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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小三人,瞅着空子,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即使现在金色的阳光还能射进来,可是凌小小还能寻出一股子阴沉的味道。

而那股子让人不舒服的气味迎面而来,她握拳抵住自己的鼻子,侧了侧头,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却丝毫没有犹豫的停下脚下的步子,难闻的味道,熏的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掌在面前,挥了几下,才勉强让自己适应这房间里的气味,抬眼望去,边见到两句尸体正端正的停放在中间。

她正有孕,见到这两句蒙着白布的尸首,胃子中难免翻腾起来,只是她也知道此时定然不能呕吐,留下什么痕迹,惊动外面的官差,用力的吞咽几次,压下心里的翻滚之意,走到左边的依据尸体旁边,掀开白布,双手合掌,说了声:“得罪了!

凌小小这时候居然也不呕吐了,只顾着检查尸体,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的确是中毒而亡,可惜她不是医者,不能区分出到底中了何种毒?

“夫人!”如意,如玉紧跟着凌小小,轻手轻脚在尸体旁走动,见她家夫人一会儿扒开死者的眼皮子,一会儿脱了死者的鞋子,忙前忙后,忍不住轻声问道:“您不害怕吗?“

她们从小都是受过苦,见惯了冻死的人,饿死的人,被打死的人,却是不明白,她家夫人这般娇贵的人,怎么有胆子在义庄这种地方走动,还敢碰触死人,就是她们,也不敢的啊,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怕,怎么会不害怕!”凌小小双目一亮,忽然蹲下身子,立时抓住死者中的一人的左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慢慢的,从死者的手中捏起一小块东西,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番,就包了起来,收好,这时才有空说出下面的话:“怕,那是因为我的心是热的,可是有的人却连怕都不知晓了,心早就冷如冰块了。“

凌小小又仔细的勘察了一番,再没有什么发现,也就领着如玉,如意小心翼翼的从原路返回,出了义庄,上了马车,坐等车夫和如烟。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车夫和如烟出来,上了马车,立时出发,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一切又回归寂静,死亡般的寂静,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什么马车一般。

却没有注意到,义庄后的一棵大树上,有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马车远去,目光中有自傲,有心疼,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愤恨:这女人,为啥就不能像其他的女人一样!

男子摇了摇头:娶了个太独立的女人,也是很让人操心的,尤其是想到刚刚他看到的场景,他这心里滋味就说不出了,这个女人,他早就知道她的独特,却没想到,居然独特到去验尸,而且是挺着个大肚子去验尸,难不成,当他这个相公是死人啊,居然要她一个孕妇验尸,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恨不得劈了,当然不会是劈了凌小小,即使他再气,再怒,也舍不得啊,而是劈了惹事的人。

风扬脑子中想到自己倒挂在屋檐上看到的情景,在令人作呕的尸臭的氛围里,他脑子中刻下了这辈子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幕,如同凌小小一身喜服,坐在喜床上一般,让他永远铭记。

白布蒙住的尸体中间,半蹲着一道浅色的身影,停留在一具被解开白色布匹的尸体前,不时的伸手查看尸体的情况,她却不知道,自己那白皙透明的脸蛋,同那青色的尸体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是何等的诡异,但是她清淡干净的眉眼唇瓣,却让人找不到一丝秽浊之气,认真,仔细,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能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

奇诡的画面,总是让人易于记住,而风扬自然将这样的凌小小记在了脑海里,他虽然恼怒,可是却再一次在心里庆幸:他娶了一个特别的妻子。

罗家

“你脑袋糊涂了?居然答应她这样荒唐的要求?“女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也不想想,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同意你的要求,这根本就是她缓兵之计!偏偏你还傻乎乎的上当!”

“啪!”女子话音未落,就挨了罗海天狠狠地一巴掌,女子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她顿时觉得委屈异常,嚎啕大哭起来:“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可没受过这等委屈。

罗海天的手都打疼了,看着眼前女子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他也有些懊恼了,却仍然硬着心肠,厉声疾言地指着她说道:“爷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女子捂着脸哭着:“爷,你好狠的心,我这不都是为了爷,为了爷吗?“

罗海天冷着脸道:“为了爷,就可以这般跟爷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刚刚在上的大小姐,你不过是爷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罢了!”

