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

他这么骗她,利用她,她没有理由对他好。

“回去。”她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地说,“好好休息。”

态度比过去柔和得多,是因为他今天考虑到了她的感受吗?凤霖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僵着身体走了出去。

夜风习习,皓月当空。他走在蜿蜒的小径上,桃花落满了石阶,似有若无的芬芳随风扑来,沾染衣襟,草丛里的琉璃灯照亮前方的路。

不期然的,称心说过的往事涌上心头。

“都说□□无-情,可人非草木,若两情相悦,谁会无情呢?只不过是遇不见真心人,不得不做戏罢了。

“昔年沉香阁的那位痴心一片,大家都说他魔怔了,我们的寿命有几年,修士呢?要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要么与天同寿,谁会和个废人天长地久?

“可他运气好,她替他赎了身,带回了翠石峰。翠石峰呵,我们这样卑贱的人,连白玉阶下都没资格站一站。冲霄宗那么多弟子,最好的也不过是在云光城里安置个屋子。

“我是第二个,她不但没有嫌弃我的出身,还愿意委以重任,这等恩情,别说你要杀了我,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报万分之一。”

她和神妃真的不一样。

他这么利用她,欺瞒她,是不是不太好?凤霖想着,顿觉彷徨。

半月后,月影商号和神器坊、丹鼎阁商讨完毕,敲定了具体的合作方式。

这年头做生意的到底是比不过拳头大的,冲霄宗依然占了利润的大头。不过殷渺渺私底下找了岳山,和他透露说:“来日方长,只消做得好,我还有别的事儿同贵号合作呢。”

岳山心领神会,拱拱手道:“道友放心,我必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他算是看出来了,新上任的首席有想法也能干,只要这次的合作顺利,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双方达成了默契,均十分愉快。

一个月后,由人事堂、神器坊、丹鼎阁的弟子组成了三支技术小队就离开了冲霄宗,随着月影商号的人分别在春洲、雁洲、涟洲开始试点举办积分赛。

殷渺渺办完这件事,顿时松了口气,有闲情过问琐事了。

“你同凤霖说了什么,我看他最近懂事多了。”她问称心。

称心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笑道:“主人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

她笑了笑,提醒道:“适可而止。”

“是。”他想也不想就应下,毫无询问的意图。于他而言,主人的意愿便是一切,出于什么理由都不重要。

这样的下属无疑是很好用的,殷渺渺想了想,决定让他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喜好,以便未来把握住做事的分寸:“我不需要一个□□好的鼎-炉,不然的话,买一个就是了。”

称心抓住了这个机会,谨慎地发问:“您想要一个‘天然’的?”

“确切的说,我很好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托着腮,眺望着窗外繁盛的桃花,微微一笑,“就好像是一颗种子,只给他水和养分,会开出什么样的花,谁也不知道。”

与其知道明年会开出一朵桃花来,不如保留一些惊喜和未知,到时候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称心听懂了:“我明白了。”

殷渺渺又道:“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你去告诉谢雪他们,说实习到此为止,他们可以回去了。再和紫烟、白逸深他们说一声,叫他们商量一下谁带挑第二批的实习生,这回我可不管了。”

称心一一记下。

“安排好以后,你就留在白露峰,有人递帖子来便记下,凌虚阁的事暂时交给白逸深,都由他做主,他做不了主的回头再告诉我。”她继续吩咐。

“您要远行?”称心听出端倪,惊讶地问。

殷渺渺笑着摇头:“哪里走得开那么久,我回翠石峰闭个关,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出不了什么事。”

这对修士而言确实算不了什么,他安心了:“是,我一定照您的吩咐做。”

“那我走了。”

她说走就走,没一会儿就到了翠石峰。

任无为正在考校云潋,山上落英缤纷,如访桃源,见到她来立刻道:“来得正好,过来过来,让师父瞧瞧你最近偷懒没有。”

“我才不和你们剑修打。”她自顾自进屋去,“我要闭关,别来吵我。”

任无为“诶哟”了声,笑话她:“闭什么关?情关啊?”

“如果是,你懂吗?”

“喂,我是你师父,懂点尊师重道好不好?”任无为说完,转头就对大徒弟数落起来:“你看看你师妹,胆子越来越肥,没大没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叛出师门。”

“做师姐很辛苦。”云潋道,“至少在这里,让她做师妹。”

任无为:“…我做你们师父也挺辛苦的。”

云潋想了想,决定假装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小凤凰惨遭大佬洗脑。

今天师父师兄都出来了,师徒三人也算团圆~~

除夕啦,提前给大家拜年,新年快乐~~~

年夜饭多吃点,我们明年见啦!

