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没有理会芳菲和丁阳,立在那里看两个丁家护院凶神恶煞的冲向雪莲。

芳菲笑得得意、笑得开怀:“朱紫萱,我知道她是九黎的人,可是又能如何?”她忽然收住笑容盯着雪莲:“不要忘了,你们现在可是杀了人的,如果你敢反抗的话,哈哈,我可是等不及你们要用毒、或是打人呢。”

她再看向紫萱,用手指遥遥一点:“你不是喜欢打人嘛,来啊,我等着你打,你倒是打啊;”她再看向雪莲:“你不是用毒药嘛,你用啊,把人毒死最好,又加上两条人命,看你们郡主会不会被问斩。”

“你用药啊,你不会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被捉住吧?要知道被打耳光可是很疼的,啧啧,这雪白的小脸能受得几掌。”芳菲看着雪莲,就好像是猫在看着老鼠:“你那么大的本事用出来吧,毒不死人也可以让他们动弹不得啊,到时候,这杀人的罪名是问也不用问就能定罪了。”

她仰头长笑:“你们主仆不是厉害吗?我等着看你们打人、毒人,你们倒是出手啊。”痛快,什么叫做痛快?这就是痛快了,实在是太痛快了。

芳菲终于出了一口气,而且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让她想不笑都忍不住:“朱紫萱,你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吗?”

现在,她就等着朱紫萱跪下,跪倒在她的脚下。

“啪啪”两声响起,落在芳菲的耳中当真是动听无比,她缓缓的低下头瞧过去:她要好好的看看朱紫萱的人被打是什么样子,也要好好的瞧着朱紫萱看着自己的人被打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两声响起,芳菲的笑还在脸上可是疼痛已经让她流出了泪水来:两记耳光狠狠的落在她的脸上。

突然的变故,使得她有些惊愣,但是下一刻她就大笑起来,指着紫萱点头道:“好,你果然是够胆。只是,你却真得不够聪明,朱紫萱。”她没有理会立在她面前的碧珠,而是死死的盯着紫萱:“你,死定了。这两记耳光换你的一条性命,也值了。”

碧珠闻言扬手又给了她两记耳光:“现在,还值不值了?”问完又是两记耳光:“那么,现在呢,是不是更值了呢?”

芳菲气极可是却自知不是碧珠的对手,不敢动手也就只能动口了:“值,为什么不值?不就是几个耳光吗,你以为我会怕了你?笑话,你敢杀了我吗,不敢吧。可是你的人头却很快要被砍下来,到时候我定会让人好好的关照你的尸骨。区区几掌而已,当然值。”

紫萱看着她极为不屑:“你真得不够精明,怪不得丁老太爷看不上你,一直不想让你成为丁家的主母。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猖狂什么,先瞧瞧你的左右吧;也不想想,为什么你挨了这么多的耳光,丁阳将军居然也不吭一声,也不出手救你或是为你出口气呢?”

芳菲闻言看向左右,发现丁阳呆呆的立在身边动也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而那两个去捉雪莲的护院摔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受伤极重。

倒是雪莲好端端的立在原地,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显然她刚刚第一次听到的“啪啪”声不是护院打雪莲的,而雪莲在打人。

朱紫萱这些人居然真得敢动手,而且一动手几乎把所有的人都制住了;芳菲不敢相信的大叫:“你们真得想找死不成?!如今不管是哪个官老爷,不管你说什么,无人会相信你没有杀珍珠。”

紫萱一步一步逼向芳菲,轻轻摇头微笑:“啧,啧,芳菲什么时候懂了为我着想呢?你原本不就是认为珍珠为我所杀吗?如今这话听着可有点不是那个滋味。嗯,好歹现在没有其它人在,丁大夫人你倒不用担心你的话会对你不利呢。”

芳菲恶狠狠瞪着紫萱:“你,你做什么?!”她有点心慌了,全然不见刚刚的狂妄之态。

“应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吧?其实也不用问的——你想打雪莲,还想打琉璃,自然也不会放过我的姨母;对了,你最想打得人就是我,会忘了我呢,对不对。”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会真得以为我们会乖乖的任由你折辱;告诉你,这世上有种人的性子叫做——定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小人低头求饶的。”

紫萱走到芳菲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来的时候,丁老太爷没有告诉你们,不要逼得我太急吗?如果我是必死的,那你猜我在死前会不会先为自己报仇?”

芳菲后退一步,她看看左右无人能救她,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就是,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何时着了碧珠和雪莲的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点事儿也没有呢?

