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都抱不紧,你找死呀。”惊魂未定地漠风低头低吼了一声,七寂抬头,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她能请晰地看到他眸子闪动的火苗,心竟然闪过一丝怯意,想辩解几句,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抱紧了,要不真的摔死你。”漠风本来好像骂几句,但看到她低头不哼声,心无来由软了下来,他将七寂放回他身后,然后再次扬起缰绳向前奔驰,这次之后七寂不敢再胡思乱想,双手环住漠风的腰,远远看去两人就像亲密偎依的恋人,却不知道他们正进行着生死大逃亡。

漠风不敢才一刻的停留,甚至没有时间问七寂怎会在西漠,怎会被司马勒毒打成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得罪司徒勒,等于与整个西漠为敌,而他们现在连西漠的皇城都没有踏出去,还在虎口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口咬下来,他们就粉身碎骨了。

出到热闹的大街,漠风一声长啸,沿途跳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你们两人一匹马,将他们的人马引走。”漠风沉声道。

“是,楼主你先走,我们会断后。”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朗声道,声音刚毅,眸子坚定,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好男儿。

“你们的目的是将它们的人引走分散,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保命要紧,我不想听到有伤亡的消息,听到没?”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是,属下领命,楼主你先行离去。”漠风也不与他们啰嗦,扬鞭继续前行,不知道是司马勒没有派人追出来,还是漠风的人将他们全部引开了,这一路倒没有遇到什么追兵,但纵是这样,漠风还是日夜兼程,不敢有半刻停留。

但七寂本身受伤,流血不少,加上两个日夜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不敢合上眼睛,已经很是疲劳,但她不能睡,一睡着就随时有可能会从马背上掉下来,但困的时候,七寂就抽自己的大腿,腿上的疼痛让她请醒半会,但眼皮越变越重,即使耳畔的风刮得她生痛,其实很用力地抽自己的大腿,她还是想睡,终于一声闷响,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好在掉在水里,除了全身湿透之外,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水浸入身休的伤口,火棘辣的痛。

七寂被水一泡,整个人清醒过来,马上从水里爬起来,她以为这次肯定被漠风骂得狗血喷头。

“我刚刚睡着了。”七寂被漠风盯得有点手足无措,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神态让漠风的心软得一塌糊徐。

“困了,你就睡一会。”漠风递一只手给七寂,声音带着醉人的温柔,七寂信赖得牵住他的手,在这样的夜,他的手依然温暖,漠风手一牵,七寂就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前。

“有我搂着,不会再掉下去的。”漠风又补了一句,声音淡淡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却带着异样的暖意。

“嗯,我睡醒之后,我骑马,你可以睡一会。”七寂看到漠风脸上的疲倦之色,心有不安。

“嗯,等你睡醒再说。”漠风的声音冷冷的,但嘴角却扯了扯,他睡觉了,她的小手能搂住他?不摔死才怪。

刚开始被漠风紧紧搂着,七寂有点不好意思,显得比较拘谨,就连身体也很僵硬,一会之后,七寂的倦意上来,整个人松弛下来,如一只温顺的猫窝在了漠风的怀里。

“那我睡了,你累了喊我。”七寂迷迷糊糊说完这句话,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有漠风的手环着,她却觉得比什么都要牢固,仿佛躺在自家的床上那样安会,这一觉她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漠风平稳的呼吸声和疾疾的马蹄声。

“醒了?”漠风的声音依然请冷,只是脸上的倦意已经很是明显,他已经才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了,这两天他们不敢走大路,走的要不是荒无人烟的旷野,就是狭小危险的石路,这一路本应该很颠簸,不知道是不是七寂睡得太沉,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查觉到。

“嗯,睡足眼了,我来吧。”七寂试图夺过缰绳,连续赶了三个日夜的路,漠风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倦色,晶亮深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色。

“坐着不要动,我不困。”漠风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但漠风能撑得住,但马儿却受不了,连续三天三夜赶路,马儿突然脚一软,单膝跪地,因为强劲的冲力,差点就将七寂与漠风抛了出去,好在两人都是反应奇快,才没有跌得脸肿鼻青。

“我们歇歇吧,马儿太累了。”漠风温柔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眼里尽是疼惜,马儿在漠风的抚摸下乖乖的跪着,似乎为自己不能继续赶路而羞愧不安。

