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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小听着这话,心里明白,老夫人嘴里说着不会怪她,心里又怎么会真的不怪她,若是不怪,今儿个也就不会说出来了,不过凌小小这次倒是没有生气,毕竟老夫人今儿个能把这番话说出来,就已经在心里当她是正经的媳妇,一家人了。

话又说回来了,听老夫人这意思,这是该是最后一次,打点过后,似乎没有再接小怜回府的打算,这样也好,没有了风府做后盾了何心怜,什么都不是,自己也不怕她掀起什么风浪来,毕竟老夫人用了一个求字,怎么着也要给三分薄面,不是吗?

凌小小想来半响,才道:“母亲,原本小怜的所为,媳妇是怎么着都不能原谅,毕竟她的用心太险恶了,可是这话是母亲说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小自然该给母亲一个面子,但是母亲,小小的话说在头面,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若是她再故意使坏,那就休怪小小不通情理。”

先小人后君子,到是不是她凌小小无理取闹,那是那人小怜实在让凌小小生不出宽容的心思来,那位实在不是个省事的,倒是老夫人既然开口,这所求也不算过分,她也只是想帮着打点一二,也省的日后落人口舌,这点要求她要是再驳回去,倒也是过分了,什么度,她凌小小自然也是知晓的,不持宠生娇,这点自知之明,她也清楚。

老夫人听了凌小小的话,心里看凌小小又满意三分,拿得起,放得下,事情分得清轻重缓急,实在是当家的主母人选:老夫人在风老侯爷的一番话后,自然也知晓自己的缺点,她这性子还真的不适合风家那大摊子,与其肥水落入外人田,还不如流入自家呢?

风老侯爷虽然对庶子有些偏心,可是却也不得不说,风扬这儿子优秀的让他不得不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感觉,这风家的家主若不是风扬,还真的说不过去,再说了,皇后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老夫人得了凌小小这么一句话,心里一直提着的石头放了下来,见凌小小无事,也让她上床躺着,好生休息,自个儿就回去了,毕竟那院子出了一条人命,她这个做主子若不露面,岂不是要给人笑话!

老夫人心里即使气得要死,只是想到家丑不可外扬,心里就生生忍下了那口气,又想到凌小小说得话,面上倒是丝毫不显,如往日一般回了院子。

回了院子,就开始处理青儿的事情,总要弄清楚这丫头为何而死的模样。

“老夫人回来了?”女子贴着花红的手,顿了一下:“老夫人神色如何?”

“奴婢瞧老夫人神色正常,一时倒看不出什么不对出来?”

女子的神色有些不明,似是思考,身边的丫头不敢贸然开口,她家的夫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断她,所以也很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等候主子开口。

半响之后,女子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你继续盯着老夫人的院子,有什么不对的,就立时回禀我。”

那丫头出去后,女子喃喃自语:“不对啊,那红花,青儿明明已经下到那粥里,怎么会无事?难道,她没吃?不会啊…下人明明回禀,别院请了大夫,这才舍了青儿这么好的棋子,难道…”

女子有些心烦意乱的站起身子,在屋里来回踱着,手中的帕子被扭成了一团。

此时,刚刚出门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夫人,不好了!青儿那丫头…”

“青儿不是死了么?”女子神色一紧,随后,眉眼又舒展了开来。

“夫人,奴婢刚刚打探到,青儿有了身孕,老夫人大概要彻查此事,奴婢担心这事怕是要牵累到我们院子。”

那女子一听,那脸色就变得狰狞起来,喘得连气都一时顺不过来:“狗改不了吃屎,我就知道,他那德行一辈子都这怂样。”

那丫头连忙上前为女子顺了顺气,劝解道:“夫人,你别气,反正青儿那个贱人也没了,夫人何必再气坏了自己。”

那女子却犹是不甘道:“我说那贱人怎么会轻易被我所用,原来是惦记着到我这边的姨娘位置,她难不成以为帮了我这一回,就拿捏住我的把柄,日后能得个姨娘的位置。”

“呸!”女子啐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还打着这心思,不要脸的贱人,死了活该!”

那丫头又劝慰了自家主子一番,也总算将女子的怒气安抚下去。

“夫人,你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

那女子沉思了一番,道:“先等等,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老夫人,老奴刚刚留心了一下。”戴妈妈帮着老夫人调整了一下靠垫,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大房,三房,六房的人都在我们院子门口晃了一遍。”

“嗯,牛鬼蛇神还真得不少!”老夫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居然敢将手伸到四房那边,这一次,就是拼着和老爷撕破了脸,也要杀一儆百!”

