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将他送官,已经是顾念曾是一家人的情分,要我再从容他,绝没这个可能,要真这样做,我要如何跟其他伙计交代?店规岂不形同虚设?”

沈氏见慕婉态度坚决,自己说不动她,只好给俞妈使眼色,想叫俞妈说几句。

谁知俞妈别过脸去装没看见,就是不帮她说话。

“我实话对娘说,慕仁这些日子的行踪我一清二楚,慕仁偷了二房的房契去赌,已经输掉了,不出明日,就会有人上门来收宅子。这会儿恐怕李正德还蒙在鼓里。”

沈氏闻言大惊:“什么?他把房契输掉了?”

俞妈也变了脸色。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瞧瞧。”沈氏连忙下炕。

慕婉拦住她:“娘,你想好了过去要怎么说吗?王氏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您现在过去说,兴许王氏还责怪到咱们头上,慕仁偷了房契,咱们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娘,这么多年了,难道您还是没有看透吗?他们从没把咱们当成一家人,走到今日,是他们自作虐不可活,娘,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若再管他们家的事,那么哪天倒霉到咱们头上,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慕婉从来没跟娘说过这么重的话,可她要是不说,还有谁会说,对娘百般维护二房之举,连两位叔公都已经有微词了,娘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要再不下点狠的,娘永远不会清醒。

俞妈也劝夫人:“夫人,小姐说的对,那边的事,咱们不该管,也管不了,就由着他们去吧!人家三爷和二爷是亲兄弟,三爷都晓得分寸,要管也轮不到咱们不是?”

沈氏看看婉儿又看看俞妈,颓然跌坐在炕上,难过道:“你爹在世时对两位兄弟呵护有加,他若泉下有知,定会不安宁的。”

慕婉正色道:“娘,您错了,爹对他们呵护有加,是因为李正德那时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是因为他在爹面前伏低做小,讨好卖乖。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他走后,李正德是怎么对付他的妻儿,是怎么挖空心思谋产夺业,甚至要谋害性命,您觉得爹不会愤怒?不会生气?爹还会认这种弟弟?娘,您别忘了,爹最是嫉恶如仇,要不然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慕婉一番话,说的沈氏哑口无言。

小姐的话,俞妈都认同,只是小姐最近似乎变得很犀利。

“罢了罢了,他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沈氏叹息着摆手。

慕婉静静地说:“希望娘说到也要做到才好。”

说罢转身离开了屋子。

慕婉出去后,叫来陶妈妈和刘管事,二房那边的事谁也不许去打听,更不许在夫人面前提,如果三夫人过来,拦着,马上过来知会她。

果不其然,晚饭过后,董氏就来了,陶妈妈没让她去凝晖堂,径直来禀报小姐。

慕婉去见了三婶。

三婶神色慌张地说:“婉儿,出大事了,我得赶紧去见你母亲。”

慕婉淡淡道:“三婶,我娘最近身体不太好,受不了刺激,有什么事就跟侄女说吧!”

董氏咬牙忖了忖,的确这事也只有慕婉才拿得了主意。便道:“刚刚赌坊的几个打手去了你二叔家。”

慕婉冷冷打断她:“三婶,侄女只有三叔,没有二叔。”

董氏噎住,这话还是头一次从慕婉口中听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慕婉淡淡道:“然后呢?”

董氏缓过神来,继续道:“慕仁把二房的房契偷了去赌,如今人家拿了房契上门收宅子了。你三叔已经赶过去了,可人家根本不卖你三叔的账,人家手上有慕仁拿房契抵押的凭证。这可如何是好?”

慕婉轻嗤一声:“既然连三婶都没法子了,找我娘又有何用?”

难道还要她出钱把房契赎回来?她凭什么要做这个冤大头?

董氏急道:“那总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把宅子收了去,我们三房还有老太太那屋跟二房可都是连着的。让这么一帮子流氓住进来,那这个家还像样吗?”

慕婉冷笑,轻飘飘地说:“那三婶也像侄女一样,砌道墙隔开了事,岂不省心?”

