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躲在草丛里,没有看见杀手的样子。所以我想知道那一晚你离开的时候,除了王妃,你还见到了谁?”云笺说完,身体就像虚脱一般,软软地向下沉去,蒙子归一把抱住了她。

“云笺,现在你也有答案了,对不对?”

云笺挣脱他的怀抱,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我走后一直心神不定,怕袭梦受委屈,很想回去看看她,可是袭梦当时那么急切地想让南风葵原谅她,我怕我回去找她会违逆了她的心意,便想成全她,让她安心做南风葵的妃,所以并未返回,只想着过几日再派人进府去打探消息,没想到第二日袭梦就死了。你说不是南风葵干的,还会有谁?南风葵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我蒙子归此生不杀了他,绝不为人。“

他蹲下身,伏在她耳边说道:“云笺,跟我走吧,我不能再让你呆在他身边。”

云笺忽然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看着他。

“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是他杀了袭梦。”她眼中凄冷,却依然深情,他竟然无语凝噎。

窗外的千日红盛放,那么圆满喜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周没能上榜,我再攒点收藏,下次打榜。下两周还是一周两更。

冷月葬花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简爱"主题音乐.

“你要相信我,我和表哥是清白的。”

“你还敢说是清白的?深更半夜跑到这无人地方来会自己的表哥,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表哥是怕我过的不安乐,要见我一面才放心,袭梦也想跟他说清楚,袭梦已是顺亲王妃,以后心里只会有王爷一个人,让他早些断了这个念头。”

“蒙子归真是贼心不改,竟然敢毁我顺亲王的清誉,本王决不能饶他。”

有刀光一闪,刀锋正对着逐渐走远的蒙子归。

“不,王爷不可,都是袭梦的错,王爷要杀就杀袭梦一个人。”

“袭梦,你干什么,快让开。”

两个黑影重叠在一起,由颤动到静止。

“袭梦。”他大叫一声,抱起她向前疾跑而去。

“是你杀了我,如此也好,我早就不想活了。”

月光撒在血染的刀尖上,连血也变的清冷。

云笺猛的惊醒,全身都是冷汗。

忽见自己身上正披着一件男子的外衣,耳边传来她熟悉的低沉嗓音:“你醒了,怎么乏成这样,趴在桌子上都能睡过去?”她抬眼,正遇到他柔和的目光。

他在桌子上伸过手来,握住了她。

他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冷,怕是着凉了吧?“

她尖叫一声甩开了他的手,站起来朝后退了几步,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南风葵迷惑地走到她身边,问:“云笺,怎么了?”

“你是谁?”她喃喃问道,依然是满眼的惊恐不安。

南风葵一惊,捧起她的脸,小心地说:“云笺,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看着我,我是葵。”

她被“我是葵”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倒在他怀里低声哭泣着。

“为什么是你,我不要是你。”

他笑了起来。

“还在说梦话呢,是不是我在梦里又丢下你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好了,我送你样东西,你一定就不会哭了。“他神秘地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回桌边,他将桌上的一个锦盒推到她面前。

“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啊。“

云笺拿起来,打开了盒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她丢弃的白玉手镯。她吃惊地看着他。

“我请了最好的工匠把它修好了,你看,一点裂痕都看不出来。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的护身符,你最宝贝的东西,所以在书房地上看到它,就想着一定要把它修好了给你戴上。“他微笑着拿起玉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梦如此真实,让她相信其实那就是真的,是袭梦托给她的梦,而此刻她如此近地看着他,就好像看着那一日的JOE站在面前,用刀刺在了她的胸前。原来只要是真相,总有相似的地方。

那么此刻这个玉镯又回到了她腕上,是不是也是袭梦的安排,她在劝她离开。

她心绪大乱起来,茫然不知路在何方。

“葵,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她终于找到了路,虽然很不愿,可还是想这样走下去。

“我也正想说看你这么苦恼的样子,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想去哪里?“

“你跟我去就好了。“

“一切听夫人安排。”他欣然地笑着。

他们合坐一辆车辇,一路上南风葵始终握着她的手,让她想起那次徽州的蜜月旅行。那时她的手也在他掌心里,她的人在他怀里,就像陌上相逢,无限的柔情蜜意。

她的背上有冷汗淋漓,她抽回手,转而环抱住他的身体,她的头倚在他肩上,他听见他的呼吸,有风间葵花的香氛气味,这一刻如此让人迷醉,以至于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去想下一秒会发生的情景。