老夫人此刻化身为护犊子的奶奶,大有一副哪一个敢打她金孙的主意,就从她身上踩过去的模样。

戴妈妈笑了笑:“老夫人,您说到哪里了,侯爷的子嗣是您的孙子,就不是老爷的孙子,老爷怎么会置侯爷的子嗣不顾,都知道,侯爷这些年多委屈,老爷这次怎么会再委屈侯爷。”

后面的话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语言含糊,但是老夫人心里却听得分明,神智立时也清醒了过来:她真是气糊涂了,怎么把那茬给忘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就有丫头来报:“老夫人,太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进了院子了。”

老夫人眉头一横,冷笑:“这事情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话虽说道难听,但见到张妈妈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今儿个刮了什么风,张妈妈居然跨进我这院子,也算是稀客啊!”

对太夫人碍于孝道,要忍着,但是对她身边的人就不用客气,她是主,而她们是仆,再有脸面那也是仆。

张妈妈干巴巴的笑道:“老奴不过是个下人,哪里当得起老夫人这稀客一词,老夫人这不是羞煞老奴吗?老奴往日不过来,那不是老夫人爱清静,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奴何必惹人嫌,搅了老夫人的清静。”

这老夫人在府里的位置,那是一向超群,即使没有老爷的疼爱,即使没有太夫人护着,那都是不可撼动的,张妈妈一个奴婢自然不会和老夫人硬碰硬,因为她不但是个奴才,还没有老夫人会生,一下子生出一个侯爷不说,还生出了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再说了,这两日听说老侯爷都和老夫人亲厚起来,她更不会不长脑子来惹老夫人不快。

戴妈妈瞧了张妈妈一眼,笑道:“老姐姐,你倒是个有心的,咱老夫人啥也不爱,就爱清静。”

老夫人白了戴妈妈一眼,知道她这是为张妈妈解围,却也见张妈妈这番话说得还算得体,也就不再为难她了,抬眼看了她一眼:“张妈妈,你今儿个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张妈妈暗暗感激地给了戴妈妈一个眼色,又见老夫人将话题转向正题,立时将来意说明:“太夫人今儿个听说老夫人院子里的青儿没了,又听见些闲言碎语,想请老夫人走一趟。”

张妈妈这话里就透出了意思,与人为善,于己为善,到此时,她又怎么会看不清这府里的行事,这四房的有了身孕,若是得了男丁,那就是正经的嫡孙,而太夫人也得了消息,这皇帝的子嗣现如今也只剩下皇后的二皇子,现在二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日后不管嫔妃生不生出皇子,这皇位二皇子是坐定了。

到时候,以皇后和侯爷的亲厚,嫡孙进宫伴读那是十成十的事情,自然就与二皇子亲厚,四房的位置那是谁都撼动不了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老夫人自然是听出了张妈妈话外的意思,倒是对张妈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既然如此,我还是真要进去将这事情好好的说与母亲听听。”

老夫人说着就起身,随着张妈妈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瞧着妾室出身的老夫人,原本在自己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是因为生了一双有出息的子女,现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对着她的冷脸,这心里就跟吃了隔夜的饭,馊得胃子都抽了起来。

“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连个院子都看不好,好在当年我未将掌家的重任交到你的手中,若非我有先见之明,只怕这后院早就鸡飞狗跳了。”劈头就是盖脸的指责,半点情面也不给老夫人留。

老夫人此次得了凌小小的提点,倒是未恼,只是冷笑:“母亲说对了,现在这家里还真的是鸡飞狗跳,那是因为家里出了内鬼。”

老夫人给了一个眼色给戴妈妈,戴妈妈就将那双男子的鞋子交了出来:“母亲,这是从青儿房里搜出来的,母亲可看清楚了,咱们府里可有谁爱穿这藏青色的鞋子,可有谁喜欢在鞋边绣着自己的名字。”

太夫人脸色一变,瞧了那鞋子一眼,却强自镇定:“这么一个夕字算什么?”

