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我自问你在我们府里多年,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如此行事?”

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何心怜原本只是站在那里,脸色如死灰一般,此刻听到老夫人还问出这般可笑的话来,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什么叫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难不成寄人篱下的,赏点吃的,喝的就叫没亏待你?

什么叫从来没亏待过你?

若是真的没亏待过她,怎么不让姐夫娶她啊?

若是真的没亏待过她,怎么不真的将她收在名下,认什么义女,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所以何心怜闻言是气疯了,气狂了:“呸!”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瞪着眼睛,道:“你这个虚情假意的老货,你那老男货害的我父亲身死,我母亲伤心欲绝,也随我父亲去了,临去前,我母亲将我们母女托付与你们,让你们抚养我们姐妹成人。”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我姐姐待产生子,你们去母留子,害了她性命,你以为你们做的隐秘,就没有人知道吗?”

“你一口一口说是将我当成女儿看待,满口说着要将我留在风府一辈子,可是最后你做了什么?将我送到牢狱中去,这就是你对待女儿的态度吗?”

小怜心中自然都是别人对不起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做过什么,没有想过她那姐姐为何会落得身死的地步:做出这等丑事,哪有脸活着,她姐姐还是有三分血性的,当时难产,母子二人只能留一个,她姐姐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她原本也是想死的,她姐姐到底还是知道廉耻的。

“你们风府的人不过都是一群虚情假意的小人罢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心怜脸上已经没有什么惧色,就是那刚刚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显然此刻她已经深深明白无所退路,索性撕破脸皮,临死也要臭一臭风府的名声。

她说完之后,有啐了老夫人一口,那模样十二分的悠闲,半点不惧。

她当然不惧了,事情到了这里,她还有什么可怕的,怕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而且,她这么个人,就是到最后,也不想风家的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的得意,尤其是凌小小还在看着。

说完的时候,她还抽空对凌小小露出一个十二万分的得意脸色:她是故意气凌小小的,故意说得这么难听——凌小小不过是填房,被夫家害死的正室空出来的位置。

老夫人被何心怜的话气得整个人颤抖起来,一口气都上不来:她向来顾念这以前的情分,对何心怜有三分怜惜,年少失父,又接着失母,再又失了姐姐,到最后也只剩下孤寡一人,实在过得很不容易,所以处处体谅她,谁知道到最后,居然养出这么一直白眼狼出来:什么去母留子,那是她姐姐自知羞耻,自个儿求的稳婆,等到她知晓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本,她是想找个理由将她姐姐送到庄子上去,再重新给风扬娶个平妻的。

想到她一心一意为何家的门风着想,为她姐姐着想,否则,她姐姐早就改沉潭了,谁知道,她这般费尽心思,到最后居然被指着脸上骂老货,这让老夫人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碗伴着苍蝇和黄连的茶水,不只是苦,还恶心的难受。

老夫人气得指着她喝道:“我们虚情假意?好,好…很好…我们虚情假意?明知道你谋害嫡亲的媳妇,还放过你?明知道你姐姐不…”

“母亲!”凌小小断然出声,打断风老夫人的话,自然不能让老夫人说出不守妇道四个字,那丢了的就不止是何心怜,还有风扬,更重要的是,那对天儿的伤害太大。

为了口舌之利,毁了风扬名声,伤了天儿之心,这当然不值得。

何心怜一听风老夫人的话,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你们放过了我?”

“我呸!”何心怜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地上:“你们真的放过我,说出这话,你们怎么不觉得脸红?你们知道我在牢狱之中过的什么日子吗?”

“对,你们没有出面,你们为着你们的好名声,没有为难我,可是想讨好你们风府,想拍你们风府马屁的人多的去了,自然一群人上赶着为你们出气,为你们宝贝媳妇出气。”

“老货,到了现在你就莫要摆出一副紫金是菩萨心肠的样子来。我呸!呸呸呸…”

何心怜一连乱呸了几口:“你要真的悲天悯人,便不会将我送到牢狱,你要真的悲天悯人,就该让我替我姐姐照料孩子,说什么门楣不够,当年我姐姐能入得了风府的门,怎么到我这里,就高攀不上了。”

“为来为去,你就不是嫌弃我是个无父无母的,没有后盾靠,随便你们拿捏。”

“就是我姐姐,侥幸进了你们风府的门,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你们这样的人,装什么菩萨心肠?”

