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春和碧夏等丫鬟伺候她洗漱,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倦怠,都有些担心。

“少夫人,今儿一早寒山雅居那边的明珠过来询问您的身体,因为您未醒,奴婢便打发她回去了。”宫心秉报道。

曲潋按了按额头,没什么精神地道:“等会儿让人去寒山雅居说一声,说我没事,让祖母不必担心。”

宫心等人都忍不住瞅她,这模样还叫没事?

早餐是江南的清粥小菜和包点,曲潋依然没什么胃口,勉强垫了点儿肚子,便开始喝药。只是那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她原本就犯恶心难受,当下更是忍不住吐了。

一碗药,曲潋是边喝边吐,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简直像打仗一样,弄得狼狈不已,更没精神了。

碧春等丫鬟忧心忡忡,伺候她漱口后,忍不住劝道:“少夫人要不要去歇息?”

“都睡了七八个时辰了,骨头都要躺得僵硬了。”曲潋懒洋洋地道,决定坐会儿。

喝了药后,额头和手上的伤便要换药,宫心去取了伤药过来,不仅有生肌止血的伤药,还有一瓶雪参冰膏。这是除夕那时纪凛受伤,纪三老爷特地送来的,纪凛没有用,留了下来,正好给她用。

“娘娘~~”

宫心刚拿了药箱过来,众人便听到门口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

阿尚被奶娘抱进来,过了门槛后,她便挣扎着下地,然后朝曲潋跑了过来,小身子就像横冲直撞的小火车一样,碧春等人担心她没轻没撞的,忙过去扶住她。

阿尚一把扑进了碧春怀里,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一巴掌拍了过去,拍在碧春的肩膀上,绕过挡路的丫鬟,扑到了坐在矮榻上的曲潋的怀里,扒着她的衣服不放。

曲潋伸出左手揽住她,低头看她快活无忧的小脸蛋,心里那种的压抑终于少了一些。

昨晚她真的很绝望,只要想到纪凛也许真的会死,她就无法控制自己,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变得没有意义。

阿尚今日十分爱撒娇,被娘亲搂住后,就要爬到她膝盖上坐着,周围的丫鬟忙伸手要将她抱走。

“不必了,阿尚没多重,我抱着即可,先上药吧。”曲潋也喜欢闺女黏着自己的样子,心里十分高兴。

碧春等人只得作罢。

宫心先是给曲潋额头的伤抹了药,然后才将她右手上的纱布拆了。

过了一个晚上,手心的伤仍是麻麻的痛,但是没有昨晚那么痛了,倒是能忍耐。当纱布拆开时,看到那手掌心一大块那没了皮的血肉,那发白的肉,看着既让人恶心,又有些不忍睹视,周围的丫鬟看罢都感觉自己的手也痛起来。

曲潋是真的痛,看一眼也觉得有点儿不忍睹视。

宫心虽然很小心了,但是上药时还是让曲潋疼得厉害。

这时,阿尚竟然凑过脸要去看,曲潋一时没注意到,差点将她摔着了,幸好碧春一直在旁盯着,伸手扶住倾身凑过去的阿尚,将她抱下曲潋的怀里。

阿尚扭身不让碧春抱,她的小身子就挨到娘亲身边,凑着脸过去看宫心给曲潋上药,看得目不转睛,那副严肃认真的小模样,配上那张包子脸,实在是有些搞笑,明明是个萌萌哒的小包子,这种严肃的模样很有反差萌。

等手上好药,重新缠上纱布后,曲潋将手递到闺女面前,笑道:“阿尚看什么?你看得懂么?”

