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侯爷厉声喝道:“皇后娘娘,您母仪天下,怎么说起这些个肮脏事情,也不怕脏了您的嘴巴?”

皇后娘娘杏眼一瞪,随即弯起嘴角,讥诮道:“别人做的,难道我还说不得吗?父亲,你还是好好的听听吧,这故事真正精彩的可不是前面,而是后续发展,那才叫精彩,比咱们看过的戏都来的精彩,父亲若是不听,只怕会后悔终生的。”

她厉芒一现:“再说了,我身为皇后,讲个故事都没人捧场,岂不是太过冷清了,父亲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女儿的故事!”

她又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那小姐和那侯爷成就了夫妻之事,这位侯爷对这位小姐更为怜惜,立时将她带回了京城,二人之间是浓情蜜意,山盟海誓,这位小姐虽说名义上是姨娘,却因为侯爷宠着一直过着正室夫人的生活。”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一叹:“可怜那位表哥,却因为思虑过度,没几年就去了,临死还记得这位小姐说的那句——这辈子欠表哥的,没有机会回报,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回去。”

皇后冷笑:“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下辈子?”

皇后冷笑之后,继续说故事:“所以这位姨娘生下这位表哥的孩子之后,对其宠爱甚深,或许是为了弥补对表哥的愧疚,毕竟青梅竹马,哪里会没有感情,只是物质和权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故事说道这里,已经浅白到不能再浅白了,就是老夫人这等人物都能猜到这故事中的小姐是何人,侯爷是何人,甚至那生出来的孩子是何人!

大爷和大夫人数度想要起身离去,就是二夫人也白着一张脸,想要离开,只是凌小小都示意他们,不用惊慌。

皇后娘娘却好似没有看到众人的神色一般,继续往下说去:“想来这位姨娘倒也是真的好手段,不但将府里的侯爷哄得心花怒放,只恨的将她和儿子捧在手心,就是府里的太夫人也被她哄的一团和气,对那孩子尤为慈祥,渐渐地,这卫姨娘的心思就大了,天下哪有人愿意屈居妾室的。”

风老侯爷此时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为卫姨娘说话,他怒吼一声:“你胡言乱语什么?不就是这么些年,我偏袒三房和五房,宠爱你姨娘,让你的母亲受了些委屈吗?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非要用这样胡编乱造的事情来中伤你姨娘,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的,身为凤后,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看了眼,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卫姨娘一眼,心里虽然狠她,气她,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见她这般凄惨,不由得怜惜的道:“你别怕,我不会相信这些中伤你的谣言,你曾经跟我坦白过,你家的表哥曾经爱恋过你,你父母也有结亲的意思,只是你养在深闺,和你那表哥确无什么来往。”

风老侯爷安慰过卫姨娘之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后娘娘:“即使那表哥爱恋过你卫姨娘,哪又算的了什么,他们之间一无来往,二来,也没有你说的龌踀事情,你姨娘一向洁身自爱,冰清玉洁的,而且处子之身也是给了我。”

他越说越激动:“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后娘娘,身份高贵,就可以随便的诬陷别人,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国,我就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风老侯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今儿个,这事情我们就当没听见,你也就当没说,我看在我们父女之情的情面上,不予追究,但是日后若是在有这样的一丁半点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我第一个拿你试问?”

皇后娘娘用一副你脑壳坏掉的表情看着风老侯爷:“父亲要拿我试问,请问怎么个拿法?”

一句话,又将风老侯爷半个字噎得都说不出来了:是啊,她已经非是那个他可以随便拿捏的小庶女了,而是当今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皇后娘娘,他又能拿他怎么样?

皇后娘娘也不管风老侯爷是什么心态,反而对着瘫软在椅子上的卫姨娘啧啧的叹了几声:“卫姨娘,你实在是好手段,做了这等腌攒事情,居然还能让父亲认为你冰清玉洁,居然还说你处子之身是给了他,实在是荒谬之极。”

她又抿了一口茶水,对着同样脸色苍白的三爷道:“三弟,你瞧瞧,你母亲的手段是不是太高杆了?而父亲是不是也太愚蠢了?居然被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骗了这么多年?”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的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御医过来看看?”

三爷一个劲的摇头,不时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用,不用,没事,没事…”

皇后娘娘又是嫣然一笑:“既然没事,那我就继续讲故事了。”

可是风老侯爷已经忍到了极限,他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皇后娘娘:“你休要血口喷人!”

皇后娘娘大笑,许久才对着一旁的春桃姑姑吩咐道:“去,将那卫姨娘的元帕取过来,今儿个,咱们就让父亲大人,好好的开个眼界!”

