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童阿狸讶然,退后一步歪了歪脑袋,轻摇手,“不卖。”

“这块玉乔以梁找了三年,他要的东西你也戴不久,不如卖给我,让童家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童一波没有二话,全是实事求是。如今,乔家在J方说一不二,谁不卖他们个人情?童一波是童家最小的男丁,但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乔家的胳膊比童家的大腿还粗是么?那既然可以卖人情,为什么我不自己去卖?还白白便宜了你?”童阿狸咯咯笑,转身就要走。

童一波揉揉眉心,早知道她难搞了,又怕她真去胡闹,只怪自己太心急,忙追在后头提醒:“你别去招惹乔以梁,他不简单。”

“你简单?”童阿狸回过身淡瞥他,“我为什么不能招惹他了?你们想要我招惹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论现在还是以后,我童阿狸都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再说了,我妈拉扯了我十七年,童家才把我捡回来多久?这就想渔翁得利了么?”

“你说的是什么话?能不能别这么刻薄?”童一波抿嘴,微怒。但明白她说的都是事实,又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难得耐着性子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童阿狸,你只要乖乖的童家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北系这些人,对咱家家这些破事全都知根知底,他们是不会娶你的,也绝对不会诚心接纳你,所以就更不要说如今风头正盛的乔家了。乔家也罢,江家也好,你想都不要想。人要认命才能活得好,你今后的出路也只有两条,要么嫁到南系去,要么和商界联姻。但这两条,都不算是亏待你!”

亏待?那算是好好对待么?童阿狸也懒得和他辩了,将脖子上的吊坠摘下来就扔给童一波,心底也是冷笑,什么招惹不招惹的,她早就缠上乔以梁了好么!你们要怎么拍乔家马屁?拿着他的东西去拍吧!

这以后,反倒是童婆婆把童阿狸叫进屋里的时候多了,两人相处的日子一长,花样也多了。比如说,礼佛有时会变成听戏。

是的,听戏。偶尔童婆婆还会唱上一段,那姿态超出了岁月,铮铮都是风华。像童阿狸这种淡漠不爱开口的人,有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学唱几句。

也就是这时候,爷孙俩会谈上几句。有一次,童婆婆状似不经意地问童阿狸,她的目光很慈爱,说:“阿狸,你小时候的口吃现在似乎是全好了?”

口吃啊!是的,她有这病的。

童阿狸一怔,淡漠的眼里缓缓升起些许情绪,她眨了眨眼,这次瞧向童婆婆的眼神特别认真,慢吞吞地说:“差不多好了。”那声音糯糯软软的,特别好听。

“怎么治好的?”童婆婆勾起唇角优雅地笑,取下留声机上的黑胶问她。

“正常的小学不肯要我,我妈又舍不得把我送去残障学校。所以,她就花钱给我挂了学籍,自己一个人在家教我,她还给我找来了一个朋友,一只小猫。”

童阿狸说到这里,眼底恍然有些朦胧,“那是只小瘸猫,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它一生下来母猫就不要它了,把它扔在了窝外头理也不理。我妈把它买来的时候它都蔫蔫的,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可是后来它就好了,好得活蹦乱跳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小瘸子。妈妈说我生下来就太晚学会说话,会说话了吧又有口吃。所以我没有朋友,那只小猫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还告诉,只要忘记普世的价值,瘸了腿的小猫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所以,为什么她的小阿狸不可以呢?小阿狸就算口吃永远也好不了,也可以快乐。”

“所以你的病就慢慢好了?”

童阿狸点头,眸光沉静,“因为妈妈很爱我。”

第34章

乔以梁和童阿狸感情真真变好是因为会死人的SARS。起先童阿狸有一点干咳发热,她只想是最近空调开得太厉害了所以夜里受了凉也没在意。谁晓得她被送去医院了以后,直接就被带去了隔离病房。

那天白天,童阿狸亲眼看见隔壁房的病友被盖上白布推去了停尸房,她夜里就烧得有点迷迷糊糊,人也确实难过,反正就是忍不住想哭,想想觉得自己也冤枉,什么都没感受到可能就要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一会,童阿狸再睁开眼就看见乔以梁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边给她抹眼泪,男人深邃的眼望着她,对上童阿狸可怜兮兮的目光拧了拧眉,终于坐下来把她搂进怀里,从口袋里掏出“貂蝉”给她戴上,生硬道:“哭什么?你不会死。”

童阿狸根本忍不住泪,她说:“我觉得我就要死了,医生已经要放弃治疗我了。”

“你不会死,没有一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前头。只要我不放弃你,就没有人有资格放弃你,包括你自己。”

说着又蹙眉,其实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装模做样地望着“貂蝉”凶她:“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给别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又柔声劝:“好了,我帮你出气。”

高二期末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医院里呆了两个月的童阿狸落了那么久的课,一回来碰上考试竟然还得了全年级第一。而向来成绩优异,学习态度无比端正的童晴缘却被她给比下去了!

