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夷公主抿着嘴,一脸不屑地道:“还能有谁,就是我那好三妹妹。”

听到是三公主,曲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公主如今也出阁了,嫁的是忠勇侯府的嫡次子。

不过三公主的性子和襄夷公主不同,外表看着是个柔弱的公主,但是私底下也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主儿,将三驸马把持得牢牢的。

三公主的身份自然比不得襄夷公主的尊贵,甚至比宠爱也比不过,难免会生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对这位二姐姐素来不喜。如今襄夷公主成亲一年都没消息,三公主自然是当笑话看的,特别是见襄夷竟然为了孩子连名声都不要了,她心里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免不了觉得丢脸。

于是,三公主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三公主的意思是,襄夷公主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并非是袁朗的身体原因,可能是襄夷公主自己根本没法生罢了,不如让袁朗去找别的女人试试,如果那女人能怀上,证明不是袁朗的原因,如果不能怀上,那也没什么损失。

襄夷公主将三公主的话对曲潋说了一遍,然后哼道:“我当时气坏了,直接给她一巴掌!竟然敢怂恿表哥去睡别的女人,就算是妹妹,也照打不误。别以为我是缺心眼,看不出她的用意,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话,给我添堵。”

曲潋没想到襄夷公主这么彪悍,自己妹妹说打就打,就不怕三公主进宫哭诉?

“怕什么?你不知道我这三妹妹行事有多恶心,她竟然主动让她的陪嫁宫女去伺候驸马,还和那宫女一副姐妹俩好的模样,我看了都要吐了。”襄夷公主怒气难消,“下次她再敢将那宫女带到我面前,一副姐妹俩好的模样,我非抽死她不可。”

曲潋:“…”

真羡慕她的彪悍,曲潋觉得以襄夷公主的战斗力,真不需要为她担心什么了。

第206章

襄夷公主今儿是来探望曲潋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反倒是成了自己吐苦水,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曲潋笑眯眯的,不以为意,她这是当八卦来听呢,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淑宜大长公主不爱出门的原因,所以她也极少出门,交际也不多,最多只是回娘家或者是去几个姐妹们那儿串门子,能听的八卦也就那几家罢了。襄夷公主不像她,她是中宫所出的公主,又深得帝宠,京里巴结她的人很多,有什么宴会都少不了她,所以她听到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曲潋有时候听她说其他府里的八卦,总会乐不可支,巴不得她说多一点儿。特别是这种关于皇室成员的八卦,如果不是襄夷公主说,她压根本就不知道三公主私底下还做过这种事情,都要以为三公主就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将三驸马把持得死死的了。

可谁知事实上,三公主原来还有这么三从四德的美好品质,给自己驸马拉皮条不说,还将伺候过自己驸马的宫女当姐妹,这到底要有多宽广博大的胸怀啊?

见曲潋感兴趣,襄夷公主少不得又和她多说了一些,“她那人脑子就是有病,以前在宫里时,看着清高自许,什么都爱和我争,争不过时,私底下就露出一副全天下都负了她的模样,没少恶心人。”

襄夷公主一副被腻歪坏了的表情,“她的驸马郭鸿其实是她自己挑的,郭鸿是郭妃娘家侄子,当初郭鸿随忠勇侯夫人进宫给郭妃请安时,恰巧三公主见着了一面,后来便念念不忘。如今她倒是如愿了,可谁知为了个郭鸿,她连点儿尊严都不要了,我才觉得丢脸呢。”

老实说,襄夷公主其实很瞧不起三公主的作派,纵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拿尊严都踩在地上。其实这些年她能坚持要嫁给袁朗,也是因为袁朗对她的好,从小到大,袁朗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得为了她能处处忍让,答应她所有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不嫁他还能嫁谁?