阿尚懵懵地看她,然后咧嘴笑着,又扑到她怀里。

母女俩玩了会儿,曲潋的精神又不太好了,让阿尚自己去玩,自己在靠着个大迎枕眯了会儿眼睛,直到寒山雅居又来了人。

明珠奉淑宜大长公主的命令过来探望,顺便也带了些药材补品过来,还有一筐新鲜的樱桃。看到曲潋的模样,便知她此时一点都不好,忍不住叹了口气,传达了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让好她生歇息,这些日子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我没事啦,让祖母不必担心,休养几天就能好了。”曲潋安慰看着有些难过的丫鬟。

明珠勉强道:“少夫人确实要多歇息,养好身体方是。”

明珠陪曲潋说了会儿话,担心打忧了她歇息,很快就告辞离开。

曲潋让人去洗了一盘樱桃,用甜白瓷的盘子装着,便将吃货闺女叫进来,让人去了樱桃核,然后给她自己抓着吃。

就在曲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闺女乖巧地坐在身边吃樱桃时,下人来报,她娘亲和弟弟一起过来了。

曲潋愣了下,忙让人去请他们过来。

季氏和曲湙被丫鬟领进来,看到曲潋的模样时,季氏当场落下泪来,曲湙看着也很担忧的样子,眼里还有些怒意。

“潋儿,你没事吧?”季氏边流泪边问道。

曲潋被她哭得头疼,她现在精神不好,一个小白花哭得再美也不感兴趣,何况这是她娘,真是哭得要人命。

“娘,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头都疼了…”说着,她捂住头。

季氏的眼泪生生吓了回去。

曲湙看她促狭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问道:“二姐,你觉得怎么样?好一些么?”

“嗯,没什么的,你们放心吧。”曲潋故作轻松地说,忙让他们坐下,让丫鬟沏茶过来,问道:“娘,湙弟,你们怎么来了?湙弟不用去书院?”

曲湙没好声气地道:“昨天听说你遇袭一事,娘都要吓晕了,要不是天色晚了,她都要过来看你。我心里也不放心,所以便向书院请了假过来看看你。”

季氏对女儿在大街上遇袭一事愤怒不已,当下说道:“那些人真是无法无天,连公侯府的车驾也敢袭击,简直是没有王法了,官府怎么不捉他们关押起来…”

曲湙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曲潋。

曲潋今儿还没出过门,刚才明珠过来,也没有提什么,所以昨日的事情的后续不太清楚,当下便问道:“娘,外面怎么说?”

季氏看向儿子,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女儿昨天回府时被一些地痞儿给惊扰了车驾,然后那些无法无天的地痞儿逃出城外。倒是昨晚儿子被曲大老爷叫去榆林胡同那边好一阵子才回来。

曲湙朝她笑道:“二姐你不用担心,官府自会查清楚的,听说已经关押了两个生事的地痞,他们曾经是流民,后来逃亡到京郊外,可能是受了什么人唆使,偷拿了别人的路引特地进京里来生事的。”

曲潋点头,听她弟的语气,知道的也不多。

季氏啰嗦地询问了女儿的身体情况,知她没有什么大碍,方才放下心来。

曲潋虽然精神不太好,不过难得见到弟弟心里也高兴,便拉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渐渐地,话题便转到了曲湙身上。

“娘,湙弟如今十五岁了,过两年就要下场考试了吧?”

季氏笑道:“可不是,听书院里的先生说,你弟的文章策论做得不错,不过年纪还小,见识有限,需要再积累,所以才让他再推个两年才给他下场,届时也稳妥一些。到时候考了个功名,也方便给他说亲。”

“娘!”曲湙脸有些红。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整个人都瘦成条儿一样,倒是一张脸看着斯文而清俊,看着就是个美少年,光是这皮相,就不用担心没有姑娘看不上。

曲潋忍不住捂嘴笑,她弟如今好像也到了慕艾的年纪了,都懂得害羞了。

季氏坐了会儿,生怕打忧了女儿歇息,很快便告辞了。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曲潋虽然一整天都窝在暄风院,不过暄风院里却迎来了几拨客人,都是听闻了她昨天遇袭过来探望的,有景王府打发过来的下人,骆家打发过来的,襄夷公主打发过来的,骆樱打发过来的,不过都让厉嬷嬷出面去应付了。

