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漠风见七寂沉默不语,禁不住又说了一句,然后在七寂的冷眸下闭上了双眼,一脸的内疚。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将我拖上来又松开手?你这个坏人。”这些年受的艰辛一起涌上心头,七寂怒极,一掌朝漠风拍去,凌厉而迅猛,“砰”的一声,漠风胸口受了七寂一掌,身子动了动,但依然屹立在七寂面前,沉默地迎接七寂的惩罚。

“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受那么苦?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入司马勒的手那么多年?你这个魔鬼?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七寂越想就越生气,所有怒气都积蓄在她的手掌,漠风受了一掌又一掌,但却不吭一声。

“我娘呢?我娘去哪了?”七寂有点失去理智地一掌掌拍着漠风,多年积压的冤屈今日如山洪一般爆发,漠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较碎了一般。

“小寂,你真的想打死我吗?”漠风那声小寂喊得温柔无比,即使嘴角带上血丝,但看向七寂的眸子依然带着宠溺。

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才清醒过来,当她抬起头看到漠风也禁不住吓了一跳,眼前的漠风俊脸惨白,那血将衣襟也染红了,看起来十分骇人。

“为什么不拉我上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害怕?你知道那尖石枝杈刺得我有多痛吗?你怎么那么坏?”虽然伤漠风如此,七寂心中依然愤懑冤屈,那含满泪水的眸子看得漠风心疼不已。

“对不起,是我坏,是我该死,我那么坏,别一次将我打死了,跟我回逐月楼,你再慢慢折磨我。”漠风忍不住,一把将七寂搂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摸她那柔软的发丝。

“谁跟你回逐月楼?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一刀砍死你,你比司马勒还要坏,将我拖上来,给我希望,又一把将我扔下去,你知道掉下去的感觉有多害怕吗?你——你——”七寂气得说不下去,她用手狠命捶打漠风的同时,眼眶积蓄的泪沿着脸颊滑下,漠风情不自禁地吻去脸颊的泪。

“对不起,我——”但很快漠风又像被雷劈一般松开了七寂的手,一脸痛楚,他怎能又吻她了,他怎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小时候是骏哥哥不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真的嫁人了?他对你好不好?”漠风虽然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但声音还是发颤,一边希望七寂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一边又是那么不情愿看到她已经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我当然嫁了,他对我很好,比你对我好上一百倍,一万倍,所以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也不会回逐月楼,更何况我的孩儿正等着我回家。”七寂冷冷地盯住漠风,她的冷漠深深刺痛了漠风的心。

“既然你已经有夫君,我也不便勉强,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妹,如今我们的亲人都不在了,我有责任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

“只要你消失在我面前,我已经很满足,我不再需要任何东西。”七寂说得决绝。

“你出嫁之时,我没有什么送你,如今我补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你好不好?”漠风说得真城,但七寂的眉头却深深皱起,这男人实在该死,七寂怒瞪了漠风一眼,就转身离开,漠风见她离开,忙跟上去。

“你死赖着跟上来干什么?我都说不要你的嫁妆了,就你有几个臭银两?我夫君妙手回春,每天找他看病的人排满九条街,养我一个绰绰有余,你再跟上来,你信不信我砍死你?”七寂怒目圆睁,小脸紧绷。

“排满九条街那么厉害呀,你们住哪里,那里怎么那么多病人?你要怎样才原谅我?”漠风笑得一脸苦涩,他当然相信她会一怒之下砍死他,要不她刚才出手就不会那么重,只是虽然知道她已经另嫁她人,但就是不想失去她,那种爱之不得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七寂声如利箭,眸如锋刃,那一脸的恨意让漠风的心揪着痛。

“我会一辈子跟着你,除非你已经原谅我。”漠风一脸执拗。

“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耻?要我原谅你,可以,你当初怎样对我,我也怎样对你,你敢不敢?”七寂声音带着挑衅。