可三公主不一样,三公主也是经过谋后嫁到忠勇侯府的,但是那郭鸿并未能真心真意待她,反而有些冷淡,可三公主就是吃这套。

襄夷公主难得大吐苦水,曲潋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不该说的话从来不会大嘴巴地说出去,这也是襄夷公主每当有什么心事,就喜欢和她说的原因,这次也不例外,将憋在心里的心事说出来,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等袁朗他们告辞离开时,襄夷公主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笑意盈盈。

她对曲潋道:“阿潋,以后有空再过来看你。”

曲潋也亲亲热热地道,“好啊,有空就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纪凛和袁朗面面相觑,不知她们两人怎么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一般。

回靖远侯府的路上,袁朗忍不住问道,“今儿怎么如此高兴?和世子夫人说了什么?”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说:“当然是说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啦。也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你们男人不懂!”

袁朗失笑,正欲要说什么,突然马车停下来,然后外面响起了随行侍卫的声音,“公主、驸马,前面是三公主的车驾,挡在巷子口了。”

襄夷公主马上便拉下脸来,趾高气扬地道:“你去告诉她,叫她闪边靠,给我让路!”

侍卫应了一声,便去交涉了。

袁朗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转头看向抬着下巴、一副倨傲神色的姑娘,顿时明白了,笑道:“你是姐姐,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襄夷公主刚才那话虽然是气话,可是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三公主难堪了,传出去对襄夷公主的名声有碍,不过只要皇帝还在,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不与她一般见识,可她偏偏要和我一般见识呢?”襄夷公主忍不住气道:“你知不知道,她竟然说是我不能生,让你去找别的女人生,我差点气炸了,有这么坑姐姐的妹妹么?我就知道她老是和我作对,给我添堵!”

袁朗给她顺气,温声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别气啦。”到底是知道她前些日子在气什么了,原来还有这遭事儿,不怨怪她会气到现在。

襄夷公主在他的顺气中终于心平气和,恨恨地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去睡别的女人的,你死心吧。”然后她又有些气短地嘀咕道,“景王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让我怀上孩子的。”

袁朗微笑,柔声道:“嗯,我也不会找别的女人。”

襄夷公主的心情这才阴转晴,高高兴兴地扑到他怀里。

这时,马车继续前行。

相比襄夷公主的开心,被迫让路的三公主也要气炸了,神色狰狞,生生破坏了一张美丽的脸蛋,也让一旁的宫女看得胆颤心惊。

回到公主府后,三公主怒气冲冲地下了车辇。

“你怎么了?”驸马郭鸿看到妻子怒气冲冲地回来,疑惑地问道。

三公主见到他,脸上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还不是襄夷!先前在路上遇到她的车驾,她竟然连面都没露一下,就让人过来让我给她让路,分明就不将我当妹妹看。”说着,她掩脸泣道,“上回她也是不分清红白地打我一巴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郭鸿拥住她,温声宽慰道:“她是姐姐,你是妹妹,让她也是应该的,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在驸马的温言轻哄下,三公主终于破泣而笑,抬头看向郭鸿白晳俊逸的脸庞,虽然没有镇国公世子纪凛如玉般无瑕清丽,但那通身气度依然让人心折。

三公主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没能嫁给纪凛,不过只要想到襄夷公主也没能嫁给纪凛,反而嫁了个病秧子,她心里便顺畅了。比起靖远侯世子袁朗,她的丈夫有才有貌,不知好多少倍。

郭鸿不知道三公主心里的想法,揽着她回房,见站在门口处打帘子的宫女,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那宫女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顿时眼里浮现黯然之神,只是周围还有其他的丫鬟,那些人嘲笑的目光更让她难堪。若非公主允许,她也不会去伺候驸马,可谁知驸马却待她冷冷淡淡的。也因为这种冷淡,所以公主才会留下她。

进了室内,待丫鬟上茶后,三公主突然奇道:“你今儿怎么没去衙门?”