“一个夕字的确不算什么,可是那青儿却是有了身子。”老夫人感叹一声:“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疏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没有注意到,白白的让青儿一尸两命,以前青儿这丫头随我去寺庙,那和尚就说青儿命中带子,我原本还想将她赐给扬儿做个通房,谁知道这丫头,也不知道被鬼迷了心窍,居然做出这等丑事来,还好当时没开这个口。”

太夫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命中带子给吸引过去了,作为老祖宗,她最想的事情,不就是风府子嗣旺盛,就是凌小小因为怀了风扬的孩子,她也望着能平安生下来。

现在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哪里还有心思再教训老夫人,借口又训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就放了老夫人回去。

等到老夫人离开之后,太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原本还以为是个气量大的,居然连个丫头都容不下!”

“去,将三房的两个都给叫过来!”太夫人想到一尸两命,那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丫头的命不值钱,可是那孩子的命自然值钱。

三夫人来了之后,太夫人什么话都不说,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就让三夫人傻了眼了,心中虽然将太夫人骂上了千百遍,可是面上却一副委屈的模样:“祖母,到底是孙媳做错了什么,让祖母这番生气,祖母就是要怪孙媳,也该让孙媳知道孙媳到底错在哪里?”

而一旁的三爷也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太夫人今儿个哪根筋抽了,居然会打他的妻子,要知道,这平日里,这两个人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这也太难得了。

三老爷相劝,却被太夫人一个犀利的眼神镇住了,只好傻傻的看着。

太夫人难得不为三夫人可怜兮兮的泪水所动,挥手就将那双藏青色的男子鞋子扔在三夫人的面前,冷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三夫人瞧了那鞋子一心,心里就翻起了滔天的怒火,原来是为了那个小贱人啊!

而三老爷瞧了那鞋子一眼,脸色也变了,整个人更加的萎缩。

三夫人心里冷笑:这就是口口声声疼她的祖母,一遇到风府子嗣的事情,就一声不问甩了她一巴掌,真是好祖母。

三夫人心里恨上了太夫人,嘴里却委委屈屈地道:“祖母,你忽然扔出这么一双鞋子,做什么?虽然这颜色像是三爷爱的,可是这针法却看着眼生,孙媳…”

太夫人见三夫人到此时还装腔作势,那股子火又旺了三分:“青儿有了身孕,你知道吗?”

三夫人立时摇头:“祖母,孙媳怎么会知道青儿有没有身孕?再说了,青儿一个未嫁的姑娘,若是有了身孕必定是遮遮掩掩,孙媳就是想知道,那也不可能知道啊!”

太夫人听了这话,倒是有三分道理,未嫁的女子,那个敢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有孕。

“青儿的死,真的不是你动的手脚?”太夫人狐疑的看三夫人一眼。

“青儿与孙媳无冤无仇的,孙媳怎么会要她的…”三夫人此时一顿,恍然大悟一般,指着那男子的鞋子,颤抖道:“祖母,难道这事情青儿…”

太夫人点头:“是青儿没了之后,从青儿房里搜出来的!”

三夫人顷刻间,眼泪就更不要钱的流了出来,哭道:“祖母,孙媳上次听了祖母的话,回去就抬了几个人美貌的通房,好让三爷留在府里,他居然还招惹丫头…还是老夫人房里的丫头,这…”

叹了一口气,哭的更凶,指着三爷道:“你个没良心的,你招惹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做什么?你不知道,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吗?你招惹了人家丫头,也就算了,至少也给人家一个名分,我小妾,通房给你也抬了十个八个,哪里还在乎这么一个丫头,却让人家丫头羞愧投井,这个冤家…”

太夫人虽然对三夫人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倒也没有像刚刚那么认定青儿的性命就是三夫人害的,但是即便是如此,也对三夫人编排三爷心中不太舒服。

“闭嘴,你是怕人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这时候倒是顾及起三房的脸面了。

三夫人被太夫人呵斥了一声,那声音倒是小了下去,而三爷则被三夫人数落的头都太不起来,太夫人见到三夫人和三爷的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三就是被这么个妇人管的畏畏缩缩的。

太夫人瞧着三爷:“老三,老实告诉我,青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三爷脸色一时莫变,低着头不肯说话,见他这般模样,太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滚,你们都给我滚!”

