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杀他,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司马勒傲然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真的会放过我?”七寂的声音充满怀疑。

“君无戏言。”司马勒的声音充满豪迈,远处马蹄声渐近,滴滴答答急促得犹如在眼前。

“好,我信你,要不我们联手,这样我的信心足一点。”七寂迟疑地看了司马勒一声。

“皇上——”此时一快骑超越众人提前到达了司马勒的身边,他似乎急着说些什么,但司马勒手一挥,他就把还没有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好——”司马勒阴郁地大笑,笑声在起伏的山恋回荡,笑声未停他已经欺身向前,那一身破碎的衣裳在风中抖动着,漠风从容地站了起来,但看向七寂的目光却阴冷如冰。

“漠风,今日我就让你心爱的女人送你上路。”司马勒说完,长剑挥去,七寂也迅速攻了上去,此时身后的骑兵陆续到来,漠风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调息,眸子精光四射,身行陡转,避过七寂、司马勒的凌厉攻击。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挨在司马勒身旁的七寂突然倒戈,一剑出其不意地刺向司马勒,而漠风似乎与她有默契一般,同时出手,顿时两把明晃晃的长剑夹雷带电,朝司马勒直卷而去。

司马勒没有想到有这一变故,加上他离七寂太近,虽然能避开漠风的攻击,但却只能让七寂那凌厉的一刻直插入他的小腹,但剑插入肉,他那一声愤怒的咆哮,让七寂的剑也颤了颤,七寂还没来得及将刻深深插下去,司马勒已经一脚将她踢翻,这一脚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七寂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面的石壁倒去,就在碰到石壁的瞬间,漠风一个飞身,将她搂了回来,免得血溅石壁。

而另外一边,司马勒已经被他的手下保护起来。

“杀,给我将他们剁成肉酱。”司马勒的声音阴森得可怕,小腹中了七寂一剑,虽然不会致命,但也够他受的了,虽然迅速敷药,但献血还是汩汩流淌下来,他的手也被血染红了,让他整个人更添狰狞。

“是——”众黑衣人听命,全都朝七寂、漠风涌来,七寂虽然被漠风搂回来,不至于血残石壁,但司马勒那一脚劲道十足,七寂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脏都被搅碎了一般,如果不是漠风楼着,她几乎站立不稳,那脸苍白得骇人,今日如果换了旁人,被司马勒这样踢一脚,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你怎么了?”漠风的声音带着慌张。

“没事,别管我了,我也活够了。”七寂给漠风一个苍白的笑脸,但也这短短一瞬间,黑衣人已经欺身攻了过来。

“别说傻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会扔下你的。”漠风单手搂住七寂的腰,一手挥舞着手中的剑,挽起朵朵让人目眩的剑花,七寂心中温暖,眼睛竟然微微湿润了。

漠风一手挽着七寂,一手对付这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招式渐渐乱了。

“你这男人怎么那么笨,放弃我,你起码能逃走。”七寂幽幽地说,她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配合漠风腾挪跳跃,感觉自己的骨头与肉都渐渐分离了。

“别废话,跟着我。”漠风低声怒斥了七寂一声,七寂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异常温暖,当下她也不再多说,尽量配合漠风,那眼睛如苍鹰一般锐利地盯着四周,不时给漠风一个提醒。

但即使七寂已经很专注的盯着四周,漠风也斗志旺盛,招式狠辣,但面对这群以杀死他们为目标的凶狠黑衣人,疲倦的漠风打着打着,动作还是缓慢下来了,这些人也很是狡猾,专门攻击漠风搂着的七寂,漠风为了保护七寂,一不留神手就中了一剑,鲜血沿着七寂的身体滴下来,七寂能感受他鲜血的滚烫。

“漠风——”七寂惊呼一声,漠风的手震了一下,但受伤的手依然紧紧地搂着七寂,不松懈丝毫。

“不碍事,专心一点。”漠风的声音微微急促,七寂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漠风怒目圆睁,一声怒喝,让周围的黑衣人心神一震,手中的长剑停滞了一下,漠风抓住这个机会一阵强攻,对方一下子倒下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人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们也看出漠风已经极度疲倦,所以又攻了上来,漠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被他搂在怀中的七寂却毫发无损,就在这紧急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

