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木,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跟岑如烟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撇得清楚的。”

简善博轻轻瞄了她一眼,说:“最近,公司需要派一个人去M城,算是去新厂当开荒牛。几个候选人中,有你。目前,董事会正在讨论选谁。当然,去与不去,是双向选择。如果员工不愿意,公司也不会为难。”

“董事会在考虑我…”乔筱木有些愕然,“去M城?”

简善博点头:“我觉得你去也好,至少可以暂且离开这不愉快的地方。你想去吗?”

乔筱木犹豫了。这么一去,就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心里却犹豫了…曾经有人说,前途要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反而会更好走。

“你不想去?”简善博试探性地问她。

乔筱木笑了笑,摇头道:“不是。”

“舍不得去?”

乔筱木微微低头。

简善博苦笑着点头,说:“其实我也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某个人。当人面临选择的时候,才会真正直面自己的心。筱木,我们是不是都太固执了?长这么大,对待感情,却还是这样不成熟。”

“是不是觉得我特傻?呵呵,我自己早就糊涂了。”仿佛越是成长,就越不懂爱情。有时远,有时近,如影随形,漫无边际地游弋在每一个角落。

“你要是傻,那我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简善博叹息,“不过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彻底转身,离开占据你内心的人。其实,有的时候,思绪改变就在那一霎那…”

简善博的话忽然变得模糊,乔筱木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自己特别难受,胸口好像一下子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喘息困难。她慢慢握紧拳头,问:“简善博,你知道岑如烟请了几天假什么时候开始请假的吗?”

简善博抬头,看到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惊问:“你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乔筱木眼睛不知道看着前方的什么。

“五天前吧,大约要离开一个月。”简善博觉得她的表情怪异,忙扭头,什么也没有看到,“你怎么了?”

乔筱木腾地站起来,说:“没什么。”说罢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位置,走到楼梯处,她有停下脚步。

不明所以追上她的简善博问:“到底怎么了?”

乔筱木笑着摇了摇头,小声道:“你还要吃饭吗?我先买单,你一个人慢慢吃。”

她拒绝简善博送她回家。

简善博看着她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扭头,看了看楼梯,然后,也离开这家餐厅。

乔筱木看到的事岑如烟跟林渊在一起。两人笑眯眯的上楼用餐,走路的途中,岑如烟扭头,很俏皮地吻了林渊的脸颊。

这关自己什么事!

乔筱木想自己真的忧郁了。

她不是因为林渊跟岑如烟在一起而感到憋屈,她自己还劝过林渊去接受岑如烟(尽管这么多心里很难受,她还是怎么做了)。让她不舒服的是,在她看到林渊的瞬间,林渊也看到了她,没有只言片语的招呼也算情有可原,可是有必要用那种很冷漠地表情吗?那样冷漠的扭头让她局促不安。

曾经想过林渊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认定自己那时候会就把林渊忘记,或者还有可能去祝贺他。一旦想过的事情真的发生,却完全没有照自己预料的发生,落差感跟自己想象得差太多。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棒子,意外地反应让她在自己面前彻底现行。

所有的设想也许都忽略了内心的这一棒子。

一肚子不愉快地摸到家门口,黑漆漆的,却被人抱住,身体好像腾空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又在地面落定。

关于林渊熟悉的气息瞬间倾盖下来。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恍惚不已。直到林渊摇着她的肩膀低喃她的名字,才确定,这个人是真的站在她眼前。

“你来干什么?”乔筱木神色戒备,眼前的人让她紧张不安。

林渊道:“筱木,你在吃醋。”

“你胡说。”乔筱木否认事实。

林渊说:“你看到的,那是意外。我没想到你会在那儿。”

乔筱木颔首,板着一张脸说:“我知道,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不清楚岑如烟的人品。”

林渊笑出了声,“还不承认你在吃醋。”

“我就是不承认。”乔筱木语调冷淡。脸蛋犹如像上了弦的发条,紧紧绷着。

“好了好了,我跟如烟什么都没有。还不都是为了讨我妈开心,她忽然亲我,我也意外。”林渊细心地解释。

“你不需要解释,你爱跟谁好跟谁好。我是生气了,不过,但是那是因为你看我的那个眼神跟表情。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跟你妈妈看我的眼神一样,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你们男人也真是奇怪,前几天还能那么好的对你,一转眼那目光就能那么冷。弄得我好想深深伤害了你。林渊,你说,我到底怎么了你?我到底怎么了你啊!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你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稍顿,乔筱木恢复冷静,“你跟谁在一起,你用什么眼神看我,关我什么事?”