380

殷渺渺闭关,是想再尝试突破一下刹那芳华。幻术再精妙也骗不了自己,一想到周围的人都是青春正好,自己鹤发鸡皮,难保时间久了会心理失衡。

但过程依旧不顺利。

外表显示出来的老态,其实并不是她生命体征的真是状态,非要举例的话,可以比作是一个模拟器。如果她能够让外表恢复青春,也就掌握了控制时间的诀窍,能够真正运用到现实之中了。

时间是一条流动的长河。

每个人都经历着出生、成长、衰老、死去的过程,单向的箭头镌刻入世间的一草一木,哪怕是稚龄孩童也可以理解自己一岁岁长大,门前的大树一年年长高。

加速时间,其实就是顺流而下,只要能够掌握时间流逝的感觉,无须太费心力便能做到。

难的是逆流而上,扭转时间的方向。

殷渺渺原本有得天独厚之处,她曾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完成了单向的路程,可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开始了新的征程。换言之,别人只能体会到衰老的过程,她却真的经历过重返青春。

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修士,这样玄之又玄的体验足以点拨明悟。

但她做不到。

她的世界观不是修士的世界观,带有前世的唯物色彩,时间是怎么一回事?时间是地球的自转与公转。成长、衰老是怎么一回事?是人体的新陈代谢。

如果说“刹那芳华”只是让肉身重返青春,那还好理解,美其名曰刺激细胞再生之类的医学美容她做过的很多次,但它改变的是“时间”。

时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倒流呢?或许物理学家可以在已知的知识体系中找到一个科学又合适的回答。不幸的是,殷渺渺学途坎坷,后来进修的也是人文社科类的知识,对于自然科学的掌握程度,始终停留在中学时的通识教育。

这点微薄肤浅的知识,不足以自圆其说。

她卡住了,两面为难。

李心桐有殷渺渺给的小抄,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赵远山已然开始接手乾门的种种事务,但地位不如掌门一言九鼎,便召集了其余七门的门主,一同商讨积分赛的事。

于三大宗门而言,积分赛中对于团队合作、战术意识的磨炼等好处显而易见,花费又完全负担得起,没有理由拒绝。

较为繁琐的操作流程,冲霄宗也摸索得差不多了,如今的模式已然十分成熟,说白了,照着抄就行。

他们需要扯皮的是哪个门负责哪些事,归元门和冲霄宗的构造不同,各门内都有炼丹师、炼器师,有的是扯皮的地方。

不过这些已经和李心桐无关,她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香儿啊,你说我要不要和慕师叔说呢?”她第N次问冉香。

冉香瞥了她一眼:“说了有什么用?难道慕师叔还能反悔么,覆水难收。”

“我不说心里不舒坦。”李心桐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子,转了半天,跺跺脚,“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反正慕师叔又没有感觉,但我自己痛快了啊!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冉香想想,斩断情丝的人不会对情爱再有痴念,说和不说并无区别,与其看李心桐为此坐立难安,不如让她把压力丢给罪魁祸首,便点头:“也行。”

“那你陪我去。”李心桐打蛇随棍上,立刻提出了要求,“我不敢一个人去见他…”

冉香明白她的意思,慕天光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比过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多了压迫感,但她觉得挺好的。

他终于又站到了高山之巅,成为了众人仰望的对象。

“好,我陪你去。”

两人作伴去了乾门,但慕天光不在,又转道去了悟剑壁。

慕天光果然在那里,身边还有个眼熟的女修,容貌艳丽,衣裙华贵。

李心桐眯着眼辨认了下:“这个是不是赵师伯的徒弟?”

“嗯,好像叫莫瑶。”冉香秀眉微蹙,“奇怪。”

“太奇怪了!”李心桐大力点头,嘀咕道,“慕师叔居然会让她站到身边,要不是知道他斩了情丝,真的…不过,莫瑶胆子也很大啊。”

冉香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你不知道,我之前看到过好几次莫瑶和萧丽华在一起。”

“哎呀,她啊!”李心桐吓一跳,“她是活腻了?”