“他们来了了。”漠风的唇微微一勾,看到远处那滚滚浓烟,七寂也禁不住心神一震。

“还不给我杀了他们?”司马勒看到漠风有救兵到,声音更加阴狠歹毒,众人领命,招式更加迅猛狠绝,但漠风似乎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声怒吼,竟然用单手将众人的刀剑硬生生地挡了开去,那强劲的力度,震得众人虎口发麻。

“保护楼主——”当逐月楼的救兵杀到,将漠风和七寂护在中间,漠风整个人虚脱般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皇上这——”为首的黑衣人看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心中发慌,禁不住回头征询司马勒的意见,被捅了一刀的司马勒腹部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脸色依然显得苍白,他高傲的坐在马上,那神态似乎自己此刻是金銮宝座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漠风,七寂你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跟猛虎相斗已经耗尽你的体力,如今又恶斗一场,我就是给你一把剑,你也未必抬得动,就凭你,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你现在能逃走,你以为你能逃得出西漠?”

“如果你能带领逐月楼一干人归顺于我,将逐月楼所得财富献上,我不但能留你一命,还许你高官怎么样?”司马勒脸上尽量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但七寂看着还是觉得阴寒。

“我漠风一介草民,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对高官不感兴趣,逐月楼不是我漠风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作出这这样的决定,如果教主你手下留情,我漠风欠你一个人情,你要金银,我把我漠风自己的那份奉上,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笑纳?”漠风不卑不亢地说。

“不识抬举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去闯,那就怪不得我手狠,我堂堂西漠帝王难道杀不了你一个江湖草莽?我就看你如何过得了我西漠重重关卡?你,我不但要杀,就是逐月楼的财富,要也尽归我囊中。”司马勒狂傲地说道,双目圆瞪,杀机乍现。

“皇上,卑职有事禀告。”为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插话说道。

“有什么等回去再说。”司马勒不耐烦地应道。

“皇上,我们回不去了。”为首的黑衣人因为紧张,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司马勒惊愕地盯着黑衣人。

“皇上你离开皇宫大半个月,踪迹全无,大内总管对外一直慌称皇上微服私访,不在皇宫,但前段时间微州已经水淹,皇上离宫后,又连续下了五天五夜的大水,洪水缺堤,淹没了整个微州城,再此紧急关头却找不到皇上,在王爷司马宸的威逼下,总管不得不说皇上你已经失踪,在悬崖边找到了侍卫的尸体。”

“四王爷立刻对外称皇上你已经身亡,全国举丧,因为洪灾滔天,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丞相他们的支持下,四王爷司马宸已经在三天前登基为王,现在司马宸正秘密拨寻皇上的踪迹,已经发现杀无赦,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速离去为上。”黑衣人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估计他很紧张,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司马宸——”马上的司马勒的脸苍白无血色,但那眸子却猩红得要滴出血来,那紧握的拳头青筋乍现,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卷二 恋歌 034:很甜很甜

“皇上,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为首的黑衣人声音诚恳而焦急,司马勒回头看了漠风、七寂一眼,那脸色越来越阴冷,那种想杀又杀不了的不甘在他脸上表露无遗,让他本来硬朗的脸略显狰狞。

“走——”司马勒最后怒吼了一声,大力扯起缰绳迅速离开,身后的黑衣人赶紧尾随而去,一阵马蹄声响起之后,前方浓烟滚滚,漫天的烟尘将这些人笼罩在其中,待尘土褪尽,司马勒和这群黑衣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我们还要感谢司马宸,如果不是他抢了这个皇位,我们日后麻烦大了。”劫后余生,漠风整个人虚脱地倒地喘息,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他司马勒也有这一天,像过街老鼠那样人人喊打,活该。”七寂的唇高高勾起,露出白白的贝齿,这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十分绚烂夺目,漠风看着也忍不住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楼主,你没事吧。”漠风的手下,看见他软软地倒在地上,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忙走过去,声音也透着紧张。