童阿狸倒是无所谓,她把这些“身外之名”看得特别轻。说白一点,她现在在经历生死大劫后,就觉得钱特别重要,有钱就有肉吃,就有衣服穿,就有车坐,就有房子住,有钱才能把病治好。她还觉得爱特别重要,两个月的时间乔以梁请了公休假天天和她这个病人一样关在隔离病房里,所有人都放弃她了但是他没有。他亲力亲为地照顾她,她受罪,她哭,他就拧着眉头,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多紧。他一次次在鬼门关把她喊回来,一次次搂着她说:“阿狸,乖,这都是梦,噩梦过去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当时童阿狸就说了:“我觉得我真的爱上你了,如果这不是传染病,我真想现在就和你上、床,融进你的身体里去。”

那时,乔以梁惯然冷淡的表情也头一回有了松动,他耳根红了。

童阿狸不在意成绩的好坏,可是旁人却不这么想啊!童晴缘从来都是优资生哦!她可是从小到大拿第一过来的,偏偏这回她就在童阿狸这个小三生的野种面前跌了份。你说童晴缘心底能不气么?看见校榜上的成绩单那一刻,童晴缘脸都白了,眼眶一红,忍了半天才把眼泪憋回去。

但好巧不巧这事儿就传进大院里,江映秀那天从国防大回来正好碰见放学回家的童阿狸,他眉一挑,凑上前去就勾着童阿狸的肩笑道:“哎呦,没看出来啊,阿狸你还是个才女啊!”

童阿狸和他根本不熟,冷着脸睨他,肩膀一低,理都不理转身就走了。

见状,江映秀反而觉得有意思,更是不依不饶地跟在童阿狸后头逗她。可童阿狸就是懒得理他,越走越快,转眼就钻巷子里不见了。

这一幕根本没什么童晴缘却真哭了,谁叫她从小就喜欢江映秀呢!

从小到大,童晴缘就默默地喜欢江映秀,默默地关注着他。她什么时候见过江映秀对哪个女的那么热络了?

她一哭,潘时语赶紧就上去圈住她劝,“晴缘你别哭啊,江家看不上她的,映秀哥就是玩玩。”

方舞这天也回了大院,她自然也瞧见了这些,但她倒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耸耸肩,扫一眼童晴缘,却实在忍不住提起了上回那事,也是劝,“上回她舅舅那件事,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就不该参合进去!你说吧,从古至今讲段子从来都不缺‘由怜生爱’,她上次被打得那么可怜,哪个男的看了不心痛?连我见了都知道是你不占理!不是我说你,没那事江映秀又哪里会注意到她?你就祈祷着童阿狸千万别看上江映秀吧,要不然,我打包票你抢不过她。”

听方舞这么一说,童晴缘果然嘴一扁,只差哇哇大哭了。

第35章

经过了一场大病,童阿狸和乔以梁的关系变得有点复杂,谈不上是互相利用,但也谈不上完全信赖,像是某种力量在拉扯较量,有时乔以梁待她就像待女儿,有时又像是待对手,还有的时候像待爱人。

闲静下来了,童阿狸就开始琢磨卖加油站的事。她估摸着算了下现在的市场价,甚至还把法律文书都扫了一遍。这么鼓捣了一通,趁着有一天乔以梁的窗户亮了,她倚在窗边瞧了半天,认准那边屋里头的人真的是乔以梁了。童阿狸关了自己房间的灯,就拿起手电筒对着乔以梁的窗户开开关关,开开关关,那灯一闪一闪,果然不一会,乔以梁就拉开窗户望过来了。

这一天,乔以梁开车载着童阿狸去了趟加油站。傍晚,车靠边停在马路旁。

车里没开音乐,挺静。乔以梁淡暖的目光悠悠看向正歇业的加油站,瞅着四周的车水马龙,他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方向盘,半晌才转过脸问童阿狸:“真准备卖了?舍得?”那可是她长大的地方。

