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还有一口真气!!!

她泪流满面,在心里大声鼓励自己保持清醒,这时候昏倒,说不定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但如果一睡不起才是更人性的选择呢?……无法继续往下想了。

群尸静默无语,周围只有轰炸机般的苍蝇群围着它们盘旋不散,估计再过一两天,白嫩的蛆虫就会从腐肉里面钻出来了。空气臭的无法形容,江珧只好冒着吞苍蝇的危险张嘴呼吸。

一、二、三……十……二十……人类死亡后的脸孔尤其恐怖,她不敢往上看,低头数着尸群的数量。

二十三具。她就算有一挺AK47也无法自救了。

它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呢?到巢穴里再美餐一顿吗?想到最后的下场是活生生变成一具被啃光的骷髅,江珧甚至想回头去找祝融。

图南图南图南……他也一样自保不暇啊!离去时那股香味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盘旋,江珧想这辈子也吃不下烤鱼了。

被一个缺半边脑袋的活尸俘虏,周围还有数十具尸体在直立行走的景象是极其可怖的。但它们行动速度很慢,被夹着走上一个多小时……肾上腺素不可能持续分泌的,最初的癫狂过去,带子开始无聊了。要吃就赶紧吃吧,人类的精神适应力比妖魔还可怕。

哎,这尸体居然穿了双阿迪王的鞋,连丧尸都摆脱不了山寨产品的涂毒么……

带子垂着脑袋数腿,突然发现尸群穿得都是现代装束。都是刚死的吗?这么荒僻的地方,哪家火葬场能一次提供这么多新货?

……是那场车祸!!!

江珧灵光一闪,似乎有点明白了。悬崖下坠毁的中巴车,无故失踪的二十多名乘客,不正是这群正在行走的“人”吗?

那令他们不

幸死亡的大规模山体滑坡,是意外事故或是有人蓄意造成?第二个疑问,这群活尸,究竟是靠自己的本能在活动,还是有人背后指使?

如果是本能……她应该当场就被啃光了。江珧用尽努力调整了一下位置,捏着鼻子掀开了背后那具躯体的衣服。果然!一张朱砂画成的咒符贴在它凹陷下去的前胸,带子立刻伸手去扯,结果那东西像牛皮一样又韧又硬,还是用纳鞋底的粗针直接缝在肉体上的。

“擦,我就不信邪了!”带子急红了眼,指甲使劲抠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揭开了一角。

“大兄弟,对不住了……”

只听撕拉一声,她连皮带肉把咒符扯了下来,死尸双臂松弛,木桩一样应声瘫倒。

“Freedom!!!”

此情此景如此让人激动,像《勇敢的心》里的梅尔吉普森一样,她激动地大吼一声。

然后呢?女主角就靠着聪慧机敏逃出生天了吗?

江珧垂着脑袋继续数腿。

“¥#&%的,我说怎么兴师动众出来二十多个,原来撂倒一个下一个接着顶上……”

活尸的行动很迟钝,但靠着数量和一种诡异的行为模式,江珧还是摆脱不了。控制她的那一具必然走在群尸中间,她又靠着毁掉咒符撂倒一个,但距离最近的活尸立刻扑上来,周围的“伙伴”也随之变换队形。

此时江珧已经大半天食水未进,只凭着天性里那股不服输的冲劲坚持,但被活尸夹着走了两个小时后,她的体力和精神力已经完全耗尽了。

又是一座山峦出现在眼前,背阴的那面,一座两人多高的山洞显露出形状。

终于到了!或许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但江珧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手臂已经失去知觉,腿也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她今天大概把一辈子的厄运份额都用光了,差点被祝融烤死、差点从空中摔成肉饼、差点被活尸吓出心脏病,同伴们生死不知……这里面等着她的可能是食肉妖虫或者吸脑尸王。

江珧被丢进洞穴。

习惯了初始的黑暗后,她渐渐看清了洞窟内的一切。

正中央的火塘上吊着一口铁锅,旁边有竹桌竹榻,几个装草药的框子,看起来是个收拾的蛮不错的宿营地。一个态度嚣张跋扈的苗族青年盘腿坐在火塘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珧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瞧你脏的跟个猴儿似的。”青年阿注有点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谢谢,要不是你跟你的同伙狠狠整了我一天,老子还不会这样落魄!

“你看起来挺穷

的,怎么带我去北京啊。”阿注接下来的话就令人费解了。

带子脸皮一抽:“我带你去……去哪儿?!”

“北京、首都、大城市,随便你怎么叫,总之要带我去个富裕的好地方。”

“……等一下,你们又是火烧又是空袭,放一群尸体绑架人质,就为了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江珧简直怀疑自己听力出了毛病。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阿注一挥手,洒脱地划清界限:“老子不跟他们干了。”

“我今天稍微有那么一点……疲惫。”江珧从头发里撸出一只死苍蝇,然后把指甲缝里死人的血肉往身上蹭了蹭,淡定地道:“劳烦你讲得清楚点好吗?”