风老侯爷见状,气急败坏道:“你…你…欺人太甚!这世间哪有女儿验证父亲妾室清白的道理,你是不是要将风家的门风败坏干净?”

皇后娘娘不急不慢的笑道:“父亲急什么?好戏这才刚刚上演,你就安心的看好戏吧!”

递给风扬一个眼色,风扬就将风老侯爷按在了椅子上,冷笑一声:“父亲应该觉得荣幸,这天下谁家的姨娘有这等荣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胡编乱造的,父亲有什么好急的?”他眉头一个上挑:“难道父亲心虚了?”

风老侯爷被风扬的一个反问,问得是冒跳如雷,是又气,又怒,却也在心里怨上了卫姨娘,都是这个女子让他今儿个如此丢脸,不过最怨恨的人,还是皇后娘娘:再怎么尊贵,也是他的骨血,天下哪有女儿这般对待父亲的道理。

他颤抖着,问皇后:“你,你这个孽女,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甘心?”说完,又捶胸顿足:“老天,我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对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是这般忤逆不孝,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活下来,也省的将我的老脸丢干净了,败坏了风家的百年名声,日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老夫人见自己的一对儿女,被风老侯爷贬低如此,听不下去了:“你不必无颜见列祖列宗,若是祖宗们知道我的一双儿女,一个母仪天下,一个位列公侯,定然含笑九泉,欣慰不已。”

皇后娘娘用目光示意老夫人莫要急,她冷冷的撇了风老侯爷一眼:“父亲,你也不要觉得难过,没有害死了我们兄妹,你现在想的,早就有你这贴心的卫姨娘帮着你做了,只是我们兄妹命大,那么些危险都熬了过来,对不住您了,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孝。”

皇后娘娘怜惜的看了一眼大爷,六爷,七爷,八爷:“不过大娘,四娘,七娘就没这么命大了,居然都未能撑过来。”

风老侯爷神色一紧,不敢置信的开口:“你胡说什么,你大娘和七娘是难产而死,你四娘是失足滑过台阶,大出血而死,你怎么都算在你卫姨娘的头上。”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灰心至极的叹了一口气:“老爷,你到现在还愿意相信吗?你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就是害你妻妾,害你子嗣的人,若不是我身边有懂医术的戴妈妈,只怕我在产下风扬之时,也要一尸两命了。”

“母亲,父亲哪里是不知道,这些年,也不过是为了保全他的爱妾,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风扬冷声道:“以父亲的才智,又怎么会一点都猜不到呢,怎么她一进门,这家里就一再出事,这也实在太过蹊跷了吧?”

皇后娘娘笑道:“父亲自然猜到了,只是咱们的卫姨娘这般的知情识趣,这般的温柔小意,如此的合父亲的心意,他又怎么舍得发作她呢?”

“卫姨娘一而再的谋算几位姨娘和母亲,谋害大哥,谋害二哥和六弟,就是我和你,这些年来,也没少受谋害,花样层出不穷,什么下毒,什么落水,什么出水痘,可谓是无奇不用,父亲又不聋又不瞎,怎么会半点风声都听不到?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何况二哥的死,父亲就是个木头人,也该有感觉了!”皇后娘娘提到二哥的时候,显然是极其有感情的,看来与那位早逝的二爷感情很好。

凌小小有些奇怪,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按说,二爷和风扬的前妻生下天儿,以皇后娘娘对风扬的感情,断然不能容的,可是却为何提到二爷的时候,还是一副惋惜和痛心的表情。

凌小小环视众人的表情,目光突然一顿:向来胆小懦弱的二夫人,此时的目光居然是冰冷,而充满恨意的。

这与她往日的表情实在太过不同!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皇后娘娘满是恨意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却让人倍觉得凄凉:“父亲,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到处都是这个残害你妻妾子嗣的女人,一心一意的宠着她,不管我们的死活,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着她行凶,直到今天,父亲都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为了她,不惜伤了我的母亲,母仪天下皇后娘娘的母亲!”

“好,很好…真的很好…”皇后娘娘一连几个好,显然是怒到极顶:“今儿个,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将她这张人皮揭下来,我倒要看看父亲还怎么护着她,宠着她?”

所有的人都被皇后娘娘的消息惊呆,尤其是七爷,八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往日里,不太出现,一出现,就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姨娘,居然是害死他们亲娘的凶手。

而大爷则是浑身发抖,低着头,隐隐中眼圈子红了起来,而六爷则是横眉怒瞪,恨不得一口将卫姨娘吞下去才好:杀母之仇,害兄之恨,哪一个都是不共戴天?

风老侯爷一个劲的摇头,不敢置信的样子:“你胡说什么?你卫姨手无寸铁,怎么会害死她们,你不要胡乱栽赃!”