“你趁机睡一会吧,我看着。”七寂淡淡地说。

“嗯”漠风实在太累,他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就躺了下去,此时已经夜深,四周寂静无声,这里四处环山,远处山影重叠,如重重黑色的屏障,似乎屏障后面藏着千军万马,让人心惊。

夜寂静,马儿的喘息粗重,而漠风的却平稳细微,淡淡的月光照在漠风俊脸上,让他的脸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中,远远看着像孩子的无忧的睡颜,只是脸上浓浓的倦色让人心疼。

一阵风过,七寂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如风吹竹叶翻,七寂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但突然她双眼突睁,数枚暗器朝身后射了出去,几声惨叫之后,藏身在岩石堆里的黑衣人全部现身,那凛冽的杀气,那冷漠的眼神,与曾经星月教的杀手没有二致,他莫非来了?七寂心中一阵发冷。

漠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从容地站在七寂身后,冷冷看着前方的一干黑衣人,眼里没有任何畏惧。

”他来了?”突然七寂浑身一震,透亮晶莹的眸子充满了恐惧,就连声音也颤抖得厉害。

漠风抬起头朝七寂的目光看去,浓浓月色下,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正带领一群黑衣人朝他们奔驰而来,他穿着黑色长袍,长袍在猎猎的风中鼓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天而降,带着凛冽的寒气,让整个夜变得肃杀恐怖。

“怕什么?不就是来了一只大蝙蝠?你我合力杀了便是。”漠风嘴角一扯,人已经站在了七寂的身旁,两人的背再次靠在了一起。

卷二 恋歌022:血夜

“这可不是普通的蝙蝠。”七寂苦笑,但剑已经紧紧握在手里,此时漠风与她背靠着背,他身体的热量一点一点的传输到她的身上,七寂慌乱的心安定了许多,只是握剑的手还微微抖动。

“杀——”两人趁司马勒人未到,大开杀戒,黑衣人显然是按星月教那样培养出来的杀手,招式套路七寂都清楚的很,所以连连得手,漠风刚刚歇了一会,虽然双眼还是布满血丝,但那眸子却发出最犀利的光芒,两人一阵快攻,抢在司马勒来之前放倒了十几个黑衣人。

“你不是洛川?你是谁?”司马勒坐在马上傲然看着漠风与七寂,他一直以为是洛川返回来救七寂,但眼前这个男儿很明显并不是洛川,但能在这么短时间放倒了他十几个手下,即使是洛川也做不到,看来今晚遇到对手了。

“我当然不是洛川,至于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漠风淡淡一笑,但却有傲视群雄,独处高峰的凛然气势。

“我不管你是谁,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你如果离开,我放你一马,否则你很快会变成一具尸体。”司马勒语气轻柔,但双眼却迸发阴冷的光芒。

七寂心中冷笑,依司马勒的性格,怎会允许漠风活着离开?他现在只不过是想逐个击破罢了,将她捉回去之后,就算漠风逃到天脚底,司马勒都会杀了他的。

“哦,此话当真?”漠风淡然一笑,然后悄悄摸出三枚暗器,七寂眉头一皱,这个漠风不会那么傻相信司马勒的鬼话吧?

“他是西漠的皇上司马勒。”七寂握紧手中的剑,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无比清晰的传到漠风的耳畔,她不允许漠风动摇,如今漠风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司马勒铁定是不会放他的了。

听到七寂的话,司马勒震怒,漠风愕然,这女人究竟干了什么坏事,让堂堂一个西漠皇上也追了出来?但他的唇扯了扯,这女人的小心思她岂会不懂?她是怕他跑掉,所以急急把这个秘密说给他听,将他拉上同一条船了。

“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弃你而去的。”两人此时并肩站立,漠风淡淡地说,但这一句话,却比任何一句铮铮誓言让七寂来得震撼,漠风偷偷握了一下她小手,然后很快地松开了,但只是那短短一瞬间,七寂的脸腾一下红了。

“好一对亡命鸳鸯,七寂,我今日就要将你们两个生擒回去,然后当着你的面,将他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司马勒声音恶毒,虽然戴着面具,但七寂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脸一定是狰狞得可怕。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漠风朝七寂打了一下眼色,七寂心领神会,数把梅花针如一张密密大网朝他们撒去,而漠风手中暗器对准司马勒的马腿,马儿吃痛,引颈长嘶,先是前蹄扬起,接着是后腿蹦起,司马勒分神控制马儿的当儿,漠风凌空而起,朝他一脚扫去。

