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会眼睛,支撑着坐起来,想去倒杯水喝,忽然眼睛看到了一样东西,全身大震。

她看到床边木梁上插着一支箭,箭头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她跳下床,直冲过去拔下箭,展开纸片快速地默念着上面的字。

上面只有七个蝇头小字:三更老地方见我。

月夜下,那个背影显得如此清晰,剪秋只觉得时光倒转,又似落入梦里。

“你终于来找我了。”她的泪水滚滚而下,那个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作声。剪秋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以为你已经彻底把我忘记了,你还是想着我的,对吗?云笺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没办法帮上她,你把我带走吧,不管你把我安置在哪里,只要南风葵找不到我,对你就没有影响。我从没奢望能做将军夫人,只要你能一直想着我,时常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蒙大人,求求你。”

剪秋的泪水弄湿了他背后那片青色的衣衫,他慢慢转过身,摘下脸上的蒙布。剪秋呆呆地看着那张脸,惊的倒退了几步。

“姐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蒙子归。”云笺清晰地说道。

“什。。。什么蒙子归?我不明白。”剪秋低着头无力地辩解着。

“姐姐,你不用再装了。那张纸条是我模仿蒙大人的笔迹写的,我不确定他以前约你见面的地方是不是和我一样,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白忙这一场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在陷害我的时候说的话。你说我毁了你的整个世界,和这个相比,南风葵又算的了什么。想来你怨恨我的原因不是出在王爷的身上,我努力回想这段日子里我是在哪里和你结了怨,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王爷生日的时候,你和王爷一起听到蒙大人对我说的话,还有看到他对你不恭敬的态度时,你的神色如此悲凉。于是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王爷,而是蒙大人。

蒙大人曾经对我说过他买通普济寺的慧远方丈,让方丈对王爷说有个长的很像袭梦王妃的女子能帮助他巩固他的地位,我进府不久后王爷就带我去方丈那里看相,以确定那个女子是不是我。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蒙大人是为了让我得到王爷的欢心才那么做的,但那天我在普济寺见到方丈的时候,忽然想到也许蒙大人买通方丈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云笺停下来,看着剪秋。

剪秋憔悴的脸在苍白的月光中显得有些可怕。她的眸子清冷如水,像她的往事一样,虽然不堪回首,却没有灰飞烟灭,而是一直那么盈润地储存在心底。

“没错,我是在你之前被蒙大人派进王府刺杀王爷的那个人,我被蒙大人看中的原因和你一样,因为我们都长的像袭梦。

我和我爹本是来京城寻亲的,谁知道还没到京城就遇到一恶少,他要抢我进府,还把我爹给活活打死了。幸亏蒙大人正在那里巡察,他狠狠地教训了恶少一顿,还帮我葬了我爹。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跪求他收我做丫鬟,我说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做。他说:‘你愿意为我去杀人吗?’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只那一眼,就让我心魂俱碎,从此心里只剩下了他。

我说我愿意,于是他把我安置在城外的一间客栈里,每天都来看我,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是好时光实在太短暂了,不久后大人就对我说了他要我杀的人是谁,他说我长的像袭梦,所以要把我安排进顺亲王府,我的任务和你的一样,就是获得王爷的宠幸,然后伺机杀了他。蒙大人答应我只要完成了任务就会把我接回他身边,收我为妾。

可是我运气不好,刚刚被封了妃,即将开始行动的时候却被渺烟她们诬陷得了传染病,从此我再没机会见到王爷。

我被禁足在西苑后蒙大人再没和我联系过,我知道我对他没有用了,所以他放弃了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活着和死了没两样,直到你出现,我的生活才重新有了意义。你来后没几天,蒙大人约我在府外见面,他要我暗中帮助你,只要你成功完成了任务,我就能出府。

我把这看成是我最后的机会,所以比你更希望你能快点成功。可是我没有想到蒙大人会喜欢上你,我所有的希望在那天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全部都破灭了,我知道我在他眼里已经看不到我,对他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以你宁愿冒犯蒙大人,也要把我除掉,让我失去双手,在外面自生自灭。”云笺冷冷地说道。

“没错。”剪秋的嘴角微微上翘,是一种不正常的笑意。

“我知道即使你杀了王爷,蒙大人也只会为你庆功,我依然会是一个人。所以我宁愿你完不成任务,和我一样得不到他。”

“可是,我离开了王府,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过的好吗?”

