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说完撕下自己衣袖上一块干净布条,将伤口层层包裹起来。

云笺大为动容,不知道如何言谢。

“师兄不顾自身安危来搭救宝儿,让宝儿不知该如何报答。”

长生听到她如此说,像是鼓足了勇气,看着她说道:“宝儿,我想向师傅提亲。”

“什么,这不行。”云笺没想到自己的话让长生误会了,后悔不已。

长生见她拒绝,倒是着急起来。

“为什么不行,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不是的,宝儿从小就离开了爹,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多陪陪爹。”

长生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

“宝儿,我就是知道你小时候受了很多苦,现在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爹,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我娶了你,就和你一起在玉善堂侍奉师傅,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我们三人永远都在一起,这样好不好?”

长生朴实无华的几句话听在云笺的耳里却像是电闪雷鸣,她想起沈玉的担忧,她是蒙子归暂时托付给他的人,迟早会被蒙子归接走,而她的心里已下定决心再不踏进京城半步,她无法想像嫁进将军府,遇到南风葵会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景象。

那三个她不敢碰触的字就这样跳进她的脑海,她只觉得像被重锤撞击了一下一般,透不过气来。

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一直不让自己去想到他,每次她知道自己要想起他了,立刻大声喊停,就像在心里硬性塞进了一个定时器,并亲手掐断了那条锁链,南风葵是她用外力阻止前行的那最后一秒。

可是她可以阻止自己不去想念南风葵,却无法阻止蒙子归再次将她劫走。她因为蒙子归而获得的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恐怕也会因为蒙子归而轻易地断送。

她叹了口气,失落地看着远处那盛极的桃花,只觉的自己早已颓败。

“师兄,幼时的变故让宝儿更理解什么叫做生死有命,分与合更是注定,若能和你,和爹一起在玉善堂过一生,是宝儿最大的愿望,只是恐怕这样的愿望对于宝儿来说便是一种奢望,我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像我这样的人,你怎能娶回家?”

“为什么我不能,宝儿,我真的会对你好,你在这里我就陪着你,你要离开这里,我也一定会陪你去的,宝儿,你就答应我吧。”

云笺心里清楚不要说自己的那段过去,根本不可能和长生这样的人结为夫妻,就是可能,凭她不会生育这一条她也不愿害人,而若让长生娶个妾室进门来和自己同居一室的事她更不可能去做。

如此一计较,只觉得长生的提议真正是荒谬之极,她也不愿和他多纠缠,只淡淡地说了句:“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只要爹答应你,宝儿便会答应。”

长生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声问道:“宝儿,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师傅把我当自己儿子一般看待,我去提亲,他一定会答应的。宝儿,我们现在就回去见爹。”

云笺勉强地笑了笑,看着远处漫山遍野的桃花,忽然觉得以后可以和长生一起坐在这里看花,采药,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只是这样的好事偏生轮不到自己。

人在谁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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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采了一大捧桃花,让云笺拿着,自己提着那个草药篮子,然后紧抓着云笺的手,一路狂奔着回到玉善堂。

天已黑,店门紧闭,长生拉着云笺直接冲进沈玉的卧房,见沈玉正在房内,长生大口地喘着气,但依然很完整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师傅,求你把宝儿许配给我为妻,宝儿已经应允了。”

“什么?”沈玉吃惊地看着云笺,云笺对着他无奈地摇摇头。

“爹,是师兄在山上突然向宝儿求婚,宝儿告诉他宝儿的婚姻大事由爹做主,所以他拉着我来问你。”

沈玉变了脸色,目光离开云笺,投向了她的身后。

云笺顺着沈玉的眼光看过去,立刻也变了脸色,她看到蒙子归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长生见到有陌生人在房内,一时局促起来,见其他三人都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对沈玉说了句:“师傅,你有客人在啊,那我和宝儿先出去。”

说着拉着云笺就往外走去,云笺从见到蒙子归起,心就掉落到谷底,她茫然地随着长生从他身边走过,却不期然地被蒙子归一把抓住了手腕。

云笺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只见蒙子归抬起手轻轻碰触她的头发,摘下她鬓角处的那朵粉色花朵,他放到鼻边闻了闻,然后扔到地上,用脚碾碎。