司马勒发应极快,立刻腾空躲闪,漠风一脚踢在马肚子上,马儿惊慌跑开了,司马勒无马只好落在了地上,那一双眸子更见阴狠。

而司马勒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在七寂的针雨笼罩下,马嘶人乱,七寂趁乱又放倒几个,但这些黑衣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镇定下来,向七寂展开最凌厉的杀着,七寂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与他们展开激战。

而另一头,漠风与司马勒依然瞪着对方,谁也没有动手,彼此的目光都透出森寒之意,司马勒觉得与漠风似曾相识,但这张脸他却没有见过。

突然两人眸子一闪,同时出手,在电光火射之间两人的剑已经碰撞在一块,发出耀眼的光芒,司马勒心中暗惊,好大的劲道,好快的身手,稍慢一点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漠风、司马勒很快混战成一团,那浓烈的杀气直冲云霄,即使离得很远,也会被这杀气吓到,两人首次交锋,可谓棋逢对手,大战了数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七寂一直觉得教主是一个无人能战胜的魔鬼,但这一刻竟惊奇地发现漠风竟不输他分毫。

七寂分心瞬间,一把利刃擦肩而过,刀的寒气让她心神一凛,不敢再看漠风半眼,这几个黑衣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刀刀致命,剑剑寒心,好在七寂对他们的武功招式摸得比较清楚,有些时候他们还没有出手,已经猜到他们的招数,她那闪电般的反应吓得这群男人心胆俱裂。

但七寂身上有伤,加上一人与众人对决,慢慢她已经感觉自己体力流逝得厉害,心中更是焦急,一轮恶战之后,地上又多增添了九具尸体,但还有四个男子继续顽抗,这些杀手不到鲜血流尽的那一刻是不会停手的,七寂要活着,必须是他们全都死。

七寂身上没有添新伤,但旧的伤口全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她衣服,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看起来像一个血人一般,漠风一直听不到七寂发出任何声音,禁不住瞥了她一眼,当看到她满身是血,心猛抖了一下,以为她已经被人捅了几刀,他试图靠近七寂,助她解决这几个黑衣男子,无奈被司马勒缠住,一时半会冲不过去,心中急得火烧火燎,出手就更加迅猛凌厉。

漠风与教主实力相当,七寂与那四个男子也形成拉锯战,七寂每次出手,身上的伤都让她痛的难耐,她那美丽的笑脸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七寂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体力的消耗让她的反应越来越迟缓,手和脚添了多处新伤,但她怕漠风分心,即使刀刺入骨,都不哼一声。

杀到黑衣人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七寂觉得身上的力气消耗殆尽,随时都可以倒下去,但即使是这样,她还装得威风八面,气场十足,黑衣人看到地下的尸体,再看看七寂凶狠的目光,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胆俱寒,连握剑的手也微微抖动着,两人谁都不敢先动手,目光圆睁逼视着对方。

“她身上受了重伤,就快不行了,只是死撑罢了,你一剑就可以要她的命,你还不动手?”司马勒的声音如地狱刮过的冷风,黑衣男子听到信心大增,率先打破僵局,朝七寂发难,漠风心中大急,因为他也早看出七寂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抵受不了这样凌厉的一击,果然不出所料,七寂根本无力阻挡,中剑倒地。

“小寂——”漠风一声吼叫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一摄,也让倒地的七寂心狠狠颤了一下,中剑的是她,怎么弄得他受着十大酷刑一般?

漠风见七寂中剑倒地,整个人变得疯狂,那招式快得让人咋舌,在他一轮强攻之下,司马勒连中两剑,被漠风追着打,他第一次有了心寒的感觉,原来死亡也离他不远。

黑衣男子见一招得手,忙抽剑出来准备再补七寂一剑,将她彻底送上地狱之门,但没想到他的第二剑还没有刺出,倒地的七寂突然如有神助一般,一跃而去,用手中的长剑正确无误地刺向他的心脏,黑衣男子不想有诈,根本没有堤防,一剑中胸,他抬起他的脚朝七寂狠狠踢去,带着临死之前最后的怨气。

七寂刺杀他,已经用尽身上最后一丝的力气,被他临死踢一脚,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朝悬崖边坠去,她很想像平时那样一个逆转,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但偏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悬崖边坠去,心恐惧到了极点。