“听说她之前结不了丹才去巴结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莫瑶和萧丽华走那么近,慕师叔怎么会容忍她?”冉香百思不得其解。

李心桐不负责任地猜测:“爱没了,可能恨也没了。”

冉香不作声了。

远处,莫瑶说完了话,负手一笑:“小师叔,那我们就说好了啊。”

慕天光瞥她眼,点了点头。

莫瑶轻轻一笑,裙摆旋出朵盛开的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慕天光这才看向李心桐二人,淡淡道:“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刚才的场景,李心桐突然就失去了和他倾诉的,张口就想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但慕天光先一步道:“你去了冲霄宗。”

嘴边的借口顿时卡住,李心桐眼神游移,这是说还是不说呢?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去,平淡地说,“多谢。”

李心桐懵逼:“???”什么情况,她失忆了吗?明明一个字也没说来着。

冉香揪着她:“走。”

李心桐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回去了,纳闷地说:“香儿,我刚刚一个字也没说啊,他知道什么了他?”

“你去了冲霄宗,又特地去找他,且是这个为难的态度,定然是素微道友过得不好,要不然你何必如此?”冉香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一去,他就知道答案了。”

李心桐:“…”不是很懂你们聪明人。

另一头。

慕天光在悟剑壁前伫立良久,转身回去了。

院子里的树木银装素裹,地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屋檐下挂满了冰棱,折射出阳光的七彩。

他走进屋里,坐到榻上打坐。

一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再一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如此往复。

睁开眼时,夜色已浓,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他出神地凝望片刻,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玉匣,打开盖子,里头是两朵含苞待放的白花。一株双生,花开并蒂,谓之:永结同心。

几年前,他离开镜洲后,转道柳洲,再访飘雪城,在那里待了一年,终于找到了这株失之交臂的奇花。

他静静凝视半晌,合上了玉匣。

烛光摇曳,雪落无声,又是一年北洲的冬天。

不出意外,殷渺渺闭关又失败了。她决定找自家师父“请教请教”:“我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讲讲。”

任无为纳闷:“就是枯木逢春,返老还童,很简单的啊,你到底哪里想不通?”

“我哪里都想不通,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永远是向前走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在别人往前走的时候后退?”她反问。

任无为:“…你走路是不是既能往前走又能往后退的?”

“两码事。”

“一回事。”

殷渺渺换人问:“师哥?”

“你喊他也没用,他不修这个。”任无为淡定地说,“你可以写信去问慕天光,他不是悟到第四重了吗?牵扯到时间的心法本来就不多,易水剑算是一个。”

“师父您能别扎我的心吗?”

任无为自有道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生出心魔。”

她一口否认:“我没有逃避。”

“行,你没有逃避,只是想找点什么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渺渺啊,凌虚阁也好,别的男人也罢,他们不可能替你动手。”任无为水平有限,绞尽脑汁才找到了个比喻,“法器没法子自己消灭敌人,你还是得自己面对。”

殷渺渺无法反驳,叹气道:“我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要不然师父你教教我?”

任·钢铁直男·无为:“…男人如衣服,换个人喜欢。”

她啼笑皆非:“我摔一跤不够,还要再摔一跤不成?”爱上慕天光已经是个意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心力深爱一个人了。

任无为苦思冥想半天,完全没辙,遂放弃:“师父帮不了你,自己悟。”

“我也没指望你。”

“…”

孽徒,孽徒啊!

做了几个月的师妹,殷渺渺又做回了她的大师姐。

白露峰一切如故,凌虚阁的事白逸深都处理妥当了,峰上的琐事也都被称心料理得十分妥当。他来回禀时,只着重提到了一件事:“凤霖想要一些白焰花,但主人不在,我不敢应承。”

殷渺渺笑了:“想他开口也怪为难的,这样,今后给他五百灵石一个月,让他自己攒钱花去。”

“主人好生小气。”称心却为他鸣不平,“我当年一月也要一千灵石呢。”

“嗳,好贵的身价,内门弟子的月例才两百灵石呢。”她笑着摇摇头,“也罢,一千就一千好了,他孤身前来,怕是身无分文。”

称心却道:“是我理解岔了,主人想给他修士的份例。”

“不,你说的对,他跟我本就是想节省些时间。”殷渺渺默算了下,改口道,“我给他凑个整,一年予他两万灵石,要什么就拿着白露峰的令牌去买,不必再来问我。”

“是。”称心点头应承。

她又笑:“至于你,我可就拿普通弟子的月例给了。”

“我这条命都是主人的。”他拒绝,“能为您效劳,已是我莫大的恩荣。”

她温言道:“拿着,给自己买点用的吃的,要是有相熟的朋友,也可以接济一二。”

称心静默片刻,低声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春快乐!新的一年也请多指教!!