女子听到如此屈辱之话,哭声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狰狞和一抹厌恶,转眼,她便恢复柔弱的状态,继续呜咽道:“爷,我是真心担心爷啊,爷也知道,那差事是上边布置下来的,您现在为了她,居然坏了上面的事情,只怕上面怪罪下来,您…“

罗海天被女子哭得心烦意燥,右脚一抬,就将女子的身子踢翻在地,他又抬起左脚,大赖赖的一脚踩在女子的身上,右脚又跟了上去,踩在她的手臂上:“爷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说完扬长而去。

这两脚踩得足够狠毒,那女子痛的龇牙咧嘴,待到罗海天走后许久,她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

女子努力的走到铜镜前,仔细的整理自己凌乱的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原本白嫩似水的面颊,此时红肿一片,说不出的狼狈和凄惨。

只是女子此时也不装柔弱哭泣了,反而露出阴森森的笑意,也露出一口白牙,在铜镜的反衬下如同狼牙一般,森冷可怕:“凌小小,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发誓,此生就是坠入十八层地狱,我都要让你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里全是怨毒:“凌小小,我今日所受的屈辱,我定然要你加倍偿还。“女子的脸色此刻紫涨着,双手不停的相互相互绞动着,整个人咬牙切齿的,让人丝毫不怀疑,若是凌小小在她的面前,她一定直恨不得扑上来揪起凌小小的头发,在她脸上狠狠抓上几爪,然后在一口吞了她。

女子平息了许久,才慢慢地爬上床去,不过她可不是睡觉,而是谋算着该如何算计凌小小:绝不能如此了事,罗海天这头猪相信凌小小的话,她是半点不信的,那个狡诈的女子,不过是哄着罗海天先放了人,先将如意酒楼的事情遮掩过去。

终于她眸光一动,嘴里挂上了一丝笑意,不过那笑意推门而进的丫头,浑身发冷,是那种汗毛都竖起来的冷:这位主子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害人的招数了?

凌小小回到别院,一番奔波,自然很是疲惫,可是她却没有时间休息,对着手中用绣帕抱着的东西,出神。

“夫人。“如梦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婢子已经已经打探清楚了,当时领着伙计对客人动手的人是小狗子。“

凌小小眉头一挑:“小狗子?“她沉默了一会,吩咐如梦道:“你和如意两个人,再幸苦一趟,去一趟衙门的大牢,带点吃食过去。“

随即,她又招了招手,唤了如梦近身:“仔细的看看小狗子的衣衫可有不妥之处。“

如梦先是不解,随即恍然大悟:“夫人放心,婢子和如意这就去办此事。“

如梦退下之后,凌小小又招了如玉过来:“你去小狗子家附近打探一番,最近他家可有什么变化?“

顿了顿,道:“尤其是银钱上的。“

如玉立时也应声出门,独留下凌小小一人,托腮而思。

风扬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沉思图,不过,他今儿个却没有心情欣赏美人,向来好脾气的风扬,难得板着一张脸,进来之后也没有对凌小小鞍前马后的讨好,反而自个儿径自去了床上,和衣躺下,而且还故意重重的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声,凌小小就是木头人,也看出风扬今儿个这情况不对劲了。

凌小小起身,关心的说道:“怎么不脱衣裳就睡,小心着凉。“说完,站起身子,走到床前,为风扬脱衣服,谁知道风扬身手灵活的翻滚一下,她的手根本就没碰到风扬衣裳的边。

凌小小便脱了鞋,厚着脸皮上床,挨过去,靠着她,拉成声音,娇娇的说道:“疯子,脱了衣衫再睡,小心着凉!”

风扬此时终于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不过却是斜视:“你担心我着凉?“

凌小小立时将头点成小鸡啄米般:“那是当然,你是我的相公,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风扬抬头,撇了凌小小一眼:“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相公?“

凌小小白了风扬一眼,声音柔柔的说道:“疯子,你这话说的,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也一定会知晓你是我的相公!”