“不卖怎么办?这地方如果一直留着,等方子悦从牢里出来就成定时炸弹了。”童阿狸忍不住叹气,看着加油站也是无奈可惜,她哪里又舍得?说着她又嘀咕,这时候的语气就是个财迷:“这年头地皮越来越值钱,钱反而不值钱了。前几年城市改造,我这已经算二环了,卖得再高到头来还是亏。”

乔以梁自然明白童阿狸的意思,他墨黑的眼眸在夜里格外的深邃,转过脸看向童阿狸,只等着她继续说。

就听童阿狸斟酌道:“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把加油站拆掉建一个更能赚钱的东西…”说着,童阿狸撅撅嘴有些燥,主要是她自己还没整理出头绪,这模样真像只软狐狸,又懒又不耐烦。

乔以梁见了就笑,微凉的嘴角淡淡勾起,侧过脸靠近她,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了童阿狸小巧的鼻尖上。神态亲昵,目光却透着精明,“想不通让我帮你?”

童阿狸懵了,挪挪唇,整个人都有点放空,指头勾着扭麻花,微仰起下巴,憨憨地问:“你有好想法?”

乔以梁一晒,望着她雾蒙蒙清艳的眸子,清淡的眼望向前方,没有回答,只是说:“别急,等我好好想想。”说着又拍拍她的脸,道:“走吧,去逛逛。”

旁人逛街是去哪儿?一般来说都会往繁华的地方挤吧?这两个人呢?车一路开越开越偏,黑灯瞎火的,却是一直到了城外。车再往前开,一停,黑不隆冬的门牌前两个寒颤得吓人的纸灯笼,昏黄的光还映着四个惨淡的大字,领芯公墓。

领芯公墓,正是方悦的安眠之所。

童阿狸见乔以梁把车开来这里倒也是不惊不乍,她淡然下车,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踩着烂泥巴就先行往里走,乔以梁跟在她后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顶更邪门的红灯笼。童阿狸回头望着挑挑眉,半张脸也映得红通通的,真是妖美妖美。乔以梁耸耸肩,不用她开口问已经自然而然地答:“过年剩的。”

方悦下葬以后,童阿狸就再没来过这里了。说实话她不喜欢这里,她潜意识里逃避这里。她也确实不愿意承认,她妈妈前一刻还生龙活虎地对着她温声细气嘘寒问暖。下一刻却会再无声息地永远惨兮兮地埋在冰冷的石盒子、烂泥巴里。

“我妈妈和我说,那年,她和我爸一起看《蓝色大厦》,那里头有句话,‘如果我用他的原子笔,一直写他的名字,把水写干了,他就会爱上我。’后来,我妈妈爱上了我爸,她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却还是说,‘把你的原子笔借给我,我要一直写你的名字,直到那水写干,直到你爱上我。’”说到这儿,童阿狸浅浅一笑,弯下、身,手抚上墓碑上方悦的照片,“但其实那时候,爸爸早就爱上妈妈了。这场不道德的爱情,成全了他们内心的叛逆,成全了他们的罗曼蒂克,然后,有了我。”

说着,她在墓前跪了下去,突然抬起脸望向乔以梁,恍惚问他:“你觉得,以爱的名义插足他人的婚姻是对是错?”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非黑既白的。”乔以梁蹲下、身,昏黄的烛光下眉如远山。他只静静地望着童阿狸,手抚上她的发顶,轻声道:“不要想,这不是你的错。”

童阿狸却突然有些蛮缠,她眼底明明蒙了一层雾,却微勾起红唇俏生生问他:“乔以梁,你会和我结婚么?”

乔以梁望着他,这次却是将手里的灯笼一灭一扔。手背缓缓覆上童阿狸的眼睛,弯身一把抱起了她,压制又纵容道:“乖,别闹。”

童阿狸却不怕,她扳开乔以梁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咯咯的笑,笑声和银铃似的。

那天夜里,乔以梁就这么抱着童阿狸,一深一浅地在黑漆漆的坟堆里漫步。

童阿狸起先很安静,后来,她突然搂住了乔以梁的脖子,脑袋凑上去贴着他的耳朵,声调又软又娇,低喃道:“当时在事故现场我亲眼看见满地血没有哭。后来我妈妈下葬我也没有哭。在灵堂上我实在没有辙,毕竟流言猛于虎啊!就只好挤了洋葱汁滴在手帕上,别说,抹一抹转眼眼泪就和河似的,不请自来了。”这话明明邪门的很,也有些凉薄冷情,但乔以梁却发自心底的一紧,有些心疼。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贴上她温热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额。隐约,他还听见怀里的小姑娘低声道:“三哥,我想有个家。”