“好“听到漠风干脆利落的回答,七寂倒愣了。

“说到做到,要不我鄙视你,你还是走吧,看在这些年你也救过我的份上,只要你不再我面前出现,我原谅你。”七寂不想与他纠缠,准备拔腿就走,但没想到漠风不依不挠地跟了上来,再次将七寂的怒火撩上来七寂气呼呼地往远处的山峰奔去,但没想到漠风倒真的跟上来了。

“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上到半山腰,七寂突然停下脚步,袖中白绫如银蛇张开嘴巴,直朝漠风卷去,漠风不闭不闪,轻轻将双眼闭上,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这不但不让七寂消气,反而让她怒火中烧,手猛地用力,漠风就被她凌空扯起来,然后朝悬崖深谷抛去。

眼看就要坠下去,七寂又将他拉上来,刚将他拉到悬崖边,七寂又将手松开,漠风再次像断线的风筝往深谷坠去,如此反复几次,饶是漠风胆大,都被吓得面无人色,但自始自终,漠风都没有开声说过一句话。

“我玩腻了,要回去陪夫君,你就慢慢在这里晾着,要不晒成人干,要不等着那凶猛的鹫鹰将你身上的肉一口口咬掉,你如果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你自行了断就是。”七寂说完将白绫绑在身旁的一块巨石上,然后扬长而去,只是她以为漠风会怒得大喊大叫,但没想到他不但一声不吭,还将双眼闭上。

刚开始七寂走得很快,有点像摆脱恶鬼缠身一般,但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就缓了下来,似乎想着心事,她就这样一路走着,一直走到第二天天亮,天亮之后她的步伐变得更缓慢,双脚似乎有千斤重一般,但她还是艰难地前进着,她就是以这样的速度走到第二天的正午,冬日的太阳暖暖的,一点都不猛烈,但七寂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法再挪动半步。

她站在原地很久,突然转过身子,沿原路回去,刚开始很缓慢,似乎心神不宁,但慢慢加快了速度,到最后简直是脚下生风,飞奔而回。

待她回到绑漠风的地方,整个人吓呆了,漠风已经不见了,就连那快巨石也早已经不见所踪,山谷幽幽,深不见底。

“漠风——”

“漠风——你在哪——在哪——”

“漠风——漠风——”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山峰上回荡,但除了她的回音,七寂什么都听不到,难道他真的掉下去了?如果不是,那他去哪了?那大石又去哪了?

“我只是想吓吓你,我只是想惩罚一下你,我并不是想你死,漠风,你在哪?没我的命令,谁准你死?”七寂的声音惊恐绝望,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心疼。

“我原谅你了,别死,别死——”七寂迷蒙着双眼朝深谷张望,她一心想着漠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脚已经踏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谷,看得躲在一旁的漠风心都要跳出来。

“小心点,你不要命了?过来——”漠风站起来,他不敢喊得太多声,怕吓到七寂,七寂乍看到漠风,一时狂喜,猛地转身,但脚却往后稍稍一退

“啊——”一声惊叫,七寂如断翅的鸟,朝悬崖坠下去,漠风猛扑过去,一把朝她抓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历史惊人般重现,只是当年的稚气孩童已经长大成人。

卷二 恋歌 059:雪地红梅

“啊——”伴随这一声惊叫,漠风脚下的岩石突然断裂,漠风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掉了下去,但他眼明手快,忙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岩壁,另一只手却死死捉住七寂的手。

“别松手——”事隔那么多年,再次面对这种境况,七寂的心还是慌得很,虽然漠风强劲有力的手臂,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但年少时那种恐惧再次笼上心头,他会不会突然松手?他会不会提起她再将她扔掉?