风扬被没有被凌小小的甜言蜜语取悦,收回落在凌小小脸上的目光,冷着脸,轻轻的翻身,背对着凌小小,淡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凌小小到这时候,就知道她今儿个事情暴露了,心里明知道风扬这是在找茬,可是她到底心里有愧,当初说好坦白的人是她,看今儿个瞒着他的人还是她,既然自己犯了错,还能怎么样,赶紧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吧!

凌小小当即放软身段,努力的扳回风扬的身子,风扬也不是真恼,也就半推半就的调转身子,面对凌小小,凌小小心里偷笑,面上却越发的柔软,温和,如同一只找到家的小猫一般,钻进风扬的怀里,然后努力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风扬的腰,低低的,柔柔的说道:“疯子,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我一见你生气,这心里就堵得慌。我知道今儿个这事,我做得不对,可是我也是想,你那事情最近该是到了紧要关头,我不能让你分心,我自己能做的的事情,先自己做做看,若是不能,再找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风扬:“疯子,我当时真的想过,若是我做不了,就找你的。“

风扬神情松了一份,嘴里却轻哼一声。

凌小小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还要低声下气哄下去,她摇了摇自己的身子,撒娇道:“疯子,最近你这么忙,今儿个难得早些回来,就准备和我怄气吗?你就真的不想我吗?“

“想你这个小骗子干什么?不想!”风扬眉眼一瞪,酸酸地说道:“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不隐瞒,要坦白,嘴里一套,做起来一套,不想让我分心,就自个儿挺着大肚子出门,也不想想若是有什么,我可怎么办?你的事情,到最后,还要孩子来告诉我,你说这叫什么事情?“他原本也只是想说两句,可是越说越气,尤其是这个女人居然胆大包天去学什么仵作验尸,想想这心里都酸痛的难受。

风扬气恼着,要拉凌小小起身,不过估计着她的肚子,又忍了下去,嘴里却没停着:“算了,不想和你这个小骗子说了。“

“不要,你不想和我这个小骗子说,但我这个小骗子就想和你说。“凌小小一不做,二不休,死皮赖脸的爬上风扬的身子,干脆将他当成垫被,躺在身下,嘴里却娇娇的说道:“疯子,这样躺着舒服,以后你回来,我都这样躺着,你就给我这个小骗子做垫被。“

风扬微抬起脖子,沉着一张俊脸,看着她,可是凌小小却半点不惧,反而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风扬:“疯子,你是我的主心骨,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一点事情,你做得那事,比起我的这点小事,那是一个天一个地,而且,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就没人敢动我,所以我才敢横冲直撞。“

见风扬还是沉着一张脸,凌小小忙又将今儿个的发现,说出来:“疯子,我怀疑如意酒楼的事情是内贼所为,我今儿个去了义庄,从死者的手上发现了一片碎步,我觉得这是重要的线索,不过要等如梦她们回来才能知道…“

风扬一直沉默不语,就听凌小小一个人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听到她居然还有胆子提什么义庄,风扬也沉默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你居然去什么义庄,若不是现在你有着身子,我真的要打你屁股!”

凌小小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这天朝的人最忌鬼神,她这有了身子的人,去义庄是不太妥当。

凌小小咬着唇,讪笑起来:“疯子,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说着,就将风扬当成肉垫子,在上面不停的摇晃。

“停下来,不要再摇了,再摇你又要喊累了。“火气都被她摇上来了,那地方被她磨蹭的都竖起来了,只是想到昨夜,她就喊累,现在自然要忍着,轻轻的侧身,将凌小小小心的拥在怀里:“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你仔细你的小屁屁!”

凌小小立时受教的点头:“小的记下了,侯爷请放心,绝不再犯!”

风扬看了她阿谀的嘴脸一眼,叹道:“瞧着你这样子,为什么我都不觉得放心?“面对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有弃械投降的份。

凌小小往风扬的怀里缩了一下,掩唇而笑,落在风扬的眼里,自然没好气的给了一个眼白:“小狐狸!”

