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风和日丽,梨妃坐上华丽的撵车,出宫前往龙腾寺。

卷二 恋歌 061:谁的夫?

梨妃出宫,场面浩大,皇上虽然没有陪同,但却派出了一队精卫,就连跟着一旁侍侯的公公宫女也过百,一队人浩浩荡荡跟随梨妃的豪华马车前往龙腾寺。

因为知道当朝宠妃前来拜佛烧香,龙腾寺方丈一早已经率领一干僧众在门前恭迎,方丈方正大师白发白眉,只看他一眼,人的心就变得安静,得道高僧估计就如此。

“佛门终是清净地,左护使你与众侍卫在门外守侯,否则亵渎了神灵,那就是大不敬了。”梨妃声音柔婉,但却带着凛然的威严,让人不敢违背。

“但皇上让卑职寸步不离跟着梨妃。”左都使施浩恭敬地说,没有一丝退下的意思。

“那你就跟着吧,其它人在外面候着。”梨妃心中焦急,生怕因为这个左都使在身旁,她的伊儿不敢现身相见,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这个左都使支开,只好见步行步。

“梨妃请——”方丈恭敬在前方引路,皇家寺庙果然非同凡响,那厚重的大门,那袅袅佛烟,让这个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寺庙显得是那样的巍峨庄严,所有人的脚步也禁不住放轻,脸上也变得平静安详,梨妃参完佛就祁福,整个过程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施浩果真寸步不离地跟着,梨妃的心焦得不行。

“梨妃是否要求一支签?”方丈慈眉善目,让梨妃心生好感,更可况她巴不得多留一会,看看事情是否能有转机,所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方丈见她应允,拿了签文给她抽,梨妃素手轻摇,然后从地上捡起递给方丈。

“这是一支中签,梨妃日后依然冠宠后宫,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今年可能有病魔缠身,只要度过这一劫,以后梨妃定会平安无事。”方丈的声音慈爱沉稳,梨妃的心却咯噔了一下,她刚才也匆匆瞥了一眼签文,签文的内容与方丈说的话似乎是风牛马不相及,莫非方丈是意有所指?

“谢过方丈。”梨妃道谢,然后与方丈在谈了一下佛理才轻移莲步往外面走去,方丈率领一众僧人躬身相送,但还没有走到门口,梨妃突然脸色大变,手抚肚子蹲了下来。

“娘娘怎么了?”左都使施浩与方丈惊慌,忙跑了过去,此时宫人悉数在外,也没有宫女能帮忙,施浩想伸手扶住梨妃,但又觉得逾越,一时犹豫不决。

“方丈,我的心绞痛,似乎有什么一口一口咬着,我就快痛得受不了。”梨妃痛得花容失色,双眸含泪,那样子就是让铁骨铮铮的男儿也禁不住心疼。

“快扶娘娘进房,你去叫玄悲大师过来,要快。”方丈此时慌乱而不失方寸,看到梨妃痛得就要打滚,施浩再顾不上礼法,抱起梨妃就朝方丈指着的房走去,很快玄悲大师就跟了过来。

“娘娘的病得不轻,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替娘娘医治,记住无论任何情况,没有我的叫唤都不要打扰。”玄悲一脸严肃,那威严倒不亚于方丈大师,他果断而坦然地接过施浩手中的梨妃,大踏步地朝房间走了进去。

“但皇上要求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梨妃,我就在里面看着,绝对不打扰大师。”施浩心急跟上去,但却被方丈拦了下来。

“我这个师弟精通医理,有他出手,梨妃应该无碍,但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替人治病一定不能有旁人,否则他分心,不肯医治,如果左都使进去,导致梨妃有什么不测,你怎样向皇上交代?”施浩听到方丈这样一说,那踏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

“但是——但是皇上——”虽然施浩停止了脚步,但他的内心还是挣扎着,因为皇上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寸步不离跟随着梨妃,但如果他跟着进去真的妨碍到玄悲大师,梨妃有什么不测,他就是有十条命都赔不起,就在他犹豫的当儿,厚重的木门已经紧紧关上,将一干人隔在了外面,施浩只好作罢,但心却忐忑着。