董氏明白慕婉的意思了,这事慕婉压根就不打算管,也不会让她娘去管。砌道墙是容易,可是看着好好地一个李府大宅四分五裂的,她心里不好受啊!毕竟那是李家的祖产,被外人占了去,三爷面上也过不去。

“婉儿,要不,你借三婶点银子,我去把房契赎回来。”董氏踟蹰着说。

慕婉定定地瞧着三婶:“三婶把宅子赎了回来,是要给自己留着还是还给二房?要知道,二房是没这个能力还您这笔债的。”

董氏道:“我出了银子,自然是自己留着。”

董氏也有自己的打算,那个慕仁她是怕了,这种人留在李府谁都不得安生,但她清楚,慕仁再混蛋,王氏也不可能不要这个儿子,所以买下二房的宅子后,她会给王氏他们在外头找一处简单的住所,让他们搬过去,能帮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了。

慕婉笑了笑:“既然三婶开口,那侄女就借给三婶,两年之内免息,第三年开始按钱庄的利息算,三婶您看可否?”

二房的宅子,少说也值十万两,不过慕仁拿去抵押,能打个对折就很不错了。也不是她小气,只是她不想在二房的人身上再花一个铜子,哪怕是间接的也不行,所以,丑话说在前头。

董氏咬了咬牙,心说,慕婉还真抠门,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处筹银子,问别人借也是要换的,还欠个人情,只能向慕婉借了。

“成,就按你说的办。”董氏干脆道。

慕婉命人叫来刘管事,让刘管事先去账房支五万两银子来。

“五万两怕是不够,那些地痞说要赎回去的话,起码十五万两。”董氏道。

慕婉淡笑道:“三婶还是让三爷去把府尹钱大人请来吧!有钱大人在,他们不敢狮子大开口。”

朝廷最近在整肃赌博**等不正之风,他们若是敢与官府作对,只怕他的赌坊也开不下去了。

董氏闻言眼睛一亮:“多亏婉儿提醒,我这便叫三爷去请钱大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趁人之危

王氏这一次没有流一滴泪,从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呆呆的,仿佛魂魄不在了,哀莫大于心死。

是的,她的心死了。

慕莲抱着六弟痛哭。

李正德一个人忙前忙后,跟赌坊的人讨价还价,他没有时间去伤心愤怒,这宅子是他们一家最后的避难所,如果宅子保不住了,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董氏无奈的看着这凄惨的一家子,而那个罪魁祸首到现在也不露面。哎!也不知三爷能不能把钱大人请来。

“十万,少一个铜子都没得商量,要么给银子,要么赶紧给我滚出去,老子没功夫在这跟你们磨叽。”带头来汉子粗暴地说。

“这位爷,我现在当真拿不出这么多,要不,您宽限几日?”李正德低声下气的恳求,其实,别说十万,就现在的他,拿出十两银子都困难。

“拿不出就滚蛋。”大汉凶狠地推了李正德一把,把李正德推了个四仰八叉。

董氏见状上前道:“你们横什么横?想打人是不是?你敢动手试试?当我们李家没人了?”

董氏巨有气势一喝,大汉知道董氏是官家夫人,不敢对她太无理,冷哼一声,虚张声势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董氏冷笑道:“又不是说不还,你急什么?”

正说着,下人回禀,三爷回来了。

董氏急忙回头,见三爷和钱大人一道来了,顿时安心了不少。

有钱大人镇住场面,那些打手们气焰消弭与无形,最终答应让李家按慕仁抵押的款项赎回去,当然利息不能少。

一共是五万八千两,董氏问慕婉借了五万,自己贴了八千,总算是把这事了解了。

李正言恭送钱大人出府。

李正德千恩万谢,没想到三弟三弟妹这么帮忙,感激道:“弟妹,这次的事多谢了,等我有了银子,一定还你。”

董氏把到手的房契放进自己的袖袋里。

李正德傻眼:“弟妹,您这是?”