“你们害了我姐姐,空出正室的位置,到最后娶了个什么女人回来?不过是个破鞋。”她冷笑出声:“不过是被别人玩过的破鞋!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家当成手心里的宝。”

“凌小小,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对你好吗?不过是因为你身后的凌啸,九贤王,还有那个公主的头衔,不然,你就是落得和我姐姐一样的下场。”

她扫了院子里人一眼:“风家的人不是人,他们是黑心肝的畜生。”

老夫人的脸随着何心怜的话从白到轻,再从青转白,然后再从白到黑,不过却没有反驳出一句来,她恨恼怒,甚至说是有些恼羞成怒的,不过,老夫人心里却难得明白:何心怜是故意激怒她的,只要她呵斥一句,下面她就会纠缠不休,落在别人的耳朵里,看在别人的眼里,她就真的是心虚了。

这个女子,果真是好算计,到了这时候,还不放手,居然还想弄臭风家的名声。

所以老夫人即使怒到极顶却还是没有开口怒骂何心怜,再说了,这事情她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若不是她当初流露出想将何心怜收入四房的意思,只怕她也不会在失望之后,像一条疯狗一般咬着风府

不放。

老夫人不开口,风扬也不便开口,虽然他恨不得立时一脚将何心怜的踩扁了,居然说他心爱的妻子是什么破鞋?这让他十分,非常,极其的恼火,可是不管他多恼火,此刻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所以他只能等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何心怜。

那么现在能开口的人只剩下凌小小了:当然那些被请来的将军和名捕是可以开口的,但是这种家务事,却不是可以随便插手的。

凌小小自然不会让何心怜辱及风扬和风家的名声,她上前一步直直的盯着何心怜,很是坚定,又一次清晰的告诉她:“不会!侯爷和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我再嫁之身,侯爷和母亲都能容得,还有什么容不得的!”凌小小半点不以自己二嫁身份为耻,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何心怜那破鞋二子,而是极其平静的说道:“我相信侯爷和母亲的真心,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你今儿个这般胡言乱语,为的不过是想在临死前拖个垫背的,想要气气母亲。”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在风家,母亲对你怎么样?吃穿用度,比起风家的正经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别的,就是你房里的那些摆设,那也小一辈中冒尖的。”

“再说了,送你去牢狱,是我和侯爷做下的,你何必推倒母亲的身上。”她的声音越发的平静:“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将你送到牢狱?我也不怕说,你有亲人,我也有亲人,你为了谋算我,居然害我兄长性命。难道只是你的亲人是人,你亲人的命是命,难道我兄长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要替你姐姐复仇,是母亲等人去母留子?按说,没娘的孩子,姨娘疼,我怎么就不明白了,你谋算害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顾念一下天儿的性命,他可是你嘴里最爱姐姐的骨肉,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怎么就不怕害到了他?”凌小小冷冷一笑:“你这个好姨娘可真是好,天儿被你谋害的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怎么不见你这个好姨娘来看一眼?没空吧,怎么半夜害人,你就有空了?”

“你现在说出朵花来,你以为会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吗?”凌小小摇头:“我可不相信一个可以连自家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亲骨肉都不肯顾惜一份的姨娘,会对自己的姐姐有多深的情意?”

凌小小的话一语中的,一个连姐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都不肯顾念的人,哪里会对自己的姐姐有多深的情意,不过是骗人的借口。

原本心里还有些疑心风家的人,此刻都流露出惭愧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就疑心风家呢?这是对风家的不敬,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啊!