这些人都想要过来探望,不过知道曲潋如今身体不好,怕过来打扰了她休息,纷纷说过几日等她好些再过来。

今日纪凛回来得很早,才过了申时不久就回来了,让曲潋都以为他翘班早退了。

“今儿衙门也没什么事情,我心里担心你,所以便先回来了。”纪凛坐到她身边,先看了下她额头的伤,又拉起她受伤的手瞧了瞧,不过裹着纱布,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曲潋不着痕迹地将手收了回来,就怕他要帮她换药,届时看到她手上的伤,又要变脸了。虽然第二人格总是能诚实地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现,但也因为太诚实了,曲潋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会让她难受。

阿尚看到他回来,跑过来讨抱,纪凛将她抱到双膝上坐着,和曲潋说起她昨天遇袭的事情,“年炎已经查过了,那些袭击你的人,并非京中人士,而是江湖上的一些练家子,官府已经关押了几人,正在审讯,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你不用担心。”

曲潋看了他一眼,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们为何袭击我的车驾?可是有什么原因?”

“不必担心,他们并非冲着你来,而是冲着三叔来的。”

“诶?”曲潋脑洞大开,“难道是三叔以前在江湖上惹到的人?”

纪凛笑了下,“许是吧。”

曲潋摸了摸下巴,然后斜睨了他一眼。

纪凛见她眼波流转,那怀疑的小模样儿分外可人,朝她回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曲潋被他打败了,收回眼神。

用过晚膳后,纪凛去了寒山雅居一趟。

寒山雅居里,淑宜大长公主听着孙子的话,眼神越来越冷,“可瞧清楚那些人真的进了大皇子名下的庄子?”

纪凛淡淡地道:“我让年炎查了,那处农庄确实是大皇子的,应该说,是原来的大皇子妃在世时置办的,当时大皇子妃让她的陪嫁管事置办的,没有多少人知道,年炎还是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到。”

淑宜大长公主当下气的摔了手中的茶盏,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怒道:“堂堂的天家皇子,竟然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镇国公府哪里碍着他了?”

“祖母莫气。”纪凛忙给她顺气,“事情还不明朗,指不定并非是大皇子所为,大皇子没那胆子。”

大皇子是最年长的皇子,在中宫无子的情况下,只要他老实本份,根本不用怎么去争。可惜有些事情局中人看不明白,下面的皇子们年纪渐长,大皇子被逼得狼狈不堪,对那些渐渐成长、并且开始和他对着干的皇弟们都恨不得弄死,可惜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胆。

如今皇后有了身孕,虽然还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但是皇上的态度,对于诸皇子而言,充满了威胁性,也让一些心急的不免会出昏招。

“难不成有人要设计他,祸水东引?”淑宜大长公主眯着眼睛道。

“有这个可能,我让年炎继续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的。”

淑宜大长公主深吸了口气,冷声道:“纵是如此,那些皇子们也不堪大用,成天只会窝里斗,怨不得景王以前会说没一个堪大用的,看足了笑话。”

纪凛哂然,对那些尊贵的皇子,他素来不交恶也不交好,但他这种中立的态度难免会得罪人。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阴沉,不管这事情是谁做的,他都不会放过。

第205章

过了几天,曲潋头晕恶心的症状总算是好了,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额头的痕迹也没有那般严重,只剩下浅浅的一道血瘀。

不过手掌心上那处没了油皮的伤,倒是要养些日子,直到生出新皮长好为止,十天半个月是少不了的。为此,无论是纪凛还是丫鬟们都万分注意,不让她的手沾到水。

曲潋想到纪凛帮她换药时那阴沉的模样,就忍不住背脊发寒。明明前一刻还和她谈笑风生、温柔至极的丈夫,下一秒就变成蛇精病了,简直让人吓得够呛。只是他虽然变得蛇精病,却仍是以她为重,心里又被他感动得泪眼汪汪的。