这话让凌小小浑身一震:忽然想到自己骗罗海天的事情,一时间,她倒是犹豫该不该开口了,若是不说,只怕日后风扬知道了,她罪加一等,可是说了,这风扬的醋坛子,只怕要打翻了。

说不说啊?凌小小苦恼起来了,咬着唇,蹙着眉头。

第191章

凌小小自然没有傻到会去用自己交换酒楼之人的性命,没错,她的心底很善,心肠也很好,她应该说是算得上一个好人,可是,她从来就不会是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好人,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做不到无私,她是骗人的,她的确就是风扬嘴里的小狐狸,她不过是缓兵之计,为的是争取点时间,为的是让云伯他们少受点罪。

罗海天一副好心好意的为她解决难题的模样?她看在眼里却觉得恶心,先挖着一个坑,将她推下去,然后在站在坑上边,一副假慈悲的模样,想将她救出来,前提条件,就是将身体交出去,她答应了就将她拉上来,不答应了就冷眼看着她死在坑里面,这样的一个人不说是让他碰自己一下,只要想着曾经和这样的人做过夫妻,她都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珠子,捶碎心肝,悔断肠子,好在她现在有了疯子,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自己命中的那个人。

凌小小的纠结自然不能逃过风扬的眼睛,只是他什么都不问,他在等凌小小主动告诉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越来越沉:她还是没打算他说吗?

就在风扬一颗心凉到底的时候,凌小小的手主动伸了出去,紧紧地扣住风扬的手,宽厚手掌传出来的热度,让凌小小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嘟着嘴巴说道:“疯子,我今儿个骗人了!”口气中是说不出的懊恼,只是坚定如常:“可是我不后悔!”

风扬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嗯,骗谁了?”虽然他已经从黑狐的嘴里,知道凌小小和罗海天的交易,自从上次刺杀事件后,黑狐的任务就是时时刻刻守在凌小小的身边,当然这等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凌小小的,凌小小和罗海天的低语,避得过别人,却比不过黑狐。

当时,他也气得怒火滔天,可是随即,却静下心来,明白这不过是凌小小敷衍罗海天的,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的心里也不甚舒服。

不过现在听凌小小主动开口,那点不舒服也消干了,他在娶凌小小的时候,就想的很明白,只是想灭了罗海天的心思更重了,敢宵想他的妻子,他真以为他的脑袋是铁打的!

凌小小也不瞒着了,细细将今儿个罗海天想和她交易的事情说了一番,最后更是半点也不假以颜色的“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若是时间能够倒转,我就是挖了自己的双眼,打断自己的双腿也不会跨进罗家的大门!想拿捏我,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

义愤填膺的,恨不得捶心捶肝一番,然后极其谄媚的瞧着风扬,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盯着风扬那双宁静悠远,神秘幽深的眸子,根本就无视他眸子中的杀意,柔情蜜意地说道:“疯子,若是我知道这一生能遇见你,我一定会坚守着,等你,等你,绝不会,轻易的将自己嫁了。”

她的声音有些惆怅而苦涩:“疯子,这辈子我能遇见你,能得你的一份真心,能为你孕育子女,我值了,哪怕我生下孩子的那一刻,立时死去,我都会含笑九泉,因为这辈子,有你,我此生无憾。”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的意味:“疯子,这辈子,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用一颗纯净的身心等你,疯子,我不说什么抱歉,只怪上天让我们相遇的太迟,可是我发誓,来世,甚至以后的每一世,我都会等你,只等你,可是疯子,你要早点来,莫让我等的太久,我是个怕寂寞的女人。”

曾经,她以为她是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早已经是不洁之身,长得虽然不错,可是她知道疯子是何等人物,他是翱翔天际的鹰,自己这样的二嫁身份,又怎么能配得到他的一片真心。

即使嫁给他,即使得到他百般的宠爱,可是她的内心深处是惶恐的,即使她一直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即使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她的错,甚至她也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此刻她说出了口,她才知道她灵魂的深处,是在意,是害怕的,即使得了风扬的保证,可是她一直是带着恐惧的,就担心有一日,疯子忽然嫌弃了她,就如同风家所有的人一般,在意她二嫁的身份。

凌小小说完,就趴在风扬的怀里,闭上眼睛,沉默着,而风扬这时,也不出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见她眼角流出一行晶莹的泪珠。

良久,良久,凌小小都没有睁开眼睛,而莹白的脸上那两行清泪却如线一般,源源不断。

风扬叹息一声,都说有了身子的女人爱胡思乱想,没想到小小这般特别的女人,此时,也如同寻常女子一般,患得患失,不过这样的小小,更真实,更让人心生怜惜,不是吗?