“半个月前,有个外来人到寨子里寻我。他说想看看还魂术,伸手就给我好多钱。看就看,我弄了一只死鹅演给他瞧。那个人又说要看真人的。我说这会儿没死人,看不成,他笑着说这好办,给我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地点。”

“等一下,该不会是前天清晨,嘎坝乡公路旁的悬崖下面?”

“你知道哦。我本以为是要弄些尸首来,谁知道他好便捷,直接把一车活人搞成死人……我当时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死了救不活,干脆就把它们带回来了。”

我勒了个去,你当是在马路边捡了一分钱吗?不告诉警察叔叔就顺手把一车死尸带回家?江珧忍得内伤,但她更想知道这个残忍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于是咬牙继续听阿注叙述。

“那个人看了我的术,很高兴,又给我好些钱。说明日有些憨货来寨子里耍,让我用术把你留下交给他。这人手段辣的很,跟我不是一路,所以今天把你虏到,就不给他了。”阿注又抬出了那“我捡到了就属于我”的扯淡理论。

江珧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一路吃了好大苦头,但如果不是这个怪人突然决定叛变,她估计下场更惨。江珧悄悄往洞口瞅了一眼,发现群尸还在外面守着。

“所以,你是人类?那怎么会有力量操纵尸体?”

“返魂术本来就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好多符失传了,但是那些罐罐上衣服的绣上还有好多。别人看不懂,我就爱钻弄,过了几年慢慢就会耍了。我很聪明是不?”阿注那两道浓眉得意的飞扬。

果然神经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江珧暗自腹诽。

“你收了钱,又不想交人,所以让我带你去北京避一避?”

“你这女子蠢得很!怎得就是听不懂哇!”阿注不耐烦了,一跃站在江珧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还看不中我吗?我是整个寨子里最标最

俊的!又识得文字使得术法,响当当一个男儿,匹配你富余的很。这次勉为其难让你占个大便宜,还不赶紧带我去城里,给我买房子买汽车!”

江珧的CPU直接当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他的三观。阿注趾高气昂的摆出这幅跋扈样子,竟然是在求她包养他!

“你有病是吧?让臭烘烘的尸体夹着我跑了半天,搞得我像堆不可回收垃圾,还包养你,你凭什么啊!”

“外面的人真是忘恩负义,我叛了那心黑手狠的有钱老板,大老远救你回来,你还不思报恩呀?!哦对了,你是忘不了那个小白脸吧。”阿注自问自答,以为自己发现了关键,“莫想了,早就变成烤鱼了。”

冷静江珧!一定要冷静!带子忍着斯巴达的冲动,悄悄摸了摸裤兜里的终结杀招。

“阿注,你真的是人类对吗?”

“你这女子好多疑,要我脱光了证明下?”

“不,不用,这就成了……”

江珧抚摸着刚从麻痹冲恢复的腿,缓缓站起来,微笑着靠近阿注,背后藏着一根黝黑的防狼电枪。她出手如飞,只听得山洞里滋啵一声电流爆响,这个连手电都没见过几次的青年直接被电飞出去,身子砰得砸在洞壁上。

“烤鱼?你才是烤鱼,你还是电鳗!”滋滋滋!!

狂暴的吼声回荡在山洞中,江珧的怒火如同雷神之锤,每一下攻击都开足了马力。术士失去意识,洞外的活尸也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但带子的火气并没有发泄完毕。

或许因为身体特别强壮,阿注生受了一下电击,身体还在颤抖。江珧四处张望,看见洞壁上靠着一柄结实的扁担,抄在手里就是一顿猛劈。

“包养你?你以为自己是吴彦祖还是金城武啊?”乒乓!!

“知道帝都的房子有多贵吗?”砰砰!!

“三万一平不讲价!干一年也买不了一个厕所!”噼啪!!!

“亲爱的……再打就要出人命啦……”洞外一个弱弱的声音提出了意见。某鱼扒着洞沿往里张望,见遭受暴力的人如此凄惨,迟疑着不敢进来。

嘤嘤呜呜,看着就好痛呦……

江珧的狂战士状态还没消散,扭头看见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哎,一般被营救的女生,应该喊“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再扑入对方怀里哭泣吧,但她这幅手持凶器怒发冲冠的样子,即使有心,顷刻间也转换不过来。

“你还好吧?”或许是疲劳造成的幻觉,她一瞬间似乎看见图南穿着件银甲,可待他走进洞里,却还是T恤。

好得很,本编导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把坏蛋打跑了,感动吗?”他跳起来摆了个奥特曼的经典POSE。

江珧也不理他,走上前双手一掀,把他上衣兜头脱下来了。

烧伤表面呈浅褐色,一块块分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伤口还算平整,看起来已经在复原中了。

“我心急了,不然再等半小时过来,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微笑着把T恤穿回去。

再等十小时,你肚子上那条旧伤也不会消失。江珧始终不能忘记祝融说“失去一半内脏”这句话。

“对了!骏驰呢?他为了保护我被打成重伤了!”