曲潋觉得,似乎是脑子受了伤,她变得感性了不少,不然那天也不会哭成那样,几乎哭晕过去,整个人都变得悲观起来。

感觉身体好多了时,曲潋便带她家关了几日的闺女去寒山雅居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

知道能出门了,阿尚兴奋极了,曲潋叫她过来换衣服,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叫她去找她的小鞋子,她也去专门放鞋的地方将一双小小的绣花鞋拎过来,还有帽子什么的…这种时候,只要叫了,她都会乖乖地拿了过来,被人指使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淑宜大长公主看到阿尚特别地高兴,张开手就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摸摸她的小脑袋,笑呵呵地道:“我们阿尚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娘亲的话?来,叫声外祖母。”

“娘~”阿尚娇滴滴地叫着,叫完了附送一枚甜蜜蜜的笑容。

淑宜大长公主看曾孙女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拿了块切好的甜瓜让她自己啃,方才询问起曲潋的身体。

“吃了几天药,头已经不晕了,景王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曲潋笑着说道,虽然先前脑震荡的症状让她没少受折腾,如今精神变好后,便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曲潋不是学医的,不过她曾听说很多西医都医不好的病,中医却可以,中医的博大精深可不是西医能比的,或者说各有所长,但对于一个华夏人来说,还是为自己国家的医术体系自豪。

所以,她觉得,其实有些病她也不用看得太严重,指不定真的能治好呢。

淑宜大长公主仔细端详她的脸,笑着点头,“看着精神多了,确实不错。”前两日,淑宜大长公主也亲自去暄风院探望,当时看她脸色苍白,恹恹的模样,实在是教人心疼。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丫鬟说纪二夫人和大姑娘过来了。

纪二夫人带着纪语过来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见到曲潋,便将她上下打量,笑道:“今儿看潋丫头的模样,精神多了,可是病好了,还难不难受?”

曲潋感谢了纪二夫人的关心,笑道:“如今头不晕,也不犯恶心了,想来是好的,不过大夫说,还得再喝几天药,喝得我嘴巴都是苦的。”说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既然大夫这么说,那就听他的。”淑宜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有病治病,没病补身也好,瞧都瘦得脸都尖了。”

曲潋摸摸自己的下巴,满脸无辜,能说她的脸天生就是瓜子脸的尖下巴么?

纪语跑过去和阿尚玩,她是个很有耐心的姑娘,无论阿尚多闹腾,都会看护她,不厌其烦地纠正她一些不好的行为,淑宜大长公主等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微笑。

纪二夫人说道:“娘,十月份便是语丫头及笄的日子,待举行完笄礼后,平宁妹妹说先给语丫头和勤哥儿定亲,过两年再完婚。”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我没什么意见。”有父有母的情况下,淑宜大长公主并不想插手孙子孙女的亲事,省得大家意见不合,闹得不愉快,除了纪凛是例外。

纪二夫人就知道婆婆会这么说,笑道:“娘您经验丰富,届时还要让您指点指点呢。”

曲潋坐在一旁倾听,并未插话,不免想到府里的二姑娘纪诗,想到纪诗那种似怨似恨的眼神,就有些头疼。

纪诗其实本性不坏,不过被镇国公夫人养歪了,然后一直没有掰回来,特别是自从阿尚满周岁那会儿,她单独跑去见沈勤一事,被纪二夫人拿来当众讽刺,纪诗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变得阴沉了不少。

比起性子渐渐左了的纪诗,一母同胞的兄弟纪冲倒和平时差不多,行事也比纪诗聪明得多,他每日除了去上课外,便去给长辈请安,每逢休假时,还会主动去别庄给镇国公夫妻请安,十分规矩孝顺,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看在旁人眼里,便觉得他是个孝顺的,虽是庶出,却也没有什么刁难他的意思。