郭鸿是勋贵中颇有才气的弟子,曾在秋狩时表现出色,被皇帝亲自钦点进金吾卫,只比纪凛稍逊一筹。

他笑道:“今日有些事情,便请了半日假回来了。”

“什么事?”三公主追问道。

郭鸿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仍是和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约个朋友见面,说茶行的事情。”

三公主知道丈夫想要插手茶行之事,做茶叶生意,听罢也没再追问了,又和他抱怨起襄夷公主的恶行恶状来,特别是今日襄夷公主的行为,简直让她气坏了。

“襄夷公主和靖远侯世子今儿去了镇国公府?”郭鸿问。

“是啊。”三公主点头,刚才被迫让路时,她气炸了,便让人去打听了下这位皇姐的去处,当下不屑地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一些流民潜进京来,然后冲撞了镇国公世子的马车,让镇国公世子夫人受了伤么?我那好姐姐素来和镇国公府亲近,所以便去探望镇国公世子夫人了。”

郭鸿若有所思。

“怎么了?”三公主凝望着他,越看这人,越觉得喜欢,他英俊而温和,待她更是柔情蜜意,当初从纪凛那儿得不到的回应,都从这人身上得到了,也让她十分珍惜。

“没什么,你过些日子不是想在府里办赏花宴么?可以请镇国公世子夫人过来与宴。”郭鸿提议道:“我和纪暄和好歹也是同僚,平时能说上几句话,你也可以和世子夫人亲近亲近。”

三公主蹙眉想了想,勉强道:“好吧,届时我会给她下帖子。”

“多谢公主。”郭鸿脸上的笑意变深了一些。

看他如此高兴,三公主也高兴起来。

京城进入六月份时,热得像蒸笼。

虽然镇国公府占地颇广,还有消暑的水阁之类的,但曲潋依然热得不想动弹,连阿尚也热得身上起了痱子,有时候闹得极为厉害。

曲潋只得让人用透气的布料改了一身中国元素的小孩子身的短裤短袖让她在暄风院里穿,标准的上衣下裤,小家伙穿起来还挺可爱的,就像水墨画里的中国娃娃,曲潋一个高兴,忍不住自己亲自动手剪裁,做了一件吊带裙童装。

闺女就要好好打扮的,曲潋因为闺女长得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给她打扮,衣服那是不嫌多的,将她所能想到的古今中外所有可爱的童装款式都做出来,每天都将闺女打扮得无敌可爱无敌萌。

纪凛知道曲潋的针线活不错,如今他身上的贴身衣物都是曲潋亲手做的,已经不穿针线房做的了,这会儿见到闺女身上穿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衣服,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曲潋自己折腾出来的罢了。

天气太热了,曲潋巴不得每天都住到水阁不出门,所以当接到三公主举办什么赏花宴的帖子时,她想也不想地道:“不去,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好出门。”

宫心听罢,有些无奈地下去写回涵,顺便奉上歉礼,免得三公主不高兴。

曲潋根本没在意三公主高不高兴,自从听襄夷说了三公主做的事情后,她对三公主的感官并不太好,没事就别往来,这种无关紧要的赏花宴,旁人不敢拂她的面子,于她而言,却没什么。

曲潋干脆地拒绝了,得到消息的三公主自然气得要死,要不是碍于镇国公府里的淑宜大长公主,她绝对不会放过如此落她面子的曲潋。

晚上纪凛回来,突然问道:“你不想去参加三公主的赏花宴么?”

曲潋趴在凉席上,懒洋洋地道:“我和她不熟,天气那么热,赏什么花啊?越赏越热。”被他翻了个身后,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身上凉凉的,知他先前冲了冷水澡,趁着他身体还凉着,整个人都巴了上去。

“襄夷公主和她不对付,如果我真的应了她的邀约,襄夷公主少不得要和我置气了。”

纪凛侧躺在凉席上,伸手抚在她纤细的腰,这腰肢细细的,根本看不出生过孩子的样子,让他爱不释手。

“不喜欢就不去了。”他亲亲她红润的脸,声音带着纵容。

曲潋感觉到顶在腹部的那坚硬的东西,有些不自在地挪挪身体,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给我下帖子?”