董氏淡淡道:“二伯,你觉得就你现在的能力,能还得起这五万八千两吗?”

李正德气闷道:“弟妹,我们二房现在是落魄,但风水轮流转,你怎么就知道我还不出这笔银子?”

董氏轻嗤一声:“二伯,你别怪我话说的不好听,在京城谁不知道你李正德是被宗室除名的?加上家中还有这么一个败家子,就慕仁在外面欠下的债,估计你这辈子都还不起了,哪来的银子还我的钱?我也不是开银庄的,不拿银子当银子使,不瞒你说,这五万两,我也是问别人借的。难道要我替你们背一身债?”

李正德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已经卖了,如今是度日维艰,还要替慕仁还债。五万两,对以前的他而言,不过是笔不大不小的数目而已,但现在…

董氏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肯出这笔银子,不过是不想祖宗留下的产业落入旁人之手,要不然二伯和我家三爷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太爷?话,我挑明了说,这宅子留在你手,迟早又保不住,我可没那么多银子再赎一次。所以,这宅子以后就由我来接手,为了补偿你们的损失,我会在外头给你们再安排一个住处,这已经是我的底线。”

李正德气的发抖,声音都打着飘,指着董氏:“你…你这是趁人之危”

董氏冷笑一声:“二伯,你可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们帮忙,这宅子你能拿的回来?谁又肯借你银子?是你自己自断后路,当初要不是你起黑心,想要夺人家产业,如果你还是慕婉的二叔,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人家也会帮你还。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自作自受,害人终害己。”

李正德怒道:“你别给我提那个贱人。”

董氏笑道:“好,不说她,就说说这房契的事,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内你能筹到这笔银子还我,我就把房契还你,若是一个月内筹不到…那就按我说的办,这样,你总没话好说了吧?”

李正德咬了咬牙:“一个月就一个月。”

董氏唇含冷笑,施施然地走了。

没多久,李正言回来,见面就责问董氏:“你怎能要了二哥的宅子?”

董氏冷声道:“那你说怎么办?把房契还给他,让慕仁再偷一次?还是你打算赔五万八千两银子进去?”

李正言一愣。

“你给我脑子灵清点,今年你又得了个中下评,礼部尚书夫人已经给我交底了,连续三年得中下评,你休想再在礼部呆下去,弄不好被外放到什么穷山恶水之处,你可别想我和孩子跟你去受苦。”董氏骂道。

“家里总共还有多少银子你不是不清楚,为了给你谋个好差事,我还得四处求人打点,慕丰的病还要花钱,慕瑶很快要成亲了,慕直读书也要花钱,还有老太太,一天到晚病歪歪,各种补品扛着,这个家那一处不要花钱?你还想去做冤大头,去管别人的闲事?你先管管好你自己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李正言被骂的一声也不敢吱,董氏说的都对,他现在是没这个能力去帮二哥家那个无底洞。

“可是这么做的话,实在有伤兄弟情谊。”李正言嗫喏着。

董氏厉眼瞪他:“你怕伤了兄弟情谊,你就不怕祖宗怪罪?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这事,我说了算。人家慕婉都已经看清二伯这一家子是无药可救了,人家都撇的干干净净,就你稀里糊涂,人可以救急,但不能就贫,养而不教,他们是自作自受,谁也怨不了。”

李正言再无话可说,只能听董氏的。

慕婉也不去管二房那边处理的怎样,他们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第二天,慕婉照常去瑞合祥。

刚进门,许管事就说:“有位景小姐在后堂等您。”

慕婉心头一沉,景雨霏来做什么?

赶紧到后堂去见景雨觯

“雨霏,你怎么来了?”慕婉微笑着跟景雨霏打招呼。

景雨霏抬眼,眼底一片清冷之色,面上更是如覆了层寒霜。

慕婉愕然,雨霏这是怎么了?她好像没得罪她吧!

雨霏眼中 渐渐蒙起一层薄雾,冷声道:“李小姐,当初你为何不答应我哥的求婚?”

呃!这话从何说起,答不答应是她的事,难道每个向她求婚的人她都要答应吗?