“没死。”图南两个字概括了战况,有点不高兴:“讨厌,干嘛喊得那么亲切。我把最难的活儿都揽了,他还把你搞丢,真够没用的。”

“喂,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品种分类,但是那个叫“穷奇”的怪兽,不是很有名吗?”

“我不管,你也叫个小南南给我听!”这妖孽蹭上来,很没形象地乱嚎。

外面倒着二十多个死人,洞里还趴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危险人物,可让图南这么一搅合,带子立刻就泄气了。把逃出祝融包围圈后到被绑架的事叙述一遍,图南一瓢冷水弄醒阿注,开始审讯。

“听着,我也算是个和平主义者。”江珧手里拿着防狼电枪比划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你愿意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阿注背痛得坐不直,阴着脸小声咕哝:“会家暴的女人不是好女人,你脾气真坏,老子不跟你了。”

“土包子,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一脚踹,懂不懂?”图南吹着小调,鞋子上有个刚踩的脚印,“亲亲英明神武,居然想出用电枪对付你,真是打到点子上了!”

江珧迷惑:“什么意思?”

“这家伙是蚩尤的直系后裔,虽然基本是个人类了,但和他祖上一样有弱点,怕雷电系法术。看来这一脉注定要受这一劫啊!”

图南脸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暗地里出了一身冷汗。一般返魂术的术士本人受到攻击,他的活尸会立即暴起反扑,如果带子不是碰巧身上有电枪,而是用了别的武器,这会儿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歪打正着破解了阿注的返魂术,其实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个要你抓她的外来人,叫什么?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名字不知道,就是个普通男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个鼻子两个眼,看过去就忘了。”

“啧,用傀儡……”图南抄着手不说话了。

“你不往下问了?”江珧看看他又看看阿注,“那

个人没跟你什么联系方式,接应口号之类的吗?”

“不会给的,他打算用完就杀掉。”图南很肯定的道:“这术士的能力大概只有很小一片区域,顶多延展到嘎坝乡附近。出了这个圈子,他操纵的活尸就变成真正的死尸了。”

“你怎么知道!”这下子是阿注吃惊了。

“返魂术诞生之初就不是为了给人类使用的,后来结合咒符文字,一些很有天赋的人才勉强能用,但操纵的数量很少。当年战争持续了几十年,死的无活人可用,盐母开发出返魂术,抬手便能召唤上千活尸做后勤供给。人类术士的极限能力,也只能起尸几个。”

江珧指着洞外:“那一大堆可绝对不止几个!”

“关键就在这里,他借力了。”图南胸有成竹地俯视阿注,微笑道:“黑沼寨蚩尤殿的下面,埋着很有趣的东西吧。”

阿注脸色铁青,咬牙咬得下颌肌肉鼓起,看来是死也不肯开口了。

“黄帝擒杀了蚩尤,又怕他复活,把尸体肢解成很多块,分别埋藏在全国各地。这寨子里的人全是蚩尤的直系血脉……”

江珧缓缓张开嘴巴,惊道:“你是说,那座建筑下面埋着上古流传下来的蚩尤尸体?!”

“尸体的一部分。”图南接话,“不过也足够借力了,倘若没有这个,他在指挥尸体站起来的瞬间就跟李悟一一样把自己耗干了,怎么可能还在这儿活蹦乱跳。”

阿注显然没预料到族中最深的秘密会被外来人知道,现在想以身护宝也来不及了,一时间面如死灰,心如刀绞。

“我们不是坏人,对“祖先尸块”这种诡异的东西也不感兴趣,你别担心了。”带子安慰了一句,随即想到自己这幅拿着电枪严刑逼供的样子,似乎跟好人的距离还差一大截。

阿注没伤了江珧,问完话,图南就宣布他自由了。走出洞窟,江珧忧虑地看着一地残缺不全的尸首,道:“到底是谁这么狠?为了一个实验随手就杀这么多人。”

“这可不是随意犯罪。想想我们在嘎坝乡的事:采访纸人端碗,罗金根提到赶尸人,吊起我们的好奇心。黑沼寨这么偏僻,我们未必会去。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偏偏山体滑坡堵了路,三五天时间都走不了,我们会去哪儿呢?”

江珧浑身发冷:“这是引君入瓮啊!难道我们这一路的行程和想法,“那个人”全都预料好了?如果我们就是怕麻烦不想去呢?”