玄悲一进去,怀中的梨妃动了动,想挣扎下来,她的脸色已经不见刚才的痛楚之色。

“多有得罪,娘娘请见谅,她们在里面,进去吧。”玄悲轻轻将梨妃放下,然后双手合十,梨妃一听罗伊在里面,那颗心就快要跳出来,盼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有时她也觉得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但内心总抱有一丝希望,她实在不敢相信,真的有一天能在见到罗伊,一切不真实得就像在发梦,她怕梦醒之后一切都是虚幻,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已的手臂,痛得剧烈,但也无法让她的心踏实起来。

梨妃步伐有点轻浮,似乎踩在棉花上一般,当她转过屏风,映入她眼帘是一个请丽不可方物的少女,而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只静静站在一旁,但却让她无法忽略,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光华耀了她的眼,更重要是男子看她的目光有点复杂,冷冷的让她生寒,但此刻她整一颗心都系在那脱俗的少女身上,无暇去揣摩男子目光深层的含义。

“娘,是你吗?我是伊儿”听到这一声呼唤,梨妃浑身一颤,这是她伊儿的声音,软绵而轻柔但又带着依恋,任谁都模仿不了。

“伊儿,你真是伊儿?”看到两人搂成一团,漠风百感交集,既替七寂开心,但想起自己的娘,心中伤感难过。

当听到那声伊儿,七寂全身一阵颤栗,一股幸福的暖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说不出的暖和与安心,七寂紧紧搂住自己的娘,来的时候千言万语,但在这一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虽然十几年不见,但当两人搂在一块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熟悉,两人紧紧抱着,似乎所有话语都已经苍白,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人。

梨妃轻温柔抚摸着七寂的发丝,七寂温顺地享受着着久违的母爱,清亮的眸子紧闭,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一切美得让人不忍心打破,但却有人实在不识趣。

“小寂,时间不多,问正经事。”漠风的声音有点冷,让梨妃突然记起这房子还有另一个男子,但那冷冷的声音还是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似乎这个男人对她并不是很友好,但罗伊却带着他见她,可见两人的关系非一般,那蒙川呢?他不是说一定要娶伊儿吗?

“这位是——”梨妃松开七寂,一脸的探究,但对于女儿带来的男子,梨妃的眸子依然带着慈母般的柔光,但漠风却冷若冰霜,不发一言,此刻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七寂,也明显察觉到漠风对她娘的敌意。

“漠风——”七寂狠狠剜了漠风一眼,她其实是知道漠风为什么怨自己的娘,想骂他无礼,但又似乎觉得不应该骂他,于是三人静立一旁,大家都不吭声,气氛有些压抑。

“时间不多,问正经事。”漠风依然脸色阴沉,冷冷地开声。

“伊儿,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娘,只要娘知道,娘一定告诉你。”梨妃看出两人目光中的暗流,于是柔声道。

“娘,我是不是蒙帝的女儿?你怎么成了蒙帝的妃子?”听到七寂这样一问,梨妃身形一震,脸上现出羞愧悲愤的神色,那眸子笼上烟雾,是那样的哀怨,漠风的心提到喉咙上,他不愿意蒙帝是七寂的爹,因为蒙帝是灭他南宫一家的凶手,但他又害怕梨妃说不是,漠风掌心已经满是汗。

“你怎会是那恶贼的女儿,成为他的妃子非我所愿。”梨妃的表情既悲愤又羞辱,大出漠风意外,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难道七寂真是她与自己爹的孩子?