“白天时遇到郭鸿,他问的。许是三公主见你拒绝了,心里气愤,便让人去和郭鸿说,郭鸿便来问我了。”

曲潋这才忆起郭鸿和纪凛是同僚,而且这郭鸿还是郭妃的娘家侄子,只要扯到后妃就麻烦,捧住他的脸问,“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他朝她微笑,“郭鸿不算什么,我和他并不熟悉。”

曲潋松了口气。

就在她松口气的瞬间,他拉开她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将自己沉了进去,边亲吻她蹙起的眉,边道:“阿潋,咱们给阿尚生个弟弟吧。”

曲潋拥住他,感觉他一点点沉入的动作,撑得她有些难受,嘴里却道:“为什么是弟弟?如果还是生个闺女呢?怎么办?”

“像阿尚这样也不错,很省心。”

曲潋咬了他一口,“省心才怪,她闹起来就像小恶魔!你们男人不用带孩子,才会这么说…唔…”

最后的话变成了破碎的泣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

第207章

曲潋拒绝应邀三公主赏花宴一事,很快便在勋贵府中传遍了,同时众人也知道她和三公主因此事而结仇。

其实京城的圈子就这么点大,一点儿屁事也能很快就转得众人皆知,除非当事人有心瞒着。可惜三公主被落了面子,心里恼恨,根本不给曲潋面子,等到公主府的赏花宴那日,便和一些奉承她的勋贵夫人有意无意地透了话,让人以为曲潋为人倨傲清高,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曲潋从襄夷公主那儿得知这事情时,心里着实无语,觉得三公主简直就像个孩子,行事怎地如此幼稚?

襄夷公主因为她的拒绝心里挺高兴的,笑盈盈地道:“阿潋干得好,她的面子算几何?不必给!放心,我给你撑腰,反正她就是这副德行,自以为受了委屈后,就会摆出那副全天下人都负了她的嘴脸去误导人,也不想想有些人是不是她能得罪的。”

这话还真是将三公主的性子给剖析得彻底。

曲潋一直觉得自己是朵小白花,装起委屈来无人能敌,但是因为条件没允许也没必要,所以她极少会像三公主这般在人前装委屈。可三公主这行为还真是挺有效的,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曲潋连皇女也未放在眼里,倨傲可恶。

当然,也有很多冷眼旁观的,看三公主的作派,事不关已,忍不住抿嘴一笑。

曲潋不将三公主放在眼里,还真有她的资本,首先她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淑宜大长公主乃是她太婆婆,姐姐是景王妃,襄夷公主是手帕交,每一个人都足以让三公主退避三舍,曲潋若是因此恃宠而娇,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代的女子,先是拼家族,然后拼爹,接着拼人脉,最后拼嫁妆,曲潋没法拼爹,但在人脉和嫁妆上还真是扛扛的,这也让她在勋贵夫人的交往中,背脊能挺得直直的。

而襄夷公主说为她撑着腰还真是撑腰了,宁王妃生辰时,襄夷公主便当着众人的面,将三公主说教了一顿,然后又将曲潋拉出来,亲亲热热地姐妹俩好。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远远避开了,就怕卷进两个公主之间。虽然襄夷公主说话是不客气了一点儿,根本没给三公主面子,可是她就是能理直气壮,连一旁的宁王妃也不好开腔偏帮三公主,只能任由三公主被襄夷公主寻点小事情说教。

三公主差点当着人面前委屈落泪。

曲潋也被襄夷公主的维护给弄得既尴尬又窝心,看三公主眼睛都红了,生怕这仇怨结得更凶,忙拉住了襄夷公主,将她劝下。可惜她这种行为,落到旁人眼里,觉得她的面子也特大了,让襄夷公主为了她而连妹妹都能喝斥,对她更是客气了,甚至有事没事都绕着她走,就怕不小心像三公主一样说她两句闲话,襄夷公主要为她出气。

曲潋发现那些夫人们的行为后,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不过虽然冤枉,却也没有拒绝襄夷公主的好意,该咋就咋吧,不行她就选择狗带。