“不去就不去,还有别的机会。现在想想,那封观众来信大概也不是凑巧。我选别的便罢,只要看中这个题材,必然会上钩。”图南回忆

办公室里成堆的雪白信封,里面到底有多少“那个人”设下的陷阱?

走了两步,忽听得一阵隐约的小孩儿声音,娇脆稚嫩。亲身体验过祝融的变态之后,江珧对小萝莉严重过敏,背后汗毛蹭地炸了起来。

第37章 真正的黑沼寨

第三十七章真正的黑沼寨

“别紧张,是人类的气息。”图南拍了拍江珧的背。

“谁把小孩儿扔到这种地方……”带子四处张望,发现几十米外有两株并生古树,上面架着一个小树屋。

“走,去看看。”人类天性不能忽视幼童的哭泣声,江珧和图南掳起袖子,顺着藤蔓编成的绳梯爬了上去。小如鸟巢的树屋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腿脚缠着布条躺在席子上发烧,浓郁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布条里渗出绿色的汁液。一双小小的粉色塑料童鞋放在角落,上面还沾染着干透的血渍。

阿注也跟了上来,江珧诧异地问他:“这是谁?你女儿?”

他神情阴郁地道:“我连妻主都没有,哪里来的娃娃,是那辆破车上捡来的。我到的时候就这么一个活的,她阿娘用身体抱紧了,小娃儿没受重伤。”

“你……是你救了她?”

桀骜不驯的青年昂起头:“怎样,我乐意。”

江珧看看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儿,心中对这个操控死尸的术士的印象一下子变了。

“你打算怎么办?这孩子还在发烧呢。”

“吓掉魂了,等我闲下来叫回来就好。我们最缺小崽,反正她爹妈都没了,带回去养呗。”

“那不行!你们那儿连电都没有,得把她送回嘎坝乡,说不定有直系亲属。”说到底,江珧还是不信任阿注混合着巫术的医疗手段。

半强迫性的抢走了孩子,跟摄制组其他人汇合后,大家便回到了嘎坝乡。文骏驰大概受伤很重,一直没有现身,江珧把孩子送到卫生所,带着图南马不停蹄赶往罗金根家。结果还没走到,便闻到一股焦糊味道。邻里乡亲提着水桶大锅搬水,说是罗大仙家里失火了。

图南大叫不妙,赶过去已经晚了。短短十几分钟,罗金根家的房子烧成一片白地,本人连焦尸形状都没留下,只有一碰即碎的骨架躺在院里。

“看来我们的推测没有错,罗金根果然是个棋子。祝融总算有机会点了个人,心情应该不错。”

带子不忍去看那堆人类残余物,皱眉问:“祝融真的是火神吗?怎么比妖魔还残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有好人坏人,神也有好神坏神,不过像祝融这样变态的确实不多就是了。”

线索已断,大家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入住招待所。北京来的记者意外发现车祸遗体的事件立刻传开了,全乡轰动,图编导最新出炉的坑爹解释是:狼窝里发现的,被咬的缺胳膊少腿,只有一个小女孩幸免于难。

跟别的地方一样,只要能结案

,细节可以忽略不计。经过连夜抢修,山路很快就恢复畅通。乡政府的领导为了感谢摄制组,特地设宴为他们送行。宴席上吴佳问起黑沼寨为什么没有年轻女人,乡长仰头干了一杯酒,郁闷道:

“那些人可怜啊!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黑沼寨比现在还要闭塞,我们上门宣传政策的时候,她们还有人画唐代的妆。来回跑了几年,当时的族长终于被说动了,同意让孩子们出来上学。你们也见到了,条件差得很,他们只送出来女孩,留下男孩子在家里干活种地。结果……”

江珧想起女族长的坡脚:“结果出了事故吗?”

“啥子事故也没出。女娃娃们见到外面的世界,读了书本,看了电视,谁还想回没电没水的寨子。她们陆陆续续出去工作,虽然还往家里寄钱寄物,但都不肯回去了。黑沼寨渐渐变成了光棍村,我们的计生队多少年忙活着给他们介绍对象,但是哪有女子肯嫁到满是毒虫瘴气的地方去!”

听到这个真相,想起那群汉子热切渴望的眼神,江珧她们如鲠在喉。

乡长又喝了一杯酒,叹道:“再过几十年,地图上就没用黑沼寨这个地名啦。”

江珧心酸地难受,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拉投资,搞点旅游项目?”

“早想过啦,没搞成。也有搞成的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苗民天天穿着花裙给游客跳舞,以前的文化全忘了。不过你们也不用伤心,这是自然变迁,挡不住的。我是苗民,现在也穿衬衫穿皮鞋。但是衬衫皮鞋是你们汉族人的东西吗?也不是,是外国人的嘛。”

乡长酒后的一席话,让江珧一路思索回去。此时七夕节将至,街头巷尾的花店里摆的牌子却写着“东方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