即使他嘴上说的这般硬气,可是声音却因为底气不足,而隐隐在空气中颤抖着。

怀疑已经如落得生根的蔓草一般,慢慢地占据了他的胸膛,他的脑海里此时都是——卫姨娘是一个不守妇道,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妇,枉费他如珠如宝的宠着,可是他再怎么怀疑,这样的时候又怎么能说出来,也只能死死的忍着!

而此时,春桃也带着卫姨娘的元帕进来,随着春桃进来的还有一位面色平板的婆子,瞧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而那婆子手中却端着一盆清水。

春桃来了之后,二话不说的将那帕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老夫人是过来人,确认了一下,同时皇后娘娘也让春桃将那元帕递到了卫姨娘的面前,让她确认了。

卫姨娘从心里不想确认,只是在皇后娘娘的凤眼瞪视下,还是乖乖的点头了:她心里虽然很怕,但是想到当年给她支招的大夫,那大夫说过,此招万无一失,所以也存了几分侥幸的心里。

那婆子将卫姨娘的元帕,当着众人的面放进水中,片刻之后,从水中取出卫姨娘的元帕,仔细的看了看,跪下回禀:“娘娘,这是鸡血!”

卫姨娘一听,心中一沉,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212章

卫姨娘晕了过去,而风老侯爷的一张老脸,则是充血的如同猪肺一般,紫涨,紫涨的。

房间里,此时是一片静寂,凌小小毫不怀疑,若是现在一根针掉进地上都能听见,不过这份寂静,很快被一阵极剧的鼻孔喘气的声音给打断,凌小小循声望去,原来是风老侯爷的一对大鼻孔再粗厉的喘着气。

一阵剧烈的喘气声后,就听见风老侯爷的怒吼声:“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他起身,拂袖,那手边的茶盏就摔了出去,搅湿了一地。

凌小小心里冷笑,明白风老侯爷此刻已经信了那婆子的话,否则不会这般气急败坏,只是碍于所谓的男人面子,而一直不愿意承认。

皇后娘娘还没开口,风扬就很孝顺的“扶住”了风老侯爷,让他再次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

皇后娘娘瞧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卫姨娘,对着春桃淡淡地道:“去,还不将卫姨娘叫醒,这故事的主角不醒,这故事讲的还有什么趣味?”

春桃领命走到卫姨娘的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忙活了一阵子,也不见卫姨娘醒来。

凌小小觉得自个儿有必要开口,于是就将心里的话,很干脆的说了出来:“春桃姑姑,这样没用的,大夫说,要用冰块敷敷脸,才能唤醒卫姨娘。”

皇后娘娘听了,很是干脆的让人从冰窖里取了两块大冰块,而春桃姑姑也很不客气的就敷在了卫姨娘的脸上。

要知道,这可是大冬天的,原本就冷的浑身骨头都凉了,这么一大块冰块敷在卫姨娘的脸上,就是死人也给冻醒了,何况那冰块化成的水,还沿着她的面孔,从她的衣襟的领口一直流下去,将她的内衣浸湿,如同冰块一般的冷。

可是不得不说,这位柔弱的卫姨娘还真的有骨气,硬是硬挺着,不醒来,凌小小不由得暗暗在心中为这位姨娘伸出大拇指:牛气啊,这样都能挺得住,也难怪古人说了,吃的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不过这位卫姨娘,只怕不说人上人了,就是人都快做不了啦,居然在皇后娘娘面前装晕,是真的活腻了。

果然皇后娘娘闲闲,凉凉的声音再次想了起来:“春桃,再去取几块冰块,我今儿个倒要看看,咱卫姨娘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居然到现在还不醒?”

春桃刚刚走了两步,那位晕过去的卫姨娘终于嘤嘤一声,醒了过来,只是一张脸已经被冰块冻的发青,发紫了。

凌小小心里再次为卫姨娘赞叹不已,也难怪这位姨娘能独宠至今,这么冷的天,那般的冰块化成冰水,都能忍得下去,可谓是狠辣异常,对别人狠,对自己亦是恨的下心去。

而现在一听皇后娘娘要再用冰块敷脸,知道装晕躲不过去,便立刻醒了过来,算是肯放得下身段,寻常的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也难怪能稳稳地拴住风老侯爷。

于是,柔弱的卫姨娘更加的柔弱了,浑身抖的如同从冰窖中捞出来的一般,鼻青脸肿,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冷,冷的骨头都僵了,冷得血液都凝固了,那一阵阵的寒气,从脚底板极快的往上窜,而脸上的寒气也随着毛孔,迅速的传了下去,与脚底板的冷气汇合,聚集成一股强大的寒气,将她变成了一个冰冻的冰雕,浑身无一丝的热气。

卫姨娘觉得,只怕院子里的石雕身上的温度,都比此刻的她来的高。

只是这般可怜的卫姨娘,今儿个的人缘显然不太好,除了风老侯爷还能给她一个两个眼色之外,其他的人此刻都懒得看她一眼,因为,他们此刻都好奇,为啥那婆婆一眼就能看出卫姨娘的元帕上,居然是用鸡血糊弄过去的。

皇后娘娘果然不负众望,出声提出疑问:“为何一口咬定,那是鸡血?”