大年初一,遛一遛失踪多年的慕师叔~~友情提示:那个女修是飞英大师伯的小徒弟,叫莫瑶,被魅姬附身了。

以及,大家都在想渺渺恢复青春是不是要走出和天光的恋情,忘记他或者是爱上别人,不是这样的哟,具体怎么回事,这两章交代,渺渺很快就会恢复容貌了。

381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称心转述殷渺渺的话时,将她的苦心说到了十二分:“主人说你总是闷闷不乐,担心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又不好和她开口,便叫我每月将她的份例悉数予你,也好让你办些私事。”

凤霖听了,心情十分复杂。他住在白露峰,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但要什么都必须张口讨要,无疑是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卖身的耻辱。如今换汤不换药,却回避掉了最难堪的地方,能够叫他自欺欺人,得到片刻虚假的平静。

他真真切切松了口气。

“凤君,都说投我木桃,报之琼瑶,主人待你好,你也莫要冷了她的心肠。”称心温言道,“她从无对不起你的地方,反而处处为你着想。”

凤霖没有反驳,事实上,的确是她救他出了苦海,也曾允诺要还他自由,恩同再造,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旁人。

人生在世,血仇当报,有恩…也该还。

称心见他神情松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点到为止:“只是白露峰的令牌,往后只消佩戴着它,就能在冲霄宗内自由行走。主人说,你若是想修炼,不妨多去论道峰走一走,那里有人开坛讲道。”

凤霖倏地握紧了令牌。

殷渺渺出关后,抓紧解决了几件要紧事,而后便着实解决先前的遗留问题。她以要选拔人才为由,对最下级的执事进行了一场考核。

灵禽苑和灵木园都有不少人挂了科。她也没处置他们,只格去了职位,命他们再举行一场专业考试,择优录取。

对于冲霄宗的中下层来说,新弟子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间取代自己的地位,毕竟修为的门槛放在那里,不是几条新规则能够改变的。

但鲶鱼效应下,本以为地位稳如泰山的修士萌发了危机感,开始主动寻求学习,积极修炼起来,门派上下的气氛为之一变,充满了过去没有的生机。

殷渺渺曾经对掌门说过的“盘活棋局”,做到了,只是要长久地维持下去,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刺激。

她一反过去只看名次的奖赏,增添了优秀奖、进步奖、贡献奖多个奖项,奖励成绩优秀的弟子,鼓励成绩差的弟子。若是综合成绩平平,只要有一技之长,同样可以得到回报——研究出新的方子,或是特别擅长种植和养殖,都算是对宗门有贡献。

灵气浓郁的洞府、大笔的灵石、珍贵的丹药…成为了她钓着所有人的胡萝卜,促使他们不断前行拼搏。

然而,道途终归是条崎岖的路。

某一日,殷渺渺得到消息,说夏秋月陨落了。

她怔了一怔,叹息不已。

夏秋月是红砂真君的弟子,曾经和她同属于各峰二代的圈子。当年珍萃节时,她们也一起聊过天,谈过心,后来更是参加了同一年的素玉秘境。理论上来说,她该和她、云潋、袁落等人一样,顺利跨过结丹的坎儿,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可她没有。

一场意外、一次重伤,就此将她的命运与她们分割开来。这些年。她始终闭关不出,想奋力一搏,结成金丹。

很多人都认为她会成功,包括殷渺渺。

夏秋月有天资、有师承,不比他们差什么,没道理别人做得到,她却不可以。

然而,她没有。

最后一道天雷击溃了她。

结丹失败后,她坚持了三日,悄无声息地陨落在了千箓峰上。

殷渺渺初时听见这个消息,只觉难以置信,但很快,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即便身出名门,师承元婴,资质出众,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人物,亦有可能早早陨落在半途,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修士没有葬礼,死去的皮囊付之一炬,埋在了千箓峰的后山。

殷渺渺摘了一束白花,特地去墓地探望她,到了才发现没有墓碑,只有一棵茂盛的大树,上面挂满了黑色的令牌。

原来,千箓峰不设坟碑,只将弟子生前的令牌悬挂在树上,作为纪念。

风吹过,令牌交错,撞出此起彼伏的脆响,宛如一只巨大的风铃。

“你居然会来看她?”背后传来袁落诧异中带着嘲讽的声音。

她回过头瞧着他:“在你心里,我难道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