剪秋笑意浓烈了起来,眼中却一片雾霭沉沉。

“我当然过的好,我还是南风葵的妃子,只要我谨守妇道,我就能在西苑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吗?”

剪秋听出了些异样,警惕地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云笺微笑了一下。

“你以为串通杜太医说你得了传染病必须隔离的人是渺烟吗?”

“不是渺烟,还能有谁?”

“是王爷。”

“这怎么可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云笺淡淡地说着。

剪秋大惊,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状况。

“你说什么?王爷怎么会知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虽然不清楚王爷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但是我早就知道是王爷让杜太医那么做的,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如果他不喜欢你,以他的王爷身份冷落一个妃子是很平常的事,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机。当我知道你是刺客后,我才想通了这个道理,他是为了保护你,让蒙子归以为是你运气不好才无法完成任务,如果蒙子归知道你身份泄露的话,怕他会杀人灭口。”

“不会的,不会的,蒙大人不会杀我的。”剪秋捂着自己的脸喃喃地说着。

云笺轻叹了一声,没有反驳她。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所有的事了,那么我也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爱的是王爷,不是蒙大人,所以我不会为了蒙大人去杀王爷,但是我们可以一起给蒙大人一个交代,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袭梦王妃在地下瞑目。以我对王爷的了解,我相信王爷不是杀害王妃的凶手,请你继续帮助我,我们一起去查王妃的真正死因,那或许才是蒙大人想要的,然后我去求他把你接回他身边。”

剪秋怔怔地看着她,问:“你觉得我们找到了答案,蒙大人真的会愿意把我接回去吗?”

“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喜欢王爷的,但即使那么认为,也没能阻止我想得到王爷的心,所以你也不应该把蒙大人让给我。我们的比赛就从现在开始吧,振作一点,姐姐。”

剪秋身体一震,她凝望着她,心情复杂。

“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做姐妹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还是把你当成姐姐的,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但如果你希望这么活着,我也不会强迫你。你考虑好了告诉我,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云笺脱下男装,卷成一个包袱抱在手里,看了剪秋一眼,然后拉起她的手,快步走出树林。剪秋迟疑了一下,就任云笺握住自己,并紧跑几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云笺回到雨桐苑卧房时正看到南风葵坐在床边,不禁吓了一跳。

“葵,这么晚,你怎么会来?“

“那么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南风葵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问道。

“我。。。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

“睡不着?”南风葵逼视着她,云笺只觉得他的目光很陌生。

只见南风葵手腕一抖,手上已多了一把剑,直指云笺的胸口,云笺倒吸一口凉气。

“云笺,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云笺只觉得那个冰凉的物体正一点点地向她体内挤压,她看向自己的手腕,玉镯的颜色正慢慢变淡,却有亮光射出来,在手腕处形成一圈白色的影子。

穿越前的那一幕也在这圈光环中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那刹那的感觉是如此一致,只不过面前的人不是JOE,而是南风葵而已。

她恐惧地看着他说:“我不想离开你,葵,不要杀我。”

葵的番外-关于剪秋

皇兄驾崩前要我发誓定会尽心辅佐幼主,不存任何异心。我当着皇后和太子洵的面跪在皇兄病榻前发下重誓。

这两年,我把郑元国治理的日益强盛,心中也有过称帝的野心,只是慧远大师的一席话让我放弃了这个纠结多时的妄念。

大师说:“王爷万万不可有夺嫡之心,郑元国的国运正由盛转衰,并已有危机出现。王爷如在此时掀起宫闱争斗,必将国破家亡,背负万世骂名。若王爷抛却此心,并得一贵人相助,郑元国将延续百年的昌盛,那是郑元国民的福祉啊。望王爷三思。“

我忙问:“请问大师上天可有暗示那贵人所在何方?“

慧远大师沉吟片刻后答道:“是一貌似已故顺亲王妃的女子。“

我大惊,心道:“难道是袭梦转世来帮我?”