何心怜被凌小小气得要吐血,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眼尖嘴利了,她原本会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气老夫人:老夫人的性子直爽,没有心眼,是个一点就着的炮竹,她今儿个逃不掉了,怎么着也要活活的气死一个,两个才能算保本,只是她没有想到,她那么一番犀利的话,被凌小小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就该粉碎了,她没落一个好,不说,还被凌小小这么一说后,她的一番做作就显得心思叵测,让她这个人在众人的面前显得更加的用心恶毒,不知廉耻了。

何心怜的牙齿“咯吱”“咯吱”想了几下,然后就像疯子一般,大笑了起来:“人人都说凌小小你一张利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一不小心能将天给说翻了,原本我还不信,世上能有这样的巧嘴,今儿个去见了,还真的不得不信了。”

凌小小淡然而平静的反驳了一句:“世间之事,讲的不过一个理字,就算我再会说话,能将天给说翻了,那也要占理,是不是?你若是真的心里有天儿,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抹掉的,人在做,天在看,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到底为的是什么,不用我说破,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对不对?”

凌小小笑了笑:“你这么一番所为,不就是你知道自己这次行凶,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断然没有幸免的可能,所以才想在最后,搞臭风家的名声。你的算盘打的很好,但是别忘了,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各位将军和大人,都是在朝堂上见多识广的人,你这点心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劝你,就不要再兴害人的心思了,何必到这时候,还要咬着风家不放,不管风家有没有善待你,可是这么多年来,你长在风家,养在风家,总不会连半点情义都没有吧?”

何心怜被凌小小的话驳的一时哑口无言,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怎么答都是错,恼羞成怒的何心怜气得指着凌小小破口大骂:“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咬着风家不放?呸,是他们不肯放过我,我不过就是想要过上一个有依靠的日子,有什么错?”

“你以为每个人都能有你那个好命,母亲死了,父亲不疼,却还有个疼你入骨的兄长,义绝之后,嫁到风家来,身后还能有个九贤王,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活得这般自在?我在风家,不过是寄人篱下,哪件事情处理起来不是谨小慎微,就怕落下话柄,遭人厌恶,被赶出去?”

“我对风家没有情意?”她冷笑:“若是我对风家没有情义,我怎么会处处讨好,处处逢源?若是我对风家没有情义,怎么会所有的苦,打落牙齿和血吞?若是我对风家没有情义,我一把毒药投到井里,一家子死光光了,不是更好?”

“你这个被宠着,被呵护着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痛,我的苦?”她的眼泪一个劲的落下:“我姐姐死了,过了两年我才知道我姐姐是被害死的,可是这些铁石心肠的家伙们,居然让害死我姐姐的凶手,逍遥法外,吃香的,喝辣的,受尽宠爱。”

“那个风老货,不过就是一个贪图美色的老东西,明知道他那个贱货姨娘害了自己的嫡子,害了自己的嫡媳,却为了贪图那点快活,就眼睁睁的视而不见。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何心怜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别的痛快,哈哈大笑了几声:“我真的挺同情这个老货的,最后居然被自个儿的姨娘谋算了,他活该…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样是非不分的老货,就该下地狱…”

“你们以为,在我姐姐死后,多给我点月例就能让我感恩戴德吗?我呸!是你们风家害的我如此凄凉,是你们风家害的我如此凄惨,我凭什么放过你们,我凭什么还要对你们保留情意。若不是你们风家,我还是何家的大小姐,我还是父母手心的宝,何至于落得寄人篱下的下场,何至于到最后被这般践踏…”

“你们风家不仁,我自然可以不义。你们做初一,怎么就容不得我做十五?呵呵…,我就要害的你们家宅不宁,不得安生!哈哈…”

“二嫂子上次的毒,果然也是你做下的。”凌小小蹙眉:“你何至于为难她一个孤寡之人?你自己知道寄人篱下之苦,怎么不体谅一下,二嫂子的年少丧夫之痛?”

“是,是我下的,就是我下的!我为什么要体谅她的丧夫之痛,像这种拢不住男人心的女人,何必留下来丢人现眼!”

“她以为她相公心里喜欢的人是她。我呸,真是蠢货,自家老公的心,早就装了别的女人,只有她还一意蒙在鼓里,这等女人留着也是蠢死了,我何不行行好,帮着她找点超生,到了黄泉,也好问问自家的相公,下辈子做个明白鬼。”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举着手,指着她怒道:“你还是不是人,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我怎么就说不出来了。”何心怜冷笑:“难不成你们做的,我还说不得?”