“不会的,我死也不会松手,别怕,你一定要抓住我的手。”漠风死死抓住七寂的手,就像抓住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别动,我想办法。”面对如此境况,漠风的声音还是很沉稳,不显得一丝慌乱,但七寂看到他抓住岩壁那只滴着血的手,心都疼了,知道他根本就撑不下去。

“你松手吧,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我这次不会怪你。”七寂试图挣脱漠风的手。

“你敢?你如果敢丢下我,我恨你一辈子。”漠风恶狠狠地对七寂说。

“小寂,好好活着,你有夫有子,他们都等你回家,而我孤身一人,无所牵挂,其实我很想娶你,发梦都想娶你,如果有缘,我希望下辈子我们不做兄妹,你不能再嫁给别的男人,我不想下辈子还受这种相思之苦。”漠风朝下深深看了七寂一眼,那一眼带着最炽烈的爱恋,不再掩饰,也不再躲闪。

“你想干什么?别做傻事,我早已经不怪你了。”七寂心中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又不知道漠风想怎样,只能着急地挣脱漠风的手。

“好好活着。”漠风将所有力气积蓄,一声大喊之后,一把将七寂抛上去,因为他用力太猛,抓住岩石的十指几乎嵌进岩石里,鲜红的血将石头都染红了。

“嘭——”一声闷响七寂被重重抛了上来,因为漠风手劲大,这一撞击很重,痛得七寂浑身抽搐。

“噼啪——”伴随着七寂被抛上来的声音,漠风抓住的石头受力过大突然断裂。

“漠风——”七寂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扑过去,右手的白绫如白龙翻腾,朝漠风直卷而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漠风直直地掉了下去七寂一辈子都忘不了漠风这一刻的眼神,不舍中夹带着爱恋,爱恋中带着释然。

“漠风——”七寂那声惊恐而绝望的呼喊在深谷山峰回荡了很久。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漠风,你如果敢丢下我,我恨你一辈子,我没夫没子,你死了谁陪我?你死了谁陪我?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你死了谁照顾我?”七寂恐慌的声音带着哭腔,山上的风很多,呜呜作响,像万鬼呜咽。

七寂沿着山峰边缘狂奔,试图找到一个地方下山谷,但到处怪石嶙峋,根本无法下山,七寂心急如焚,如一个无头苍蝇到处冲,待她下到山谷,早已经浑身是伤,那双攀援石壁的手早已经破损滴血。

“漠风——漠风——”山谷底下是一个潮湿的树林,七寂朝漠风掉下的方向冲去,因为心急,根本无暇顾及那斜出的枝杈,那身已经磨得比较旧的衣服已经勾得破破烂烂,但七寂的心早已经被恐惧笼罩,那声漠风已经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

“漠风,你在哪?你敢再抛弃我,我恨你十辈子,一百辈子。”七寂喊着喊着,终于哭了起来。

“小寂——小寂——”微弱的声音如黑暗中的一缕光,让七寂整颗灰暗的心亮堂起来。

“漠风——漠风——”七寂朝声音的地方直奔过去,声音带着狂喜,待她走近,才发现漠风被卡在一根粗大树杈上。

“你别动,我上去扶你下来。”这个时候,七寂早已经将两人的恩怨抛之脑后,她利索地爬上去,然后扶起漠风,但漠风身躯庞大,树枝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吖——”的一声,树枝断裂,七寂背起漠风,无法转身,结果两人齐齐倒了下来,半醒半昏迷状态的漠风将七寂整个人压在了身下,七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推开。

七寂看到漠风脸无人色,吓得心惊肉跳,忙用手探一下他的鼻息。

“别探,还活着,你的手脏。”漠风迷迷糊糊地说着,七寂气得半死,都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还有心情闲她的手脏?但看他随时陷入昏迷的样子,又不忍心离开,于是将他扶起来,将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他身体里。

一会之后,七寂缓慢收掌,然后疲软地倒在漠风的身旁,漠风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七寂看到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深谷寒风刺骨,漠风被冷醒,淡淡的月光照不进树林,漠风手一伸,碰到软绵绵的一团东西,吓得直跳起来,就差没一掌拍下去。

“你醒了?”七寂柔软的声音比任何乐曲更动听,那他刚才碰到的是——

漠风的脸腾一下红了,整个人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你怎么也在这里了?”漠风的声音也柔得滴水,劫难过去,依然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那中感觉实在好得难以形容,漠风觉得此刻全身心都暖暖的,满足得什么都不缺了。

