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连我半个月没换内裤都知道!”

“噗”完一声,司徒笙表情很严肃。

苦逼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蓦然红起来:“下雨天衣服没干,我用了护垫。而且,我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家里,吃了半个月的方便面。这件事连我男朋友都不知道。”

“只有两条内裤的人遇到了一场下了半个月的雨,的确很心碎。”司徒笙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是一紧。连枕边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却知道。难道他们真的无孔不入、无所不知?

“…”

“他们有什么特征?”

“都戴着墨镜,个子都很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苦逼女凝神想了想,“他们行动很有默契,像受过严格的训练。啊,他们像军人!”

司徒笙看上去毫不意外:“还有呢?”

苦逼女闭着眼睛,在脑海中重复与他们见面的每个画面,突然道:“他们曾经用外语交流过,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外语?能形容一下吗?”

“只有一句,而且说得很快,我实在不记得了。反正,不像英语。”她怕他再追问,主动说,“其他的,我都已经说了。”

司徒笙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哪里遇到他们的?”

第9章 第二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东方渐白,人烟渐稠。

罗蜜将面包车停在某高档小区的对面。司徒笙下车买了两个大饼,两根油条,两杯豆浆。

“我讨厌吃饼。”罗蜜不甘不愿地接过大饼咬了一大口。

司徒笙道:“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言行不一吗?”

罗蜜道:“讨厌的东西应该除之而后快。”

“丢进垃圾桶也是处理的方法,不必委屈自己。”

“垃圾桶不会消化,太便宜它了。”

“…”

罗蜜吃完大饼啃油条:“对方是一群戴墨镜的高个军人?你打算就我们两个守在这里?除了欣赏英姿流流口水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吧?”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吗?”

“写意乐园,两万七一平方米,我和老公商量过,换房子就搬来这里。不过要等我怀孕。如果我的老板不再半夜三更叫我出来加班,我想这个计划很快就能实现了。”她意有所指。

司徒笙道:“今天白天放你假。你可以去你老公的办公室,白日宣淫。”

罗蜜噎住。

司徒笙道:“记得我让你调查的宋喜吗?”

“改名宋春林的那个?现在是我老公的同事,他好像就住在这…”罗蜜一惊,“写意乐园18栋C座,那个女人说和墨镜人见面的地方就是宋喜家!难道宋喜就是指使他们设陷阱害张维朝的幕后主使?张维朝雇用我们调查宋喜,宋喜雇佣骗子陷害张维朝,怪不得你要我调查张维朝,还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她掏司徒笙的口袋。

司徒笙见她掏出自己的手机,问:“做什么?”

“打电话给张维朝。这么大的消息,应该可以收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吧?”罗蜜喜上眉梢。

“他已经被榨干了。”

“…那我联系一下哪里收购肉干。”

司徒笙将手机从她手里抽回来:“耐心一点。”

“还要等什么?”罗蜜疑惑地看着司徒笙,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区大门的方向,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结果,干脆进车里补眠。

旭日东升,升,升…升至中空。

罗蜜醒了一次又一次,见司徒笙始终淡定地看大门,终是忍不住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在等宋喜?”

“他今天没上班。”

“也许他和我一样,有个喜欢半夜叫人出来干活的老板。”

司徒笙探手。

罗蜜只看到眼前手影一闪,自己的手机就稳当当地落在了对方手里,不禁无语:“你以前到底是骗子还是扒手?”

“优秀的骗子必然是个合格的扒手。”司徒笙拨通陈帆顺的电话,递给她,“问问你老公,宋喜有没有去上班。”

罗蜜瞪大眼睛:“他如果问我为什么关心这个人,我该怎么解释?”

司徒笙道:“你昨晚出来用了什么借口?”

“我…”罗蜜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陈帆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立刻换上笑脸,柔声道,“亲爱的,么么哒!一晚上没见,人家好想好想好想你呀…是啊,我的混蛋老板不小心把重要文件放进碎纸机里了,我黏了大半夜才黏好。小手手痛痛的,亲爱的揉揉呀。”

司徒笙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

罗蜜瞪了他一眼,继续柔声说:“老板知道我们最近要造人,对打扰我们的甜蜜时光很愧疚,所以非常慷慨地送了我们一筐大闸蟹!呵呵呵…是不是好棒?不用客气啦,老板最乐善好施,最关爱员工啦!”

“说重点…”司徒笙咬牙。

“亲爱的,我记得你有个同事叫宋春林,反正大闸蟹多得吃不完,不如送两只给他,别浪费嘛。他现在在上班吗?…不在?请病假?三天没上班?那他没口福了。啊?有时间一起去探病?呃…我老板他刚刚不小心又丟了一批重要文件进碎纸机里,我可能最近都要加班,没什么时间啊。…亲爱的别担心,老板蠢得始终如一,我已经习惯了。嗯,回家见,么么哒!”

司徒笙提起背包,打开车门,向小区走去。

罗蜜急忙锁上车跟在后面:“你打算单枪匹马冲进去?如果那些人在怎么办?说你来送外卖吗?那好歹带份披萨吧。没有披萨,兰州拉面也行。”

司徒笙没说话,一路走到18栋,然后将她推到前面。

“…老板,我看错你了!我没指望你当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男人。”

“你不是要我送大闸蟹吗?”