“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你有没有事?”漠风扫了一眼七寂,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但声音却淡淡的,显出几分疏离淡漠。

“我似乎伤得挺重,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一般。”七寂朝她绽开了一个虚弱的笑,漠风听到她这话,心猛颤了一下,这女人如果都说伤得重,那真的是伤得很重了,漠风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漠风,我似乎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七寂喃喃地说到,眼睛迷蒙,脸色却愈加苍白,估计她已经到了极限,但那声漠风却带着浓浓依赖。

“小寂——小寂——”七寂残留的意识里,似乎听到一把声音焦虑而恐慌地呼唤着她,但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很努力去听,到最后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七寂醒来是一个深夜,她躺在舒适的软床上,昏黄的油灯下,漠风那张俊脸显得尤其和谐柔和,只是略显得疲惫,他靠在七寂的床沿睡着了,七寂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全身的肉都扯得生痛,尤其是胸膛,还是火辣辣地痛,司马勒那一脚可真狠,七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漠风就醒来了。

“你醒了?”漠风的声音依然淡淡的,从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但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眸子,可见他有好几天没睡,七寂掀开被子,当她看到自己那一身破烂的衣裳及几片树叶不翼而飞的时候,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药也不是我涂的。”漠风一看七寂脸红耳赤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解释着,她误会也就算了,他不想天寐有什么误解。

“嗯,我又没说你脱的。”七寂淡淡地回应道,两人不再说话,夜显得很安静,月光透过窗边静静洒了进来,留下斑驳树影,鼻尖闻到淡淡花香,七寂惬意地闭上眼睛,而漠风依然靠在床沿,但疲惫而珊紧的脸庞松弛了下来,淡淡的笑意隐隐可见。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继续赶路,漠风雇了一辆马车,七寂坐在马车里面,漠风则悠闲地做起了车夫,逐月楼的一干人,隐身在后保护两人,七寂大伤初愈,整个人还是软绵无力,她懒懒地靠在马车上,静静听着稳健的马蹄声,心却很宁静,不一会又睡着了。

七寂醒来的时候马车正行驶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呼啸而过的风可见马儿奔驰的速度有多快,但漠风的驾驭技术很好,马车速度那么快,却不显得一丝颠簸。

“醒了,就吃点东西,里面有干粮。”七寂只不过轻轻揭了一下帘子,没想到漠风就发现她已经醒了,这人的耳朵怎么就那么灵?

“嗯。”七寂轻轻应了一声,就开始啃了起来,虽然干粮又干又应,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漠风轻喝一声,勒住了马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七寂将干粮递了过去,在交接的瞬间,漠风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七寂的手背,两人像碰到烙铁一般火速地离开,那一包干粮掉了下去,两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同时出手想抓回那包干粮,这次两人的手结结实实地握在了一起,“啪”的一声干粮掉在了地上。

漠风的手修长而有力,七寂的手温暖而小巧,漠风禁不住轻轻摩挲,那微微的触感让他的心动荡起伏,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很多,他竟有点不舍得放手了,但也就那一瞬间,漠风就讪讪地松开了手,下车弯身将干粮捡了起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还能吃。”漠风用手拍了拍尘土,然后送进了肚子里,但声音被平时低哑几分,七寂的心无端跳快了几拍,竟然不敢抬头看漠风的脸,她抬头看了看天,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红艳,让整片天空变得十分迷人,人的心情也无端好了起来。

“胸口还痛吗?”漠风半先打破僵局,他并没有忘记她的胸口被司马勒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

“好多了,我们这是去哪?”七寂憋在马车一整天,有点发闷,从车上走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火辣辣的痛。

“回逐月楼,见天寐。”漠风的眸子暗了暗,声音更是低沉,似乎有东西哽在喉咙一般。

“我跟你回去,任由你们处置,但回逐月楼之前,我想先去一趟蒙国,我有些事未了。”七寂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自始自终七寂都没敢抬头看漠风那深邃幽深的眸子。