车辇停了下来。云笺从南风葵的肩上抬起头来,拉开自己这边的帘子一角向外看了一眼,她手心里都是汗水,强自挤出一个笑容,对身旁的南风葵说:“到了。“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先跳下车去。

南风葵跟着她下了车,嘴角还挂着那一丝浅淡的笑意。只是那个笑意在他的双脚一踏上那片泥地开始便消失殆尽了。

他们的车辇绕过了仁心堂,直接从另一边的入口进到了那片空地上。日居月诸,照临下土,只是那原本松软的泥地在如此日照下也变的干硬,如此的变换让穿越时光的记忆变成了一地的玉碎斑驳。

“葵,这里你应该来过的吧,只是以后每次凭吊袭梦你也只去怡梦苑,这里是再没踏进过半步,是不是?”

南风葵的眉眼如阳光照不进的深潭,有极致清寒,如茫茫大雪覆在心头。

“你在做什么?”他冷冷地开口。

她和他面对面地站着,却看不进他的眼。这让她几乎想放弃了,因为她很怕做完这件事,以后即使他们还这么靠近,中间却是沧海横绝。可是她也有两难,难的是如果不听到他自己说出那句话,即使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再靠近他。

她希望自己能继续相信他,所以她把他带到了这里。

决心已定,她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南风葵凌厉的目光如阳光照射下的刀刃。

“这把刀是我昨天在你书房里找到的,我在怡梦苑袭梦的灵堂上见过一次,这刀柄上有个彩色的人兽图案,所以我一直记得。我还记得你把刀插在袭梦灵堂上时说一定要让这刀上沾满血来祭奠她,我当时听到这话就猜到这刀一定跟袭梦的死有关,只是我忘记了一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发现我在房里了,所以也许你说的并不是你原本想说的。“

“那么你觉得我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她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可那两个字还是没能堵住:“忏悔。”

她没有抬头,却可以感觉到他始终注视着她,她忽然被他的注视弄的局促不安,似乎现在受审问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南风葵终于移开了他的目光,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两边都是错枝横生的灌木林,恰到好处地将这里围成了一处密室。若在晚间,更无人能发现这个所在,真正是密会的好去处。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侧面棱角分明,而他的声音却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的凌乱。

“有人在这里看到袭梦中了刀,应该就是这把刀吧。而杀她的人正抱着她向王府方向跑去。那个抱着她的人,那个凶手,他,他是。。。”

他猛地回过头,她一惊,住了口。

“是我。”他看住她,说道。

“真的是你?”有泪涌上眼睛,并很快地流了下来。

他毫不疼惜,继续说道:“是我杀了袭梦,我不是故意的,但袭梦确是因我而死。我一直叫你不要去查这件事,就是知道这个结果会让你无法接受,可惜你还是查到了。”

“咣啷”一声,刀掉落在地上。

她泪眼朦胧,却始终看向他,虽然她并不看的清楚。

“不是,不是你,你在骗我,一定另有他人,你在帮他隐瞒对不对,葵,求你告诉我那人不是你。”

“那人是我,是我杀了袭梦。”他字字清晰地说。

她便再也说不出话,只听到风在面前回旋,连地上的尘土都转成了圈。

她苦苦追查了这么久,而这个答案其实在她穿越之初,蒙子归就告诉了她,只是她任性地将它扔出很远,兜兜转转后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里,有些东西怎么扔都扔不远。

她从袭梦藏在画像后的字条中已发现,袭梦一直知道伽蓝对她有伤害之心,她自行防备,却也怕有一天会防不胜防,所以她留下遗言,若那天真的来到也可让人以此查出真相。但是她没有死在伽蓝的手上,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最后死在了南风葵的刀下,那个杀她的最亲的亲人不是她的姐姐,而是她的夫君。