真是个没出息的,果然敢做不敢当,到现在连说一句真话都不敢。

其实太夫人实在冤枉了三爷,他也根本不知道青儿有了身孕的事情,所以才迟疑了这么一下,夫妻二人被太夫人灰溜溜的轰了出去。

这边三夫人夫妻离开了太夫人的院子,那边老夫人就接了消息。

“老夫人,三夫人捂着脸,红着眼圈,而三爷也少了往日的精气神,耷拉着脑袋从太夫人的院子离开了。”

“很好,等一下,找个借口将这消息给四夫人送过去,顺便问问下面怎么做?”语气完全是以凌小小马首是瞻。

戴妈妈心中暗笑,嘴里却麻利的答应着离开了:老夫人就是这样,真的对谁好,那就是恨不得掏了心出去。

第183章

凌小小笑的非常温婉:“戴妈妈,麻烦你跑了这趟,回去请转告老夫人,静下心来等,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注意各房和老夫人那边的动静就好了。”

戴妈妈立时弯腰:“四夫人这话太客气了,这是老奴的本分,四夫人的话,老奴一定转告给老夫人。”

凌小小打个眼色给如意,如意会意的掏出块碎银子,递到戴妈妈的手上:“戴妈妈,这来回跑的,也挺累的,这点碎银子就留着做双鞋子吧!省的磨破了脚,我们夫人也心疼。”

戴妈妈也不推辞,笑嘻嘻的收下:“老奴谢四夫人赏了,四夫人以后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但凡老奴能做的,定要吩咐老奴,老奴可不惜护这脚上的布鞋。”

凌小小见戴妈妈收下那碎银子,眉头舒展的越发开来,笑道:“戴妈妈放心,我这边但凡有需要戴妈妈帮忙的,定然不会客气。”

那点碎银子,不过是一个态度,戴妈妈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怎么会是个眼皮子浅的,将这点碎银子看在眼里,老夫人什么不多,就是这钱财多,又是个大方的,戴妈妈往日可没少得老夫人的打赏。

不过是凌小小的一个试探,而结果,皆大欢喜!

凌小小微微将身子往靠背上躺了一下:“戴妈妈,你知道玲丽那丫头最近怎么样?那丫头毕竟在我身边伺候了半年,也是个机灵的,祖母将她赐给了三房,做了个通房,也是她的造化。只是我现在有了身子,倒是想起了她,想问问那丫头可有身子没有?当时都说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命中带子的。”

戴妈妈一愣,随即笑道:“四夫人真是菩萨心肠,不过那丫头到底有没有造化,可就难说了,老奴至今也没听说那丫头有了身子。”

凌小小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命中带子吗?”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戴妈妈你回去的时候,去看看那丫头现今的日子过得如何,若是能帮衬的就劳烦戴妈妈帮衬一下,毕竟那丫头跟了我一场,而三嫂又是个…”

话说到这里,戴妈妈也是个明白人,自然清楚下面她该怎么做。

戴妈妈恭敬道:“四夫人放心,老奴回去之后,一定会帮衬帮衬玲丽那丫头。”

凌小小见戴妈妈是真的明白,笑着道:“那我就不留戴妈妈了。”抬头看了眼如玉:“如玉,你帮着送戴妈妈出去。”

如玉应了声,就笑着对戴妈妈说道:“戴妈妈,请随如玉一起走。”

那戴妈妈倒是个规矩的,又对凌小小行了礼才退出去。

待如玉和戴妈妈出了门,走到无人的角落,如玉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戴妈妈低声道:“戴妈妈,您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经过的事情不知道是如玉的多少倍,原本在您老人家的面前,根本没有如玉说话的份,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夫人心慈不愿意去想,也不想去想,省的心烦,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不能不替她想,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戴妈妈忙附和:“是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总要替主子多想点。主子荣,我们这些做下人面上也有光。”

戴妈妈也是人精,这些年老夫人能和太夫人对上,没败的一败涂地,这里面戴妈妈功不可没,所以凌小小让如玉送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如玉有话要说。

不过,她既然将宝压在了四房,心里自然也望着四房好,毕竟这风家这六房之中,也只有四房的侯爷是老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偏帮四房,帮谁啊!