“下来看看你死得有多难看?死了就让你暴尸荒野,没死我就过来将你活埋。”七寂没好气地说,漠风禁不住失笑,这女人嘴巴还真毒。

“那记得把那个坑挖大一点,让我躺得舒服点。”漠风说完舒展手脚,舒舒服服地躺着,一副任你埋尸的样子,气得七寂要死。

“埋你浪费气力,你这种坏人老天爷自然会惩罚你。”七寂将脸扭到另一边,懒得看漠风一眼。

“你觉得老天爷惩罚得我还不够吗?”漠风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七寂的心也酸酸的。

“这次你救我一命,我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也不再欠我了,天亮之后,我们就各走各路,你做你的风流楼主,我做我的好妻子,永生永世都不要相见了。”七寂说得决绝,但声音却带着伤感。

“我什么时候风流了?”漠风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到七寂说各走各路,心中止不住难过。

“你不娶我,不就是想不受构束,继续风流快活吗?你开的妓院那么多,各个国家都有,你的女人比皇帝三宫六院住的女人还要多,就一个温柔乡都够了,听说那红牌春娘,色艺俱全,迷得京城的男人神魂颠倒,你也不例外吧,要不怎么呆在这里?”七寂低声嘟囔着,漠风又好气又好笑。

“傻瓜,你什么时候见我要过别的女人了?如果春娘是我的女人,我舍得让她呆在温柔乡?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就是想也不能娶你?如果不是成亲当日看到你娘的画像,我们差点酿成大错。”

漠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他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有些时候,他还真情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然后开开心心地与她生活一辈子,不像现在这样天天受着折磨,明明想忘记,却偏偏忘不了,很努力想爱上别的女人,以解除这种相思之苦,但无论多干娇百媚的女人,他眼里只有一个她,夜夜入梦都是她的身影,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谁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七寂没好气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漠风腾一下坐了起来,如绝望的人看到了一抹微弱的希望,但就是希望这么微弱,他都想紧紧抓住。

“蠢——”七寂冷哼一声将头扭开。

“你什么意思?”漠风因为激动,声音都颤了起来,难道他们不是兄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漠风心中的狂喜简直难以形容,但又生怕自己会错意,心中那个急。

“愚不可及——”漠风急得如热锅的蚂蚁,但七寂却偏偏不说,恨得牙痒痒的。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兄妹?你说不说?不说我——”漠风情急之下,抓住七寂的手,因为很用力,七寂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

“我不说你又想怎样?难不成想打我?又或者扔我给司马勒?”七寂翻身起来,双眉上挑,充满挑衅,看得漠风既哭笑不得,又心急火燎,真恨不得撬开她的嘴巴,让她说得一清二楚,省得如此焦心。

“你嫌折磨得我还不够?你要怎样才肯说清楚?要不你干脆砍我一刀,起码也痛得痛快一点。”七寂看他焦急的样子,心中甜蜜,原来他并不是不爱她,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娶她,只不过他以为他们是兄妹。

“我记得我娘说我爹姓罗,我单名依,而你姓南宫,我俩应该不是兄妹吧。”对于自己的身世,七寂也模糊得很,因为她记得娘曾说过她爹姓罗,所以她不曾想过自己与南宫骏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如今被漠风这样追问,她反倒不确定起来。

“你娘真的说过你爹姓罗?你没有记错?”喜悦的潮水一浪又一浪朝漠风冲去,以至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我没记错,我娘的确这样说过。”七寂的肯定回答,让漠风的心都飞起来,他忍不住想一把搂住七寂猛亲狂啃一顿。

“你娘不会骗你吧?”还是不够放心,漠风又追问了一句。

“我娘有没有骗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得去问我娘,你知道我娘去哪了吗?”七寂抬眸紧张地看着漠风,她实在害怕听到娘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她宁愿相信她的娘只是不知所踪。