罗蜜回头:“你属蟹?”

司徒笙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票给她。

罗蜜惊呆:“大闸蟹礼券!”

“不用太惊讶,我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哆啦A梦的原型。”

“我惊讶的是你居然从来没想过把它当做员工福利来发放。记得去年春节你发放的福利吗?一对鸳鸯枕套!还带蕾丝花边的,那款式连我奶奶都不用!…如果我有奶奶的话。”

“作为一个发放福利还考虑到员工家属的老板,我为自己自豪。”

“…”

罗蜜上前按门铃。

司徒笙打量房子和周遭环境。

门铃按了七八下,始终无人应答。罗蜜退后两步,看向隔壁:“要不要问问邻居?”

“不用这么麻烦。”司徒笙拿出一串钥匙,挑了一把,插入钥匙孔中,左左右右地转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你当骗子的时候还干过入室抢劫?”罗蜜接过司徒笙递过来的手套和鞋套,全副武装后才进门。

宋喜住的是联排别墅,分地面两层,地下一层。司徒笙在一楼的厨房和客房转了一圈,下楼梯去地下室。罗蜜蹑手蹑脚地上楼。

十五分钟后,两人在一楼集合。

罗蜜率先说:“书房和卧室都没有其他人的物品,他应该是独居。卧室的床没叠被子,窗户关着。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一些看上去很重要的文件,电脑进入休眠状态。没有保险箱,身份证、护照、存折都在。”

司徒笙道:“车在车库里,洗衣机里有洗好没晾的衣服。”

罗蜜道:“也许他出去买披萨或兰州拉面了。”

“不需要。厨房微波炉里就有披萨,不过是冷的。”

“所以我们正待在一个…所有迹象都显示主人在家但主人却不在家的家里?”罗蜜拍拍自己的额头,“我可不可以这么假设?宋喜联合墨镜男们找到仙人跳的骗子想要陷害张维朝,中途他和墨镜男们闹翻了,于是被毁尸灭迹。”

司徒笙道:“有几个问题。第一,宋喜为什么要陷害张维朝?”

“因为张维朝调查他。”

“他怎么知道的?”司徒笙道,“张维朝调查宋喜和宋喜找仙人跳前后不过差了两天。”

罗蜜道:“是不是我们在调查过程中露出了破绽?”

司徒笙眸光闪了闪:“第二,有墨镜男这么强大的帮手,宋喜为什么要用仙人跳这么不入流的手段?绑架,威胁,拍裸照…无论哪一个都比仙人跳保险得多。”

罗蜜道:“可能是墨镜男想躲在幕后,不愿意暴露在张维朝面前?”

司徒笙道:“第三,宋喜请假三天,那对苦逼男女见墨镜男也是三天前。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墨镜男们先控制住宋喜,再约见苦逼男女。如果他们是受宋喜的雇佣才对付张维朝,为什么在和宋喜翻脸之后,依旧找人写恐吓信给张维朝?”

罗蜜道:“盗亦有道!也许墨镜男和宋喜有协议,虽然翻脸,也要完成承诺。就是那种,我们要了雇主的性命,却延续了他的使命。”

司徒笙道:“所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群有偏执症的神经病?”

“我们?你什么时候和张维朝变成我们了?”

司徒笙面色凝重:“我觉得…”

门铃突然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呐喊:“宋先生在家吗?宋先生?”

司徒笙拉着罗蜜往地下室跑。

地下室连着车库,车库的门可以从里面打开。

司徒笙拿出两个口罩两顶帽子,与罗蜜分别戴上。

随着门帘缓缓上拉,他躲在车的一侧,警惕地看着车门外的动静。

日头正晒,白花花的光一点点地射进来,将躲在一侧的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司徒笙眯了眯眼睛,见外头无人,正要迈步,就听“叭”的一声,一辆电动车从旁边蹿出来,将两人惊了个正着!

“根据《宪法》第三十九条规定,公民住宅不受侵犯。这家的主人好像叫…宋春林。”英灏亨双脚撑地,摘下头盔,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罗蜜轻推了司徒笙一下,自己疾步钻入拐角,很快不见。

司徒笙从包里掏出一把钱,塞进英灏亨的口袋,自觉地跨上电动车后座:“多了算下次的。走!”

英灏亨道:“…抱歉,这是黑车,没有出租车运营执照。还有,我不收练功券。”

司徒笙低声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英灏亨斜睨了他一眼,戴上头盔,将他放在车把上的手挪到自己的腰上,发动车子,沿着路边灌木丛慢慢前行。

“前面有摄像头,左拐。”司徒笙提醒。

英灏亨置若罔闻。

“喂!”司徒笙低咒一声,想要跳车,却被英灏亨反手搂住。

按照电动车目前的速度,要是挣扎起来,车一定会停下来,那自己整个人都会长时间被暴露在摄像头下!尽管很懊恼,司徒笙还是不得不转过头,将脸死死地贴在英灏亨的后背上,留给监控摄像头一个后脑勺。

脸贴上去的刹那,他清晰地听到英灏亨的胸膛发出了一声似嘲非嘲的闷笑。

第10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电动车冲出小区,朝着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驶去。

后头,一辆桑塔纳冲出小区,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英灏亨拼命地加速。

可是,就算这辆车是电动车中的法拉利,小绵羊中的战斗机,遇到桑塔纳也只有乖乖缴械的份。

他不满地回头:“为什么你这么重?!”