长生见状,忍不住出口质询:“这位官爷是师傅的客人吧,可你怎么能把我送我媳妇的花踩坏呢,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沈玉吓的大声阻止道:“长生,在蒙将军面前怎可如此造次,还不快给将军赔礼。”

长生看师傅那么紧张的样子,也不敢违背他的话,刚想开口道歉,只见蒙子归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只是我有话要跟宝儿说,你先出去,宝儿,你留下来。”

云笺没有动,长生听他这么说倒是挺高兴。

“原来蒙将军认识宝儿啊,那好,宝儿,我先回房去了。”云笺木然地“哦”了一声,看着长生走了出去。

蒙子归放开了她,转头对沈玉说:“沈大人,我把宝儿留在你这里的时候,应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沈玉见蒙子归脸色不善,心里也是一慌,忙解释道:“是徒儿不知内情,我会好好跟他解释,让他断了这个妄念。”

“那小子是不知内情,可是,你呢?”蒙子归慢慢地转向云笺。

云笺已经从突然见到蒙子归的惊惶中平静了下来,她对沈玉说:“爹,宝儿有些话想跟将军说。”

“哦,那好,蒙将军,你们慢慢说啊。”沈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中清楚这两人之间的事自己是没有能力管的,云笺的话正中他下怀,连忙逃出房去。

蒙子归和云笺独处时,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眼中也慢慢有了柔情。

“云笺,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只是在逗那个乡下小子开心,你并没打算和他成亲。”

“不是,云笺想嫁给师兄。”云笺看到蒙子归的脸色又如乌云密布,她咬咬牙,要将这个谎圆满地说完,也许这是她能彻底拒绝蒙子归的有效方法。

“云笺很感谢将军给了我沈宝儿这样一个身份,让我可以彻底忘记那些不堪旧事,重新生活。云笺很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希望再有任何的变化。求将军放过我,就当你救了我,然后又找不到我了好不好,将军的大恩大德,云笺永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对我可没有用,我要你想个法子报答。”蒙子归挑衅般地看定她。

云笺知道这样的话说了也没有用,但她也只有这一个回答了。

“云笺会日日面佛,求佛祖保佑会有一贤德女子来到将军身旁,从此与将军心心相印,永结同好。”

蒙子归气极,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她面不改色地低头看着被他震落的一地桃花。

“你明知道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还为我求什么其他女子?我这么辛辛苦苦把你从王府里救出来,却不想弄到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你让我怎肯甘休。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将军府,一步都不让你离开我。”

云笺一惊,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不要啊,我不要回京城,我也不想再当你们这些官宦人家的侧室,我不想再过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日子,求将军体谅云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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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谁边(2)

他怒视着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下她心口那道深痕上的痂。

“你不想回京城,害怕进我的将军府,说到底是怕再见到南风葵吧。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求你跟他回府的人不是我,而是南风葵,你是不是就会答应了?你那么急着要嫁给那个臭小子,也是为了怕自己哪天实在耐不住,又跑回亲王府去了,对不对?”

云笺只觉得心上有撕裂的响声,随后是四溅的鲜血,弄乱了一身。

她从不敢去想的事竟然就这样被一语中的,蒙子归和她心中的那个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因为蒙子归而被废妃,所以她本能地抗拒着他,再无处可去,也不愿意应了别人的口舌。

往事如烟,慢慢退散,烟雾缭绕中屏住了气息,未被烟尘迷乱,便只能忍痛醒来,看着前路。

心中已是瞬息万变,百折千回,却只剩下这一口气说这么一句似不可扭转的话:“将军多心了,他既弃了我,以后就算他跪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回头,这一次我就是要他痛彻心骨。”那个名字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蒙子归大喜,他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满目的期许。

“云笺,你这么说,子归很是高兴,你不想回京城没有关系,子归来这里陪你,好不好?”

云笺心中掠过一丝感动,但她知道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话。

“将军肯为了云笺抛弃荣华富贵,一起住在这样的小镇上一辈子吗?”蒙子归一愣,刚才是他太想得到她,才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现在她这一问,倒真的难住了他。

她微笑道:“将军和云笺是不同的,将军有鸿鹄之志,云笺岂有不知的。此生能得将军这么眷顾,已是天大的幸事,只怕将军再做更多的,反而会让云笺无法承接。”

蒙子归心一寒,眼中如一汪清冽的湖水。

“你一定要和那人成亲?”