过了七月,曲沁坐稳了胎时,便将有喜的消息广而告之。

曲潋带她家闺女去景王府探望。

虽说五月份时受了次罪,对于出行曲潋还真是有点儿心理障碍,都不太愿意出门,不过有纪凛开路陪过去,她又泰然处之了。

她发现近日来纪凛好像在忙什么,没事就窝在书房里很久都不出来,问了他又不回答,曲潋只得作罢。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才是她不太愿意出门的原因,就怕发生点什么事情给他拖后退。

到了景王府,曲潋发现今儿来景王府拜访的人极多,刚下车,便见到了几位皇子的车驾。

景王自进京以来,一直圣宠不衰,宫里的皇帝对他宠信有嘉,甚至在宁王之上。皇帝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连皇子们都要靠边儿站,这样的情况之下,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内宅女眷,对景王府多有巴结,逢年过节时,各种礼和孝敬更是不少。如今景王妃有好消息,来恭贺的人更是不少。

曲潋被纪凛扶下马车,恰好和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及其皇子妃等人迎面撞上了。

几位皇子及皇子妃的目光先是落在纪凛身上,最后才落到曲潋身上,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过来。

互相见礼寒暄后,纪凛便和几位皇子们被管家引去前院的客厅,曲潋和几位皇子妃被引去女眷歇息的花厅,阿尚被奶娘抱着跟在最后。

“这孩子长得真像镇国公世子,叫什么名字?”三皇子妃笑着道,给了见面礼,被跟着的丫鬟收下了。

“单名尚,是她祖父取的名儿。”曲潋笑着回答。

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也跟着称赞了小包子可爱聪明之类的,纷纷给了见面礼,曲潋一一谢过了。

三人闲聊着到了花厅稍作歇息。

刚坐下不久,便又听说五皇子妃来了。

曲潋见到那几位皇子妃纷纷用帕子掩住嘴,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对她不忍。

自从五皇子被皇帝训斥闭门思过,五皇子便未出现在人前,五皇子妃倒是出行无碍,定时进宫给皇后和郭妃请安,行事颇为低调。不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五皇子对五皇子妃并无什么情谊,甚至连对嫡妻的尊重也无,使得皇子妃在皇子府里过得十分艰难。

曲潋对五皇子妃没什么印象,只在新年朝贺或者是宫宴时远远地看过一眼,等五皇子妃过来时,曲潋第一个印象是很瘦,精神不太好,一双眼睛带着些许怯懦,根本无皇子妃的风范派头,怨不得几位皇子妃的反应如此,有些怜悯有些嘲笑。

曲潋拉着她闺女和她见礼。

五皇子妃有些笨拙地给了见面礼,勉强笑道:“这孩子真是可爱,很聪明伶俐。”

“谢谢。”

来到陌生的地方,阿尚也不像在家里的活沷,这会儿紧紧地黏着她娘亲,就算被放到地上,也不乱跑,一双小手扒着曲潋的衣服,小脸蛋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人,被人逗弄时,就将脸扎到曲潋怀里,也不开口笑闹。

“她有些怕生。”曲潋笑着对四皇子妃道。

四皇子妃见孩子不理她也不介意,笑了笑便岔过去了。

今日虽然有很多人借恭贺之意来景王府,但多是送礼的,能真正进来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坐了会儿,便只见骆家人、曲家人和几位皇子妃、宗室的一些女眷罢了。

人来得差不多时,曲沁在丫鬟的揣扶下过来了,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下着一件油绿色镶宝相纹的马面裙,身上并无太多佩饰,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宽松的衣服遮住了肚子,并未看出什么弧度。

见到曲沁过来,众人忙让她过来坐,皆问候了她的身体情况和肚子里的孩子,曲沁笑着一一答了。她的目光在角落里窝着的五皇子妃的脸上掠过,目光顿了下,很快便移开了。

曲潋见状,也看了一眼五皇子妃,心里忍不住叹气。看到五皇子妃,她就忍不住想,上辈子她姐是不是也过得像她这般艰难,不过五皇子妃只会被打击得越来越怯懦卑微,甚至绝望木然,而曲沁却充满了韧劲,和五皇子死磕到底。