说罢她扭身开门,钥匙旋转的同时,她又说:“我没邀请你进来,林先生可别擅闯民宅。”

林渊听到这句,按住她推门的手,扳过她的身体,直视她的眼睛,说:“乔筱木,你在乎的也是我在乎的。如果我说,前几天的下午我不小心撞见那个姓翟的男人从你的房间里走出,你能猜到我当时的心情吗?比你现在的心情要烦躁得多!”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指控我生活不检点?那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林渊冷静地说:“筱木,你现在很不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你真的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对彼此做没有任何意义的折磨吗?”

乔筱木语噎,倔强地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溢出来。

“我妈妈很喜欢如烟,我都想攒动她认如烟为乖女儿了。反正,如烟她也挺能逗我妈乐呵的。所以,今天就跟她陪了我妈好长一会…”

乔筱木此刻听到林母岑如烟就来火,才被压回去的怒火又窜上来,只烧得她胸口感到胀痛。

“别跟我提你妈,别跟我提岑如烟,我讨厌你妈妈,我恨岑如烟!”乔筱木咬牙说着狠话。这些话,别说林渊,连她都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么理直气壮。

林渊愣住了,“筱木…”

乔筱木冷笑:“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跟我妈难道就不能和解?一点可能都没有?”带着微末的希望,他用沉痛的腔调问这个正火气腾腾往外冒的乔筱木。

“为什么要去找我妈…你为什么不还对我说你在乎啊?你明明知道你妈妈跟我天生犯冲,你还坚持什么?我…林渊,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因为岑如烟的出现,因为你的出现,又一次像被卷入巨浪中那样起伏不定,一片混乱,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坚持什么,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意义…”

回答她这一席话的是林渊长而缠绵的热吻,让她窒息的热吻。

百忙中,林渊腾出一只手,拧开门,拥着乔筱木进屋,然后用脚把门踹上。

在无意识的时候,遵循了自己的心。

他轻轻咬着乔筱木的耳垂。

这是林渊最亲昵暧昧的举动,每一次床.笫.之.欢他都不忘轻轻咬她的耳垂。

林渊在她耳边低喃:“筱木,你知道我这么长时间怎么熬过那苦涩的夜晚的吗?我要你补偿我。”

乔筱木一怔,身体僵直,想到了“守身如玉”四字。

她喘息着说:“对不起,我有过别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坦白,只是那一刻她想起说这句话。

林渊或许没有听到,因为那时候,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一直响着,没有间断。

十五.东隅桑榆

想无视这扰人的门铃声,两人不约而同都有这个念头。于是林渊没有吭声,乔筱木亦静默不语,把头深深埋在脖子里,紧抿双唇。两人固守着自己的那份坚持。

屋里静得只剩下铃声。过了好一会,门铃声依旧持续在耳边聒噪,而且越发令人心乱。没有办法,再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败给按门铃者的持之以恒。

乔筱木动作麻利地站起来,理顺头发,小声道:“我去开门。”林渊勾住她的手,本想说些什么,终究也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乔筱木看着他那一霎那流露出的受伤眼神,顿时明白,他听到了刚才的那句话,一定听到了,并且心领神会,没有误解。她朝林渊轻轻点头,算是肯定了刚才的话。这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转身都是疼的。

浇灭激情的不是这不合时宜的铃声,而是她的那句话。

某些触及身心的滋味,只可意会,语言只会让它贫乏。心知肚明的时刻,说与不说,也无光紧要了。

乔筱木不想跟林渊发生关系。也许是因为林渊是她的前夫,内心无法坦然;也许因为她希望保留最后的权利。

其实是因为在乎,所有会特别介意,介意任何一次亲密接触。那种身心皆真正渴望的亲密,属于曾经的甜蜜时光,亦或者,是未来的甜蜜时光。至少不是现在,这种说不清楚关系的时刻。如果刚才继续,那么这到底算什么?确定要走回头路?