“小寂如果不是蒙帝的女儿,莫非是你与南宫夜的女儿?”漠风声音冷得像冰,那眸子更是迸射出阴冷的光,梨妃感觉一下子处于冰天雪地一般,但此刻比她冷的还有七寂与漠风,他们冷的是心。

“你是谁?你怎会认识南宫夜?”听到南宫夜的名字,梨妃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完全没有刚才的淡雅温柔,那眸子尽是痛楚愧疚,浓烈得让人心颤,看到她这个表情,漠风的心似乎有一把尖刀穿过,父亲的死一定与她有关,否则她不会有如此愧疚的表情。

“你是谁?怎会认识南宫夜?”梨妃走近漠风,脚抖着,声颤着,可以看出她此时心是如何澎湃起伏。

“我是谁不需要你管,你也没有资格管,我问你罗伊是不是你与南宫夜的女儿?”漠风的声音冰霜夹锋尖,冷得入心,尤其那眸子深邃漆黑,如一汪深潭,让人一眼看不到底,梨妃觉得寒意渗透到她每一寸肌肤,直至入骨,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给她这样强的压迫感,即使蒙帝也不能,梨妃敛了敛心神才敢坦然看着漠风。

其实这个时候的漠风,已经紧张得就要崩溃,他实在害怕罗伊是他的妹妹,他怕得心都在抖了。

“你是谁?还有你与南宫夜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没有资格问,你也没有资格知道罗伊究竟是谁的女儿,更何况我的伊儿是谁的女儿与你无关?”梨妃声音平静,但从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任何不满,但她清丽的容颜却带着倔强,似乎在说你不说清楚,别想从我嘴里打听到一个字,这与七寂倒相似,一样都是那样的可恨,恨得人牙痒痒的。

“我是南宫骏,南宫夜是我的父亲,现在我总有资格问了吧。”漠风这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嘣出来,怎么听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是南宫骏?你没死?你还活着?”梨妃激动地去捉住漠风的手,这个时候她完全把他当作一个孩子,而不是那阴冷的男子,但漠风却不领情,一把甩开她的手,梨妃胸膛起伏,眸子一下字积满了泪,肆意地流了出来,是那样的欣喜,似乎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一下子椎翻了一般。

“你是南宫骏?你真的没死?真的没死,如若我在黄泉之路遇到你爹,也不至于——”梨妃又哭又笑,看到梨妃那欢喜若狂的样子,七寂也愣住了,她温柔淡雅的娘何曾如此失态?

“我爹黄泉之路有我娘相伴,而你还是陪着你的蒙帝,不过他也活不长,我南宫世家的血债一定要他用血来偿还,如果你不是罗伊的娘,我今日就送你下地狱。”漠风说这句话的时候阴狠得让人心惊。

“漠风,你已经送我下了一次地狱,难道你还嫌不够?当年又不是我娘用刀架在你爹的脖子上,如果你爹不肯,谁逼得了他?”虽然漠风知道七寂的话不无道理,但心中就是怨。

“如果不是她,我娘就不会死,如果我娘没有死,我爹也不至于疏忽至此,你知道亲眼看到自己最亲的人身首异处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无爹无娘在这个世界上流浪漂泊是什么滋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抢走了我爹,是她害了我娘。”漠风的声音越来越阴冷,七寂感觉整个房间冷飓飓的,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骏儿,你不知道,就连你娘也不知道,当年不是我从她手里抢走了你爹,而是她从我手里抢走了南宫夜,你爹南宫夜本来就是我的夫。”梨妃这句平淡无华的话,震得漠风与七寂呆如木鸡。

南宫夜是她的夫,那他们真的是兄妹,漠风那刚刚愈合的心又被利器戳穿,实在是痛得入了骨髓,七寂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不通畅,胸口憋憋闷闷,难受的同时又说不出的慌张,她不想做他的妹妹,她很不想。

卷二 恋歌 062:傻掉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怎么会是你的夫?”漠风冷冷开腔,强自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许是这样的打击他承受得多了,多得痛麻木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但七寂整个人被突然出现的恐惧包围,那小脸苍白无色,他们不会真的是兄妹吧?