坐着也中枪的司徒笙抽了抽嘴角:“我这么身强力壮有肌肉,真是不好意思。”

英灏亨嗤笑一声:“想办法!”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司徒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定没有将对方拦腰截断的能力后默默地忍下了这口气:“前面右拐有片没拆迁的老房子,里面道路很窄,九曲十八弯,很容易甩脱他们。”

英灏亨望了眼后视镜:“他们快追上来了。”

司徒笙在包里摸出一把枪。

英灏亨一惊,只见司徒笙的枪里喷出水来。

“…”

水枪射程有限,“噗噗”两声后只溅了几滴水在挡风玻璃上,大多数都落在车前盖,但仍是吓了追兵们一跳,他们猛踩着刹车转了两下方向盘,稍稍拉开双方的距离。

英灏亨看到司徒笙说的老房子出现在面前后转了下车把,电动车风骚地甩动车尾,驶入巷子。

巷子的路有石板,有水泥,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机动车一路颠簸着过去,司徒笙的屁股差点被摔成四片。他咬牙:“刚刚左边右边的路都很平,你偏要选个坑,故意得太明显了。”

英灏亨也很不好受:“路的左边放着一个痰盂,右边上方晾着一排裤子!”

不愧是传说中的二款,逃跑都能二出新风尚,二出新风采!

司徒笙道:“就算枪决前夕,你唯一想做的也是敷个面膜吧?”

回答他的是个急转弯!

司徒笙不得不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腰际传来的摩擦感让英灏亨微微分心,但很快又集中注意力到路况上。从小到大,这是他开车开得最认真的一次,哪怕是限量版跑车都没这待遇。

没办法,跑车撞了,损失的是钱。这车撞了,损失的可能是命。

后视镜里的追兵已经不见踪影,于是他放慢速度,笔直地往前开,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脱力了?”司徒笙趁机松开手,伸了个懒腰。

英灏亨道:“送去屠宰场的猪只需要睡,不需要发出声音。”

被形容成“猪”的司徒笙抖了抖腿:“你希望我躺下来滚几圈?”

“我希望你滚下来躺几圈。”

巷子里一派宁静祥和的气象,偶有几个人走动,也没有谁去关注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电动车稳稳地穿过十字路口,没想到后方突然冲出一辆车来!

桑塔纳。

英灏亨的脸色瞬间黑了,躲了这么久,不但没有甩掉追兵,还差点被对方迎头截住,这绝对是他人生耻辱柱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司徒笙抱住他的腰,发出两声猪叫。

英灏亨将车速加到最大,笔直往前冲。尽头是民居,路岔开左右两边。

“左边还是右边?”他大声地问。

司徒笙道:“右!”

英灏亨猛然拐入左边。

强烈的光线迎面射来,习惯巷子里拥挤阴暗氛围的英灏亨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小心!”司徒笙惊恐地叫起来。

路只有七八米长,几块大石头垒起的栅栏横拦在尽头,再往前是骤低的芦苇丛,紧贴着河。河水浑浊,黄蜡蜡的水顺着风势,从东向西潺潺地流淌。

英灏亨下意识地握紧刹车,但电动车的刹车和跑车的刹车显然不是一个水准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刹车后的车依旧急速向前,车轮撞上石栏,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腾空。

坐在他身后的司徒笙本能地想跳车,但狭窄的空间容不得他展示高难度的动作,身体刚抬起,左脚就被车勾住了,结果连人带车地飞出石栏。

从撞车到腾空到落地,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好在有芦苇丛做缓冲,英灏亨又戴着头盔,几乎毫发无伤,很快翻身坐起。司徒笙下来的时候脚勾着车,落地时崴了一下,现在正捂着脚踝倒在地上抽气。

“快追上来了。”英灏亨去扯他。

司徒笙拍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愤愤地瞪着他。

英灏亨看看四周,芦苇地的两边都是河,刚才他们经过的民居是唯一的路。他抓起电动车,吸了口气,猛然将车甩进河里。

“呵!”司徒笙被他的蛮力惊住了。

英灏亨走过来抱他。

司徒笙连忙防备地推开:“我朋友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知道等于全世界都知道。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

英灏亨道:“不想被控私闯民宅,最好快点下水。”说着,他脱掉外套和头盔,抱着东西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司徒笙犹豫了一下,看看来路,也跟着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像千万根针扎进身体一般,脚踝倒是一阵清凉,减轻了几分疼痛,但污浊的水从鼻腔侵袭,土腥气令人作呕。司徒笙手在水里挥动了两下,想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被一双大手压住肩膀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