那婆子恭敬的回话:“娘娘您有所不知,这鸡血和人血虽然非常相似,但我们这些人,还是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这人的血,一干了就会发硬,再一浸了水,却还是能化成血出来,只是这血的颜色就不太鲜艳了,而这鸡血,却不是这般。”

“这鸡的血,一凝固成血块,再将它浸湿到水中,虽然也能化出血水来,但是这中间却总是会有些凝固成的血块,那是化不干净的。”

那婆子将手中的帕子举了起来,众人果然瞧见,那锦帕的红色斑痕处,果真有红色的血块。

众人恍然大悟,而皇后娘娘挥了挥手,让这位婆子下去,自始自终都没有问风老侯爷一句,当然,以她现在的身份,问和不问,当然全凭自个儿高兴。

凌小小心里乱羡慕了一般,这权利,地位这东西,有时候还真的是好东西,今儿个是皇后娘娘审这么件家事,自然怎么做都对,若是换个人来,只怕此时的族人都要过来,大骂不孝,要除名吧!

此时,咆哮的风老侯爷再也没有力气咆哮了,他只是傻愣愣的盯着卫姨娘,整个人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都不止:被自己的女儿揭穿自己的小老婆给戴绿帽子,估计脸皮就是比城墙厚的男人,也受不了吧,何况风老侯爷的脸皮还比不上那城墙。

不过,没有人同情他,甚至有人心里觉得暗暗的解恨,若不是他这般宠的没天没边的,风家的内宅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

皇后娘娘看着风老侯爷瘫软在木椅上,冷冷一笑:“原本我们做儿女的,哪里管得了父亲的房里的事情,父亲爱宠谁,想宠谁,做儿女的也不会干预,可是父亲偏偏宠了这么一个搅史精回来,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不说,还一再的伤了人命,当年,若不是我身边的丫头一次次以命相搏,护着我,今儿个,只怕我也不能坐在这里了,这些,一笔笔,一件件,我也不想讲了,只是这其中的是非曲直,父亲心里最好有个谱!”

皇后娘娘目光冷冽,直直的盯着已经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或许是既冷又怕的卫姨娘:“卫姨娘,你当初害我风家之人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心慈手软,可曾想过给我们留一条活路,你可曾在午夜梦回之时,忏悔过?”

“大娘生性宽厚,你入风府这些年来,她可曾错待你一份?你为何要害了她的性命,居然连她生下的儿子都不肯放过,二哥何其无辜,你为何要设下那等毒计,不但毁了他的名声,也害了他的性命?四娘同样宽厚,出身又低,对你有什么影响?为何你连这样一个毫无反击力的姨娘,都不放过?七娘更是花样年华,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怎么就不怕有报应?”

“你知不知道世间有这么一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还有那么一句,父债子偿,我今儿个就告诉你一句,我要你母债子偿,你说好不好?”

在皇后娘娘一连串的反问中,尤其是母债子偿,卫姨娘被吓到了,她很怕,很怕,她知道皇后娘娘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做出来的,皇后娘娘对风家除了四房,对其他的人都没什么感情,尤其是三房和五房,若是真的想要拿捏这两房,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她是一个母亲,怎么能害了自己的孩子,想到皇后娘娘会对她的孩子做出来的事情,她慌了,哆嗦着,摇头:“不,不…你不能…他们是你的弟弟啊!”

皇后娘娘冷嘲般的挑了一下眉头:“弟弟又怎么样?我从来就没有当他们是弟弟!再说了,有一个还不是,我有什么好顾忌的?”

“噗通”一声,三爷居然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凤眼扫过,微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三弟,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姐姐又没有说,要将你怎样?”