这对姐弟俩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仿佛智商都长在了纪冲身上了。

明年纪诗也要及笄了,到时候少不得要操心她的终身大事,镇国公夫人不在,可能这事情就要她这作大嫂的去忙活了。可瞧纪诗那模样,就算给她掏心掏肺的,她都不会领情。

晚上纪凛回来时,曲潋和他说话时,便说起了纪语和纪诗的婚事。

“二婶和姑母已有约定,待语妹妹及笄时就给她和沈表弟定亲,明年诗妹妹也及笄了,母亲不在,届时少不得我们做兄嫂的要给她相看。”曲潋说着,忍不住看他。

纪凛手中端着茶盏,神色煦和中透着些微的清淡,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见她盯着自己,便道:“没事,到时候将父亲叫回来让他自个去处理。”

曲潋听了差点忍不住喷笑,他这种“谁生的谁负责”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如今镇国公府谁不知道镇国公算是废了,一心守着妻子窝在别庄里,不理俗事,恐怕到时候将他叫回来,他自己也没主意,还不是要纪凛去折腾?

“诗妹妹的性子有些左,到时不管给她定了哪家,恐怕她心里都会有怨言,我可不趟这混水,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曲潋说得极不客气,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

“行,那你就不理她。”纪凛朝她笑得温柔。

曲潋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并不介意自己这种不负责的推脱行为,顿时心花怒放,扑过去抱住他。

纪凛笑眯眯地接住她,将她纳入怀里。虽然孩子都生了一个,她有些行为依然很孩子气,特别是在他面前,对他一种毫不保留的信任依赖。可是他就吃这一套,恨不得她一生都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如此真性情,喜欢就表达出来,不必像那些贵夫人一样矜持而内敛。

曲潋腻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腰间悬挂着的小印,问道:“对了,我遇袭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官府已经将那些人都缉拿归案了,你不必担心。”他低头亲亲她的太阳穴。

“什么罪名?审出什么了?”曲潋紧接着问道。

纪凛想了想,说道:“有两个人死在牢里,其他的都是京城外的镇子里的地痞儿,平时不学无术,不过是被人当抢使罢了,对外的说法是他们喝醉了,不小心冲撞了镇国公府的车驾。”

曲潋马上坐了起来,诧异地道:“难不成死了两个人线索就断了?”

“嗯,官府是这么判的。”

曲潋整个人都不好了,鼓起腮帮子,怒道:“果然不能相信官府,那年炎有查出什么吗?”

“有查出一些,你不用担心。”

一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他不想告诉她了,曲潋扑过去,揪住他的脖子,“说吧说吧,这么憋着我心里难受,好歹是我自个受了罪,总得知道自己青天白日的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是吧?”

纪凛的目光移到她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上,将之轻轻握住,叹了口气道:“阿潋,并不是不告诉你,而是还不是时机,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听出他话里的慎重,曲潋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纪凛脸上露出笑容,眼睛也因为笑意而变得温暖起来,整个人就如同打上柔光一般,无瑕而美好,但凡见过的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曲潋心花怒放,受不住美色就要扑过去亲他,谁知——

“娘!”

响亮的童声响起,然后是吧嗒吧嗒的声音从外面跑进来,曲潋差点吓得滑下炕,被纪凛眼疾手快地搂住。

小阿尚双手攀着门槛爬了进来,然后又冲过来,爬上脚踏,攀着高高的炕头瞅着他们。

“阿尚小宝贝,你去哪里野了?真是脏死了!”曲潋握住她的小爪子,让外头候着的丫鬟去端水过来给她清洗弄脏的小手,又给她洗了把脸,才将她抱到炕上来。

阿尚伸手就要父亲抱,坐在他怀里抱着她的小皮球,一下一下地戳着小皮球,发出噗噗的声音,笑得十分欢快。

曲潋忍不住摇头,让他们父女俩玩,她起身去让人准备晚膳。

翌日,纪凛休沐在家。

一大早的,吃完早膳时,趁着阿尚还没有起床来捣乱,纪凛便拿了干净的纱布和伤药给曲潋换药,边换边问道:“头还疼不疼?”