“去找蒙国九皇子?”漠风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七寂想不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一时怔住了,她的确是要回去找洛川,她要告诉他教主就是司马勒,她记得那日他在司马勒面前的焦虑与恐慌,心有点暖又有点酸,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一定是急疯了吧。

“嗯。”七寂坦然地看着漠风。

“不行。”漠风的回答斩钉截铁,进了九皇子府,他还能带走她?还有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当漠风脑海浮现他们亲昵地并肩而行的温馨场面,心有点泛酸,胸口有点发闷。

“你可以写一封书函,我叫人送到九皇子府,但信函我要过目,这个是我最大的让步。”漠风的声音又冷又硬,夹带着霸道。

“我不会告诉洛川我被你带回逐月楼。”七寂知道漠风的顾虑,对他的霸道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逐月楼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抗击千军万马,司马勒已经是心头大患,我不想连蒙国也惹上,如果因为一次疏忽,赔上逐月楼那么多性命,我宁可补你一刀,一劳永逸。”

看到漠风笼上寒霜的俊脸,对上他冰冷狠绝的眸子,七寂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这男人她捉摸不透,有时为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甚至不惜与她同坠悬崖,但有时说话有绝情得让人心寒,似乎她的命在他眼里卑贱如蚁。

“不就一封信函吗?你想看给你看就是,凶神恶煞似的。”七寂恼他说话的狠绝,阴沉着脸爬上了马车,然后很大力地甩了一下帘子,漠风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反倒笑了。

第二天路过市集的时候,七寂借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给洛川,写好之后,漠风果然拿过来,反反复复地看了数遍,生怕她在信函当中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很好,这信我一定派人送到他的手中,以后要一心一意待天寐,不许再有二心,否则我随时取你性命。”漠风很费劲地将话说完,然后低喝一声,策马飞驰,七寂听他越说越无情,心中说不出的气恼,于是一路上再也没有与漠风说一句话,这行程就显得枯燥乏味,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凝固。

半夜起风,先是电闪雷鸣,接着竟下起了滂沱大雨,前无村后无店,根本无处可避,漠风闪进车厢里避雨,但他一进来就后悔了,这个车厢坐一个人倒宽敞,但高大的漠风一坐进来,整个车厢顿时变得狭窄暖昧,彼此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这车厢太窄,我坐着不舒服,还是出去畅快些。”漠风说完准备揭帘离开,但他的脚还没有跨出去,七寂已经扯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窄了一点,但总比淋雨好吧,何况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好,淋雨加重了怎么办?”黑暗之中,漠风只觉得身旁七寂吹气如兰,弄得他的耳朵和心都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搔着他一般,这种感觉实在是难耐,他很努力才将那种心荡神驰强压下去。

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脚踏了出去,但寂的手突然滑到他的掌心,微微用力将他拽住,那绵软的小手,黑暗中那清澈的眸子,似乎有一股强大的魔力,让漠风退了回来,漠风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感,动作超出他的控制能力。

七寂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指尖的烫意,想缩手但似乎又不大舍得,那微微的粗糙感,让她禁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摩挲,漠风像被烙铁烫到似的迅速挣脱开去,掌心一空,七寂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就这样挤在狭小的车厢了,七寂闻到漠风身上干净而清爽的男子气息,心无端变得紧张,刚刚摩挲着他掌心的手,竟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而漠风也好不到哪里去,与七寂靠得那么近,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他的心砰砰直跳,气息也越来越粗重,他努力压抑,但似乎蠢蠢欲动的身体不受他的控制。

“这破天气。”漠风低低咒骂了一声,以期缓解心中的窘迫,但骂完车厢又一片寂静,旁边的七寂连一声附和都没有,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暧昧,这女人敢情是哑巴,怎么不说话?漠风心中暗骂。