凌小小看着何心怜,再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强人:强人果然只讲自己的道理。

她父亲救人,原本是心甘情愿的,她母亲心灰意冷,随她父亲而去,是夫妻情深,她姐姐会落得那么下场,是行为不检点,虽说有人谋害,但是若是心中没点什么小心思,又怎么会中计,再说了一个男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女人还能真的一无所知吗?

至于,何心怜自己的遭遇,在凌小小看来纯粹找抽,脑残的自己整出来的。

若是她是何心怜,定然借着风家的势,找个朴实的男人嫁了,然后男耕女织,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哪里有这么多幺蛾子。

何心怜心里有怨气,不过是因为成不了风扬的妻子,做不了风家的当家主子,那荣华富贵无法把握在手,这才像个疯子一般纠缠不休。

她也不想想,因为她的无聊发疯,死了多少人,牵连到了多少人。

风扬此时忽然对着各位将就和那名捕抱拳:“各位,这是家事,倒是让各位见笑了,我也不说什么,还请各位回偏厅稍作休息,让我处理了这事,才给各位请罪。”

众人到这时候,都听得明明白白,自然不会无聊的站出来做什么正义之士,这位何小姐当不起这正义二字:不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没成功的破落户耍横吗?

那些个和何心怜父亲交好的老将军,都在心里为何心怜的父亲叹息了一声:老何一辈子光明磊落,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女儿?死了,都要被这样的女儿污了清名!

没有一个人怜惜何心怜,没有一个人为她求上一句,所有的人都觉得:何心怜罪无可恕!

想活得好一点没有错,只是不该满手血腥,尤其是谋害风老侯爷,人家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将你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接回来,还让你的姐姐成为嫡子的媳妇,该做的,能做到,都已经做到了极顶,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就是你姐姐死了,那也是难产死的,都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圈,没活过来,那是她没这个命?至于,说什么姨娘谋害,是没有人相信的,因为凌小小先前那一番话,揭穿了何心怜的本来面目,一个连姐妹之情都能拿出来作伐的,还有什么谎话不能说的。

众人都知道风老侯爷是有些宠妾灭妻,可是却也不相信风老侯爷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嫡子死在小妾的手里,而置之不理,这太不合常理了。

妾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可以买卖的货物,而嫡子是什么,是骨血,是子嗣,是继承,谁也不会相信,风老侯爷会为了一个货物,而置自己的骨血而不顾。

这才是凌小小最高明的地方,一步一步,将何心怜引向自己的陷阱——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有时候真话是没人信的。

何心怜看着众人离去,记得鼻孔都冒出血出来,她大叫,尖叫:“你们回来,你们回来,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说,我要当着你们的面揭开风家丑陋的嘴脸…”

她不叫,众人还装着淡定,一步步离开,她这一叫,众人都迈开的步子,三步并着两步走:开什么玩笑,事情明明是她这个贪恋虚荣的女子搞出来的,却还说要揭开什么嘴脸?今儿个,不说她没理了,就是她占着理,他们这心里也要掂量掂量着,毕竟风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可不想老虎嘴里拔毛。

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痴恋,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何心怜绝望的看着众人离去,她将目光转向凌小小:“你个毒妇,你个贱人,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会遭报应的。”

她恶狠狠的对着凌小小瞪过来:“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破鞋,你毁了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从我手里抢过去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你会不得好死!”

凌小小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实在是平静到诡异,她的眼中半点波澜都没有,她听出来了,这位何心怜这话不像是诅咒她,而且肯定,万分肯定的说着。

“老天爷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今儿个,我不会放过你。”

凌小小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居然是悠闲的。

何心怜一愣:“你们是不是要将我送官?你们就不怕我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天儿的身世?”