“是,云笺已经决定了,爹也阻止不了我和师兄。”

“你这样会害了他。”云笺一凛,盯着他问道:“将军莫非要再劫持云笺一次?”

蒙子归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放开了她,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并再没回来。

云笺想着他未说完的话,心中百般地不安。

蒙子归走了好一会,沈玉才回来,他一脸的愁苦,让她充满了歉意。

“爹,是宝儿的到来打扰了爹平静的生活,让爹整天跟着担惊受怕,是女儿不孝,求爹责罚。”云笺说着跪了下来。

沈玉连忙扶她起来,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乖巧,又这么聪明,就是我的宝儿转世,也赶不上你一半的好。若真有你这么个女儿,我沈玉死都瞑目了,可我就怕我们父女的缘份长不了啊。”

“爹,你就把我当成宝儿转世吧,宝儿愿意和长生一起终身侍奉爹爹。”

说到长生,沈玉担忧之色更甚。

“长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他既说出要娶你的话,爹相信他会好好对你的,只是就怕蒙将军不会答应。”

“爹,宝儿不愿嫁人,只是刚才在山上,师兄一意如此,宝儿无奈才用了缓兵之计,让他来问爹,爹就说不舍宝儿,不想这么早把女儿嫁出去就行了。至于将军,宝儿已经跟他说清楚,宝儿和师兄的事都是宝儿私下而为,和爹无干,想来也不会难为爹,爹就不要因为将军担心了。”

沈玉再次叹了口气。

“宝儿啊,若说蒙将军对我们还是很好的,他赶了两日两夜的路程,特地从中州府跑过来告诉我,郑元大军已经到了中州,只等攻破中州,就可渡江直捣吴城了。因中州离上凉不远,近日还会有其他郑元的兵马借道上凉进入中州,兵将一多,就容易出乱子,让我们多加小心,最好能找个僻静之所暂时避一避。”

“那我们是要关店铺吗?”

“我想了想,也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何况听蒙将军说会有些伤兵留在上凉治伤,那样我们的药倒是不愁卖了。”

云笺笑道:“爹,你可真财迷,这兵爷的钱可不好赚,说不定我们的药还得白送出去。”

“不会,六王爷一向治军严明,蒙将军和霍将军带的兵马也从不为难百姓。”

云笺最怕听到的那个名字今天却不断地被人提起,心中凄苦,脸上却还得堆出笑意,见窗外天色已暗了下来,不想这一天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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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一早就去城东进货,直到正午的时候才见沈玉回到玉善堂。进了店门,见顾客很多,却只有云笺一人在招呼,不满地说:“宝儿,怎么就你一人在忙,长生去哪了?”

“他怕还没起身呢,昨晚一直在我门外转悠,说睡不着,我劝了大半夜,才把他赶回房。”

“这小子,等会我去跟他说我不同意你嫁他,不定还要发什么神经呢。”

“爹,师兄人老实,你说话可得留点余地。”云笺小声提醒道。

“这个你放心,长生的脾性我最了解,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玉善堂的店门朝着街面,后院便是三人的卧房。云笺的在最里端,隔着个院子,外面两间是沈玉和长生的。所以云笺站在柜台上,都可以听到沈玉在后面敲长生房门的声音。

云笺正擦着桌子,见隔壁的花婶从外面进来,她忙招呼道:“花婶,又有哪里不舒坦了吗?”

“宝儿啊,我刚在外面碰到你爹,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他去后院了,一会就过来,什么事啊?”

“哎,我那苦命的小四啊,求了我几次要我来向你爹提亲,可我觉着我们家这底子,怕你会嫌弃。可我又怕要是一直不肯提,让别人家的娃给抢了先,四儿还不定怎么跟我闹呢。”

云笺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小四的样了,她有些为难地问道:“花婶,你们家小四是哪个啊?”

“哦,他平常也不出门,就是上个月我让他来买过一次药,谁知他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我问他怎么了,他憋了半天才说想娶你做媳妇,让我来提亲。你看这事还有商量的吗?”