“说说你和司马勒是怎么回事?他一国帝王怎会为难你?你潜入我逐月楼的前因后果也该交代一下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没事,你说我听。”找到话题,漠风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嗯,你不嫌啰嗦,说给你听就是。”于是七寂把她如何进入新生营,如果过了杀戮营,如何在这个地狱般的星月教一步步走过来的经历一一说给漠风听,这么多年了,这些伤疤疼痛一直隐藏在她内心的最底层,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揭开,更想不到会在漠风面前,揭得如此彻底而毫无保留。

七寂将她在星月教的所有经历都没有隐瞒漠风,唯独将她在南宫世家那段经历省略了。

漠风越听越心惊,心揪得生痛,他完全想象不到这小小的身躯受了如此多的苦难与折磨,听到她在杀戮营的经历,漠风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听到她被扔进万狼窟,漠风的手都冰凉一片。

漠风一惊一乍,心起起伏伏,手心都渗出汗来,而七寂始终用她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调在回顾这段经历,似乎说的都与她无关,那一刻漠风很想很想将她搂入怀中,揉进身心里,他的手抬了抬,但最后还是强制垂了下来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我连小孩都杀过,我连大腹便便的无辜妇人都杀过,我的手沾满了鲜血,我死了一定是会打入地狱的,然后过火海,下刀山,受尽千刀万剐,我不怕痛,但我娘是那么美好,她以后一定会在天堂,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想我娘了,我想她了。”七寂的清亮的眸子笼上了一层氲氤水汽,是那样的绝望而空洞,看着让人痛到骨子里。

我也杀了很多人,我的手也沾满了鲜血,我以后陪着你过火海,下刀山,一辈子护着你,但这话漠风没有说出口。

“你说我还会见到我娘吗?你说过刀山的时候痛吗?”七寂喃喃地说道,声音带着疲倦与困意,漠风还没有回答,她的头一歪,靠在漠风的肩膀上睡着了,眼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漠风俯下身子想将她脸上的泪珠吻干,但最后还是强制自己将头抬了起来。

七寂不知道是不是发着噩梦,睡着睡着那手,像树藤那般缠上了漠风的腰,箍得死死的,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如冬日的寒草,漠风鬼使神差一般,竟然伸手将七寂抱在了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似乎七寂是一块稀世珍宝。

七寂似乎很迷恋他身体的温暖,整个头埋在漠风的怀中,手在漠风的胸膛轻轻摩挲,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

“小色鬼,总是趁黑——”漠风的声音低哑,喉咙似乎被火烫过,七寂似乎听到他在骂她,小嘴竟微微嘟起,那性感的唇瓣发出诱人的粉色,润泽而甘甜,漠风觉得自已的喉咙干涸得要裂开一般,很想很想吻下去,吸取她唇间的甘甜,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他不该这样,但为什么

就一次,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好了,只放肆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甜睡中的七寂,根本不知道漠风的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煎熬。

漠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似乎着了魔一般,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让一点点地俯下身子,在离她的唇瓣半寸的时候,他再次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但那润泽的唇瓣,那淡淡的幽香让他再次沉沦。

当覆上唇边的柔软,吮吸唇间的美好,漠风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刚开始他很轻地碰触了一下,如飘絮落地一般,但慢慢他就控制不住贪婪地吮吸这她瞬间的芳香甘甜,沉醉在这幸福的潮水中。

七寂轻轻嘤咛了一声,带着醉意与满足,漠风慌乱地停止动作,但当他发现她依然没醒的时候,又禁不住覆上她的唇,他觉得自己上瘾了,只想吻得更深一点,更用力一点。

“漠风——”当漠风意乱情迷,整个人沉沦下去的瞬间,七寂竟然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此刻两人的唇还覆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很快她七寂眸子变得迷蒙,还带着一抹醉意,俏脸潮红

“我——我——”俊脸腾一下全红了,像做贼被抓了一个现场。

“很甜,很甜。”七寂梦呓般的声音在漠风的耳畔响起,漠风还来不及思考话中含意,七寂竟然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小嘴轻轻吮吸着,轰的一声,漠风觉得有什么瞬刻倒塌,脑海一片空白。