三爷连滚带爬的起身,一张脸白的已经不能看了,煞白,煞白的吓人,大冬天的,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落在青石板上,滚动了几下,在穿透窗格的阳光下,闪着刺人的冰冷光芒。

卫姨娘再也平静不了,她浑身抖的如同秋天里的落叶,泪水如长江之提决倒一般,倾泻滚滚而下,她捂住自己的脑袋,胡乱的堵住耳朵,尖叫着阻止皇后娘娘的反问:“不,你不能为难我的孩子,不能为难我的名儿,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不断的摇头,一副凄苦无辜的模样:“我不是,我不想的,不想的,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法子,我不想再过那般的日子,我不想一辈子都只是妾室,我不想我的儿子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我不想…真的不想…我是没法子,才这样的…我真的不想的…我对不起大姐,我对不起…中儿…我那也是没法子…”

“我没想过要害…中儿…我原本想…中儿…一直喜欢何家的那姑娘…所以…我就安排那么件事情…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因此内疚…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胡乱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存心要害他的…”

卫姨娘这话倒是心里话,她当时不过想着将风中赶出风府,毕竟风中是正经的嫡子,若是将他留在风府,对她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好事情,一个风扬就够她受的了,再来这么个沉稳的风中,只怕这事情就更加的难办了,以卫姨娘对风中的了解,他睡了自己的弟媳,只怕这辈子都无脸回风家来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寻常温和的风中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来悔悟自己的错。

当然,她也想着四房的妻子被二房睡了,四房风扬定然悲愤异常,即使他们兄弟向来融洽,只怕也要离了心,到时候二房和四房就成了死仇,她的儿子就有机可乘趁了。

风老侯爷虽然疑心过此事,可是此时听卫姨娘如此坦白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张大眼睛,望着已然被皇后娘娘逼得快到崩溃边缘的卫姨娘。

他的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人犹如弹簧一般,蹦了起来,眨眼之间,就到了卫姨娘的面前,一把就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木椅上猛的拖了下来,又是一脚,将她踩在了地上:“你这个恶妇,毒妇…为何要害了中儿…他一向敬你,又去了军中,哪里碍着你的事情了,你为何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这般毒手,你是怎么下得了手…”

凌小小见风老侯爷此时,心心念念的居然只是风中的死,对前夫人,和几位姨娘提都不提,她瞧了一眼面色同样苍白的老夫人,心里叹息一声:良人如此无情,哪堪情深?

风老侯爷自始自终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妾,有的只是风家的子嗣,这般无情是非良配!

卫姨娘原本就被皇后娘娘吓得心神溃散,此时再被风老侯爷这么一拖一踩,这身子就越加的羸弱,整个人就如同被雨水淋湿的小猫,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说不出的狼狈,只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给她一个同情目光,有的只是仇恨。

美女蛇的阴毒,那就是她有一颗美得无与伦比的脸,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凭借着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迷惑着他们的父亲,任她残害家人,这样的女人,谁还有心思同情她,没一刀砍了她,算是他们耐性好了。

风扬沉着声音问着风老侯爷:“父亲,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容不下二哥,设下那样的毒计吗?”

风老侯爷神色一震,随即惨笑,却不再对卫姨娘怒吼:他怎么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这这般恼羞成怒。

皇后娘娘倒是轻笑道:“四弟,姐姐不是说了吗?咱们的父亲最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清楚的很。”

皇后娘娘不屑的撇了撇嘴巴:“她这么做,不就是想要让二房和四房撕破脸,不就是想他们兄弟离心,不就是想逼走二哥,逼走四弟。”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又是一声轻笑,笑声中的讥诮和嘲讽,谁都能听得明明白白,她又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父亲是不是还要问女儿,为何她要逼走二哥,逼走四弟,为何要他们兄弟离心,是不是?”

皇后娘娘将目光从风老侯爷的身上,移了过去,落到三爷的身上:“三弟,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吧!你向来嘴巴灵巧,一定会说的明明白白的,对不对?”

三爷那额头上的汗珠儿更大,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他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脸色灰败,整个人就如同在火上烤着的一般,他惊慌失措的摇着头:“不,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爷一边说着,一边跪在了地上,对着风老侯爷叩首:“父亲,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娘娘瞧着眼前这出苦情戏,唱的越来越精彩了,显然心情很好,掩着嘴巴,轻轻的笑出声来:“三弟,你这戏演得真是精彩,都快赶上卫姨娘了,姐姐在宫里这几年,什么人都见过,不过见得最多的人,却是那些哭天抹泪的喊可怜,实际上却是半点不可怜的人。”

皇后娘娘用茶盖儿轻轻碰了几下茶盏,继续悠闲的说道:“三弟,你不知道?那我问问你,你隔个三五年的清明前后就去卫姨娘的娘家干什么?姐姐可听说了,你这表侄子可好了,总是不忘了去那位表舅的坟前烧上些纸钱,这般殷勤,可真是难得的孝顺!”