当下,风扬轻轻的推开小小,猛地跪在床前,面对着东方,声音温柔,低沉如潺潺流水一般,响起:“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风扬此生此世,只认定吾妻凌小小,终我一生,对其不离不弃。生生世世,定然今早寻到吾妻,再不让吾妻,走这世间一遭苦难,铭之守之。”他一拜而下,声音醇厚悠扬如小提琴:“若违此誓,天神共弃。”原本,他是想说不得好死,不过想起上一次,凌小小的神情,立时换成了天神共弃。

凌小小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灯光下,他微笑的脸,温柔的眼,凌小小的心,砰砰地急跳了起来,一股子说不出的感动和暖意在胸腔中四处流窜,明明是暖和如春的,明明是舒服的五脏六腑都如熨烫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的泪意却越来越猛,越来越猛,最后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不安,惶恐,在这个男人的深情里都被融化了。

凌小小只是傻傻地看着跪着的风扬,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语言的功能,而风扬这一次,却没有像往日里那般,紧赶着来为她擦泪,他只是调转了方向,跪在床前,面对着凌小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凌小小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泪,红着眼睛,对着风扬灼热的目光,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出声:“我疑心中,爱胡思乱想!”

风扬一笑,低哑着声音道:“我知道!”

凌小小长长地睫毛上沾着泪珠,她又喃喃地说道:“我嫁过人,不够纯洁,又心眼下,容不下人。”

风扬的眉眼都展开了,轻轻地说道:“我也成过亲,妒忌心中,容不下别人多看你一眼。”

凌小小的睫毛上的泪珠滴落下来,唇抿成了一条线,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其实不是个好女人,我爱算计,任性,霸道…”

风扬伸手捂住她的唇,将脸贴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肌肤,不知道怎么得,她的心也热了起来,耳边传来他的低语:“我其实也不是一个好男人,我同样爱计较,任性,霸道…”

凌小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点郁闷也随着这个男人的话消失了,挂着泪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迷惑了风扬的心。

凌小小努力的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下地,跪在风扬的身边,因为有孕,她的动作真的很慢,一直体贴她的风扬心中似有所感,这一次没有阻止她,反而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双目之中似有期盼的意思。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风氏凌小小此生此世,只认定吾夫风扬,终我一生,对其不离不弃。生生世世,定然等候吾夫,再不让吾夫,受此生苦难,铭之守之。”她盈盈一拜而下,声音优美动人:“若违此誓,天神共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可能在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可能在某一个不经意之间,他的身形就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此生,除了他,再无法接受别人的碰触,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前夫,也不行,或许,生生世世,她都只能认定他了,因为被他宠过,爱过,眼里怎么能装的下别人。

风扬眼圈微红,他知道,凌小小这一刻交出了她最后的一丝矜持,最后一份自尊,最后一份深情,对他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他终于完完整整的得到了她,得到这个特别,而迷人女人的全部认同。

他施施然起身,扶起她,将因为睡乱而垂下的发丝,掠到身后,将如云的墨发简单地梳理一下,那若隐若现的锁骨,也被衣襟遮住。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而普通的动作,明明只是寻常时候简单整理头发的动作,他这么漫不经心的做起来,却如此的魅惑难言,凌小小一时看痴了。

原来在完全付出之后,对方的一个低眉转眼,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这般惊心动魄的美丽。

风扬被凌小小痴迷的眼神取悦,轻轻一笑,帮着擦了擦她的面上的泪珠:“傻了吧!看什么呢?先到床上躺着,你派出去的丫头们回来了。”

凌小小撇了撇嘴,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只有她傻乎乎的还认为能瞒得了他,早知道,就直接将摊子撂给他好了。

有些挫败的倒在床上,风扬刚伸手将凌小小的被子掖好,就听到如梦的声音传来:“夫人!”