卷二 恋歌 035:酸甜苦辣

七寂的点点吮吸,如一簇火苗将漠风整个人点燃,只那么一会,漠风浑身上下一阵燥热,理智告诉漠风要推开她,不能再这样了,但他的意志力完全被瞬间的美好甘甜所击溃,他深深地吻了下去,眼神专注而热烈,火辣而又迷乱,越吻越动情,越吻越深入,只想将她吻进心坎里。

七寂似乎一下子惊醒过来,瞪大了双眼,但那巨大的冲击力,那火辣而缠绵的吻让她浑身酥软,她想大叫一声,然后大力地推开漠风,但从喉咙发出的却是她意乱情迷的嘤咛声,这让七寂羞得粉脸通红,但漠风的缠绵热吻让她上瘾了一般,不舍得放弃。

听到七寂的醉人轻吟,漠风似乎得到鼓励,吻得更加深入,而七寂竟然笨拙地回应着,她学得极快,一会已经很默契地配合着漠风,甚至还主动进攻,那细小的动作,让漠风觉得都是致命的挑逗,撩拨得他春心荡漾。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身体的热量穿透薄薄的衣衫,互相传递着,漠风感受到七寂胸前的柔软挺拔,少女的清香,阵阵袭来,只让他觉得心旌摇动,全身涌起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手竟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带着疼惜,也带着炽热的爱恋,只恨不得将她烙在他的身体里。

双唇的柔软碰触着柔软,彼此都索求这更多的甘甜芳香,七寂被漠风强健的胸膛抵住,一颗心就要蹦出胸腔,心完全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在漠风的深情而绵长的热吻下,她全身一阵颤栗,手臂死死箍住了漠风的腰,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欢愉。

漠风狠命地吮吸着小寂唇间的甘甜,那已经压抑了千年渴望再也压抑不了,他吻上她光洁的脸颊,辗转吮吸那甘甜如蜜的樱唇,然后一路往下吻上她白皙的脖子,听到七寂那一声难耐的低吟,漠风只觉得热血上涌,全身躁热,手竟然不可控制抚上七寂胸前的挺拔。

“啊——”胸前的圆浑被漠风一手握住,这突而其来的触感,带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七寂如触点一般发出一声惊叫,这声惊叫将漠风整个人惊醒,他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七寂也将圈住漠风腰部的手缩了回去,外面依然狂风暴雨,但车内一阵死寂,黑暗中两人的脸都潮红一片,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但车厢依然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我——我——我——”漠风说了好久都说不出完整一句话,他真的只想轻轻吻一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如此程度,他我了半天,最后坐不住,一声不吭地揭开帘子走出了车厢,此外外面依然下着暴雨,但这次七寂并没有拉住他。

漠风离开后,七寂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她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烫手得很,想起刚才他的唇瓣流连过的地方,七寂的心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甜甜,又有点心如鹿撞。

她今晚是怎么了?竟然与漠风——七寂想起刚才两人的唇舌交缠,缠绵相拥,七寂的脸像充了血一般,又红又烫,羞涩而又带着欢愉,唯独没有讨厌。

雨哗啦啦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一刻,七寂坐在马车里有点坐立不安,她轻轻撩起帘子,车外大雨滂沱,迷蒙了视线,黑黝黝的天幕笼罩四野,七寂看不到漠风的身影,他跑去哪了呢?他忘记自已身上还有伤了吗?七寂想喊漠风回来,但又不知道他回来后,她该怎样面对刚才荒唐的一幕,想起漠风,七寂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留下了他的痕迹,肺腑还有他那清新的男子气息,脸又一阵发烫。

雨什么时候停了,七寂并没有发觉,但马车微微往下沉,显然是漠风回到马车上了,气寂整个人却松弛开来,虽然隔这一道帘子,但七寂依然感受到他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而让人心安,七寂斜靠在边沿,很快睡着了,睡着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七寂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奔驰,一路上漠风都不说一句话,整个行程漫长而单调,正午七寂大声地嚼着干粮,但这次漠风并没有叫她递干粮给他,难道这男人就不用吃东西?