第36章

童阿狸平日里是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主,可她不去惹事并不代表没人找她。

这天,在一鉴湖边,约好和童阿狸一同去美术馆看画展的朱小北没来,来的却是辆橘黄色的保时捷卡宴Turbo,那车一个甩尾停在童阿狸面前,喇叭按了那么两声车窗才缓缓打下来。

童阿狸抬眸一看,就见江映秀半个脑袋已经从车里探了出来,他望着她,漂亮的丹凤眼微眯,敲敲窗面似笑非笑道:“呦!阿狸,你一个人在湖边瞎杵着干么呢?来,上哥哥的车,哥带你去马场玩玩。”他们根本不熟,江映秀也不是个自来熟的,但他每次见到童阿狸就喜欢故作亲近。

童阿狸哪里想理他,每次只要她一靠近江映秀,甭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童晴缘那个死样子她又不是没有注意到过。收回视线,阿狸摇摇头就想往回走。可才转身,她就见那头副驾驶座上萧逸晨板着张脸正在用斜眼瞟她,一张娃娃脸和结了冰似的,眼神也是硬邦邦的摆明了不高兴。

这么一来,童阿狸反而不想避开江映秀了。小妮子眉眼一弯笑得柔艳柔艳的。走上前二话不说地拉开后座车门就坐进了扯里。坐上了车也只有一句话:“走吧。”那语气自然得很,活像前头那两位爷是她家的司机。

见状江映秀倒没吭声,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还真发动了车子。而萧逸晨却是冒火,鼻孔哼哼喷着气,一路都和被人拽住了尾巴的牛似的。

到了马场停车场,童阿狸先打开门下车避去了一边,从包里掏手机给朱小北打电话。等童阿狸挂了电话转身再回头,就见童晴缘穿着条白色连衣裙,秀美文静得和仙女似的手挽着穿着碎花裙的潘时语走了过来。童晴缘一开口,便斯斯文文地喊:“映秀哥。”顿了顿,又乖巧地喊萧逸晨:“逸晨哥。”

潘时语比童晴缘要淘气些,她更像个孩子,看着那俩人嘿嘿笑,从包里掏出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举在别人眼面前就问:“吃么?”江映秀见着抬抬眼皮没接,轻敲了敲她的脑门。萧逸晨接过就往口里塞,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哼道:“不错,挺甜。”

毕竟是一起过来的,童阿狸这时也走了过去,她淡淡道:“进去吧。”这头话音一落,江映秀挑挑眉眼底都是玩味,凑上前朝她笑,转身,就先行往大厅里去了。

潘时语却沉不住气地一跺脚,嘟嘟囔囔回头朝萧逸晨抱怨:“这狐狸精怎么来了?占了童家还不够?连马场也来了?”

原来这些个龙子龙孙平日里都有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来马场骑马。

萧逸晨翻着白眼也跟着江映秀往大堂里走,不屑道:“关老子屁事,是江映秀招来的。”

他这一说,一直跟在后头闷不吭声的童晴缘眉目微垂,潘时雨“啊”了一声,连忙抓着童晴缘的手背拍了两下,闷着嗓子没心没肺地嘀咕了一声:“映秀哥这也太不应该了啊…”

在我们中国古代,儒家讲六艺。六艺分别是指礼、乐、射、御、书、数。

所谓御,“御”的范围就是驾驶。驾驭之术在某些范畴上不仅仅是一种斗勇,更是一种斗智,甚至其中还包含着对运筹学、驾驭学、领导学方面的综合最优化。

欧洲中世纪后期,所有骑士自学徒起便学习的六种技艺也与我们大中华的六艺异曲同工。欧洲的六艺就是指剑术、骑术、游泳、矛术、棋艺、吟诗。其中,剑术、矛术、骑术是用来锻炼战斗力的。这也可见骑马在几百年以前就是一件培养贵族修养的事情。

但可惜童阿狸不会骑马,见着他们一个个从更衣室里换了骑马服出来,她依旧是来时的那身桃红色的蕾丝吊带裙。

江映秀踏着马靴过来,手里还嚣张地扬着马鞭,就见童阿狸这时将墨镜架在发顶上,搭着腿靠在马术大厅的按摩椅上悠闲得不得了。他扬着马鞭在她面前嚣张地一甩一扬,问她:“怎么不换身骑马装?一起骑马去啊!”