“小寂——”漠风刚一剑刺中司马勒的大腿,就听到了七寂凄厉的惨叫,他心一慌,根本无暇回眸,就几个翻身,朝七寂坠地的地方掠去,似乎有感应一般,即使手臂被追过来的司马勒砍了一刀,他也无暇看一眼。

七寂以为这次一定会摔一个粉身碎骨了,但没想到下坠的身体突然被扯了回来,那带血的手被漠风死死攥住,漠风的手臂刚刚被司马勒砍了一刀,血沿着他的手臂滴在七寂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漠风——”七寂惊魂未定,那声漠风充满了感激与依赖,突然漠风的手松了一下,七寂吓的魂飞魄散。

“抓紧——”漠风刚毅的脸,坚定的声音让七寂的心中涌过一股热流,他受伤的手很用力的扯着七寂,以致青筋暴突,血涌得更凶猛,他趴在岩石上试图换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七寂扯上来,但就在这时,七寂看到司马勒拿着剑,正跌跌撞撞朝他们走来,目光尽是阴狠歹毒,嘴角发出骇人的狞笑。

“小心背后——”伴随着七寂的惊呼,司马勒一刀朝漠风的背脊插去,又快又准又狠,漠风听到声响,忙就地打了几个滚,躲过这一杀着,但这就苦了七寂,她的身体随着漠风移动,突出的尖石割到她的伤口,痛得她呲牙裂齿,但纵是这样,她依然想活下去。

司马勒一击不中,继续卷土重来,他狞笑着用剑对准漠风拽住七寂的手,漠风只能用双脚对付他的凌厉进攻,一时险象环生,七寂的身体时左时右,时上时下,被石头撞得痛入骨髓,但心又怕得一阵收缩。

漠风因为有所顾虑,很快大腿腿中了一剑,司马勒抽剑出来的瞬间,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裤腿,但他哼也没有哼一声,连环踢出几脚将司马勒逼退,司马勒一退,他猛的用力想将七寂拽上来,但刚拽到一半,司马勒又冲了上来,几招之后漠风拉住七寂的手臂又中了一刀,鲜血滴在七寂的脸庞上,鲜红而滚烫。

“漠风松手——快松手——”七寂焦急地大喊,她知道这样下去,死的就是两个人。

“我说过不会弃你而去的,如果你敢松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听到漠风如此凶狠的一句话,七寂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消失了多年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滴滴冲洗着她脸上的血污。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绝望而恐惧的夜晚,她哀求着她的骏哥哥拉她一把,但就在她以为得救的瞬间,南宫骏却无情地松开了她的手。

这是缠绕七寂很多年的一场噩梦,以致今日她也常常梦到自己,如一个断翅的鸟儿从悬崖坠毁下去的情景,而南宫骏就叉着腰阴狠地在悬崖边狞笑,为什么骏哥哥要松开她的手?这是她多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宪锐中立网首发跚,毗,c毗

“好,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司马勒的声音带着狼一般的凶残,七寂虽然看不到他们搏斗的情景,但他能听到拳脚交加的闷响,心揪得老高,随着两人的移动,七寂一条手臂已经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有好几次眼看漠风就要痛得松开手,但却总在危险关头死死攥住她的手。

“再坚持一会。”漠风的声音粗重,指尖发白,七寂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连漠风也活不了,虽然七寂很渴望活着,但那一刻她却心疼漠风了。

“我看你是不是铁打的。”司马勒话音刚落,七寂感受到漠风全身一震,估计身体的某处又受了重创,但他依然死死拽住七寂,没有丝毫的松动。

“漠风,你好好活着,帮我杀了这个恶魔,我就死而无憾了。”七寂说完用力地挣脱漠风的手。

“该死的女人,我不许——”漠风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慌乱,他死命的抓住七寂的手,但他还是感到七寂的手一点点往下滑。

“想杀我?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司马勒一边说,一边朝漠风扑过来,那眸子燃烧着一簇簇怒火,整个人形如一个疯子,他手中的刀朝漠风的大腿砍去,这次漠风没有闪避,等到他扑到身边的时候,漠风忍着刀刺入骨头的痛楚,出其不意往司马勒的身体一勾,司马勒没有想到漠风有这一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整个人坠向悬崖。

“我就是死也要你们陪葬。”司马勒坠毁的瞬间,伸出他的手,死死扯住七寂的脚,三声惨叫重叠在一起,划破夜空的寂静,三人齐齐坠入了无底深谷。

卷二 恋歌023:还想嫁?