“进来吧!”风扬应道。

如梦声音一顿,片刻之后,挑起帘子进来,不过眼神却瞧向了凌小小,凌小小点头,她才出声:“婢子刚刚和如意去了大牢,照夫人的吩咐,仔细观察了那个叫小狗子的衣衫,果然在下摆处有一处小破损,若是不是婢子用心观察,只怕还真的看不出来。”

凌小小示意风扬从一边拿过那手帕,将那从死者手心捡回来的蓝色布料递给如梦:“看看,小狗子穿的是不是这样的衣料?”

如梦上前几步,弯下腰,仔细的看了看,点头:“不错,正是这种衣料!”

凌小小心中一喜,笑着对如梦说道:“你辛苦了,下去吧!”

片刻之后,如玉也回来回了话:说那小狗子家原本一贫如洗,不过最近生活改善了,父母弟妹都做了新衫子,说是小狗子运气好,前些日子救了一个途中生病的生意人,这生意人是个有钱的,赏了他一些钱财的。

凌小小冷冷一笑:这小狗子还真是个机灵的,什么途中生病的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这病好了自然就离开了京城继续做生意了,想查也查不到,无从查证,大家也只能信了他的话。

待如玉退下之后,风扬和凌小小二人并肩躺好,风扬淡淡地说道:“明日,那人一定会来人请你过去,你到时候只管去!”

凌小小眼睛陡然发亮:“你有主意了?”

“你说呢?”风扬白了凌小小一眼,拽拽的微扬着脑袋,道:“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即使今儿个墨儿不来说,我也知道。我没出面,一是手中的事情的确到了紧要关头,忙不过来;二是,我想看看你这个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说,真是想想都想打你小屁股一顿。”

凌小小听了,生怕他火气再上来,立时摇着他,撒娇地说着:“疯子,疯子…你最好了!”

“傻样!”风扬又白了凌小小一眼,不过心底更是柔软,头朝凌小小的方向移动了一下,抵着她的脑袋:“放心吧,这事情就交给我,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替你收拾这个残局,至于那人…”风扬,冷哼一声,杀气顿现。

凌小小此时哪里敢答话,醋坛子打翻了的风大侯爷,她可招惹不起,只是她紧紧的依偎着风扬,享受着这个男人温热的体温。

屋里沉静,两个人再没有开口,许是今儿个,凌小小将心底最深的灰色消去,此时偎依在风扬的怀里,觉得异常的安心,那种感觉,像是便是有千万种困难摆在风扬的面前,也会被搁浅一般,渐渐地屋里的两道呼吸都平稳下来,竟然是一宿好眠,直到天色大亮,凌小小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如梦…你…回了…那人…说…夫人…会去…”

“是…”

“如烟…等一下…夫人…起床…你…让江妈妈…带孩子过来…”这是想让孩子们哄她多吃点。

“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醒,凌小小似乎听见如烟这个是中含着笑意。

下一刻,凌小小被一阵男子淡淡的熏香气包围了起来,风扬已经重新爬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拥着她,近在耳畔的平稳的心跳声,有一下,没一下,无意识轻敲着她的腰背的拳头,缓解着孕育生命的酸痛,一切都舒服温柔的让她不想睁开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个男人细心的呵护。

凌小小闭着眼睛,将放在腹部的手,移到风扬精瘦的腰间,有点不情愿的出声:“谁来请我了?”