只听得大师继续言道:“王爷若遇有这样的女子,一定要真心相待,若能获得她相助王爷,王爷必能保得社稷大业。“

“多谢大师指点。”我离开普济寺后,一直记着慧远大师的话,但我的身份只是亲王,无法举行全国性的选秀,便先在王府内搞了个侍女晋升。

我让伽蓝把全王府的侍女全部叫到锦和殿来,让她们一个个地站在我面前表演歌舞,我则仔细地辨识她们的容貌,看看其中是否有和袭梦相似的女子。

这只是我的胡乱所为,但没想到真的让我有了收获。

那个女孩名叫剪秋,刚刚进府没多久,原在花园做事。她一来到我面前,就让我心里一动,因为她穿了一件以前袭梦也喜欢的白色纱裙,而她灵动的双眸也让我想到第一次见袭梦的情景。

就这样我把剪秋和其他三个在某个方面能让我想到袭梦的丫鬟一起留在了锦和殿。

之后几日,剪秋获得了我更多的关注,那是因为她的很多习惯和喜好都和袭梦一样,这让我非常惊讶,原来那个对我意义重大的贵人就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居然不知道。

我对剪秋份外宠爱,并很快封她为我的侧妃,

但从她第一次侍寝开始,我就知道了一件事,剪秋和我的其他妃子以及侍妾们不同,她并不情愿做我的女人,这一点让我很生气。只是我想到慧远大师的话,还是努力地压住了内心的不悦,耐心地等待她的改变。

除了知道剪秋并不倾心于我外,我还发现剪秋活的很不开心,她的脸上总如愁云密布,但每次问她,她立刻掩饰,并且断然拒绝我的询问,只是说是我多心,她能成为我的妃子,是她的幸运,怎么可能还有解不开的愁绪。对此我一直心存疑虑,想着该怎样让她信任我,告诉我她所有的心事。

我还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剪秋却给了我一个和我的预料完全不同的答案,她的心事她的愁绪全部是因为她是个杀手,她要杀的人正是我。

我从江南提前回来,进了房间,听到下人告诉我说剪秋在厨房为我做我最喜欢的莲子红枣粥。我很开心,便告诉他们不要惊动剪秋,然后悄悄地潜进厨房去看她。可是我刚进厨房,就觉出不对,我看到剪秋背对着厨房,微侧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惊惶。然后我看到她从腋下内袋中掏出一个小纸袋,匆忙地将袋内物品倒入手中的碗碟内,她快速地搅拌了一会,然后叫了我房内一个侍女的名字。

我急忙找了根壁柱藏身,那名侍女应声而入,我听到剪秋对她说:“这碗粥是为王爷准备的,你们谁都不许碰,等王爷回来,我会端给他的。”

侍女和剪秋相继离开了厨房后,我走进去,端起那碗粥闻了闻,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味,然后我拿出一枚银针插入粥面,银针很快变了颜色。

我心中大惊,但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我没有把剪秋当一般的妃子看待,我以为她是我命中的贵人。

我让明才找来一只狗,喂了它几勺剪秋为我准备的莲子粥后立刻口吐白沫,昏睡过去。 明才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抽出宝剑就准备出去抓人,我连忙阻止他,我要他对于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声张,他很不理解地看着我,但没有询问为什么,这就是明才让我信任的地方。 他除了倾听和执行,从来不会主动问询。

我派明才去打听剪秋的身份,明才打听到她原来是两广那边一个小县城里的人,一年前随父亲来京城寻亲,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直到一个多月前有一个她儿时朋友收到过剪秋的一封信,信中说她父亲在来京路上被人打死,幸亏有一好心人搭救,她才得以抵达京城,如今已找到好的归宿云云。

我原本猜想剪秋可能与我有什么家仇,从明才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来看,她家世简单,只是一普通百姓,应该没有在官场上结过什么怨。那么最大可能就是她在来京途中被人收买为杀手了,那个搭救她的好心人自然就是最可疑的人。只是之后无论明才怎样明察暗访,都找不到剪秋和那个人的任何线索。

朝野之中,想杀我南风葵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知道既然那人能做的如此不留痕迹,必须也具备了相当大的权势和智谋。

我随即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下了一道命令,以后我的日常饮食全部要经过三道试吃,所有女子必须经过我指定嬷嬷的验身后方能侍寝。第二就是我让杜太医谎称剪秋得了一种传染病,必须在西苑隔离,不许她离开西苑一步。

我对剪秋还是留了一点仁心,在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后。我不想伤害她,也怕雇佣她的人知道我已察觉此事后会对她杀人灭口。我想我内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承认自己错看了人。

因为这份不愿承认,我甚至怀疑过慧远大师。我觉得非常蹊跷的是,为什么在大师对我说了我命中的贵人是个相貌酷似袭梦的人之后,剪秋立刻就出现了,而且还带着现在想来有些刻意让我联想到袭梦的痕迹。