戴妈妈心里明白,日后也只有四房的掌权,才会对她这个老人念着一份情,她才能有一辈子的体面。

如玉也跟着附和起来:“戴妈妈到底是经事的,比如玉看得透。”

笑了笑,吸了一口气,又道:“戴妈妈,我们夫人心善,不愿意将人心往坏处想,可是我们这些下人,却寻思着这次老夫人粥里被下了红花的事情,应该不是一时兴起的,而是处心积虑的,否则怎么能在戴妈妈你的眼皮子下面行事,不是我夸赞戴妈妈,您行事谁不知道是滴水不漏,能将那红花下到戴妈妈眼皮子下面,这得费多少心思?而事情刚疑到青儿的身上,青儿那丫头又忽然没了,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事情要说没啥猫腻,打死我也不信,相信戴妈妈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如玉斗胆,拜请戴妈妈对这事情多费点心,到时候,如玉定会承您的情,就是侯爷夫人日后知道了也会承戴妈妈的情。”

戴妈妈连连点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我定然会尽心尽力的为老夫人和四夫人办事。老夫人她老人家将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命好重要,我是晓得的。”

如玉又笑了声,才道:“我家夫人也是知道老夫人将侯爷的子嗣看得比命重要,否则那两个巴掌下去,事情哪里能如此善了,要知道我家夫人毕竟是御赐的公主,打我家夫人就是打朝廷的脸面,这么大的委屈我家夫人都忍下来了,不就是知道老夫人的好,您说是不是?”

戴妈妈脸色一凛:“如玉姑娘放心,日后我定然在老夫人面前劝劝。”

如玉笑道:“看戴妈妈说得,这不是我们两个私下说得,什么劝不劝的,老夫人现在将我家夫人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我家夫人是个量大的,早就不记得这么点小事,如玉也不过就这么一说。”

如玉又想了想:“戴妈妈,听说您媳妇上次病了,被退了回去,现在差事怎么样了?”

原本以戴妈妈的脸面,在风府安排一两个人,那是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三夫人当家,时时刻刻将眼珠子盯在老夫人的身上,说来也巧了,那戴妈妈的媳妇赶巧犯了错,落在了三夫人的手上,就是老夫人相救都救不了,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好在老夫人出面,也只得了个生病回去休养的名号,算是保住了名声。

向来奴仆被大户人家赶出去,那就是坏了名声,以后就没有人家想要的,再找好差事可就难了。

戴妈妈的媳妇虽然得了这么个名头,名声算是保住了,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有人故意使坏,到现在她媳妇的差事还没落下,成了戴妈妈的一块心病,现在听的如玉这么一说,那愁绪就上来了。

戴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世道艰难,差事一时半刻哪里找得到。”

如玉轻笑:“赶巧了,既然嫂子差事没找到,别院这里倒是有份差事,就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来?”

戴妈妈一听来了精神,谁不知道四夫人出手大方,对下人最是宽厚不过,京城的下人谁不想往别院里钻,若是自家儿媳能得四夫人眼缘,那以后即使自个儿走了,也不怕家里维持不住。

瞧瞧眼前的如玉就知道了,哪里像个丫头,这么一身穿戴比起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逊色,而且养的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服的。

戴妈妈怎么想都觉得若是因此靠上了四夫人,戴家的以后就有望了,立时要给如玉行礼:“如玉姑娘,这事还请如玉姑娘帮忙,四夫人这别院谁不知道是个好处去,能进来那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如玉笑道:“愿意就好,是这样的,因为夫人有了身子,这孩子的针线就多了点,夫人寻思着,这针线房里也该再添个把人,这事就交给我办了,这不,送戴妈妈出来,我一时想到嫂子的手艺,那是顶呱呱的好,也就快了这么个嘴。”

“我是见过嫂子的,是个行事沉稳的,若是嫂子过来,想来夫人是最喜欢不过的。”又是嫣然一笑:“若是嫂子愿意,不妨明儿个就让嫂子来别院,这针线活最近有点赶,夫人又不放心随便招个人进来,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我瞧着这嫂子就挺好的。”

戴妈妈立时千恩万谢了起来,惹得如玉又是笑了出来:“戴妈妈,您先别谢,这事情成不成,还得夫人拍板,我不过就是快了一句嘴。”

如玉说的轻松,她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她快这么一句嘴呢,谁不知道如玉她们四大丫头,当着凌小小的半边家。

戴妈妈听得如玉这般说,却还是一个劲的谢,说是明儿个大早就让自己的媳妇过来。

“戴妈妈真是客气,”如玉顿了顿:“戴妈妈,如玉私下里也又见事情求您。”

戴妈妈刚得了如玉的好处,自然也不推辞:“有什么事情,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如玉见戴妈妈脸色沉重,就笑道:“戴妈妈放心,不会为难您的,就是请您回去寻机帮我带句话给那玲丽,以前一起共过事,我这做姐姐的提点她一句:独木难成林。”歇了一口气,又道:“算了,还是不要提起我来为好,毕竟现在她是三房的人,我是四房的,省的她多想。”