袭梦因南风葵娶她只为了笼络娘家而痛苦不堪,南风葵娶袭梦和娶湘流的目的如出一辙,湘流不甘心,于是选择用迷香,而善良的袭梦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她想死。那么最后她死在了他手里,也算是一种圆满吧,至少让南风葵因愧疚而一直记得她。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刀,轻轻吹去刀锋上的尘粒,然后塞进了怀里。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坏了本王的心情,本王不想再陪你看风景了,跟我回府。”

“回府?”她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侧妃,除非我废了你,否则我让你去哪你就得去哪,你没得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路拖进车辇。

“回王府。”他对着前面大喝一声,车辇慢慢向前行去。

云笺试图抽回手,但却被南风葵死死握住。

“王爷可以放手了,云笺除了王府也无处可去,自然会跟随王爷回去。”

南风葵没有放开她,他看着前方,淡淡问道:“如果有地方可去呢?“

她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就去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白玉镯正紧紧地扣在腕上,扣的紧了,纯色的石头也有了暖意。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侧面,那里什么都看不到,她便不再迟疑,清晰地答道:“云笺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陪在王爷身边,不管王爷做过什么,在云笺心里王爷都是唯一可依靠的人。”这些话那么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她心里也有些惊讶。她是有些怨他的吧,她一直否认和追查的真相,结果与她希望和坚信的大相径庭,可是她爱他,这让她无法怨的深,恨的透彻。她知道他是无心的,所以她还可以这样爱下去。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他的身形依然向着前方,连目光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云笺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很久,南风葵侧身将她轻轻拥入怀里,他的动作淡定而优雅,但云笺却清楚地感觉到他体内剧烈的颤动,她忽然就明白了,在他等待她回答的这段时间里,曾有过怎样的恐惧。她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试图忘记任何与爱无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简爱"主题音乐.

一声弹指

作者有话要说:七瓣雪图书出版工作室兼职编 辑应聘和投稿,加Q:1325851951(请注明应聘或者写手)。

背景音乐:寒衣调。

南风葵带着云笺才走进王府,就见宜欢匆匆跑了过来,伽蓝死后,宜欢成了锦和殿的侍女总管,宜欢进府很多年,已有了些岁数,做事又沉稳,她做这个位置倒也没有人不服。

只见宜欢一脸焦急地对南风葵说:“王爷,娘娘你们可回来了,渺烟娘子出事了。”

渺烟已是废妃,故府内人提到都不再称娘娘,只称娘子。

“渺烟怎么了?”南风葵问。

“娘子好像是失心疯了。”

南风葵和云笺均是一惊,忙跟着宜欢一起去渺烟住的微凉轩。

才靠近那里,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凄厉的哭喊声,间杂着一些言语。那声音依稀还能辨出是渺烟的。

到了寝殿门外,宜欢提醒道:“王爷和娘娘可要小心些。”宜欢话音刚落,只听见渺烟在里面大声叫道:“云笺,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云笺一凛,南风葵立刻将她护到身后,自己先行走了进去。

寝殿内已是满地杂物,渺烟披散着长发坐在地上,两旁有一些家丁和丫鬟看着她。

渺烟看见有人进来,用手拨开脸面上的发丝,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过来。她一眼看到南风葵,脸上立刻是孩童般的笑颜,让人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那些尖利和狠毒的话声和这笑颜属于同一名女子。

渺烟站起来,扑进南风葵的怀里,撒起娇来。

“王爷,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浩波苑啊,是又去出巡了吗?王爷以前答应过要带渺烟一起去一次的,可到现在还没去过呢,下次去可一定要带上渺烟啊。”

南风葵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吧。”

渺烟竟然也不辩驳,便乖乖地点点头。

南风葵将她推开了一些,转头对宜欢道:“请杜太医过来配些药,另外让明才去中侍郎府送个信,就说明天会把渺烟送回府去养病。”

宜欢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南风葵又跟渺烟说了几句话,见她情绪已安定下来,便让两边的丫鬟扶着她躺到床上,等太医过来看诊,自己则带着云笺走了出去。

见微凉轩已远,南风葵对云笺说道:“云笺,渺烟离开王府后,我想让你照顾亭儿。”