七寂大口大口地咬着,尽量发出最响亮的声音,但漠风似乎充耳不闻,依然沉默着,七寂突然觉得有点生气,但她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我就不信你一天都不吃东西?你不开口我就不给你,七寂气鼓鼓地将干粮塞进马车的角落里,然后闭目养神,但心绪已乱,眼睛无论闭了多久,都没能入睡,而漠风也还真行,居然一日不吃不喝,沉默得如一具雕像一般,如果不是偶尔听到他发出几声低沉的咳嗽声,七寂真觉得自己坐在无人驾驭的马车上。

明明身体有伤,还跑去淋了一夜雨,不咳才怪呢?再不开口真的饿死你?七寂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想问他饿不饿?但嘴巴张了几次,总是拉不下脸先开口问他,她都没有生他的气,怎么他反倒不说话了?

傍晚十分七寂拿起干粮又响亮地吃了起来,就连喝水的声音也很大,但就是这样引诱,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七寂吃着吃着就觉得没了味道,一整晚七寂都睡得不是很好,半夜马车停了下来,七寂以为漠风倦了,也没有多想,沉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马车依然没动,外面更是了无声息,七寂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漠风——”外面没有人回应,七寂心蓦地一慌,忙揭开帘子,想不到漠风竟坐躺在外面睡着了,但看认真一下,七寂就吓了一跳,他那俊脸红得骇人,那嘴唇因缺水而裂开,七寂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手得吓人,原来发起高烧来了,这男人怎么病了都不说?

七寂无暇多虑,忙扶起他,给他灌了些水,但水喝下去之后,漠风的额头还是烫得可以煮熟一个鸡蛋,嘴唇更干裂得没有半丝水分,似乎一盘水倒下去,没一会就可以被他发烫的身体吸干。

听到身旁漠风一声痛苦而悠长的闷哼,七寂没来由心慌,忙扯过缰绳,低喝一声,驾马向前行驶而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也会生病,早知就不跟他斗气了,但病了都不哼声,活该,七寂嘴里骂着,心里却火烧火燎。

好在正午他们就赶到一个小市集,七寂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然后将漠风从车上背下来,漠风高大的身躯压在七寂的身上,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一棵幼苗上一般,但让人惊异的是这锞小幼苗,竟然稳稳地将这座大山背了起来,一步又一步,稳稳的走了进去。

“给我一个上好的客房,然后给我最快速度请一个大夫过来。”掌柜看到七寂放在拒台上那白花花的银两,绿豆大的眼珠立刻迸射出耀人的光芒,二话没说立刻照办了,不知道大夫是不是住在隔壁,一会就到了,大夫帮漠风开药的时候,七寂在一旁直喘气,本来内伤未好,如今这样一整,胸口又闷又痛,有点喘不过气来,猛咳了几下,才好受了些许。

“他怎么了?”看到大夫脸色凝重,七寂心一下子又慌了,连声音也微微带着颤音。

“不许摇头,如果他不行了,我灭你全家,杀你全族。”七寂厉声道,这位中年大夫看着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瞬刻凶狠如阎王,吓得遍体冰凉,从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像她那般凌厉寒心,剑未拨浓浓的杀气已经弥漫整间客房,让人脚都颤得不成样子,似乎稍稍动弹就要掉脑袋一般。

“我这就亲自去帮你煎熬。”大夫战战兢兢地说,牙齿在打架。

“他好了,药费我双倍付你,绝对不会亏待你。”听到七寂冰冷的话,大夫抹了一把汗匆匆忙忙出去煎药,估计是漠风烫得难受,那手胡乱地扯着身上的衣服,七寂忙去帮他,上衣褪去,露出他那健硕的胸膛,七寂的指尖碰触到他结实的肌肉,心竟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似乎有电流在身体掠过,呼吸又急促了一些。

漠风的胸膛的伤痕纵横,七寂不但不觉得难看,反倒一颗心柔软成水,看到他痛楚的脸,深深皱起的眉头,七寂将湿毛巾拧干,然后轻轻拭擦着他的身体,心无杂念,只想让他降温不要那么难受。