“慧能,皇上已经在前来龙腾寺的路上,你现在立刻通知个各院师兄弟率领门下弟子去门外恭迎皇上圣驾。”方丈的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传至房中所有人的耳朵,大家都禁不住心神一震,显然方丈是有意提醒屋中人,梨妃显得异常慌张,以前她不怕蒙帝,甚至不惜冒犯他,那是因为她孑然一身,无所牵挂,如今得知她的伊儿活着,她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施主,长话短说,否则皇上冲进来发现你们,殃及的是整个龙腾寺。”玄悲大师压低声音,虽然依然沉稳,但漠风还是听出他声音的焦虑。

“伊儿,我恨蒙帝入骨,他为人狡诈,手段凶残,你日后离他远远的,九皇子蒙川说日后定不负你,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们成亲娘不反对。”因为知道蒙帝就要来到,梨妃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促。

“但蒙国注重礼教,我又是蒙帝的妃子,蒙帝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一定会阻止你嫁给蒙川,如若你想嫁他为妻,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是母女这事实,也许日后我们母女还能在宫中相见,只是娘实在不愿意你与我一样,一辈子束缚在宫中,但一切只能遂缘了,娘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为娘也要好好活着。”梨妃一声长叹,带着太多的无奈与沧桑,但看向七寂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慈爱,让七寂无端心疼。

“嗯,洛川他对女儿的确是很好。”漠风听到七寂这样说,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张俊脸铁青得吓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嫁洛川?

“罗伊的爹是谁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漠风的声音有点抖,不知道是慌乱还是生气,但此刻与他一样慌乱的还有七寂,她竟然很怕他们两人是兄妹,梨妃将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莫非这两个孩子——梨妃的唇禁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罗伊并不是你爹南宫夜的女儿,你们算不上兄妹,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日后能替我照顾伊儿,有你照顾伊儿我很放心,我真的无心伤害你娘,南宫一家灭门我的伤痛不亚于你,我曾是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你爹,只是——只是——”想起当年事,梨妃的脸满是痛楚。

“你说我们并不是兄妹?”如潮水般的喜悦汹涌澎湃地朝漠风袭来,几乎要讲漠风整个淹没,漠风笑得那个绚烂,根本无心再听梨妃剩下的话。

“谁要他照顾,娘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他推我下悬崖,还得我差点掉得粉身碎骨,你这个恶魔,一辈子都没人敢嫁他。”七寂得知她与漠风不是兄妹也欢喜得不得了,但她非但没有表现出来,嘴角还微微撅了起来,剜向漠风那记眼光甚是凌厉。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是你自己踏空掉下去,我最多就担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你别说得我谋杀你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自己有多胖,走路都会摔跤,就算没坠崖,说不定也会绊到石头掉死。”漠风眸子晶亮,嘴里说着损人的话,但看向七寂的眸子那个温柔,让梨妃脸上的笑容更浓。

“施主,时间不多,皇上就快要到达了。”玄悲看情况如此紧急,里面的人儿还笑得如此绚烂,似乎在闲话家常一般,尤其那年轻男女竟眉眼含情,他心头那个急呀。

“伊儿,娘走了,只要你活着娘就安心了,你爹的事情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说与你听。”梨妃知道蒙帝即将到来,心中慌张,忙跟随玄悲朝门口走去。

“我要娶罗伊。”漠风突然说,梨妃的脚步停了下来,先愣了一下,继而勾唇浅笑,原来这两个孩子真的是——

她的女儿嫁给南宫夜的儿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欣慰,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走到一块,看来老天冥冥中自有安排。

“谁要嫁你。”七寂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不反对,只要我得女儿愿意。”梨妃回眸,看向两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慈爱,让七寂是那样的不舍,匆匆一见,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怎能不让人觉得伤感?七寂禁不住追上去,想再在梨妃的怀中半会,但刚跨出两步,就被漠风扯回来,而且十分不客气地拦腰搂住,那性感的唇瓣迅速在七寂白皙的脖子印下温柔一吻,知道没有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就如山洪暴发一般,漠风有点控制不住。

“娘娘,身体还有没不适?”一看见梨妃和玄悲走出来,施浩和方丈就迎了上来。

“玄悲大师医术高明,我身体已经无大碍,听说皇上正过来龙腾寺,我们这就去迎接圣驾。”看到梨妃身体无事,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施浩整颗心才放了下来,如果梨妃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真是十颗脑袋都不够掉。