相同的路,由不同的人走,会有不同的结果。

众人看了曲沁,坐了会儿后,便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曲潋作为嫡亲的妹妹,自然不必如此识趣,人一走,便拖着她闺女笑盈盈地蹭到曲沁那儿。

曲沁拉住她的手端祥,笑道:“看你没什么变化我就放心了,五月份那事还真是吓着我了,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孩子,我都想过去看你。”说罢,不由叹了口气,因为妹妹正是来探望她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已经过去的事情曲潋不想提它,笑道:“当时就受了点儿罪罢了,没什么事的,我现在好好的呢。”

看她眉稍眼角俱是笑意,整个人都像发光一样,曲沁抿嘴一笑,知道纪凛将她照顾得极好。不,或者说纪凛将外面所有的伤害都为她挡下来了,让她没有任何烦恼地过自己的日子,惬意而舒心,方能保持她这种乐观开朗的性子。

曲沁笑着转移了话题,拉住阿尚的手,笑道:“几个月不见,咱们阿尚又长大许多了,听说会叫人了?”然后逗着阿尚开口。

许是没了那么多陌生人,阿尚又恢复了活沷,曲沁逗她开口叫“姨母”时,她有些害羞地笑着,就是不肯开口,转头就朝曲潋叫娘,伸手要她抱。

“这是怎么了?阿尚还会害羞了?”曲沁乐不可支。

曲潋一巴掌拍在闺女小屁屁上,嗔怒道:“你这小坏蛋,让你叫人时你倒是害羞了,别又逮着谁都叫娘,不然就打屁屁。”

阿尚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娘,那娇滴滴的声音,让曲潋挺没辙的。

眼瞅着到了午时,曲沁便道:“你们难得过来,今儿便在这儿用午膳吧。”说着,便让计嬷嬷去厨房说一声,要留妹妹、妹夫一家在府里用午膳。

前头的皇子们也早就离开了,只有纪凛留下。

并不是皇子们不想待久一点,而是景王这人油盐不进,皇子们私底下没少示好,但他却一副高冷的模样,脾气再好,也要被他给气走,特别是这群天之骄子,哪里肯受这种鸟气?要不是他们皇父对景王信任有加,都超过宁王了,他们也不会想从景王这儿下手,为自增添多一些筹码。

皇子们今日过府来恭贺景王妃有孕,当然是做给宫里的皇帝看的。皇帝对景王有后之事非常地看重,太后、皇后也皆有赏赐下来,看到宫里三大头的反应,只有不是缺心眼儿的,都知道该如何做。

景王也知道众人的意思,他根本不屑理会,所以皇子们热情登门,却仍被晾着了,最后自然也不可能留他们一顿膳食什么的。

“你这是要将他们都得罪透了?”纪凛的声音清越温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景王从书房的暗阁里取出一张巨大的舆图,将之放到书房里一张八仙桌上摊开,听到纪凛的话,头也不抬地答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只会窝里斗,理他们作甚?”

语气里满是嘲讽。

也只有这位皇帝的叔父是最有权利评介那群皇子了,皇子们对他而言,是一群晚辈罢了。

“好歹他们也是皇子,如果真要起手来,你可要吃亏的。”纪凛轻飘飘地说道。

景王嗤笑一声,“那要先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那你觉得是男还是女?”

这不只是纪凛想知道的,还是宫里宫外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可惜太医们怕得罪人,并不敢保证是男是女,景王也随大流,直接一句没生出来不知道便搪塞了皇帝。

“这个啊,会是位皇子。”景王漫不经心地道,将舆图完全摊开。

纪凛神色有些不定,他倒没有怀疑景王的话,以为景王是大夫,所以能看出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如果是皇子,那么就得早些着手准备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先来看这份舆图,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让人制好的。”景王招手,将他叫过来,一只手点在舆图上,“看,这里就是北蛮王庭,这里是北疆泾水城。”

纪凛的眼神变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