看着面前晃动的马鞭童阿狸半点表情也没有,淡稳地撇了撇嘴角,目光透着玻璃墙打量着马场,轻摇摇头,只说:“不会。”

见江映秀在单独和童阿狸说话,换了一身烈红骑马服的童晴缘忙笑着走了过来,也不看江映秀就直接拉住了童阿狸的手,极亲热道:“阿狸,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既然来了马场肯定要骑马的,来,跟我一起走,我的马是小母马,性子很乖的。”

第37章

童晴缘的马是一匹非常清秀的白色哈萨克马,头中等大,耳朵短,颈细长稍扬起,耆甲高,胸稍窄,后肢长呈现刀状。

如今的伊犁哈萨克州一带就是我们汉代西域的乌孙国。就在两千年多年前的西汉时代,汉武帝为了寻找良马派张骞三使西域,后来张骞得到的马可能就是这种哈萨克马的前身。你光只看到这匹马就会晓得童晴缘在童家是多么的受宠。

可童阿狸还是淡淡的,她浅浅一笑只淡看了童晴缘一眼,不置可否语气绵软道:“姐姐,这身红衣裳似乎不太适合你。”

童晴缘一愣也没想到童阿狸怎么突然扯这些,她再扭头,就见江映秀也似笑非笑地在点头,童晴缘心底一咯噔脸也有些白了。

跟在她后头出来的萧逸晨和潘时语也是怔了怔,他们两个可是一向针对童阿狸的,偏偏这回他们都是似有所悟,不约而同地暗自点头,真是一声都没吭。

童阿狸这话真是没心没肺一针见血。你想啊,童晴缘随她妈,虽然现在也就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但她长得就是一副纯良雅致的模样,这样白梅为骨的长相,怎么撑得起大红这样张狂的颜色?她穿红,说实话不丑,却也不漂亮,反而有点扬短避长,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

见到后头萧逸晨憋着笑,江映秀更是笑得张扬,他朝童晴缘抬了抬下巴,随意到:“阿狸说的挺对,以后,你还是少穿这么艳的红比较好。”

这一语落地,童晴缘的心就仿佛生生被刺了一刀,她怔忪当场。挑起祸端的童阿狸却没功夫笑。她来是因为见着了萧逸晨,就想瞧瞧能不能顺带碰上乔以梁。现在见到乔以梁不在这里,她再扫一眼马场上的人来马往,便摆摆手兴致缺缺道:“你们玩吧,我去随便逛逛。”

其实今天来马场,江映秀和萧逸晨本来就不是来骑马的。不过江映秀难得碰上童阿狸,兴致来了觉得有趣就想骑骑马消遣其实也不错。他是真想知道和童阿狸接触接触,也想知道这个半路童家小姐和正牌童家小姐在马术上能不能比个高低。

但好了,人家不和你玩。一句“不会”那么坦坦荡荡,谁就是笑话她也是反而跌份,她倒显得底气实足了。

童阿狸悠然走了,江映秀轻轻一哼,将手里明黄色的珐琅马鞭往身后跟着的服务生那儿一扔,一旁,萧逸晨顶着一副‘我早知道就会这样’的表情冷笑着跟过去,没好气地揶揄道:“晓得了吧,不领情的。”

“傲才有趣。”江映秀也笑,眼底却有点冷。摆摆手跟着萧逸晨往一旁的综合服务区走,边走边问:“吴皓来了么?”

“在一零三号房。”服务生答得毕恭毕敬,他在这里工作两年多了自然认得他们。这些个爷平时玩得有多扯淡多邪门他是真的见识过的。说实话,见着了这些个人他每回心里都是毛毛的,说白了就是权势压人,总让人没来由的畏惧。

萧逸晨听江映秀问一零三号房,心领神会一笑,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问:“房里在玩什么呢?”