“南宫一夜灭门,你娘怕也——”说起当年事,漠风难过,脸色变得沉痛。

“不会的,我娘一定还活着,我娘一定还活着。”七寂脸色苍白地辩驳着,对于七寂的娘,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娘,漠风的心就无法不怨,他怨自己的父亲不能对娘专心一意,他怨七寂的娘破坏了他们温暖的家,每次想起娘死时那苍白的容颜,漠风的心还是很痛,只是他们都不在了,这些怨也渐渐淡了,而他也更能理解七寂对娘的想念。

“嗯,一定还活着。”漠风附和着七寂,他宁愿她带着希望活着,不像他活得那么绝望。

“那我们究竟是不是兄妹?”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之光又一点点黯淡下去,如果她娘已经不在,谁能证明他们不是兄妹?证明了又能怎样?她都有夫有子,他们还是错过了,想起这点漠风说不出的沮丧,刚才的狂喜冲淡了不少了。

“这三年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都找疯了?孩子还乖吗?他一定极疼你吧。”漠风的声音酸溜溜的,虽然希望她能幸福生活,但她另嫁他人,他的心就是难受得要死。

“我在蒙国皇宫的时候,看到蒙帝的梨妃,长得极像我娘,所以我想方设法潜进去见她一面,但皇宫守卫森严,始终未能如愿,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求洛川捎一封信给她,告诉她,我是罗伊,但那个梨妃却问洛川罗伊是谁?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七寂心中沮丧,但没想到漠风沉默了一会,却自顾笑了起来。

“傻瓜,那个女人就算是你娘,洛川也未必跟你说实话,如果蒙帝的妃子是你娘,他这辈子就别想娶你了,他的话你也信?”听到漠风带着嘲讽的话,七寂的眉头深皱,洛川是不敢骗她的。

“我南宫一家被人一夜灭门,幕后指使人正是现在的蒙帝,如果你娘真的是与蒙帝合谋灭我南宫一家,我——”漠风的脸突然变得阴郁,那浓烈的杀气,让七寂心为之一寒。

“我娘绝对不是合谋者,你不要诬蔑她。”两人双目圆睁,一个阴郁,一个愤怒,谁也肯软化半丝。

“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联系到梨妃,到时就会水落石出,天亮我们就想办法出去,你好好睡一觉。”

“嗯“虽然两人都闭上了眼睛,挪开了身体,但心爱的人就在身旁,两人都没能睡得着,当第二天的阳光透进树林时,七寂懒懒地伸了伸手脚,坐了起来。

“你的儿子多大会爬?多大才会走路?”被漠风突然这一问,七寂愣住了,小孩几个月会爬呢?她倒真的不知道。

“你儿子多大会爬你都不知道呀,看来你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失败。”漠风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但又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只是那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七寂的手臂。

七寂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脸腾一下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树枝将袖子勾破,雪白的手臂上,她那点守宫砂如雪地上的一点红梅,是那样的扎眼,守宫砂尚在,何来儿子?

卷二 恋歌 060:相约

“我一生下他,就有事离开了,孩子一直由他爹来照顾,他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跑?什么时候会说话,我并不知道,但不影响我是他娘这个事实,这个守宫砂我觉得漂亮,自己再点上去的,不行吗?”七寂白了漠风一眼,就迅速扯了一下破烂的袖子,但无奈袖子破破烂烂的,手一动那点守宫纱又露了出来让她懊恼不已。

“原来守宫砂还可以自己点上去呀,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漠风声音充满嘲讽,但也隐隐透着笑意,这女人居然敢拿这个开玩笑?她是不是成心想逼疯他漠风心中又恼又欢喜,原来她还没有嫁,什么妙手回春的郎中,见鬼去。

“这个当然可以点上去,是你孤陋寡闻罢了。”七寂的眼神充满蔑视,似乎漠风真是一个无知孩童一般。

“你这该死的女人,这样的谎话你也敢说出口?以后你如果敢再这样骗我,我——”漠风因为怨她她这样说谎骗他,心中恼怒,一把抓住七寂。

“你干什么?”七寂挣扎推开他,相互挣扎间,两人的脸一下子靠得极近,呼吸缠绕,七寂身上独有的少女馨香冲进了漠风的鼻腔,漠风禁不住又有点心荡神驰。

“松手——”七寂的小嘴微撅,带着怒气,但那唇瓣却是那样的娇艳润泽,让漠风恨不得啃上一口,也许是因为知道七寂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妹妹,这种欲望强烈得漠风有点抑制不住,他的脸又朝七寂贴近了一些,两人的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七寂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已经火热滚烫。