戴妈妈越听,心里对如玉这丫头越是另眼相看,都说四夫人是能耐人,身边的丫头也非同寻常,今儿个她是真的信了。

戴妈妈慎重的点了点头:“如玉姑娘放心好了,我一定将姑娘的话带到。”

大家都是聪明人,和聪明说话的好处很多,首先话不用说的太多,太深:如玉的意思,其实就是凌小小的意思,只是有些话不能从凌小小的嘴里出来,却能从她身边丫头的嘴出来,如玉的话很简单,其实事情也很简单,相信那句话带到之后,玲丽就应该知道如何做了。

深宅大院子中女人之间的争斗,胜败其实就在于男人的心里有谁,玲丽想和三夫人斗,要赢是绝无可能,但是若是联合了其他的妾室,通房,要赢那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玲丽在深宅大院长大,那手段也不是没有,分一份三爷的怜惜,应该是可以的,到时候相信胸有成竹的三夫人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且绝对不止一升,却偏偏还有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只要想到三夫人那种被气得吐血,还要露出笑容的扭曲面容,凌小小的心情就很好,凌小小微笑着,自己这第二份薄礼,希望可以让三夫人喜欢。

她的第一份薄礼已经借着老夫人的手送了出去:青儿可没有什么身孕,不过是她让老夫人放出去的风,为的就是太夫人和三夫人离心,三夫人在风府最大的依仗不是那位花心滥情的三爷,而是太夫人,即使到最后最好的结果是三夫人舌灿莲花的让太夫人相信,她没有谋害三爷子嗣的心思,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会长成参天大树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此事,自然还有些顺带的收获,比如三爷,青儿虽然只是一个丫头,可是不用说也知道三爷定然是这丫头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临死还留下这么一双鞋,三爷再不是个东西,但他也是个男人,人没有,自然会惦着青儿的好,心里自然也会对三夫人生了怀疑,让他的心里生出更多的不满来,三爷到时候保管看其他的妾室,通房就比较顺眼,尤其是同为丫头出身的玲丽。

不过,这一切都要玲丽明白如玉的那句话。

倒不是凌小小故意寻三夫人的麻烦,而是她觉得这三房和红花这是脱不了关系,当然那青儿,也该是三房动手的,这是凌小小的直觉,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凌小小信了自己的直觉,却也没有盲目,就是其他有嫌疑的各房,她也没有省略过去。

凌小小正在沉思中,如玉就回来了:“夫人,该说的话,奴婢已经对戴妈妈说了,明儿个戴妈妈的儿媳——戴家的的就会过来。”

“嗯!”凌小小点头,不意外戴妈妈会答应。

如玉有些不解的抬头:“夫人,奴婢就不明白了,夫人为何要帮玲丽?”虽说是共过事的,但是如玉对那个只喜欢往侯爷面前凑的玲丽,却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认为,玲丽落得现在的下场,那是活该,不是心心念念要当通房吗?

路是她自己选的,再苦再累,都是活该!

如玉就想不通了,给人当通房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去。

凌小小摸了一下肚子:“我可不是帮玲丽,我只是让我那好三嫂忙一点,那她就不要老惦记着我这肚子了。”

如玉受教地点了点头,原来她家夫人打得是曲线救国的主意,既然是为了夫人腹中的小主子,她这趟也就不算白走了,否则想到自己帮了那个一心想爬侯爷床的玲丽,她半夜睡觉都会呕醒的。

说起新通房玲丽,她现在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她原本以为成为三爷的通房之后,生活能有所改变,谁知道成了通房之后,日子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坏:以前做丫头,是太夫人赐下的,在侯爷的院子里,那也是一等一的大丫头,哪个敢给她脸子看,就是侯爷日后娶了夫人进房,那也是客客气气的,说是丫头,那日子过得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差,可是到了三房,白搭了身子不说,每日里,要在三夫人面前立规矩不说,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就是晚上,也要熬夜做绣活。

以前就知道三夫人是个厉害的,专门捡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般累了一天,哪里还有力气伺候三爷周全,没几天,三爷就厌倦了她,根本就不进她的房了,那日子就越发过的苦了,到最后,根本就近不了三爷的身,被打发洗洗浆浆去了,一双葱白软滑的手,没几天就成了枯树皮,现在想起来玲丽就哭的眼圈子通红,却不敢真的落泪,因为若是传到三夫人的耳朵里,那又是一顿排头吃。