“松开你的爪子。”听到脚步声远去,七寂狠狠瞪了漠风一眼。

“好。”漠风也很听话,立刻将手从七寂腰间松开,但那手却迅速握上七寂小手,拽起她往外走,他这一动作十分自然亲昵,但可惜七寂不领情,很无情地甩开他的手,然后像猴子一样掠了出去,但直到这一刻漠风的心都沉浸在狂喜当中,所以那唇角依然大大勾起。

“你娘将你许配给我了,她说她不反对。”漠风在身后笑着说,话音未落,已经追上了七寂,那手牢牢扣住了七寂的小手,两人躲在寺庙的后山,直到方丈告知皇上与梨妃已经离去,两人才向方丈告辞。

“松手——”蒙帝已经离去,七寂无所忌惮,朝漠风怒吼了一声。

“松什么手,你娘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你就已经是我漠风的人,我们回去成亲去,然后洞房。”漠风也不看七寂,自己独自勾唇浅笑,笑得那个撩人,那个暧昧,七寂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烧。

“其实我也想嫁你,不过太可惜了,你来迟一步了,我已经嫁人了,我见完我娘,该回去与我的夫君团聚了,你也该回‘温柔乡’了,你那些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人正等着你回去呢,这天下的嫖客估计你当得最舒畅了,去哪逛窑子都不用掏银两。”七寂的声音轻而漫长,讽刺到了极点。

“嗯,得确当得挺舒畅的,可惜小寂你是女儿身,否则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逛窑子赏美人,定不枉此生。”漠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寂,那目光带着几分炽热,几分肆意,几分自嘲,这天下的嫖客自己当得最窝囊了,次次只逛不嫖,为她守身如玉,这该死的女人还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是有夫之妇了,你这样跟着实在不适合,很容易让人误会。”看到七寂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漠风气得牙痒痒的。

“我这段日子身体不是很好,听说你那夫君妙手回春,我倒想去给他看看,如果医治得好,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漠风勾唇轻笑,但那眼神却阴冷得骇人。

“不用我夫君诊治,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人可医,无药可救,我劝你还是及时行乐,免得浪费银两,我夫君的诊金很贵。”

“废话少说,我就跟你去见识一下你那破郎中,我不怕不够银两给,就怕他搬不动。”漠风听到七寂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心中憋闷到了极点,。

下到山下,早有人牵马在一旁守候,但漠风走近一匹红马,一脚朝它的马屁股踢去,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迅速离去,这招漠风并不是第一次用,一次比一次娴熟,七寂还没反应过来,马儿已经走远,如今他们不是兄妹,这马就显得多余了。

“无赖——”七寂怎会不明白漠风的企图?听到七寂骂他,漠风一点都不生气,长臂一捞,就将七寂捞了上来,三年不见,她清丽依旧,只是那身段好得让他禁不住想入非非,接住她腰的手总是蠢蠢欲动,恨不得往上爬。

“放规矩点,否则我叫我夫君毒死你。”两人的身体靠得很紧,七寂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身体的异常,于是挪了挪身子,但漠风总能不动声色地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在漠风有力的臂弯里,七寂的身体一点点变软,她要很努力控制,才不至于让自己软倒在他的怀中,她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男人那结实的胸膛让她依赖,他身上的男儿气息让她迷恋。

漠风自从看到七寂手臂鲜红的守宫砂,就认定她嫁人生子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所以他一路上心情极好地跟着七寂回去找她的夫君,他等着她红着脸告诉他,她还没有嫁。

“你回来了?孩子想你了。”但那天当漠风看到一个俊朗儒雅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情深款款朝七寂走来的时候,他直接傻掉了。

卷二 恋歌 063:甜蜜

“王郎,我回来了,孩子给我抱抱。”七寂笑着跑过去,然后将男子手中的孩子抱了起来,动作娴熟而轻柔,眼神透着从来没有的温柔。

两人轻轻逗弄着孩子,孩子在被他们逗的咧开嘴笑,那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场面,刺得漠风的眼睛又酸又涩,这一刻漠风觉得他就是一个局外人,站在这里就是碍眼,这该死的女人不会真的嫁了吧?她不会真的无聊到自己点一个守宫砂?