“你想干什么?”漠风那炽烈的欲望根本就没有任何掩饰,七寂又不再是那个什么不懂得孩子,怎能看不明白?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娶你。”漠风定定地看着七寂,眸子深邃多情,声音沙哑而低沉,让七寂的心颤了一下。

“可惜我不想嫁你了。”七寂挣脱他的手,然后站了起来,细心拍着身上的尘土叶屑,那神情傲慢中带着不屑。

“不嫁我嫁谁?不嫁我是你的损失。”漠风也跟着站了起来,那俊朗的脸荡漾着暖人的笑意,只是还没有完全确定他们是不是兄妹,漠风还是不敢放肆,否则此刻早已经没有那么规矩。

“嫁你才吃亏。”七寂剜了漠风一眼,漠风也不恼,依然笑脸如春,现在纵使七寂用尽天下最恶毒的语言来挖苦他,他的心也是甜的。

两人开始寻找出口回去,七寂的脸一直绷着,看见漠风笑如清风朗月,七寂的脸就沉得更厉害。

“以后如果住腻逐月楼,来这里隐居也不错,这里景色不错,让人心旷神怡。”漠风眸子微睐,嘴角轻翘,一副陶醉的样子,七寂扫了一下四周,眉头深皱,现在已经是冬季,到处枯枝败叶,潮湿败落,林子深处还不知道有多少虫蛇蚂蚁,他居然还说令人心旷神怡?

“的确环境不错,日后住腻逐月楼,你就带你的三妻四妾来这里隐居吧,我和我的夫君住不惯这样的仙境,我的孩儿也不爱与虫蚝蚂蚁为伴,不过兴许日后你的孩儿喜欢。”七寂的声音极是讽刺,说完大踏步离开,漠风气得要死。

“你的夫君只能是我,你的孩儿只能是我与你生的,什么妙手回春,信不信我断了他的手。”漠风在身后嗡声嗡气地说,亏她想得出,居然说自己嫁了一个郎中,说得像真的一样,害得他恨死天下郎中了。

“你敢断他手,我断你的腿。”七寂恶狠狠地道,漠风不怒反笑,身形一掠,已经到了七寂的身旁,七寂加快速度,但漠风却如影随形,两人打打骂骂,不知道是在寻找出谷的路,还是享受此刻相伴相随的满足。

蒙国皇宫,北风卷起地上的雪花,片片飘絮中,一清丽女子立于梅花树下,目光散乱而焦虑。

“锦儿,我今天想去幽亭坐坐。”女子声音轻软,但又如地上的雪那样带着寒意,让人亲近不得。

“梨妃,今日风雪大,幽亭寒意更甚,只怕冷着娘娘,皇上又得心疼了,要不还是改日再去。”锦儿声音中透着伶俐乖巧。

“整天呆在屋子里才容易生病,我这身裘衣暖融融的,就是风雪再大也不会冷着,锦儿无须担心。”梨妃淡淡一笑,移动莲步朝幽亭走去,锦儿知道主子一向固执,不敢多说,只好快步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胸口憋闷,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在下面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我在上面坐坐就下来。”锦儿知道这梨妃脾气差,就是皇上也敢开罪,只好遵命在下面等着。

梨妃刚开始走得很慢,但在锦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步急促得有点凌乱,如她此刻的心绪,亭子之上,大树横斜的枝条遮挡下,洛川长身玉立,只是俊美的脸庞在风雪下显得有点冷。