这是七寂第二次从悬崖边坠向深谷,与第一次的恐慌绝望不一样的是,这次有漠风牵着她的手,但同样司马勒也死死勒住她的腿,这让七寂愤恨不已,她死命地甩了一下脚,但司马勒似乎在跟她较劲,死也不肯松手,好在有突出来的石头,让司马勒不得不提前松手,但那看向七寂目光依然幽深怨毒,让人遍体生寒。

呼呼的风声如刀子割着七寂的脸,火辣辣的痛,七寂惊慌得一路尖叫,声音震得漠风耳膜生痛,漠风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到。

漠风试图扭转拉住横出来的石头或者横斜枝条,但冲力太大,始终无法抓牢。反倒让手被石头磨得像剜去一半似的,奇痛难耐。

“蠢女人,尖叫有什么用?我松开你的手,你看看一路下去有什么可以扯住的。”漠风吼了一声,硬生生将七寂的尖叫压了下去,这女人平时沉默寡言,临死怎么那么吵?

“嗯”这回七寂听清楚了漠风的话,但当漠风松开她的手,她竟然开始留恋他掌心的温热。

“抓那棵树。”前方有一棵比较粗大的树横斜出来,七寂伸手刚好可以抓到,听到漠风的喊叫,她不知道怎样迸发出一股力量,死命拽住,漠风本想伸手抓住,但一看这枝条就知道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只好放弃了,先七寂一步坠了下去。

“漠风——漠风——”七寂惊慌地大叫,他不是也能够到这树吗?但就在这时七寂听到咔嚓一声,树枝在受到大冲击之后开始断裂了,啪的一声树断成两截,七寂再次坠了下去。

但因为刚才稍稍停留了一下,下坠的速度就没有那么快了,七寂这次开始努力睁开眼睛看四周的事物,看到凸出的石头抓一把,看到横出来的树技也死死抱住,手被磨得血肉模糊,胸口被震的肝胆俱裂,但生的渴望让她忍受着一切磨难,抓住一切逃生的机会。

但随着下坠的冲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加上七寂身上的力气早已经全部耗尽,即使是看到有横出的枝条都无力用手抓住,七寂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疲倦了。

“啊——”头部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这突而其来的痛感,让七寂晕厥了过去,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没了任何知觉。

“砰——”一声闷响,溅起了千层浪,七寂掉在一个巨大深潭里面,因为没有知觉,很快她就往潭底沉去,冰冷的潭水刺骨,一下子灌进七寂的伤口里,如在七寂的伤口撒了盐一般,七寂寸寸肌肤都要痛得裂开一般,整个人也痛醒了。

七寂一清醒,就开始猛地用手划动着水,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子沉下了水底,但她越是着急,手就越没有力气,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那种无力无助的绝望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她的后臂搂住她,硬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七寂惊喜地回眸,一看真的是漠风,他也没有死,那一刻七寂的内心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很想转过身子,狠狠抱住漠风,可惜这一刻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漠风牢牢抱住。

潭水深到漠风的胸口,但却可以完完全全将七寂淹没。

“小寂——”漠风死死搂着七寂,勒得七寂的骨头都要碎了,他的脸冰冷冰冷的,贴在七寂的脸上,七寂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冰凉舒服,但他呼出的气是热的,突然七寂的脸颊一暖,漠风竟然狠狠啃了她几口。

“别怕,没事了。”漠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下意识的动作给七寂带来多大的震撼,他甚至忘记在这一刻,自己是如何自然而欣喜若狂地亲吻着七寂,他一手托住七寂的臀部,一手搂住她的腰,稳稳地向岸边走去。

爬上岸边,漠风虚脱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而七寂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想起刚才他温热的唇在她脸颊蠕动的感觉,七寂的心如猫抓一样,浑身上下像有一股电流在上下流窜,心跳急促。

七寂禁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漠风,他的衣服被石头树枝磨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健硕的胸膛,但胸前被枝条石头磨的划痕纵横交错,特别有两处伤口尤其深,此刻正淌着血,让人心疼。

七寂竟然想用手轻轻地抚摩着那些伤痕,然后问他痛不痛?但目光触及漠风那刚毅的下巴,起伏的胸膛,七寂的手缩了回来,她怎么了?竟然想这些东西?