药煎好之后,七寂用汤匙勺了一点出来,用嘴试了试温度,发现这药汁苦得入心,她自小怕苦,一小勺药汁起码要娘哄半天才吃,如今这碗黑稠稠的药汁实在让她望而生畏,好在喝的不是她。

七寂一小勺一小勺地送进漠风的嘴里,但他就是不张嘴,撬开他的嘴却是喂多少流多少出来,无奈之下,七寂只好掐住他的鼻子,将药灌进去,但没想他一口咳嗽,将药汁全吐了出来,还要全吐在七寂的身上,而他依然双目紧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热——热——”漠风迷迷糊糊地喊着,那嘴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样子,七寂用手摸一下他的额头,更烫得她六神无主,比面对重重杀手围攻还要她心慌,突然想起雨夜那晚,他狠命吮吸她双唇的一幕,七寂脑海闪过一抹希望之光,但随之那脸腾一下红了。

“就试试吧“反正他又不知道,当为自己积点德,说不定救了他一命,日后能不下地狱,见得着娘,那也值得了。”七寂含着一口药汁,红着脸走近漠风,因为紧张,她竟然忘记了药汁的苦。

当润泽的小嘴碰触到漠风干裂的嘴唇时,七寂忍不住全身轻颤,漠风的嘴竟然不撬就打开了,如吸去琼脂甘露一般贪婪地吮吸着,那嘴唇的轻轻蠕动,让七寂全身一阵酥麻,俏脸早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生怕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心像做贼一般忐忑不安。

漠风似乎很喜欢这种方式,喂多少喝多少,似乎这黑稠稠的药汁比蜂蜜还要甜,不一会脸上痛楚之色全不见了,恬静得如婴孩,但手脚却身份不安分,不一会那手就像树藤一般攀爬上七寂的纤腰,牢牢搂着,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着,七寂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喂完一碗药汁,漠风的嘴动了动,那样子似乎还想喝,七寂眉头皱了皱,真是贱骨头,那么苦还想喝?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怕苦的七寂,这次不但不觉得苦,反倒觉得舌尖带着丝丝甜意,而心则砰砰跳过不停,比平时快速了很多,这药古怪,能让人身体发热,心跳加速,他喝了不是烧得更厉害?

喝了药,漠风就安静地躺着,过了一会,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七寂用毛巾帮他擦去,如此反复几次,七寂用手再摸他额头的时候,发现依然很烫手,心又捉了起来,莫非这药无效?

过了几个时辰,七寂又给他喂了一碗药汁,很快细细密密的汗珠很快就爬满了他的额头,七寂坐在他身旁擦汗,他嘴里喃喃地说着话,很多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嘴唇倒没有干裂得那么可怕,七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

晚上七寂又熬了一碗药,以为漠风已经适应了药的苦味,但没想到用勺子送到他的嘴里,他连嘴巴都不肯打开,灌多少还是流出来多少,死活都不肯咽下那么一点,这死男人,怎么那么难伺候?整一个色鬼,非得这样,七寂只得红着脸嘟起小嘴凑了过去。

第二天漠风醒来的时候,发现头痛欲裂,手似乎被什么压着,低头一看,竟发现七寂头枕着他的手臂,偎依在他的身旁睡得正香,只是一脸倦容,但他手臂只是稍微动一下,七寂就醒来了。

“你醒了?”七寂忙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慢乱,似乎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

“嗯”漠风淡淡地回应着,忙将头扭着一旁,眼神同样是慌乱,那晚忘情的一吻,放肆地抚摸她的身体,让他不敢面对七寂,更不敢面对天寐,想起天寐心中羞愧难当,悔恨不已,两人都不再开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那晚对不起,我可能太久没碰女人了。”漠风很费劲地说着,他说话的时候,无端胆怯,不敢坦然看着七寂的目光。

“那也不全怪你,我也有份,我可能也太久没碰男人了。”七寂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那晚虽然被他弄得意乱情迷,神志不清,但她还是记得第二次是自己鬼使神差地将唇凑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