“那人。”给凌小小轻敲腰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只是口气不那么好:“他可真是心急,一大早就来催你。”不过心里却有些庆幸那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让他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凌小小撇了一下唇角:真是爱吃醋,揉了揉眼睛,身子却不动,风扬瞧她这般慵懒的摸样,心疼的亲了亲她贪睡的小脸,就知道凌小小不乐意起身:“让他等着,你再睡一会儿。”

根本就没将罗海天看在眼里。

如梦等人原本抬起的脚步,听得风扬这话,立时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垂着脑袋,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知道这一时半会只怕起不来。

“嗯…”凌小小倒是应的爽快,立时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在他的怀里睡了一会,二人之间腻歪了一会儿,她才对着风扬道:“扶我起身,只怕我去的太迟,云伯他们就要遭罪了。”说着还揉着眼睛,就如同婴儿一般,纯净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风扬见她自己一起使力,未免她动了胎气,立时拥着她坐落起来,伸手捞过挂在床头的袍子,披在凌小小的身上,自己倒是没抬在意,就着中衣,撩开刚刚换上去,绣着百子嬉戏的帐子,下了地。

凌小小自顾着坐在床上,坐等风扬的伺候,果然下一刻,风扬端了盘子进来,她接过去,捂着鼻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又递回到风扬的手中:“剩下的你喝!”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孕妇喝牛的奶,比较好,就搞了这么一头回来,其中的艰辛是半个字没提,不过凌小小也知道,这怕是花费了他诸多的人力,物力,所以也难得每天喝牛奶的时候,特别的爽快,只是前一世到底喝腻了,每次都喝不了多少,再加上这鲜牛奶的味道实在算不上美味,几个孩子也只是图个新鲜,最近都不愿意喝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推辞不了。

风扬也不反抗,接了过来,仰头就牛饮起来,凌小小托着下巴,看着仰头喝牛奶的风扬,他穿着白色的中衣,掩住常年练武的健硕的身体,只有她亲身体会过,他的手臂是多么的有力,他的腰杆是多么的健壮。

凌小小待风扬喝完牛奶,招了招手,唤了风扬近身,圈着他的脖子道:“今儿个,你是不是还会很忙?”

“嗯!”风扬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如梦的声音:“夫人,罗府尹那边,又来人吹了。”

凌小小抬头,果然见风扬眼里杀机一闪,她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去了,今儿个定要将他气得吐血。”

风扬一听这话,心情倒是好了起来:“今儿个你先将他气得吐血,过几日,我再好好的收拾他,小小,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就叫夫唱妇随?”

凌小小“吧”的一下,在风扬的脸上重重的轻了一下:“那是当然!”

被凌小小哄的心情甚好的风扬,快手快脚的穿好衣衫,出了内室,凌小小这才摇了摇头,叹息:嫁了一个执拗,爱吃醋的男人,这口水都要多费不少!

二人都有事情要忙,风扬也没有矫情的要跟,凌小小自然也没矫情的要风扬护着,二人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只是凌小小不知道她身旁时时刻刻都有着一个尾巴。

罗海天一夜都未能入眠,他只要一想到,很快凌小小就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很快他就可以重温旧梦,他整个人激动的无法入眠。

当时凌小小拿着义绝书离开他的时候,他是恨不得杀了这个绝情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心里半点愤恨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喜悦。

他早早办好了如意酒楼的事情,天微亮就守在天牢的门口,等着凌小小过来领人,谁知道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只好使人去催,一催再催,终于在太阳高挂的时候,才见凌小小背着阳光从马车上下来。

他心情一阵激荡,瞧着由远而近的身影,这阳光下,凌小小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一种同样用语言说不出的遥远,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幅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山水画,那种美,那种意境,是一种神秘而飘逸,悠远,让人忍不住追随,忍不住倾心的。

这种美,这种意境,这种神秘,完全将她的气度渲染出来,完全衬托出她的味道,是的见惯了她各种风味的罗海天都有了一瞬间的呆滞:今日的凌小小似乎较昨日看来更美了,多了一份完全绽放的美,竟让人觉得,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胜过那高空中的太阳。

这种光彩难以用言语描述,也难以用笔墨书画,它是一个人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详和,也是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之后的洒脱,同样也是一个人有了依靠之后,隔绝了外界所有风风鱼鱼后的平静。