“当初你若是答应了,我哥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要远走他乡。“雨霏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眼中的恨意更深。

慕婉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责问。

“你既与我哥有意,又跟那崔家少爷纠缠不清,李慕婉,我恨你,我恨透了你,是你毁了我哥,你是毁了他”雨霏说道后面,已是激动不已。

慕婉哭笑不得,那日她豁出脸面去问景伯冉,可景伯冉是怎么回她的?好像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雨霏,你先冷静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雨霏气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如果不是崔家从中搞鬼,皇上能给我哥指婚吗?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赐婚是崔家搞的鬼?慕婉惊诧,蓦然想到顺妃,难道真的是…

慕婉惊愕地看着景雨霏,不可置信地问:“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景雨霏气极反笑:“老太太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就是崔家为了断我哥的念想,才让顺妃在皇上跟前进言,给我哥指婚的,宫里谁人不知。”

慕婉脑子里仿佛炸起一道惊雷,震的她脑海一片空白,许久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哥已经走了,留下年幼多病的奕儿,留下年老的母亲,就是因为你李慕婉,我真恨,当初为什么要在哥面前说你的好,早知你是这种人,我一定拼命拼命阻拦我哥。”景雨霏擦掉脸上的泪水,愤恨地瞪了慕婉一眼,甩袖而去。

慕婉心绪纷乱如麻,愤怒如潮汹涌澎湃,冲击地五内俱疼。

崔俊喆,你好卑鄙!

慕婉豁然起身,大声道:“小六,备车”

她要去找崔俊喆问个清楚明白,如果真是这样,她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自从瑞萱的书画斋开张,崔俊喆在绸缎铺呆的时间就少了,大多数时间都在金石坊。

慕婉坐了马车径直往金石坊去。

“你们崔掌柜在不在?”

金石坊的伙计有认得李慕婉的,赶紧去禀报少爷。

崔俊喆正在雕刻印章,其实他有一手精湛的雕刻技艺,只是不轻易动手,但这枚印章是要送给未来大舅子的,所以,他要亲自来雕刻。

听说李慕婉来了,崔俊喆忙放下手头的活,整了下衣袖,出去相樱

李慕婉却是已经冲了进来。

崔俊喆见了李慕婉不由的一怔,好像不太对劲啊!她怎么很生气的样子,浑身散发着怒意。

崔俊喆讪然一笑,拘了一礼:“李小姐”

李慕婉死死瞪着他,她曾以为崔俊喆虽然沉浮商海多年,为人圆滑倒也不失为一个君子,谁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辛秘

李慕婉捏紧了拳头,强忍下心头怒火,沉声问道:“景大人和长乐郡主的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

崔俊喆面带微笑地望着她:“你听谁说的?”

“你不用管我听谁说的,你只管回答是或不是。”李慕婉加重语气,冷声道。

崔俊喆找了把椅子,优雅落座,慢条斯理地说:“不错,是我求了顺妃给指的婚。”

他倒是坦白,神态自若说的那般轻巧,谈笑间便叫人生死不能。慕婉的火气直窜上来,瞪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竟不知堂堂金石坊的崔掌柜改行做起媒人来了。”

崔俊喆淡笑着:“偶尔为之也无不可。”

慕婉逼近一步,冷声责问:“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知道人家的心意如何,要你来安排?”

崔俊喆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漆黑的眸子里神色甚为复杂,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为什么这么做,李小姐难道不清楚吗?”

是的她清楚,一清二楚,只是醒悟的太迟。

慕婉努力调匀气息,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非你不嫁了?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和你,之前不可能,今后更不可能,我嫁谁都不会嫁给你。”

崔俊喆低眉苦笑了一下,缓缓说:“这么生气,真的是因为喜欢景伯冉么?”