她不想。除了她跟林渊离婚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改变,林母跟她还是那样,也许关系会更糟糕。这是让她沮丧至极的事情,嗅不到好的迹象。

乔筱木认为,有这样想法的,应该不是她一个人。

林渊摸出烟,慢慢点上一支。吐出缭绕的烟雾,隔着这虚无,看着乔筱木瘦削的背影里镌刻着的无形的憔悴,也看到自己的心疼。他知道,此时此刻,过于紧迫的接触,只会让她逃避得更远。这关系就犹如两颗碰撞的小球,若没有调整好,那结果是被彼此弹开,沦落到不知名的轨迹里,再无机会相逢。

想要抓回曾经拥有的东西,仿佛比得到从未得到的东西更加艰难。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夹在门缝里祈求生存的可怜人。一面是赋予他生命的母亲,一面是他心爱的人。在公司里的那次和这一次亲吻,让他有些许的放心,乔筱木心里仍然有他,恰如他一直爱着她一样。所以,绞尽脑汁地要让母亲放宽心,不要为难她。

让一切都回到离婚之前,不,应该比那时候更好,生活没有争执冷战,一切都其乐融融。这么想着,他站起来,去洗手间把才吸了两口的烟掐灭。

乔筱木站在那儿稍稍停顿,在听得快要习惯的门铃声中轻轻打开门。

她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敲自己的房门。她没有太多要好的同性朋友,朋友大抵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敲门。这样坚持的方式敲门,仿佛认定屋内有人。敲门者有一股非要屋内的人开门不可的架势。

有谁会这样呢?如此果决激烈不顾后果的模样。所以,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时候,乔筱木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唯一吃惊的是这个人还真有脸来,这个岑如烟!

一如既往冰冷的脸,整个人是那种被雷劈开过后的感觉。精妙的妆容在此刻毫无魅力可言。裸.露在外的脖子紧绷着,告诉能够看见她的人,她是一张绷紧的弦,一触即发,没有安全感,浑身都是危险信号。黑漆漆的眼睛里盛满了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散发着浓烈的让人窒息的气味。

乔筱木冷笑着把她挡在门口,一点都没有请她进门的意思。她要岑如烟知道,在公司里,你是上司,我佯装跟你没有任何不清不白的瓜葛,可是现在是在我家,别指望我会给你好脸色。

两人对峙般站在原地,没有谁进一步,也没有谁退一步。

乔筱木看着岑如烟的脸,才一秒已经非常厌恶,她一语不发地关门,动作迅速。不需要语言叙述,刚才的眼神已经像对方说明了一切。岑如烟也不怠慢,她迅速伸出手。

门生生夹住她的手,她连哼一声的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乔筱木想用力关门,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被夹出深深的红印。

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缓缓拉开门,冷冷道:“你闲,我不闲!”

“筱木,是谁?”林渊问。他以为会是筱木的朋友,走过来才发现居然是岑如烟。

岑如烟目光立刻从乔筱木身上挪开,看着他,眷恋执着的眼神,这是一般女人不常露出的神色。比贪婪要美好。

林渊面色自然地揽起乔筱木的肩,五指娴熟地在乔筱木肩头休憩。他把自己的吃惊掩饰得完美无缺,看着岑如烟,宛如看到一个朋友来访一样,“如烟,你怎么来了?”

“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吗?”岑如烟问他。

“你…”林渊尽量委婉地说,“有什么话以后有机会说好了,现在很不方便。”

岑如烟眼泪扑簌扑簌地直掉落下来。她哽咽着说:“你说的急事,果真就是来找她。手机关机,根本不让人联系到你。什么意思?”

林渊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会去哪,我想知道这个让你连戏都没演完就跑走的原因是什么。”

林渊长吁一口气,淡漠地对她说:“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

乔筱木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搭腔。

岑如烟还是不依不饶地道:“你不都跟她离婚了吗?”