凌小小身上散发出来这种光彩,只有一个女人得到了理想归宿之后,有了希望和憧憬之后,完全的付出身心时候,完全沉浸在满足和愉悦之中的时候,才能焕发出的。

罗海天随着凌小小越来越近,他越能清楚的感受到凌小小身上的光彩,他的脸色青青白白的,他咬着牙,一瞬不瞬的看着凌小小,只是脸上多了一份痛苦的神色,痛苦到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不时的抽痛起来。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种光彩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这让他的心痛的如同被天空中飞落的刀剑劈开来一般。

这种光彩,他依稀也曾经从凌小小的面上看见过,那是他们刚刚成亲的那段时日,当时刚刚成为他新婚妻子的她,浑身上下也似乎被这种光芒笼罩过。

只是那样的时光非常的短暂,非常,非常的短,短到他此时都记不起来了是一个月,还是半个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这种光彩从她的身上褪去,只是那时的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前程,想着罗家的利益,他再也没有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如此的光彩,直到今日,这种光彩在她的身上重现,而且比以往更加的璀璨夺目。

罗海天想到了以前,当时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光彩的夺目,重要,当时的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越来越黯淡下去的光彩,只是他那时是那般的不在意,他想着,他一个男人,总不能时时刻刻讨女人的欢心,作为一个儿子,总不能为了妻子和母亲作对,作为一个丈夫,他总不能什么都听妻子的吧!

只是,他怎么也搞不明白,风扬那般冷情残酷之人,为什么凌小小会对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发出这般光彩,如此的愉悦和满足?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连她遇到困难,都不能助她,这样的一个男人,哪里值得她如此倾心?

思绪纷杂中,他想起昨晚那个女人的话:她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不会真心的答应你的。

隐隐的,他昨晚其实就信了她的话,只是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份奢望,一份期待,可是现在,看着满身容光焕发的凌小小,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就是偶尔的一次拥有她的奢望,都不会的。

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他亲近的机会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更加的痛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努力压抑着,只是,他不想如此快的认输,他还要试一试。

罗海天压下心头的慌乱,背着手迎了上来:“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去别院?”

如梦等人一听这话,都蒙了,什么别院啊?听罗渣男这话,似乎夫人与他有着什么交易?这么一想,都提着心,看着凌小小。

凌小小既不答罗海天的话,也不理会如梦等人的目光,径自问道:“云伯他们呢?我要先看到你放人。”

罗海天知道凌小小的性子,不见到人是不死心的:“你先给个准话,我再放人回去。”

凌小小摇头:“你先放人回去!我答应的事情,从不悔改,你让我给个准话,怎么给?”

罗海天沉默了一会:“好,我先放人!”他不怕凌小小飞了,这女人的信用还是有的。

于是,罗海天双手拍了怕,云伯等人被带了出来,云伯双唇动了动,凌小小摇头,示意云伯什么都不要说,自己却沉着声音道:“此番,各位是受我之累,小小在此向各位道歉,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情,我自会处理。”

云伯和伙计们迟疑着不应,凌小小给如玉一个眼色,如意立时上前,扶着云伯上了早先准备好的马车,其他伙计见云伯离开,也跟着离开,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将人送走,只是云伯一直打着帘子,注视着凌小小等人。

等到云伯的马车瞧不见了,罗海天才冷声道:“现在我已经将人放了回去,你就在这上面画个押吧!”说着,罗海天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丢在凌小小的手里。

凌小小瞧了瞧罗海天,手中的纸看也不看一眼,就一把扯的稀巴烂,冷笑着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居然还想让我签卖身契?真是白日做梦!”

凌小小的前后变化实在太大,罗海天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她分明是看到他帮她摆平了此事,才突然翻脸的,这个女人居然骗他,真的骗他,将他当成猴耍,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他的事情。

这么一想,一股腥檀之气就涌了出来,他咬着牙忍了下去:“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个反复无常的泼妇,你居然将我当成猴耍,我要将你…”

凌小小闲闲凉凉地打断他的话:“是不是要将我名下的产业都给毁了?是不是要将我身边亲近的人都给抓了?你毁啊,抓啊!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是不是只讲你一个的道理?我傻了才会答应你的要求,住什么别院,还不是存心不良,想要羞辱我,我脑子又没坏掉,怎么会上赶着去被你这种小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