“不疼啦!”曲潋笑眯眯地道,“刚才你不是看了么,我都比平时还多吃了五个小笼包、一杯牛乳,胃口棒棒哒。”

前几天,因为脑震荡,使得她的胃口也不好,每天吃得比平时还要少了一倍多,纪凛十分焦急,觉得几天时间,她都瘦了一圈——曲潋坚决认为,那是他的错觉,才几天罢了,能看出什么来?

纪凛拉着她的手瞧了下伤口的愈合情况,虽然这点儿伤落在自己身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伤在她身上,却忍不住跟着抽疼起来。他小心地给她上了药,包扎好纱布。

曲潋笑盈盈地看着他,只要他看过来,就露出一个大大的脸笑,笑到最后,她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不过也没法子,她怕自己如果忍不住露出疼痛的模样,这人就要变脸,到时候她又要难受了。

上好了伤药,这时碧夏端来煎好的药,那股味道扑鼻而来,曲潋差点又要吐了。

虽然如今胃口好了,可也架不住连续喝了好五六天的药汁,都反胃了。

就在她困难地喝药时,下人来禀报,襄夷公主和靖远侯世子过来了,不仅有他们,还有景王府的管事嬷嬷和承恩伯府的人。

景王府的管事嬷嬷是代怀孕的曲沁来探望曲潋的,如今她怀着身子不能出门,只好每天都打发管事嬷嬷过来探望,而承恩伯府的人过来,应该是骆樱派过来了,只是如今她已经可以见客了,骆樱那性子急哄哄的,怎么不自己过来?

正想着,承恩伯府过来的嬷嬷满脸笑容地对曲潋道:“我们二少奶奶原是打算今日过来探望世子夫人的,谁知昨儿午时,二少奶奶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去把脉,原来是二少奶奶有喜了。”

曲潋听得乐了,“哎呀,原来是这样,这可是大喜事儿呢。”说着,就让人准备份贺礼,等会送去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的嬷嬷也是笑容满面,继续道:“二少奶奶原本还想亲自过来探望您的,可是二少爷见她害喜得厉害,便让奴婢过来给世子夫人请个安了。”说着,飞快地睃了曲潋一眼,见她面上并无不乐反而一副为骆樱有孕高兴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同时也知道自家二少奶奶和世子夫人的情份,那真是嫡亲的姐妹也不差了。

曲潋让碧夏将承恩伯府的嬷嬷送出去,顺便保证过些日子,她也会去承恩伯府探望骆樱之类的。

将景王府的管事嬷嬷也打发了后,襄夷公主幽幽地道:“真好啊,景王妃有身孕了,你的好姐妹也有身孕了,为什么我却没有呢?”

曲潋转头,看到襄夷公主那张怨妇脸,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安慰道:“孩子是看缘份的,许是你们的缘份还未到吧。”

“骗人!”襄夷公主可不是那种无知的小丫头,“这和缘份没关系,而是可以人为操作的!偏偏景王就是不肯帮我,我讨厌死他了!”

曲潋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想要孩子想疯了的姑娘,只得将她闺女叫过来。

襄夷公主抱着阿尚不撒手,抽着鼻子道:“阿潋,为什么别人要个孩子那么容易,我想要个孩子却那么难呢?竟然还有讨厌的人和我说,那么想要孩子,就让表哥和旁的女人生,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是我的孩子!呸!不是我生的,都不是!表哥敢和别人生,我掐死他!”

襄夷公主柳眉倒竖,一副凶神恶煞。

曲潋疑惑道:“谁给你出这种馊主意?”明知道襄夷公主的性子,还说这种话,不是欠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