她刚才叫他什么?她竟然叫他王郎?莫非她们真的成亲了,漠风胸口憋闷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位是——”男子气质儒雅,举止高雅,看向漠风的目光温和中带着疑感,嘴角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病人。”七寂干脆利落地回答,答完也不看漠风,继续逗着怀中的孩儿,似乎这孩子是珍宝,漠风就是空气,说得还准确点是废气,避之不及。

“嗯,有人说我病入膏肓,无人可救,无药可医,但我不相信,听说王大夫妙手回春,所以过来求证一下。”漠风脸黑如墨,声音阴冷,让人心发寒,他已经很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那我看看。”儒雅男子走近漠风替他把脉,但稍稍靠近,他就觉得寒意渗骨,眼前这个男子对他并不友善,何止是不友善,简直是充满了敌意,那微微发红的眸子带着野兽的光芒,恨不得咬死他一般。

“病倒没有什么大病,只是阴气太重,今日阳光猛烈,建议兄弟去晒一到两天,保证药到病除,身体健康。”儒雅男子一本正经地说,七寂抱着孩子差点就笑出声来,这药方子开得可真妙。

“他刚从地狱回来,我估计得晒上三五天才能药到病除,身体健康,这位兄弟,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去晒太阳,吸收点阳气,要不阴气入骨,真的是没救了。”七寂说得更认真,似乎还真有这一回事,气得漠风要死,但漠风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她语气的讽刺,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们俩那夫唱妇随的默契。

“这位兄弟?”漠风冷哼一声,七寂这个称呼让他实在不爽,他既不出去晒太阳,也不再说话,阴着脸看着眼前一家子温馨着,那双眼要喷出火来了。

“王郎,我们进屋子吧,这里阴气重,我怕冷着孩子。”七寂声音轻轻软软,看向王郎的目光带着缕缕柔情,刺得漠风目光生痛,这女人是不是嫌他还不够痛?

“兄弟如果不嫌寒舍简陋,进来喝杯茶。”七寂抱着孩子径直进去,自然而熟悉,俨然屋子的女主人一般,漠风心那个难受,儒雅男子出言相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此刻漠风看着,觉得他实在面目可憎,就连那善意的笑都觉得恶毒无比。

“嗯”漠风冷冷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屋子清雅,虽没有亭台楼阁,但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既不是野外,但却让人置身大自然一般,感觉自由而舒服,怪不得她一住三年,原来找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还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眼前的一家三口,那声声王郎,让漠风的冰到入心,但那守宫砂真的能自己点上去?漠风也开始动摇了,真是疯了,眼前的情景让漠风懵了。

该死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嫁了,漠风发现自已不敢再想,越想越痛,漠风坐下来之后,丫鬟上来奉茶,而七寂与她的王郎早抱着孩子进房温馨去了,漠风握着茶杯,恨不得将杯子捏碎,丫鬟奉茶之后,匆匆离去,漠风想打听也无门,忍无可忍,最后拂袖而去。

“他走了?”七寂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王郎。

“嗯,估计是去晒太阳了,我刚刚站在他身旁,脚都有点发拌,他似乎要吃了我一般。”听到王郎这样说,七寂忍不住想笑,这男人会听他们的话去晒太阳才怪,但知道他走了,心中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

“你余毒未清,我都担心你赶不及回来,今晚你如果不是太累,我把你将体内的余毒逼出来。”王郎把七寂把了一下脉,然后轻声说。

“嗯,谢谢你。”怀中的孩儿已经睡着,七寂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当年她并不知道自己被蒙帝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机警如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道。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七寂离开逐月楼之后才发作,发作的时候全身发紫,整个人像被火烤着,她晕倒在路旁,也许是命不该绝,她遇到了王郎,刚好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就在王郎这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除了她潜入蒙国皇宫的那一段日子。