“我终于等到你联系我了,我的伊儿呢?她如今在哪里?我能不能见她一面?”梨妃语气急促,她正是七寂的娘,十多年过去,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年轻貌美,气质脱俗,自从收到七寂那封信,她那已经死灰一般的心重新活过来,苦苦等待了十多年,惦记了十多年,如今终于有消息,这叫她狂喜成什么样子,原来蒙帝一直在骗她。

“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会保护好她,只是暂时她不方便与你见面,免得落入我父皇的手中。”洛川本来对这个父皇这个宠妃并无好感,但自从知道她是七寂的娘,心中起了微妙的变化,觉得亲近了不少,对梨妃说话也恭敬得很,生怕会给她留一个不好印慕

梨妃感激地看着洛川,但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忧虑,莫非伊儿的心上人是洛川,万一日后是洛川登基,这如何是好?皇宫就如一座华丽的牢狱,蒙帝将她捆绑再此,她不愿意她的伊儿重蹈霞辙,她只希望天高地阔,她的伊儿能快乐生活。

“不要冒险安排我们相见,只要她平安就好。”梨妃眸子散发着慈母般的光芒,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柔和。

“嗯,我将她的命看得比我的还重,我不会让她冒险,洛川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请娘娘务必如实相告。”洛川说得凝重。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都会告诉你。”因为罗伊的缘故,梨妃对洛川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柔和,似乎想将自己满腔疼爱通过洛川传递给罗伊。

“罗伊是不是你与父皇的女儿?”洛川虽然努力让自己不显得紧张,但手心还是出汗了,这个问题缠绕了他很久,他很想问,但又怕答案自己承受不了,他甚至想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算了,内心犹豫挣扎了很久,今天终于问出口。

“不是。”梨妃的回答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洛川那悬起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不是就好,日后我会娶她,以正妃的身份,她将是我唯一的妻,只是蒙国礼教束缚多,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始终是我父皇的妃子,此举有违礼教,父皇知道势必阻挠,臣民也认为是惊世骇俗之举,洛川恳请娘娘日后即使见到罗伊,也不要向世人公开你们母女的身份。”洛川目光坚定,神情真挚,梨妃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伊儿心仪于你,我自然不会阻挠,只要伊儿能平安无事,我此生能见她一面足矣,并不需要向世人公开她与我的母女身份,只求你能信守今日诺言,日后好好待她。”

风雪下,两人低声细语,男子恭敬有礼,女子柔婉慈爱。

“娘娘,全身都是雪了,冷坏了吧。”锦儿一见梨妃下来忙迎了上去,细心而轻柔地替她拂去衣服上的雪花。

“很久没有出来了,感觉很舒服。”梨妃虽然语气淡淡,但脸上却浮现浓浓的笑意,锦儿觉得这段时间的梨妃情绪波动很多,时而焦虑,时而忐忑,时而兴奋,时而笑容满面,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种情况告诉蒙帝,梨妃看见锦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猛地一紧,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

洛川在亭子呆了好一会才悄悄离开,得知七寂与他并不是兄妹,他放下心头大石,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只是让他气闷的是七寂说一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会想办法通知他,如今她离开已经有一点时间,怎么还是音信全无?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联系她,那该怎么办?那段时间被相思折磨得吃不好,睡不安寝的日子,他怕了。

自从与洛川见了一面,梨妃并没有减少对罗伊的想念,反倒越来越想,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她小时侯胖胖的可爱样子,心中牵挂,不知道她现在长成怎样了?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她实在渴望见罗伊一面,即使是远远瞧一眼也好。

想不到一个月之后,丽妃的贴身宫人,竟然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塞她一张纸,梨妃以为是洛川联系她,悄悄将纸藏好,就匆匆回到梨宫,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让梨妃的心狂跳。

信寥寥数语,让梨妃既兴奋又迷茫,她的伊儿约她初五在蒙国皇家佛寺——龙腾寺相见,但又要她瞒着任何人,包括洛川,这封信显然是瞒着洛川送来的,这让梨妃迷惑了。

当晚,梨妃说在皇宫待腻了,想初五去佛寺静心,顺便为蒙国祈福,蒙帝难得听到她有求于他,很爽快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