林渊不知道能跟她说写什么,他看着岑如烟,想着合适的词儿。岑如烟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灼热。忽然,她欺身向前,一把扯开林渊怀里的乔筱木,然后双手环住林渊的脖颈,踮着脚尖,深深地吻住了林渊的双唇,跟蓄意已久了一样。

林渊吃惊地推开她,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乔筱木,惊慌得神色全是担心乔筱木。他希望乔筱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反应,哪怕是扭身就走也好。

偏偏乔筱木什么都没做。

岑如烟此刻笑了,绚烂如花。她微微昂头,流出的无声泪水偏离一开始的轨迹。她说:“我不想欺骗你,林渊,辈子,我就焊在你身上了。反正,我没有结婚,你也是单身。”

林渊还是看着乔筱木。

岑如烟见此,眼泪再次涌出来,她怒不可遏,抬腕竟然想打乔筱木。被一旁的林渊一把挡回去,林渊冷冷道:“知道你今天头晕了,回家去。”说着他就要关门。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哪怕岑如烟是自己母亲很喜欢的女孩,也不可以打乔筱木。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两人的乔筱木轻轻拉住他的手。乔筱木慢慢走近岑如烟,把刚才岑如烟想对她做的事情做了一遍。

响亮的耳光声音敲击某些地方的深处。

从来不想自己会动手打人。因为没有想过,事情真的发生了,倒也不觉得有多不合时宜。什么教养、尊重、冷静跟岑如烟的名字一样,如烟般从理智里飘逝。在林渊错愕的表情下,她没有过多表情地对岑如烟动手。

没打算向林渊解释,如果他了解自己,不需要自己的解释。

乔筱木说:“岑如烟,得寸进尺也要挑个地点,这儿是我家。”语气坚决刚烈。

岑如烟捂着脸,看着林渊,哭道:“林渊,我恨你!”扭身跑开。鞋跟撞击地面的咚咚声杂乱,没有节奏。

乔筱木即刻把门关上。砰的一声响。心里忽然舒服了很多,报复后的快感。但是持续的时间很短,随即勾起的是苍凉无边的无奈。

林渊抬腕,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因为气愤而轻微颤抖的脸颊,“她…她对你做过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筱木…”声音没有刚才有力,带着探求和恐慌。

“我不知道。”乔筱木别过脸。那样尴尬伤心的事,要她怎么说?

林渊扳过她的脸,说:“如果不是,你不会打她,还是当着我的面。”

“既然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林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沉痛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她还是这样对你?”

眼眶里似乎有泪水,感觉灼烫,强忍着,一直没有流出来。

看着她如此消瘦的模样,指尖抚摸愈发突兀的锁骨,触摸的感觉让他心疼,搅得他难安。小心握着她的手,细细观摩:细长的手指很漂亮。指关节并不突出,匀称,跟以前一样。手面上的青筋在肉色的皮肤下露显出来,亦不妨碍美观。只是每一处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瘦。

“自从失去宝宝之后,你就一直这么瘦,你这样子…”

乔筱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能不说那个么。”

“好。”

他低头,小心地吻着她的手。

“不然,辞职。”林渊提议,“另找一份工作。何苦委屈自己。”

“我不会辞职!”乔筱木的话掷地有声,“我就是要跟岑如烟争下去。我还要你母亲看到,她所看起不起的穷家媳妇离开她活得是多么滋润。”

这不是单纯的争风吃醋,不是脑热的一时气话。是经过一小段时间沉淀下来的冲动。都说冲动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直到某一天遗忘,如同投递出去的信,遗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无需收回,可是她的这番冲动却是越来越坚定。

林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恨意。黑亮的眸子里装着他不知道的故事,可能那是惊心动魄的,是眼前的她深深厌恶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此刻只知道,那可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因而想问,却失去问的勇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从她的目光里窥探一般地寻求答案。

“不想你受伤害,可好像我最伤你的心。”林渊苦笑着说。

乔筱木直言不讳道:“是,全是你。”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恨谁…”

“那是以前,人会变。”乔筱木道,“是岑如烟伤害我在先,而我这个白痴差点想放过这一切。”

因为紧张,林渊手上的力量不觉加大,询问的语气里都是战栗,“怎么…样?”

乔筱木抬头,看着林渊,说:“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的怀疑也是合理的,你不要以为我恶意抹黑岑如烟。如果你怕受我的误导,就不要听。我根本不想对你说这件事。”

“筱木,你还不明白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虽然我不知道岑如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刚才的她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前见她,还不是这样的。”

“好…”乔筱木深深呼吸着,思前虑后,竟不知道怎么说起。对翟琦讲述这件她不愿提及的事情时,是自然而然的没有半点不自在,现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