孩子是一年前,他们打开门,发现遗弃在门前的,王郎虽然是大夫,但时照顾孩子倒是一窍不通,这一年多,两人手忙脚乱照顾着这个弃婴,虽然辛苦但也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只是七寂身上的毒很是霸道,王郎替她逼毒不下百次,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消除。

“辛苦你了。”七寂感激地说。

“你忍着,很快就过去。”王郎每逼一次毒,七寂就受一次磨难,整个人就像放在熊熊烈火中焚烧,热到极点,也痛到极致。

“嗯”七寂说完就盘膝而坐.王郎也坐在她身后.运功替她疗伤,刚开始七寂以为王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雅之士,后来才发现他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单凭他那份高贵淡雅,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说,七寂也从来不问,时于七寂的来历,他也从来不问,但却能彼此温暖着。

半夜外面刮起了风,下起了暴雨,屋内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散发着点点晕黄。

“啊——”因为疼痛,七寂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但在这样的否晚,这几声低吟却显得特别的暧昧。

风雨中孩子在甜睡,王郎却汗湿夹背,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闪着光,而七寂的脸时而苍白如纸,时而通红如火,直到天蒙蒙亮,王郎才松开了手,七寂则虚软地倒在床上,她觉得她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了,你躺会吧,就你受得了,换作旁人早已经痛死不知道多少次了。”王郎的声音带着怜惜,他是大夫,他很清楚她承受了怎样的折磨,这样的苦楚就是铮铮男儿也受不了,而她每次都沉默得让他心疼,实在受不了,也只是闷哼几声。

“我送你。”七寂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王郎本来想说不用了,但看到她已经站起来,只好作罢。

两人坐了一晚,衣服显得有点皱,七寂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有点乱,脸色却酡红,一看两人真像刚从床上缠绵完毕。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但朦胧的灯光下,漠风全身湿透站在外面,那眸子猩红如兽,是那样的绝望痛楚。

“漠风——”七寂禁不住轻唤了一声,他应该是误会了。

“果然小别胜新婚,看来我打扰了。”漠风猩红的眸子似乎能滴出血来,话音刚落,漠风那孤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朦胧夜色中,看到漠风远去,七寂心中焦急。

“漠风——”七寂唤了一声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朦胧中,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轻柔得让她不愿意醒来,是不是漠风?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回应,她再次沉沉睡去。

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七寂眼帘是王郎那俊美的脸庞,他正棒着碗给她喂药,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温润如水,让人温暖,估计连日照顾她,今日的王郎显得有些憔悴,只是那目光依然有神。

“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不用照顾我。”七寂笑着说,只是笑得有点虚弱,此时已经艳阳高照,她居然说很晚了,看来还是神智不清,王郎猜得没错,很快七寂又昏迷过去了,以前每次治疗完,七寂都会特别虚弱,但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清毒,时间长了一点,她的身体受不了。

七寂再次醒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墙壁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继而觉得胸口处有点重,似乎压着什么似的,七寂低头一看,吓得半死,压在胸膛的竟然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男人的手,沿着手臂看去,漠风却正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香,而他的手正肆无忌惮搭在她胸前的高挺上,两人同躺一张床,同盖一张被,还没成亲就这样,这男人——七寂脸一下红了起来,这男人的手似乎每次都会放在这个位置上。

“喂——”七寂实在纳闷,他什么时候跑到她的床上?还要自然得像他就是这张的主人一般,七寂此刻虚弱,费了很大的劲才推开他的手。

“还没有天亮,继续睡吧。”漠风的声音懒懒的,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那手却像藤一样再次缠上七寂的腰,然后继续沉沉睡去,其实他早已经醒来,清醒得不得了。

“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爬上我的床?”七寂想向他咆哮,但可惜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温柔无力。

“乖,睡了,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漠风的声音朦胧慵懒,像梦呓像轻喃,那搂着七寂小腰的手温暖有力,那有意无意的抚摸,让七寂的身体一阵酥麻,但埋在七寂发筷的脸笑得那个甜蜜。