皇后娘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凌小小小心翼翼的瞧了风扬的脸色一下,在凌小小的意识中,这样的事情应该是风大侯爷的手笔,毕竟这等家丑,也实在没脸让人去办,显然风大侯爷也知道自家妻子对他源源不绝的敬意,立时给凌小小一个眼色,然后就继续低下脑袋,淡淡看着手中握着的一盏三月陶柳的粉彩茶盏,和皇后娘娘做出一般动作,茶盖翻覆在盏沿,清脆作响:这么个小动作做起来,倒是和皇后娘娘半点不差,果真是真到不能再真的亲兄妹。

皇后娘娘的话落,那苦苦哀求的三爷也不再求了,整个人如同被抽了筋的虾子一般,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三爷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娘娘居然连他偷偷拜祭自个儿生父的事情都知道。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谁还能不信,就是风老侯爷心中也信了九分,还有一份是半疑半信,但是这嘴里却依旧不肯松口,或许,他也松不得这份口,不管卫姨娘到底有没有给他戴绿帽子,不管他这个蠢蛋有没有帮人家养野种,他若是认了下来,只怕这辈子,在儿孙们的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风老侯爷双目赤红,面色青紫,厉声喝道:“你胡言乱语,你三哥怎么会做出这等…不过是瞧我宠爱你姨娘,就这般败坏她的名声,居心委实险恶…”

风扬静静地看了风老侯爷半响,她】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到此,风老侯爷居然还在为卫姨娘开脱,他邪魅的双眼,又大又长,眯成一种讥讽的神情:“父亲果然是情痴,对卫姨娘果然是情深意切,她害了你的妻妾,害了你的嫡子,还让你为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戴了天大的绿帽子,可是父亲却还能忍着,护着,实在是女儿平生未见。”

“父亲,你觉得,为了这么个蛇蝎毒妇,你值得吗?为了这么一个置您的颜面不顾的毒妇,你就难过吗?”每问一句,风扬就顿一下,一字字都如同刀凿剑刺,尖利异常

风老侯爷强自撑着,不愿意就此服输:“不件元帕,算不了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难道我能眼睁睁的诬陷了您们姨娘的清誉不成?”

“再说你三哥的事情,不过是顺便拜祭一下长辈,算得了什么大事?”

凌小小忽然觉得风扬周身的气息,都又寒上了几分,忍不住抬眼偷偷的看了看他,见他神色比刚刚又淡了几分,眉梢又微微上挑,形成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凌小小见他面色还算正常,心里就有些放下心来,刚刚低下脑袋,准备饮上一口茶水,却冷不丁的发现风扬的袖口中的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不过因为今日传的广袖极其的翻飞阔大,遮住了许多,才瞒过了她许久。

凌小小心下一疼,再不肯容忍下去,风老侯爷没多说一句,就更伤老夫人,皇后娘娘和风扬一份,虽说她这个媳妇过门时日甚短,对这些成年旧账没啥发言权,可是风扬这般模样,她哪里还顾得什么。

虽说下面的话对风老侯爷不敬,可是对不起,她这个人向来自私,这心里也只有在乎的人,风老侯爷的脸面,尊严,比起风扬的伤心,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凌小小心下定了主意,挺直背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掠过一圈,最后落在风老侯爷的身上:“父亲的话,可真让媳妇觉得好笑,元帕证明不了什么,拜祭证明不了什么,那父亲要怎么证明?是不是要亲眼瞧见,卫姨娘和那人脱了衣衫,睡在一张床上,才能相信?还是父亲,亲耳听见,三爷跪在那人墓前叫着父亲,这样父亲才能相信?”

凌小小的话,算是极为的犀利,半点情面也不给风老侯爷留了,活生生的剥了他脸上的最后一点遮羞布,将个风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凌小小半点不惧风老侯爷那狰狞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表情,继续冷笑一声,道:“姐姐,咱们不必再和这样冥顽不宁的人废话,他不是要证据吗?那咱们就给他证据,我倒要看看,在那些个铁证如山面前,他还有什么话说?”

虽然凌小小对所谓的证据,半点也不清楚,可是她却极为了了解自己的丈夫,没有十全的把握断不会出手,再加上这么个十分沉稳的皇后娘娘,她可不认为会没有证据。

皇后娘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小小,被风老侯爷伤的千疮百孔的心里,因为凌小小的愤愤不平而温暖了许多:皇后娘娘历经多少世事,又怎么会不了解凌小小此举背后的用意。

她心里对凌小小又升起一股子满意:果然是个兰质蕙心,且对四弟一往情深的好女子,心中深感欣慰。

而刚刚,英俊面孔上还晦涩难测,那双幽深的眸子似大海般,透着无尽的冷漠的风扬,也因为凌小小的这番话,而荡起了一片的柔软,他不着痕迹的移到凌小小的一边,瞧瞧的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凌小小纤细无骨的后,微微粗糙的大手,磨蹭着她滑嫩凝脂的肌肤,将那点点的温暖一直渗透到心里去。