慕婉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从此以后,只当陌路。

才走了两步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扯住。慕婉回头怒视着他:“你放开。”

他的眼神难得一见的严肃,深深看着慕婉的眼睛,说:“缘分这东西,一半是老天给的,一半是自己的福气。就算你和景伯冉有意,那又如何?他没有抓住机会,自己错失良机,怪谁?你若心中没有顾虑,十分情愿,为何景伯冉第一次上门求亲你不答应?可见你们没有缘分。”

慕婉已是出离的愤怒:“那又如何?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不想听他半句废话,挣扎了一下却是没挣开,他的手如铁钳一般将她牢牢钳住,抓的她骨头都发痛。

他冷冷一笑:“怎么没关系,你李慕婉是我崔俊喆钟爱之人,就算你不嫁我,我也断不能叫你嫁给那景伯冉。”

慕婉气极反笑:“你这是什么道理?因为你在景伯冉面前自愧不如,你嫉妒他?”

“是,我嫉妒,我嫉妒他出现在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我嫉妒他有机会施恩与你,我嫉妒他可以轻易就叫你迷惑,但是李慕婉,请你好好想一想,你对他,是真心喜欢,还是想报恩?失去了他,你是不是就生不如死?”

他字字铿锵,敲击着她的心。

是真喜欢还是想报恩?她承认对景伯冉心怀感激,这样一个姿兰玉树般的男子,也很容易让人迷惑,她不讨厌他,甚至颇有好感,觉得他沉稳可靠,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嫁给他,对李家也有助益。不管是出于喜欢还是怀着报恩的心情,至少她不觉得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有什么委屈与不妥。

“你真觉得景伯冉就那么适合你吗?难道你不知道景家老太太原本中意的是段家的小姐吗?难道你不知道景家二夫人不喜欢你吗?你这么能干,你嫁过去,她的当家主母之位还能保得住?难道勾心斗角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难道你不知道景伯冉的前妻是魏国公家的女儿,或许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那么我来告诉你…”崔俊喆把慕婉摁在椅子上坐下。

李慕婉怔怔地看着崔俊喆,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只听他继续道:“魏尚书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是背后有魏国公撑腰,魏尚书贪没的银子,一大半都在魏国公手里,甚至,连你爹的死,也是魏国公和商人贾鸣一同策划的,魏尚书不过是个替死鬼。景伯冉早就疑心魏家有问题,一直暗地调查魏家,他的妻子身怀六甲,无意中发现景伯冉收集的证据,一时间急怒攻心,想要毁掉证据,景伯冉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导致她早产,最终难产而死…”

慕婉已经完全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些内情。

“景伯冉对妻子心怀愧疚,故而最终定案之时,他瞒下了证据,当然皇上并非那么容易可以欺瞒的,不过是念在魏国公曾为大晁立下卓越功勋,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所以,景伯冉娶谁都没关系,唯独不能娶你,但他若是娶了你,魏家焉能不忌惮?景家老太太所顾虑的无非就是这点。”

李慕婉不住摇头,不敢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你还那么感激他,觉得他为你父亲伸了冤屈,报了仇,其实真正的仇人已经被他徇私了,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嫁给他吗?去做仇人之子的后娘吗?李慕婉,如果你还说你愿意,那么,我不阻拦你。”崔俊喆一口气道出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如果可以,他宁愿把这些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李慕婉许久说不出话来,心里已是兵荒马乱,如果是真的,她简直无法想象,原来景伯冉一直在欺骗她。

今日瑞萱觉得身子不太舒服,头晕沉沉地,胃也不是很好,吃不下东西,老是作呕,故而起得迟了,又强打精神先料理了家中的事,才来铺子。

一进铺子就看见小六在跟伙计们说笑。

瑞萱奇道:“小六,你怎么在这?”

小六见大少奶奶来了,忙上前行礼问安,回说:“小的是送小姐过来的。”

瑞萱左右看了看:“那小姐呢?”

小六指指隔壁,笑道:“小姐在金石坊呢!”

瑞萱怔了下,旋即笑起来,慕婉居然主动找崔俊喆了,看来好事将近啊!

阿朱扶少奶奶进后堂去歇息。瑞萱道:“你去街头的糕点铺给我买两盒枣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