当我明确地将剪秋的事告诉给大师听后,大师凛然地回答:“王爷若怀疑慧远与奸人勾结来害王爷,慧远愿以死证明清白。”说完他就快速地撞向寺内的圆柱,幸亏我快于他一步将他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大师身上的正气让我不得不惭愧自己的小人之心。看来将剪秋和大师所说的话联系起来是我自己犯下的一个错误,在我找到命里注定的那个女子之前,我不确定这样的错误还会犯几次,只是如果再出现一个剪秋,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幸运。

葵的番外-关于云笺

所以,当我在怡梦苑第一次见到云笺的时候,虽然我心中有非常奇异的情感在奔流,那是我二十年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绪,尤其是她含着眼泪看着我,口中叫着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时,我明知道她认错了人,可心中却出现一丝遗憾,为什么我不是她口中呼唤的那个男人。

但我依然告诉自己要冷静,并且对那丝遗憾很恼火。原因很简单,又是一个和袭梦很相像的女子,穿着袭梦生前喜欢的白裙,在袭梦忌日出现在我必然会去的怡梦苑内。这一切不得不让我对这个叫云笺的女子生出百般的疑虑。也许她还是一个错误,一个会让我送掉性命的错误。

虽然我有一半把握认定云笺是个错误,按照即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我应该立刻下令把她处死,或者赶出府去。可是鬼使神差地我竟然一再找借口推迟着这个决定。

然后我对自己说我要再去看看这个女子,想办法让她漏出马脚,然后打探出她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来。

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合理,于是我独自去了西苑。

自从我把剪秋软禁在此,我再没踏进过西苑一步,是云笺让我破了例。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清楚自己内心里的一些蠢蠢欲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因为我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盼望云笺不是个错误。偏偏这个女孩非要踏进我努力设防的区域,她就那么无所顾忌地对我说:“谢谢王爷关注。”我被说中心事,不由得一阵恼怒,剪秋看见我生气似乎有些害怕,领着她去了厨房。

不久后剪秋一个人回来房内。当我背转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盛放的杜鹃,忽然我听到剪秋在我身后说:“王爷,是不是袭梦王妃托梦给你,让你来看我的?”

我心里一紧,思索着剪秋这话的含义,忽然我感到剪秋在向我靠近,而我本能地感觉她的身体里藏有会伤害我的武器。我来不及多想回身就打了她一耳光,然后抽出身上携带着的一条软鞭,对着她甩了过去,她没有防备摔倒在地,我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之情,还有她摔倒时身体和地面相撞后明显的物体碰撞声音。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她用手阻挡的衣服的某个部位。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眼中的失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恐惧。

我正想收起我的鞭子,忽然听到丁零当啷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然后一个人影就直直地冲到我的面前。

那个人是云笺,她挡在剪秋身前,完全无视我的警告,还口口声声地说着愿意替剪秋受罚。

我心中冷笑,两个人果然是一伙的,我也不愿在这个贼窝里多待,让人把云笺关进北屋后就离开了西苑。

我把剪秋关进西苑后我几乎就忘记了她,可是我把云笺关进了北屋,却一直想着这件事。我不得不承认她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关注。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把自己打扮地像袭梦,可是袭梦有的一些东西她有,而她有的,我在任何一个其他女子身上都从未见到过,比如她对我尊严的挑衅,还有看我时的无所畏惧。

我去北屋看她,我一个王爷去看望犯了错的侍女,其实根本就讲不通,幸亏我不需要向谁说明,只要说服自己是为了找到雇佣她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我一进门就听守门的侍卫说她居然每天都在房里大声地骂我。我强压着怒火走进去,被关了这么些天,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惧意,言语中依然不断对抗着我。

我愤怒地抓住她的手想让她知道害怕,她没有害怕,但好像被我弄痛了,强忍着眼泪的样子让我心中一动,竟然有了怜惜之情。

我放开她的手,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玉镯,刚才就是那个东西被我握住后紧压着她的手腕,让她受了点皮外伤。那个玉镯让我很惊讶,因为我忽然想到有一次和慧远大师下棋,他曾经对我说过一些他知道的一些神器的典故,其中他讲到有一种白玉玉镯,那是一种白的让眼睛发亮的光泽,当玉镯发挥作用时,白色会不断改变,直至透明。而此刻云笺手腕上的这个白玉玉镯的光亮就让我有一种神器的感觉。

一个念头同时进入我的脑海,也可以说它一直就存在在那里,是我在千方百计地为它寻找着证据,现在这个玉镯就成为了我想要的证据:云笺不是以袭梦之名混进王府的刺客,而是-我命里的贵人。