当漠风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触到一处的时候,七寂似乎偷窥被人抓了一个现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很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随着身体的挪动,扯动了身体的伤口,七寂的眉又深深皱了起来。

“我身上有药。”漠风说完不停用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但找了很久却什么都找不到,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肯定丢了。

“可能掉在潭底了,我在潭的时候,还摸到,我潜下去找找。”漠风声音淡淡的,但说完他真的爬起来,朝深潭走去。

“不用了,潭底黑黝黝的,哪能找得到,何况你身上有伤,别碰水了。”七寂对伤口进水的那种痛楚深有体会,但漠风似乎当七寂的话是耳边风,一个纵身跳了进去,七寂爬了起来,站在岸边,但等了很久,不但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看不见什么水泡,整个潭面平静得让人心惊,他不会晕倒在潭底了吧?

“漠风——漠风——你怎么了?”那潭面依然平静,听不到任何回应,七寂突然慌得不行,这个漠风真是蠢得要死,都叫他不要下去了,还是要跳下去,如果为了一瓶药丢了性命多不值呀?

七寂一边骂,一边往潭跳了下去,歇息了一会,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但冰冷的水渗入伤口,还是痛得彻心彻肺。

“你跳下来干什么?不想活了?”就在这时,漠风突然从水底冒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七寂,然后再次抱起她往岸边走去,七寂被他抱在怀中,心砰砰直跳,但又无比安心。

“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应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七寂也不满地瞪了漠风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但撅起的小嘴又带着孩子样的委屈。

“刚刚正在水底憋着气,所以没应,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都摔不死,怎会被这区区潭水淹死?傻得要死。”听到七寂的话,漠风心中温暖,还算这女人有点良心,居然还会关心他生死了。

虽然漠风全身湿漉漉的,但被他搂在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七寂倍觉温暖,似乎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般。

“这是药,涂了很快就可以结痂,你这身体全是鞭伤,刀痕,没有药腐烂了就麻烦,如果弄不好留下一堆疤痕,日后洞房说不定吓死你的夫君。”漠风平时与天寐说话就痞惯了,张嘴就来,根本没有留意七寂已经一脸恼怒。

“但这样涂上之后,身体会奇痒无比,你要忍耐,千万不能挠,要不真的留一身疤痕。”漠风塞了一瓶药给七寂,然后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动作十分轻柔,七寂握着药,看看四周,这附近杂草丛生,林深叶茂,似乎还有山洞,倒不难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睡一会,你一边涂药去,别打扰我。”漠风说完懒懒地躺在地上,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似乎想抚平他脸上的痛楚与疲惫,七寂步伐踉跄地往密林走去。

“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涂就好了,你细皮嫩肉的时候,都没半分吸引力,何况这满身疤痕?你现在在我面前脱光,我也不会看半眼的,我又不想发噩梦,没受伤前兴许还抱这不看白不看的想法,瞧你几眼,现在没兴趣。”漠风闭着双眼懒懒地说着。

“你——”七寂气结,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从潭里挖点污泥堵住他的嘴,那么久不见了,他的嘴巴还是那么恶毒,她的伤口是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发噩梦吧?

“那边杂草太高,不知道有没有毒蛇,这里没有什么药,中毒了谁也救不了你,刚刚我看了看,附近没发现司马勒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你别走太远,我们两人在一块,他即使是活着,也不敢过来的。”听到漠风的话,七寂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她怎么把这个恶魔给忘了呢?

一想到司马勒还有可能活着,七寂就觉得四周都变得冷飕飕的了,看着那黑漆漆的密林,她再没有勇气走过去。

漠风似乎怕她尴尬,背对着她侧身睡了,不知道为什么七寂刚才那堵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男人除了嘴巴歹毒点,倒没有什么坏心肠,更何况他说得没错,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真是在他面前脱光,他也懒得看几眼。

想到这里,七寂迅速褪开衣裳,细而迅速地涂着药,密林深处一对眸子发出蛇一般的幽光,正死死盯住七寂,明明看见她朝密林走来了,但没想到却停下了脚步,司马勒用手中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身下的大树。

漠风闭着双眼,但却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看不到司马勒的尸体,始终让他的心不踏实,四周一切照常,除了风吹水动杂草翻的声音,现在还多了七寂褪衣服的声音。

漠风禁不住想起想入非非,脑海尽是七寂那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深深的乳沟,但很快他就暗骂自己下流,想女人没错,想兄弟的女人那简直就是龌龊无耻了。