可是玲丽却不是甘心如此下去的人,一直在想着法子为自己找出路,因为她是太夫人赐下的,到现在还没有被打,被骂,也就是软磨着,可是那白眼却没少受,一想到现在的处境,玲丽心里就堵着气,堵着的是一口恶气,她恶狠狠的打着棒槌,敲着手里洗着的衣服,是这冬日的衣衫,三夫人没事就将她寒冬腊月的厚重衣衫都翻了出来让她洗,美其名说,她做事仔细,她很放心,这些衣衫都是贵重的,别人洗了,她不放心。

玲丽一想到三夫人说这话时,那种虚假的笑脸,那假惺惺的样子,玲丽就恨不得张开大嘴,将三夫人吞到肚子中去。

玲丽一边敲着棒槌,一边暗恨自己的命苦,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恶毒的主母,难道,就这样苦下去,可是现在她根本就想不到任何的法子,她又能怎么样?

在玲丽洗好衣裳,端着那么个一大盆艰难行走的时候,居然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戴妈妈的身上。

“那个不长眼,居然撞到了老婆子身上,也不想想看,老婆子一把年纪,这身子骨脆了,真要跌倒了,还不跌断了腰?”戴妈妈捂着自己的腰,一副怕闪了腰的模样。

玲丽今非昔比,立时放下大盆,上前几步,慌忙道:“戴妈妈,您没事吧?有没有闪到哪里?”

玲丽以前在戴妈妈面前还是个可以抬着头说话的,现在却只能低头赔不是的份了。

戴妈妈一听玲丽的声音,倒是不叫了,反而狐疑的打量着玲丽:“是玲丫头吧!你怎么会做这等粗活?”

玲丽红着脸,低着头,眼眶子又红了:“戴妈妈,我是被夫人打发过来的…”

戴妈妈一听,什么都不问了,反而怜惜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叹了口气:“如花似玉的丫头,原本就不得正室…”

连忙停下来,笑道:“你看我老糊涂了,说得什么话?”

但那半截的话,却让看尽冷眼的玲丽心里一热,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么一声知心的话了,每一日面对的都是冷嘲热讽,现在的戴妈妈,在玲丽的眼里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心念一动,就将主意打到戴妈妈的身上,她是府里的老人,这些年一直占据老夫人眼前第一人的位置,这手段定然不是一般的,趁着戴妈妈现在对她有一份怜悯的份上,求着她指着一份明路,或许还能脱离这份苦海,病急乱投医,玲丽也是被眼前的困境给逼疯了,她实在不想再给三夫人洗衣服了。

“求戴妈妈指点一二。”玲丽诚心诚意的拜倒在地上,现在的戴妈妈在她眼中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戴妈妈立时拉起她:“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那么一说。能帮你什么?你自小也是在大宅门里长大,见得,听得还少吗?这种妻妾之间的事情,当然是男人做得主,你求我这个老婆子什么用,还不如去求三爷,只要三爷对你怜惜,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可是…”

戴妈妈敲了敲她的脑袋:“青儿的事情,私下里听说了没有,这时候,可正是你露脸的时候,想来三爷今儿个定然会吃醉。”

玲丽心中一动,却又听戴妈妈状似无意的说道:“独木难成林,也难怪你这丫头落得这般下场,这府里又没个帮衬的人,唉,委实让人怜惜。”

戴妈妈说完,立时整了面色:“我真是老糊涂了,这胡说八道做什么?”挥了挥手:“走了,走了,老夫人吩咐的事情还没办好,我还是赶紧走了。”

目光看向玲丽:“玲丫头,咱哪说哪了,今儿个这话就当没说过。”

也不等玲丽的答复,就跨着步子离开了,好像后面有狼在追一样,风中却还传来她的喃喃自语声:“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心也软了。”

玲丽听在耳里,嘴角渐渐的挂起笑容,对着渐渐远去的戴妈妈投去感激的一目:到底的老人,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知道怎么做了。

当天晚上,醉酒的三爷踏醉回府时,听到假山后的呜呜哭泣声,睁着朦胧的醉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玲丽,趁着无人的时候,在拜祭青儿。

三爷想到青儿,想到青儿肚子里的孩子,在瞧着眼前泪眼迷蒙的玲丽,心里一热,就靠近,跟着玲丽拜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