乐曲之中,方能发挥强大的实力。因此,她的心情也易被外界影响,之前因辛夷之悲而悲,而今又为场中澎湃的战意激动:“不,下一个是我。”

“好好,那我下下个好了。”紫烟不挑,有得打就行。

她们正说着话,场中的情形又变了。

两人的灵力几乎在同一时间散尽,烟火徐徐腾绕,袁落负手冷笑:“你就这点本事吗?”

“听起来你对我有所期待。”剩下的人齐齐动了,掠影重叠成一个人,她出现在离他三块浮砖远的地方,微微笑说,“那这样,你要是能追上我,就算我输了,如何?”

“算你输?是你输定了。”袁落的身法说不上多巧妙,但胜在速度够快,话音未落,人已驰到她面前。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顿住了。

殷渺渺慢悠悠地跨到了隔壁。

半分钟后,袁落惊醒,紧追上去,脚踏在浮砖上的刹那,身形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拦,急急顿住。

她笑了笑,轻盈地落在了下一块浮砖上。

约三分钟后,袁落清醒过来,鬓边有汗珠滚落,眼球布满血丝,俨然是受了不小的神识创伤。

大部分人一头雾水,还道他在不断地受到幻术的迷惑。但元婴真君们已窥出端倪,红砂真君仔细端详片时,赞叹道:“原来如此,最初的火焰并非揭幕幻术,而是为了在浮砖上绘制禁制。”

“很奇特的手段。”龙泉真君眯着眼,擅长炼器的人对禁制都不陌生,但以火焰为笔,画在砖上的禁制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和禁制很像,但自成一家。”

红砂真君又细细解构了番,承认道:“与符文有诸多相似之处,但非法术,而是神识。”

任无为谦虚道:“这是洛书纹,本该如符箓般仔细绘制,但时间有限,草草布完,效果不足十分之一。”

“是太仓促了。”红砂真君中肯道,“不过短短数息内同时画了三十三个,已经十分了得,我千箓峰无人能比其神识。”

火炎真君没说话,场中的徒弟脸色越来越苍白,但连对手的衣角都没碰到,说不丢脸是自欺欺人。然而,人家并非提前做了准备,反而就地取材,当场布置,纯粹是实力不如人,他再不忿也无话可说。

一刻钟后。

袁落头疼如裂,几乎已不能正常思考判断,想要寻找应对之策。但他原本就对神魂的攻击了解甚少,何况洛书纹又是曲之扬创出的绝技,曾把数个金丹修士搞得狼狈不堪,又岂是他能在短时间内破解的呢?

“认输。”殷渺渺传音给他,“凌虚阁弟子之间,只能是友好切磋。”

该死!袁落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知道她此言有理,宗门比试,得讲究同门之谊,赢的要不骄不躁,输得要落落大方,过于计较,那是丢离火峰的脸。

他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我认输。”

殷渺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承让。”

“哼。”他不买账,掉头就走。

而围观的弟子们虽然全程稀里糊涂,但这场玄妙的对战满足了他们对于金丹真人的想象,故而纷纷表示:“果然是素微仙子技高一筹。”

技高一筹在哪里?众人心里都不清楚,但装得很懂:“不错不错,她的幻术委实精妙,我等全然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斯境界,不愧是金丹真人!”

“依我看来,袁师叔实力不俗,只是幻术玄乎,寻不到地方使劲罢了。”离火峰的弟子力图挽尊,“要是正面对战,孰胜孰负还不要预料呢。”

“是极是极。”

叶舟诚实一点,主动问:“师尊,袁前辈最后是怎么回事?”

“为师也没看懂。”叶沉淡定地说,见弟子满脸诧异,不由好笑,“她是金丹中的佼佼者,何足为奇?”

紫烟闻言,笑盈盈地探过身:“师侄好奇?那不如自己去问,素微肯定不会拒绝你这样的人。”

柳问面色古怪:“所以传言说…”

“紫烟的意思是,没有哪个前辈不喜欢好学的后辈。”鸿霞真人截断了他的话,递过去个警告的眼神,“素微性子和善,你们若是向她请教,她不会拒绝的。”

叶舟有些迟疑,他是想要请教如何避免火系法术影响心境,今日见到的法术固然神奇莫测,却未必能解他的疑虑。

紫烟扰乱了师侄的心绪,转头就抛开了,问乐眉:“你不是要去吗?”

“嗯。”乐眉上台,抬头四顾,“请战含光。”

最后两字一出,梅落雪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柳问就立于她的身畔,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桃花眼中笑意流转:“这名字甚是耳熟,哦,是了…师姐院中的玉树琼枝,可是他所赠予?”

梅落雪冷下脸:“与尔无干。”

“随便说说而已,师姐何必动怒。”柳问淡然一笑。

浮台上满地残红,莹蝶翩然,凝成似真非幻的白衣男子。他抬起手,散落的花瓣随风扬起,聚落于掌心,结成一支粉白相间的花枝,浓淡得宜,好若握的不是剑,而是明媚的韶光淑气。

殷渺渺不由叹气,亏得今儿造势成功,否则就凭她师兄如梦似幻的出场,没别人的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主要是为了炫技!公关很重要~~

360

今天凌虚阁的三场比赛,都可以用一个词概括:第一场精彩,第二场玄乎,第三场…唯美。

如果忽略乐眉的音律中强大的威力,再无视云潋剑法的杀伤力,那么,眼前的景象,无疑是一幅美人吹笛,落英缤纷的绝美画卷。

任无为深沉地思考:“你师哥修了个那么招人的功法,偏偏又完全没有感觉,这到底是作孽,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殷渺渺如今很讨厌“定数”两个字:“鬼知道。”

“这么凶。”任无为瞅瞅她,宽容地说,“算了,难得看到你发脾气,师父原谅你。”

殷渺渺没说话。耳畔流淌的是乐眉吹奏的萧曲,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她是少见的音攻修士,心法和辛夷一样特别,必须将自身的情绪提升到极致,方能发挥乐曲的真正实力。

此时此刻,她吹奏一曲《失凰吟》,眼眸中盛满清泪,而旁人听见,无不鼻酸眼胀,暗暗抹泪。

这便是极于情。

殷渺渺的神识超过常人许多,照理说不会为其所影响,但音律本身就有极强的感染力,哪怕是凡人亦能打动人心。她静静听着,不免又叹了口气。

不过,乐眉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云潋。

没有人知道在他心里,热情欢快和悲怆凄婉有什么区别。他仿佛听懂了,但又毫无感觉,只是微微笑了笑,挥剑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