云笺意外地看着他。

亭儿是渺烟为南风葵生的儿子,今年四岁。南风葵此举是为了安抚云笺不会生养的心病,让她从此也能享育儿的乐趣。

云笺心里自然明白,只是她想了想,还是回绝道:“葵,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渺烟这么恨我,若知道我还抢了亭儿,这病怕是好不起来了。我看还是交予公主暂时抚养吧。”

“这不行,湘流虽然也不能生养,但看她的样也带不好孩子,我还怕她教坏亭儿呢。既然你怕渺烟不乐意,那就暂时让倚眠带着吧。”

云笺微笑答道:“如此甚好。”云笺心想倚眠有个孩子照看,倒是不愁会寂寞了。

他停下来,深深看她一眼。

“云笺,我让五大御医明天过来雨桐苑给你诊脉,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有我的孩子。”

孩子是云笺心中的痛,南风葵越是这么想要孩子,她心里的压力就越大,南风葵看见她的神色,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我只是怕你知道了袭梦的事,会对我有芥蒂。如果你有我的孩子,我就不怕你会离开我了。”

“我不会,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离开你。”

“你不许骗我。”南风葵将她搂的更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南风葵放开了她,云笺才离开他,就看见明才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南风葵也发现了,板着脸问他:“你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看什么?”

明才连忙解释:“不是,明才没看什么。”

云笺抿嘴笑着,南风葵看她一眼,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他轻咳一声,再向明才问道:“我让宜欢交代你的事做了吗?”

“回王爷,明才刚从中侍郎府邸回来,明天会把渺烟娘子送过去的。只是回来的路上,明才遇到了蒙将军,将军说有吴国军情要报,十万火急,现在锦和殿内等候王爷。”

“好,你随我一起去。”南风葵又转头对云笺说:“云笺,你先回雨桐苑,我完了后过去。”

“你们谈国事,怕是会很久,王爷今天也累了,云笺做点莲子羹,等一下去锦和殿等王爷吧。”

“这样也好。”他微笑了一下,和明才一起去了锦和殿。

云笺看到南风葵走远,也慢慢向前走去,只是她没有回雨桐苑,而是去了怡梦苑。

她轻轻推开怡梦苑寝殿的门,径直到了袭梦的灵堂前。

她为袭梦上了香,双手合十,轻声说道:“袭梦,我已经知道我前世爱的人是JOE,也知道杀你的人是葵,我来前世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我知道玉镯又回到我手上,就是在提醒我,我该回去了,可是我却无法离开他。我相信你和我一样爱葵,所以你也明白他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早就不想活了,你恨他的不是他杀了你,而是他一直都不够爱你吧。可是如果他真的爱你,你还有勇气离他而去吗?现在的我和你一样无望,无望的不过是我们都只为一个男人活,完全没有了自己的主张,生或死,留下或者离开,都取决于爱的那个人。袭梦,我知道我这么做是违背天理的,可是我宁愿遭天谴,也绝不离开葵,因为我已经答应他了。”

云笺从手上褪下玉镯,向四周看了一眼,她又走到外间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她找到一个小首饰盒,她将里面的首饰都取出来,然后把玉镯放进去,又合上了盒盖。她在抽屉的角落里又找到了一把小锤子,她拿着这两样东西回到灵堂上。

云笺端个凳子站上去,取下袭梦的画像,然后用小锤子在画像后墙上凿了个洞,将首饰盒放进去,又将掉落下的泥石又填了进去,用水糊好。等全部都做完,再次将画像放回原位。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向袭梦的画像,袭梦依然浅浅盈笑着,衣衫如雪,映的画上的肌肤都有了莹润的光泽,于是云笺也对着她灿灿地笑着。

南风葵带着明才进了书房,蒙子归一见立刻上来说:“王爷,汝大人派了探子回来说吴国正在石陵城附近安营扎寨,意欲几日后攻城。”

南风葵脸色阴沉,问道:“石陵还有多少兵将?”

“和畅国漠河之战时,将石陵的兵都调往了那里,现在石陵差不多就是空城。”

明才道:“王爷,看来吴达就是看准了这点,才先攻石陵的,幸亏我们知道的早,从金陵和安阳调兵过去不过两日就能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