她刚刚一直没开口讲话,就是想要这件事情,做最后的鱼死网破。

谁知道她这话落得时候,凌小小也学着她刚刚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谁说我们要将你送官了,你也不想想,今儿个,见你行凶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我们还需要将你送官吗?别忘了,我们风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官。”

凌小小的一句话,说的何心怜吐血,抖得跟什么似的:“你…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风府…都不得好死…”

何心怜这些说说的咬牙切齿,让人不自觉的就生出一股子寒气出来。

风扬做事向来感觉利落:“将她绑了,送去刑堂!”

何心怜跳了起来,疯子一般的挣扎:“姐夫,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你别忘了,我姐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风扬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挥了挥手,让人押了下去,当然被押下去的还有那个丫头。

凌小小倒是好心好意的陪同她进了刑堂,二夫人一直被如梦等人守在房里没出来,老夫人强自撑着,陪凌小小一起进了刑堂。

风扬因为偏厅里还坐着那么些人需要应酬,这事就算是交给凌小小全权处理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凌小小平静的问着。

“说什么?”何心怜这时候,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说我买通厨房的丫头,给三房那个泼妇下毒,还是说我买通厨房的婆子,给三房那个草包换了酒,还是说我胁迫二房的那个胆小蠢笨的奶娘,给二房的指甲上涂上剧毒,让她在为孩子们剥水果的时候,将毒浸入到水果中去,好毒杀那三个孩子,当然最重要的是——若是二房这个蠢物急起来的时候,将那毒浸入你的肌肤,你就等着受死吧!”

“可惜老天不长眼睛,居然让你躲了过去。”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凌小小,那双目之中几乎能喷出火来,那股子恨意让人心里范凉:“凌小小我做梦都想杀了你这个贱人,只可惜天不佑我!”

凌小小淡淡的问她:“就这有这些吗?”

何心怜忽然神情平静了下来,她一副姐妹好的模样:“其实,说起来咱们还是姐妹,毕竟都伺候过一个男人。你想不想知道罗海天那个男人现在怎么了?”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温柔的让凌小小毛骨都悚然了起来,一阵阵寒气都从她的脚底板传了上来。

凌小小不明白,明明是处理风家的事情,怎么忽然又提起那个渣男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问了出声:“他怎么了?”

“他啊!”何心怜的声音拖的老长,笑容越加的诡异,凌小小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甚了:“他现在很好,享福的不得了,什么都用做,整个人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何心怜说道这里的时候,眼里居然柔和的如同秋日的月光一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到底是夫妻一场,我怎么会要了他的性命?虽然他时常对我拳打脚踢,不过我却不能不顾夫妻情分,我没有伤他性命,只是不过是刺瞎了他的眼睛,割下他的舌头,断了他的手筋,挑了他是脚筋,顺便废了他的命根子。”

她说到这里,挑眉一笑,居然妖娆之极:“你看,我对他多么情深意重,比起你来,应该是好上许多吧!”

凌小小一开始还能冷着脸听着,可是越到最后,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女人是变态,是疯子,整个一变态加疯子。

何心怜说完之后,就一脸兴奋的看着凌小小:“你是不是心疼了,是不是觉得心里难受了?你瞧,你的脸都白了,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呵呵…若是我那姐夫知道你对前夫还念念不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女人,也难怪那个废物对你片刻也放不下!”

到了这时候,她还不忘挑拨凌小小和风扬的感情。

凌小小握紧了拳头,一步,接着一步向何心怜走去,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抡起拳头就对她的脸打了下去:“你怎么还能说的出话来,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还是人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恨她,一剑杀了他就是了,你让他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凌小小对罗海天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了,他就是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挑一下眉头的,可是,她没有想到何心怜的心里已经变态到这等地步,居然做下这等惨事:虽然她很想说一句活该,却还是觉得这般活着,真有点生不如死了。

相信,若是罗海天能够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是死去。

何心怜被凌小小的拳头一下子就打掉了两颗牙,她尖叫着,兴奋着,狂喜着:“义母,你看到没有,你的好儿媳妇,心里根本想的还是那个男人,她居然还为那个男人打抱不平,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

语气竟然是欣喜若狂,好似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老夫人被这样的何心怜吓的脸都白了:这还是人吗?简直比恶鬼还要恶三分。

老夫人实在无法再面对这样面目全非的何心怜了,心里只是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好在当初扬儿不喜欢这女人,若是真的让她进了四房,只怕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来,这后院里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冤魂来!