“找了两个女的来,绑上了,正在下注。”

“那过去吧。”

童晴缘见童阿狸先走了本来挺开心的,可结果江映秀也走了,她急得扬着马鞭就追出来了。但才跟上就听见江映秀讲吴皓,一零三这样的字眼,随之,童晴缘脚步一顿,乌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垂眸,暗处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一刻,素雅的白梅也染了尘土。

再回头,她退了几步转身,招招手,揪着个见过童阿狸的服务生,递上小费,细细嘱咐了几句。

清秋马场是京城最大的马场,多大?亚洲最大的马术博物馆就是这儿。这里背依燕山余脉,万里长城蜿蜒其间,林木繁茂,空气清新,视野辽阔,而且设施齐全。

童阿狸知道乔以梁也常来这。那次从墓地回去,他们把车开去江边窝在车里听江涛的声音。她无聊拨弄他的手机,就见屏保里是一匹黑色的阿哈尔捷金马,那马的额头上一块菱形白印,体态匀称,威武膘悍。据乔以梁说,这种马性情还暴烈。

当时,她就问他:“这马叫什么?”性子那么暴烈该叫什么?

结果,乔以梁特平静地答:“崽崽。”

(⊙o⊙)…(⊙o⊙)…(⊙o⊙)…

当时,冷艳冷艳的童阿狸笑得趴在了乔以梁肩上,这名字实在是太杀威风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开V双更

第38章

童阿狸在大厅刚办完会员入会,才拿着会员金卡往回走,她心里正想着事也没太注意,眨眼功夫就见一女服务生端着壶猕猴桃汁直撞在了她身上,那玻璃壶一倒,童阿狸是眼疾手快扶住了玻璃壶的壶把。但再快也没用,她的连衣裙到底遭了秧,猕猴桃汁是绿色的,她的裙子是桃红色的,这稀稀拉拉一倒拉,够丑,肯定不能再穿着出去了。

在这工作的人都知道,能上这地段玩的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这一撞那服务生也着实给吓了一大跳。小姑娘战战兢兢哭着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就替您把衣服拿去干洗。”

童阿狸也没发火,她性子是冷,但也不是爱欺负人胡搅蛮缠的。这样狼狈,小妮子艳美白皙的脸上表情依旧淡淡,只见她先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把葱白的小手揩干净了,才淡稳地撇撇嘴,道:“没事,你别急着哭,我看着烦。”

衣服不能穿了,童阿狸就开了间客房在里头换了件浴袍,只等那服务生将裙子送去干洗了再送回来。

结果,童阿狸才在阳台的吊椅上坐稳,就听门铃又响了。那服务生站在门口,还是一脸期期艾艾的样子,双眼通红道:“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要去b片区值班等会过不来,你可以二十分钟后自己去103号房取衣服么?”

“我自己?”童阿狸着实一愣,撇撇嘴,倒是点头了。

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发了会呆,童阿狸才换上高跟鞋,将浴袍打了个死结,提步出了客房大门。来到一零三门口,童阿狸的手才握上门把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房间里的声音可不大像是酒店工作区做干洗的,倒像是在打麻将。她忙收回手,退开一步才往门上看还有什么标牌,就听啪啦一声,一零三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于是,这样的童阿狸,这个清艳的,如牡丹花苞的,难得的眼底有些茫然的小美人,就这么只穿着件浴袍我见犹怜地赫然入了屋内各位大少爷的眼。

而童阿狸极目所见的是一盏垂挂在室中央的巨大水晶宫灯,和墙壁上那些明显上了年头的古画。那些画上画的依次是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再有的因为被一幅多扇折叠绢素屏风挡着了她看不着画上画的是什么,但猜也知道定是一套金陵十二钗。这时,屏风右侧的老式留声机正缓缓转动着齿轮,里头放着京剧贵妃醉酒。绵长古朴的音调里,屏风后头呜呜闹闹,有吵闹声,有轻笑声,甚至还有女人极其隐忍的轻哼声。

闻声,童阿狸媚眼一黯冷了眼,下意识就往回走却被那打开门的男人拉住了手,那人长得细皮嫩肉油头滑面,捏着童阿狸的手腕就道:“哪里的美女,来了就别走了,咱么一起玩啊!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童阿狸甩开他的手脸色越发冷漠,只道 :“sorry,是我看错房门号了。”却不想那男人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一把拽住了她就把她往里拖,不待她反应就把大门给反锁了。