皇后娘娘凤目扫过那紧握的手掌,心中又是一暖,神色也温和了几许,只是目光再转向风老侯爷之时,又是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犀利。

她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拍了一下,那曾经钳制过风老侯爷和卫姨娘的两个婆子中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一股被套了黑色罩头的妇人。

凌小小瞧那妇人的手,皮肤松弛,横纹颇深,想来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皇后娘娘目光流露出深切的怨恨和厌恶,深深震惊了风老侯爷,他自从皇后娘娘荣登太子妃后,就不曾再敢于她目光对视,就怕看到她目光中的嫌弃,却未曾想到,这个尊贵的女儿,对他已经不是嫌弃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皇后娘娘有些厌恶的移开目光,对着风老侯爷说道:“这位婆子,就是当年为卫姨娘接生的两位稳婆之一的王婆子,父亲应该对那位王婆子还有印象吧!当年这位王婆子可是很有声誉的,在京城里也算是很有名声,不少大户人家的媳妇产子都是由她接生的。只是当年她为咱们的姨娘,接生之后,就顿失行踪,女儿和四弟找了她这么多年,终于在前些时候,找到她的踪迹,只是,她早已该头换姓,若不是女儿和四弟手里有些能人,只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皇后娘娘抬眸:“王婆子,我说的可是正确?你告诉我,为何当年为风府的姨娘接生之后,就失去行踪?”

那蒙着脸的婆子浑身打颤,声音惊恐晚饭:“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王婆子?我已经二十多年未在帮人接生了,你是如何得知我之前的身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皇后娘娘声音依旧是淡淡地:“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若是还想要头上的这颗脑袋,就老老实实的说实话。”

皇后娘娘顿了一顿,又道:“你该知道,我想听的是实话,而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若是想要她的性命,又怎么会蒙住她的脑袋,那王婆子也是在各个大户人家游走过的人,这点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所以即使双腿还打着颤,却还是稳住心神,力持镇定的将实情说了出来:“说起风府那位姨娘生子,距今也有二十多年,按理说,老婆子这辈子接生了不少,这般事情,早该忘记了,可是这风府姨娘的事情,老婆子还记得非常的清楚,一是那风府的赏银实在是多,比起寻常大户人家多出了数倍,二是,那位姨娘的情形也委实的奇怪——明明是足月的孩子,却偏偏说是未曾足月,滑了一跤,动了胎气,早产的。”

王婆子的话还没说,那风老侯爷就跟跳疯狗一般跳了起来。咆哮:“你血口喷人…若是足月生的,你为何当时不揭穿的,怎么到现在反而说出来了…”

那王婆子被风老侯爷的咆哮吓得双腿一软,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还是哆哆嗦嗦的说道:

“老婆子当年在京城也有些名堂,大户人家用我也是不少,这大户人家的龌踀事情,老婆子也见过不少,有些个小姐,在婚前有了身子,也不是没见过的,再说,当时老婆子瞧着那位侯爷,居然在外间守着,可见对这位姨娘的心思多重,心里就想着怕是遮住我们这些稳婆的口,才用了这么个说辞。”

堂堂的侯爷,陪着一位姨娘待产,这谁见了也不会疑惑这孩子不是他的啊!再说了纳妾纳色,男主子和妾室未曾过了明路有身子的,这天朝也不少,也难怪这位稳婆不觉的奇怪。

再说了,就是真的认为姨娘给男主子带了绿帽子,谁又敢说,还不怕灭了口,你家的事情,我丢了脑袋,又不是吃了酒,要胡言乱语的。

那王婆子眯起眼睛,竭力回想当时的情景:“风府的那位姨娘,当然虽然叫的凄凄惨惨戚戚的,不过老婆子是见惯产妇的,那胎位大正,哪里像是摔过跤的样子,当时老婆子心里就觉得这事情或许真的有些古怪。果然,等到那姨娘生下孩子后,我一抱那孩子,怎么瞧,都不像是未足月的模样,那男婴,长得虽然有些瘦小,可是身子骨却矫健,那模样不像是未足月,倒像是营养跟不上。”

王婆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我就狐疑了起来,那风府那般的门庭,怎么可能会营养跟不上,想来定然是孕妇故意为之。此时,我心里几乎有些冥币,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想着早点摆脱,回到风府,连想都不愿意多想,这种事情,若是露了半点口风,只怕我老婆子这条小命就要丢在了风府。”

皇后娘娘见这婆子说的有条不絮,想必这事情这二十多年来,这婆子没少琢磨,毕竟女人对这种事情,就是喜爱琢磨的,她又问道:“因为你瞧出这中间的门道,所以你就连夜带着家人搬走,半点行踪都没露,是不是?”