一个卫姨娘就已经吓的老夫人魂飞魄散了,再来这么一个比恶鬼还有恶上三分的,只怕老夫人这心脏都要不跳了,这条命也就吓死了。

老夫人站起身子,对着凌小小说了声:“我累了,这里交给你处理吧!”

就在戴妈妈的搀扶下离开了刑房,这一举动,又引得何心怜一阵疯狂大笑:吓不死这个老货,吓她几夜睡不好,也是好的。

老夫人听着何心怜的笑声,就跟恶鬼在身后追的一样,那步子一步快过一步。

凌小小哪里会容得人在自己面前这般猖狂,一把抓起何心怜的衣领,一个用力,将她摔倒在地上,然后,左脚一抬,踩住她的脸,揉了几下,冷冷地说道:“我原本还有些犯愁怎么发落你呢?现在好了,这不是现成的经验,我就将你的眼睛刺瞎,将你的舌头拔下,将你手筋,脚筋挑断,至于你没有命根子,这可怎么办?”

凌小小来来回回打量她一番:“不如这样吧,我割了你的胸脯,削去你的屁股,让你成为前后不分的人棍,可好?”

比起嘴狠,凌小小占第二,就没人占第一。

何心怜激动了起来,尖叫着翻身,想要打倒凌小小,只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你这个毒妇,居然想出这么个毒招,为你的奸夫报仇,你个毒妇…生儿子没…”

“咔嚓”一声,凌小小另一只脚,踩断了她手骨头,她虽然不喜欢以暴制暴,可是对付何心怜这样的疯子,除了这个手段,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方法了,也省的她嘴里不干不净的辱及她的孩子。

果然,何心怜一声痛呼之后,就不敢再骂骂咧咧了。

那话说的好,恶人狠,你只有比她更狠,才能制得住她。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遇到文钦了吗?为什么心里还那么多的怨恨?女人这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还要计较什么?”凌小小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看我,不管之前怎么样,因为有了侯爷的全心宠爱,前尘过往,我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凌小小“啧啧”两声:“我真的怀疑,你是真心底爱文钦,只怕对他不过是利用吧!若是真心爱他,又怎么会胁迫二嫂子的奶娘帮你害人?”

何心怜先是听说风扬对凌小小的宠爱,恨的牙痒,却碍于凌小小铁血的手腕,不敢再张牙舞爪。

却又在听凌小小分析她对文钦的感情之后,大有久遇知己的感觉:“文钦?我怎么会爱上这等废物?我从来不过是利用他罢了,若不是他的母亲是二房的奶娘,他就是跪在我面前舔的脚趾头,我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个笨蛋,被我骗的团团转不说,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让我做他的妻子,真是笑死人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他是什么货色,居然敢对我生出这等心思。”

“不过,她的蠢娘,还真的好骗,居然真的信了我的话,以为我对文钦下了毒,乖乖儿的听命行事,他这娘两个就是两只蠢猪,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被我骗的团团转,哈哈…”

凌小小一开始就没打算打断她的话,反而脸上露出一股子很奇怪的表情,待到何心怜笑声停止之后,她才缓缓地,慢慢地,对着何心怜露出一个算得上不怀好意的冷笑:“文钦,出来吧!你想知道的内容,我都帮你问了。”

她原本是不想做的这么绝的,可是何心怜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不,蛇蝎都比她有良心,她何必还有什么顾忌,至于文钦,凌小小虽然觉得这样对他有些残忍,但是她才不同情他呢,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当然,凌小小也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早点知道何心怜的真面目,对文钦来说,那是好事情,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奶娘。

为了这么一条毒蛇,居然逼迫自己的老母,坐下背主,害主的事情,事后又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咬舌自尽。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是眼球的动物,为了这么一张人皮,居然分不清谁是真心关爱他的人?