我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北屋,一出北屋立刻让人备马和车撵,我决定带云笺去普济寺见慧远。

不过这次见面并没有让我有什么收获,慧远的话模棱两可,他的目光也没有给我任何暗示,我知道对于云笺是否是那个女子,只有时间可以给我们答案。

但当慧远说到云笺有一段“帝王将相”家的姻缘时,让我想到了剪秋,莫非云笺还是第二个剪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比失落地带着云笺离开了普济寺。

我对云笺始终处于这种半信半疑的状态,我被自己搞的非常混乱,但却束手无策。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中秋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件意外让我彻底消除了对云笺的怀疑,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贵人,但我可以确定她不会伤害我。这件事同时让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对云笺的感情,我居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中秋夜,按规矩,我必须带领文武百官上长乐街和百信一起观灯。云笺跟着剪秋走在我身后。忽然有个劫匪将她绑上了马,然后狂笑着从我面前离去,就在他离去前,我看到面前的云笺那么期待又那么绝望地看着我,叫了我一声:“王爷。”

她的求救眼神,还有她这一句像是诀别的呼唤,让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发疯般地追赶着劫匪的马骑,当我终于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云笺在我面前消失的时候,我从马上摔落下来,坐在地上两眼漆黑,那一种感觉好像是有人摧毁了这个世界。

很快明才带着侍卫们追了过来,明才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命令他们全部给我去追那个绑匪,不把云笺给我带回来,全部就地处死。

留在京城的御林军全部被我调动起来,但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还是没有看到云笺的身影。就在我快陷入疯狂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云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人是蒙子归,曾经被袭梦爱过的蒙子归。

刚刚因为云笺平安回来而欣喜若狂的我,却因为蒙子归的一番话而愤懑不已,他说他喜欢云笺,要我把云笺赐给他。

蒙子归曾经因为我娶了袭梦而一直对我心怀恨意,而现在他居然又要跟我抢云笺,我很奇怪一个让我如此讨厌的人为什么总会和我在同一个女人那里纠缠。

对于袭梦,他比我有先机,可是对于云笺,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向我吐露过爱意,甚至有一次还强吻了我。

我不露痕迹地对蒙子归说云笺想跟着谁由她自己说了算,我自信地看着云笺,等待着她给我预料中的回答。

可是她的回答却不是我所预料的,并且让我非常难堪,她居然当着全城百姓和满朝文武以及王府内所有妃子下人的面告诉我,她不要跟我回王府,她要跟蒙子归走。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伴随着震惊而来的是失落和巨大的愤怒,我无法接受一个说喜欢我的女人,当我刚刚知道我也喜欢她的时候,却告诉我她又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

不过云笺的这个回答同时解决了一个长久困扰我的问题,那就是云笺绝对不是谁派来的杀手,因为如果她想杀我,她不能就这样离开王府,只要我说句同意,她就再没有机会杀我,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所以现在对于我来说,只剩下了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立刻马上把她带回王府,我要征服这个女人,然后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袭梦遗书

烟花三月,徽州城内一片莺莺燕燕的怡人景象。云笺来到古代后,还是第一次走出京城,对这个貌似江南小城的地方感觉非常亲切,她不停地在街巷内奔跑着,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感兴趣。

菊白气喘吁吁地跟上她,在她身后叫道:“娘娘。”

云笺忙转身捂住她的嘴。

“你怎么又忘了?”

“是,公子。”菊白吐吐舌头。

“菊白是想提醒公子,我们出来这么久,该回客栈了。要是王爷比我们先回来,我又要被他骂了。”

“有我在,你怕他做甚?”云笺继续哼着小曲左右闲逛着。

“我当然怕啦,他现在不太敢骂你,一生气,就知道骂我。人家娘娘得宠,丫鬟都跟着得点赏,到我这里可好,只有挨骂的份,谁让我家娘娘那么爱跟王爷顶嘴。”

菊白还在一路数落着,云笺笑着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的不是了,是不是要我向你赔罪啊?”

“公子这话可太重了,让王爷知道你向我赔罪,我还不被他吊起来打,全王府谁不知道王爷把公子你当心肝宝贝的疼啊。”

云笺差点喷出来,幸好嘴里没含什么东西,否则准弄菊白一身。

“菊白,你这是跟谁学的,说出这么让人腻心的话来。都被我惯坏了,等回了府,我可得好好管管你的嘴。行了,我们回去吧。”

“是,公子。”菊白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