谁知道,那王婆子去凄惨一笑:“我倒是想走,可是若是我走了,一大家子的人,又如何活命?”

那婆子惨笑过后,又继续道:“那姨娘生出男孩子,打发我们离开的时候,不但那侯爷赏了我们不少银两,就是那姨娘也赏了我们不少,另一位稳婆倒是满心欢喜的接了过来,因为我心里觉得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这心里很不踏实,回去之后,我就连夜打发了我的儿子和媳妇一家离开,原本我儿子就准备回老家,我就骗他们说是我夜有所梦,乃是大吉之兆,哄得他们离开,自己却躲在了家中。”

说到这里,王婆子又是一阵惨笑,不过惨笑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子庆幸的味道:“果然,我儿子媳妇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就传来异响,没一会儿,我家的屋子就烧了起来,好在我根本就没睡,见屋子烧了起来,就轻手轻脚的抱着棉被,去了厨房,将棉被浸湿了裹住自己,然后将自己浸在水缸之中,这才躲过了此劫。只是可惜,那屋子烧的半点不剩。”

“等到那放火的人离去之后,我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缸里爬了出来,追赶上我的儿子一家,然后才将这事情说了出来,于是一家人哪里还敢回老家,就换了姓名,去了别处,好在风府的赏银很多,也够我们一家几年的花用了。”

王婆子说道这里,那语气完全是死里逃生的庆幸,顿了一下,又道:“待到半年之后,我儿子回京城做生意,悄悄地打听了一下,与我一起为风府姨娘接生的婆子,她一家在上山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全家都没了。”

凌小小心中暗暗心惊卫姨娘的心狠手辣,居然连稳婆的家人都不肯放过。

皇后娘娘的犀利的目光又扫了风老侯爷一眼,似乎在嘲笑他将毒蛇当成了无害的蚯蚓,然后又追问了一句:“王婆子,你是说那稳婆一家的死是…”

王婆子倒是豁出去了,狠狠地道:“还不是那风府的姨娘杀人灭口,这个杀千刀的,早晚会有报应的,为了掩饰自己的龌踀事情,居然要杀一大家子灭口,实在是太恶毒了,若不是我心里生疑,只怕也要累了我的儿子媳妇和孙儿们!”

皇后娘娘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给了那孔武有力的婆子一个眼色,让她再次提着王婆子离开,依旧如来是那般无声无息的,神出鬼没的,根本就像是这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风老侯爷此时也不咆哮了,他就跟被一座大山压倒的骆驼一般,双眼无声的瘫在了椅子上,默默的回味着王婆子的话,也回忆着风名出生时的情景。

当年卫姨娘生三爷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卫姨娘与她第一次在山上做下夫妻之事时的落红,他心里的那点疑惑也就消去。

此时再被王婆子提起,那种怪异的感觉就都回想了起来,同时让他想到的,还有王婆子当时脸上闪过的紧张神色,当时,他还以为稳婆没见识过风家的富贵,还暗自得意了一番,却原来是人家知道他做了王八。

风老侯爷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卫姨娘,对三爷的好,根本就是一场笑话,他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那么一下子,那半边的脸就肿了起来。

但是风老侯爷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卫姨娘,只是希望从卫姨娘的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你告诉我,这一切是假的,对不对?名儿是我的骨肉,是我风家的骨血,对不对?”

卫姨娘很想否认,可是她知道,皇后娘娘和风扬今儿个敢将实情说出来,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就是想否认,他们也会再找出许多的证据出来,而证据越多,她的脸面就丢的越多,最重要的是,只怕还会累及她的威儿,三夫人知道,今儿个,她和三爷只怕都不会再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却不能再累了五爷了。

卫姨娘到此时,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一个劲的呜咽着,什么话都不肯回答,即使风老侯爷冲了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浑身的骨头都摇晃的散了架,她还是一个劲的哭泣着。

凌小小瞧卫姨娘哭的好像死了亲娘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呢?

这样的人物,凌小小是见一次,就想踩一次,于是,很是“好心”的建议风老侯爷:“父亲,既然卫姨娘不愿意回答你,那你就问问三爷好了?”到这时候,她连三哥都不乐意叫了!

风老侯爷似是得到提示一般,双手一松,又准备去掐三爷的脖子问话,三爷瞧着风老侯爷双目充血,一副骇人的模样,心中的惶恐到了极顶,他不知道,若是今儿个风老侯爷确信他是别人的野种,会怎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