何心怜一听凌小小的话,大惊失色,连忙转头,果然见文钦站在门口,浑身颤抖,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目赤血一般瞪着她,那模样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才好。

他目光不移的死死盯着何心怜,身子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他哪里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他深深爱的女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却原来是这样恶毒的人。

而且还是害死他母亲的仇人,这让他全身抖的骨头都散了开来,他想张口说话,可是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大吼,想大叫,可是他却发现,这一刻,他的声音一点都发不出来,他的嗓子干涩的难受,就好像什么东西堵在哪里,梗的难受。

半响之后,文钦才抖颤着,白着唇,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一片真心,我娘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嘶哑的如同老翁。

何心怜不理会文钦的问题,反而恶狠狠的瞪向凌小小,气得快要吐血,却不敢真的骂出声来。

凌小小迎向她凶狠的眼神,半点也不惧,冷冷地回视她,轻慢的说道:“你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果,自然你自己受着。”

何心怜气得一张脸都青了起来,她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凌小小,你不得好死。”

她今儿个一再提这个话题,就是再不经世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是多么的希望凌小小死,而且是不得好死。

凌小小一点也没将何心怜的气急败坏看在眼里:“我这里就不劳你费心思了,毕竟死到临头的是你,你有这功夫,还是替自己想想吧!”

凌小小回敬了她之后,就对着文钦说道:“你说有话对她说,我们这就回避一下,有什么事情,你早点说完,我还有些帐没和她算呢!”

她对何心怜浅浅一笑:“你知道我准备怎么处罚你?你就耐心的等着吧!”

见何心怜的脸色都吓了白了,凌小小心情就变得很好:“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我会用千年人参将你的气养的好好的,就是想死都不可能的,你看,我对你多么的情真意切,毕竟你曾经也叫过我一声四嫂子。”

威胁失败者的事情,凌小小原本是不屑做的,但是今儿个,她实在是被何心怜气到了。

文钦听了凌小小的话,赤红着眼睛,也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自然不会再开口为何心怜求情,这时候的他,也巴不得将何心怜碎尸万段才好。

凌小小离开之后,这刑堂里就剩下文钦和小怜两个人了,当然刑堂外面不会没有人,凌小小对着众人吩咐了一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冲进去!”

借刀杀人,并不是只有何心怜会,她本来就不是君子,自然也没打算做君子、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对我,害死我娘?”文钦目光欲裂,恶狠狠的责问她。

何心怜此时也知道再做戏也骗不过去了,她索性摊开来说:“为什么?因为我要报仇,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至于你娘,真是活该,没用的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也好变得聪明点!”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文钦的拳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几乎可以说何心怜的惨叫声和文钦的暴喝声,是一同响起来的:何心怜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文钦会对她动手,自从她跟了文钦之后,文钦对她是千依百顺,不要说动她一根指头了,就是大声呵斥一声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文钦的拳头落在身上的时候,那也是极疼,极疼的:被伤了心,被伤了自尊的男人,有几个拳头是不疼的。

身上的拳头是一下疼过一下,当然,最疼的却不是何心怜,而是文钦的心,他算是对何心怜动了真心,用了真情,是真的打算不去计较她的过往,想和她一生一世的就这么过下去,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不过是利用他。

只要这么一想,他心里的痛,就不是一点半点的能形容的了。

文钦一拳接着一拳,嘴里不停的嘶吼着:“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为什么…”

可是何心怜此时哪里有功夫为自己狡辩,她只顾着躲着他的拳头了,愤怒中的男人哪里有什么理智而言,那拳头实在是太重了,若是在这么被打下去,何心怜担心自己不用凌小小出手,就没了气了。

她想求饶,可是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头根本就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文钦却因为她的沉默,更加的发狂,那拳头落得更快,更凶。

刑堂里的人得了凌小小的吩咐,自然不会多事的劝阻,再说了,这么蛇蝎妇人,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他们乐的眼不见,耳不听,真是死了,还要敲锣打鼓的欢庆一番才是。

此刻,被仇恨充满着,觉得被蒙蔽,被玩弄的文钦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将何心怜打死,至于其他的,他根本想都没想,他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打死她,打死这个贱人,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