云笺还是想不起小四的样子,刚想着怎么拒绝花婶,就听到后院传来沈玉凄厉的呼喊声:“长生,你这是怎么了?”

云笺和花婶都是一惊,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后院奔去。

沈玉的哭声是从长生的房里传出来的,云笺刚跨进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只见长生仰面躺在床上,嘴角血迹已干,但还能看到连着嘴角一直滴落到胸前衣衫的轨迹。他睁着双眼,颧骨凸起,面容十分可怖,可见死前遭遇了巨大的痛苦。

花婶吓的脸上变色,问道:“沈大夫,长生这是得了什么暴病吗?”

沈玉擦了擦眼泪,站起身,看着云笺说:“他全身经脉都被震断,是被人重掌毙命的。”

花婶惊呼道:“长生这么老实的一个孩子,这是得罪哪路江湖中人了?”

沈玉摇摇头:“我也不知啊,按说长生身家清白,有什么事应该也不会瞒我这个做师傅的,怕是仇家找错人了吧。可怜他娘要是知道长生就这么惨死,怕是要哭断肠了。”

云笺惨白着脸,转向花婶道:“花婶,你家小四比长生幸运。”

花婶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云笺转身冲出了房。

她一口气跑到桃花山顶,找到长生为她疗蛇伤的那块石头边上,她环顾四周,只见山上空旷无人,唯有悠悠云朵,如浮光般从顶上掠过,一片安宁和祥。她对着山谷用尽全力喊道:“蒙子归,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出来,我要见你。”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背对着他,不想看到他的脸。

“为什么你要杀他?”

“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她猛然回身,怒不可遏。

“他怎么杀得了你,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你们武林中不是都有不杀不会武功之人的信条吗,你连这个戒都破,你就是个恶魔。”

他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好像她指责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他若娶了你,那便比杀了我让我更痛。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你,所以是你杀了他。”

她不知如何辩解,想到确实是自己害了长生,后悔让她无法自控。

“那你也杀了我吧,这样没人再能跟你抢了,让我去地下陪长生吧,是我欠他的。”

她一脸的求死之意,却让蒙子归无法再平静,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动着她,一字一句都像从刀尖上发出,一次次锋利的攻击。

“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乡下小子都不如吗,你想用一个人来忘记南风葵,为什么不肯选我,我已经这样委曲求全地在求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答应呢?”

她冷冷地答道:“请你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他和我无关,也和长生无关。”

“那好,我不提他。我想起来了,你说你不想再做侧室,也不想再过争风吃醋的日子,那我回到京城就休了惠心,以后我蒙子归就只有你一个正室夫人。”

“你疯了,你要休了明阳公主,那是太后赐的婚。”

云笺曾听南风葵说起过明阳公主是个很贤惠的女子,自从嫁给蒙子归后,毫无公主的架子,一心一意地对他,蒙子归居然现在要断了这么难得的一份皇室姻亲,她只觉得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蒙子归,你还想害多少人才甘心啊。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不要再因为我累及无辜。”

“云笺,你的意思是答应跟我回将军府?”他是知道她的脾性的,所以才做了这么绝的一件事,原也只想让她再不敢嫁与其他男子,却也知道她会恨他的残忍,所以她的突然应允让他甚为意外。

“只有一样,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回了京城。”眼中一抹绝色,绝了心里所有的迷情,也绝了她和他那一条归路。从此云笺就彻底从宝儿身上分离出去,她的心里一阵难舍,像生生地被扯下了一块肉。

蒙子归欣喜若狂,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既应允了嫁他,又自断了和南风葵的牵连,哪一件都让他称心如意。

“云笺,杀长生是我一时糊涂,我会好好厚葬他,也会好好安置他的家里人,算我向你赔罪,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很顺从地点点头,事已至此,这也是唯一能替长生做的了,那个皮肤黝黑,生性腼腆的男孩,平生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为她向沈玉提亲,唯一一次却害自己丢了性命。

她满眼都是桃花,每一朵都让她想起长生的笑脸,让她有太多的悲痛和忏悔。

她对着桃花跪了下去,她无法流泪,她知道做忏悔的时候是容不得她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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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