“我可以了,还有点药,你涂点。”七寂涂完,轻轻地走到漠风的身旁,声音软软的,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柔情,这瓶药她很省着用,因为她知道漠风身上的伤痕虽然没有她多,但每一处都被刀砍得很深,刚刚下那寒潭,他就不痛么?怎么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背脊涂了没?”漠风并没有接七寂递过来的药,想起天寐,漠风看她的眼神也带着疏离,声音也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背脊不碍事。”七寂见他的声音那么冰冷,说话也冷了半分,就连月光也变得清冷了些许。

“怎会不碍事?是手够不着吧?躺下我帮你,我不看你就是,如果你不放心,拿东西蒙住眼睛总行了吧,要不真的会腐烂的。”漠风的话软了些许,到了最后竟有些许哄孩子的意味。

“不用蒙眼睛了,我这身疤痕,你不是说看了会发噩梦吗?又怎会偷看?”七寂的话带着微微的怨气,漠风的唇扯了扯,这小气鬼,居然把他刚刚说的话记心上了。

“可以了,你上药吧。”七寂褪了衣服,然后趴在草地上,虽然知道漠风是闭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一身疤痕,他没有兴趣看,但这样裸身相对,她还是觉得尴尬难堪。

“嗯”漠风应了一声后,冰凉的指尖轻轻在她的身体上游动,身体火辣辣的痛,但心却笼上丝丝甜,慢慢地七寂忘记窘迫与尴尬,整个人很放松地趴在地上,享受着漠风如春风般温柔的抚摸,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碰触到她身上的伤痕,漠风的手微微颤抖,竟然伤得那么深?心都痛了。

“痛吗?”漠风轻轻地问,声音带着怜惜。

“不痛。”七寂淡淡地说,漠风突然有点恼怒,这么多伤,伤得那么重,怎会不痛?这女人老是口是心非,可恶得很。

“狗男女——”远处那幽深的密林,司马勒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幽怨而阴狠,声音嘶哑而恶毒,双手握成拳头状,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怒火。

“好了,穿上衣服吧,免得着凉了。”漠风涂完药,顺手帮七寂将衣服拉上,七寂利索地坐起来,然后整理好衣服,低头一看,那药瓶子已经扔在一旁,里面的药膏全没有了。

“你不留一点给你?”七寂惊愕地问。

“这药只够一个人用,男人身上多条疤痕有什么要紧?”漠风说得云淡风清,说完重新躺在地上,姿态慵懒闲适,没有丝毫落魄的样子,七寂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

“躺一会吧,养精蓄锐,万一司马勒活着,我们合力杀了他。”漠风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浓浓的睡意。但只要七寂一躺下,他就不敢睡了,他怕司马勒会趁他们熟睡的时候悄悄爬过来。

“嗯。”七寂应了一声之后,就无比乖巧地在漠风的身旁躺了下来,两人几乎是并肩而眠,像亲密无间的情人,又像浴血奋战的战友,是那样的自然和谐。

漠风眉头皱了皱,他叫这女人躺一会,又没叫她躺在自己身边,干嘛躺得那么近?她就不怕被人误会?

漠风想叫她挪远点,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不知道是怕伤她自尊心,还是自己心里舍不得。

这里鬼影都不见一只,哪有旁人?算了,她爱躺自己身边就躺自己身边,反正是她自愿,又不是他漠风强迫,漠风想通了,也变得心安理得,但看着她纤弱的身体,漠风总是想将她搂在怀中,甚至想要压在身下,这一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开始猛地骂自己禽兽下流,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还想这事,实在太不堪了。

“为什么要救我?”当漠风以为七寂睡着的时候,七寂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漠风愣了愣,好久都没有回答。

“你算计我逐月楼,火烧了我的寝室,破坏了不少机关,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怎会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漠风声音依然淡淡柔柔,从他的声音听不到杀意。

“你既然要杀我,你刚刚就不该把药涂给我了,那岂不是浪费了?看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怎么净做蠢事?”

两人说着杀头大事,本应该剑拨弩张,但此刻他们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闲话家常,漠风被七寂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究竟是谁笨?都愿意跟她从悬崖坠下来了,哪还舍得杀她?

“无论如何,你已经跟天寐拜堂成亲了,你们是有名有实的夫妻,我答应天寐将你平安带回他身边,到时他要杀要剐,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说到这里,漠风的声音带着一丝苦味,她是天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