卷二 恋歌 064:过客

“别给我装了,我知道你清醒着,你再给我装,信不信我一刀桶死你。”七寂推了推漠风的手,但漠风如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似乎已经睡沉了,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无耻——”七寂低声咒骂了几句,但因为没有人回应,骂着骂着就觉得无趣,最重要是整个人还很累,所以很快她再次睡着,这一觉睡了很长,但一整晚七寂都睡得很沉,很安心,就像小时候躺在娘的怀抱一般,温暖而没有烦忧。

“醒了?”当七寂第二天睁开双眼的时候,漠风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自然无比地亲吻了一下七寂的额头,嘴唇微勾,露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尤其那看着她的眸子温柔如水,让七寂几乎沉溺其中。

就在七寂春心荡漾的时候,那该死的漠风竟然抓起七寂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七寂大叫,等漠风松开手,七寂的手臂出现了一排清晰的牙印,因为咬得用力,牙印上面还渗出丝丝血丝。

“你这个疯子,咬我干什么?”七寂怒骂着,她时漠风这种卑劣的行为实在愤慨,这男人还真狠,咬也就算了,还要咬得那么痛。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我?有夫有子?万你说得出口,下次再敢骗我,我咬断你的脖子。”漠风恶狠狠地道,那森冷的目光就像一头狼,让七寂禁不住有点胆怯,想起那晚他全身湿透,绝望而痛楚地站在门外的情景,心竟微微疼了,他是在乎她的是吧?要不怎会那么多次舍身相救,要不怎会流露那么绝望的眼神?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因为心疼漠风,七寂的声音禁不住柔了下来,听得漠风的心为之一暖,脸上的冰霜消褪了不少。

“我怕我不回来,你嫁不出去,要孤独终老,岂不罪过。”两人靠得本来就很近,漠风还要故意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寂,那晶亮深邃的目光包含了太多的内涵,弄得七寂心跳加促,脸染红霞。

“我才不会因为你孤独终老,大把人等着娶我。”七寂转过身子,两人靠得太近,她有点紧张,但漠风却不管她,越靠越近,他的气息缠绕在七寂的脖子,他的身体就挨这她的身体,热量在彼此的身体传递着,让七寂身体酥酥软软的,整个人不自然起来,薄薄被子下的身体有点热,她有点想掀开被子爬上床,但不知道是身体疲软,还是她本身喜欢他的气息,最后她都没有这样做。

“小寂,我都承认想你了,你就别折磨我了。”漠风将七寂的脸扳过来,那性感的唇瓣一点点靠近,七寂想闪开,但心又有一种说不出渴望,七寂的眸子朦胧如月,漠风的眸子深邃炽热,两人就这样看着,呼吸渐渐粗重,脸都越来越红。

当漠风那温热的气息再次逼近,七寂有些慌乱,她想闪开,又有点想迎上去,不得不承认,她想他了,想他的气息,想他的怀抱,想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想唇舌交缠的甜蜜,就在她犹豫间,温热气息扑鼻,直入心肺,漠风的唇已经覆上她的唇,然后轻轻地吮吸起来。

七寂身体一颤,眼睛先是瞪得大大,然后就变得朦胧迷乱,手禁不住缓缓搂上漠风的腰,屋外风大夜凉,屋内灯火摇曳,床上发丝缠绕,甜蜜缠绵。

漠风先是温柔的试探,然后是热烈的长吻,似乎要把积蓄在心中三年的思念全都发泄出来,情到浓时,他的手缓缓移到七寂的胸前,轻轻的揉着,每一下都那么轻柔,但每一下又那么有力,听得七寂嘤咛出声,他更是血脉喷涌,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心里,七寂整个人都麻醉了,身体禁不住一阵颤栗。

可惜因为身体虚弱,被漠风这样一吻,整个人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漠风却上了瘾一般,越吻越深入,越吻越疯狂,那手也不闲着,攻城略地,在七寂的身体流连着,七寂猛拍他的背脊,用手去抓他的手臂,但漠风却如贪婪的孩子,不肯松口。

“漠风——”七寂刚模糊叫出声,樱桃小嘴又被漠风堵上,根本不能发一言,七寂觉得自己胸腔的气就要被吸尽,整个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