房间里,屏风前还有四个男人悠哉坐在那打牌九,童阿狸只瞟一眼就晓得光是这棋牌就奢侈。只见那一套棋牌的主牌和条牌全是用象牙雕的,色子也是用浑圆的黑珍珠切面雕金。

见她被硬拽进门,那四个人也是见怪不怪,他们手里的牌也没停,其中一个和童阿狸一样穿着浴袍的男人将手里的象牙牌随手往桌上一扔,舒服地往椅背上靠着才瞧过来道:“不错,是个绝色,彭子你今天运气不错。”

童阿狸只觉心头一股火气冒了上来,她板着脸从男人那抽回手,瞪了他一眼,没动也没囔囔着要出去。这一下大家都觉得有趣,那浴袍男掀唇才要说话,就见童阿狸冷笑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冲上前拉开了前头挡住视线的那扇屏风。

屏风后头还有几桌人在打着牌九,但还有别的,比如坐在沙发上,两手肘随意撑着双膝隔岸观火的江映秀和萧逸晨。这一刻,童阿狸真想上前掐死他们两个,小妮子冷冷一笑,慵懒也美色,斜着眼讥讽道:“江映秀,你这个人为人真是好!只管来,不管走。”怪不得她被拽进来的时候听见了几声耳熟的轻笑,果然他们两个也在这!

第39章

“呵。”江映秀也是笑,他倒没有否认自己认识童阿狸。只见他面对指摘仍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斜斜看着她,摸着下巴咂舌头,叫屈道:“什么叫管来不管走,他真有胆子欺负你我能不出去么?再说了,我带你来了一趟什么也没玩着不是不地道么?看你既然来了也算是赶巧,正准备看一会戏就带你进来呢!”

说着,江映秀的手一扬就指向了房间的右边角落,他其实也是故意想为难童阿狸,江映秀这时的笑容灿烂得像桃花,讲的话却恶毒荒唐得要命,只听他道:“来来来,让哥哥我带你好好见识一下,你看见那俩女的了没?可好玩了,她们的下体里现在都含着一条黄鳝,我们大家都在下注,赌谁能不吃不喝一直憋着不把黄鳝掉出来?”

果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童阿狸就见两个赤身躶体的姑娘被绳子绑着吊在了半空中,这时她们莹白的下、体上,前头,插着不停震动的zv器。后头,塞着还能见尾的黄鳝。俩人的面部这时候都已经有了几分扭曲,嘴里也会不时发出几声绵软的轻哼。

“这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童阿狸秀美的眉头一轩,说实话,她有点吓着了,她毕竟是个女的,更没见过这样玩人的!这要是正经女孩被这么玩,还不得去死啊?

“当然是自愿的!她们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小嫩模,可没人强迫!”江映秀翻了个白眼才继续道:“你千万别心疼,她们心底可高兴着呢!她们陪咱们玩可是半点不吃亏,今个谁稳住了没把下体里的黄鳝掉出来,在场每人都会赏她五万。这里不加上你总共就有二十个人,不过一天的功夫憋住了就是一百万加一套二环内的公寓房。你瞧,为了这点钱,这都比了八个小时了都还忍着没放弃呢!”

听了江映秀的话,童阿狸看那俩女的的眼神也冷下去了。她再垂眸,就见江映秀笑眯眯地望着她,少年意味深长地点点下巴问她:“赌么?你也来猜猜谁会赢?”

“赌?赌什么?”

“当然是赌钱。”一旁,萧逸晨终于插了句话。

“赌就赌。”童阿狸没所谓,扬扬下巴又问:“你们都赌了谁会赢?是左边这个?还是右边那个?”

顺着萧逸晨的目光,童阿狸看向一旁的黄花梨矮几,矮几的几面被青铜蹲虎镇压着一分为二,桌面左右两头都堆着赌资,看那上头的现金数,就晓得赌左边嫩模会赢的人比较多。

见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江映秀认识,屋子里的男人倒都缓和了,他们眼底兴味归兴味,毕竟美女谁都爱,但作践人的坏心思却是全都收回去了。

没见过这场面不代表不会玩,童阿狸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赌注压在了赌资最少的右边,右边那嫩模真没几人压注。也确实,眼见这两人都裸着身子被绳子悬吊在半空中,也都前胸都被绳子勒得又挺又红,还都不时会哼哼唧唧一声。但同样是喊,叫出来的声音可不一样,左边那个哼得千娇百媚,右边那个哼得却是闷痛。

这就很明显了,一个游刃有余,一个强撑硬忍。这也就是区别,一个是老油条,一个是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