紫萱又紧逼一步:“你再猜猜,如果我要报仇的话,会向哪一个动手?”她说完露出牙齿笑笑:“你认为是你呢,还是丁阳将军?我也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主意。”

芳菲的脸色恢复成被吓得惨白色:“不要以为你把人制住就可以了,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但是我们老太爷早就想到了,在我们来时就着人去兵马司报信,官府的人马上就到。”

她说到这里胆气长出三分来:“你现在跪下求饶的话,我还可以想想为你在官府的人面前说两句好话,不然,哼哼。”

紫萱双手环胸:“不然样,芳菲你说清楚的好,我这人不喜欢猜来猜去的。”说完她忽然连踏上两步,几乎要撞到芳菲的身上。

“如果你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官府的人来了就不止是你要死,你们一家人都会被送进大牢等死的。”芳菲一面后退一面大叫:“你弟弟文昭,你的心腹、伺候你的人都得死。”

她也唯有用这些话来威胁紫萱,同时也为自己打气,免得自己怕得跌坐在地上;看看动也不动的丁阳,泪水差点涌出来,倒底忍不住叫道:“阳哥哥,阳哥哥。”

但她的阳哥哥依然只有背影给她,且还是纹丝不动的背影。

事情的转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原本是她占据了上风,眨眼间让转变成她被朱紫萱逼得步步倒退?刚刚是她最得意、最痛快、四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刻,就在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以狠狠的踩踏朱紫萱的时候,两记耳光就让她自天堂落到了地狱。

紫萱看着她笑了笑:“你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应你的,嗯,现在我好像可以像刚刚你那样说、那样做呢,你说是不是?不过,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只有小人得志才会那么猖狂。”

她转过身子看向琉璃:“你说是…”忽然大惊失色以至于失声:“天啊,不、不会是真得吧?珍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芳菲!”

芳菲被紫萱逼得步步倒退,早已经不在原来站得地方,珍珠死掉了可能眼睛一直盯着她呢?芳菲当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却忍不住看向珍珠:心中有鬼啊,夜半无人敲门她的心也不安稳。

287章不止你能听得到

芳菲下意识的看向珍珠,看到珍珠一双眼睛睁得那么大,头仰着眼珠映着灯光自然也映出她的身影来:她倒是看不到珍珠眼中她自己的身影,可是却不知道在脑中浮现出珍珠眼中她的身影。

因而看到珍珠的眼睛对着她,心下忍不住发寒,当即双腿发软便跌倒在地上!她再恶再毒可是她怕一样:鬼神。

芳菲惧鬼比惧神更甚,这好像是好多恶毒之人的通病。因而她见到珍珠那双大大的、无神采的眼睛时,心底就忍不住的冒寒气,不管如何都控制不住,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珍珠已经死了,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芳菲被紫萱吓到,就是因为她自己心中有鬼,所以她是被自己心中藏着的鬼吓到了,而不是被紫萱或是珍珠吓到。

紫萱见芳菲跌坐在地上,笑吟吟的道:“你好像很怕啊,嗯,你在怕什么,说来听听如何?”

芳菲拼命的摇头,可是眼睛时不时的就去偷瞄珍珠;她是真得害怕珍珠朝向她的眼睛,当然也不想多看一眼的,但她越怕越忍不住时时去偷瞧一眼。

她听到了紫萱的话,不知道为何就是不答紫萱的话,两只手环抱自己想靠近丁阳可是腿软根本站不起来,更不要说走动了。

紫萱负手:“真得怕成这样?哦哦,我想起来了,枉死之人可是怨气冲天的,珍珠死于非命肯放过杀她的人?芳菲,说不定她今天晚上就会去找你,也怪不得你怕成这个样子;唉,冤魂索命啊。”

“不!”芳菲疯了般、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挥动了一下胳膊:“不,不会的。”虽然嘴上叫得响,可是身子的颤抖表明她是真得怕珍珠今天晚上来找她。

紫萱看着芳菲很认真的点点头:“对,你说的对,她不会去找你的。珍珠宁可枉死也不会想报仇的,芳菲你大可以回去好好的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珍珠也不会给你托梦,也、更不会去找你索命,你自己都说了还有什么担心的?”

芳菲不再挥舞胳膊,猛得盯向紫萱看了半晌后忽然大声道:“对,是我杀得她;不,当时她还没有死,我能让当时就咽下这口气?我打得她内腑无一是好的,打得吐血几口却又让人喂她吃下伤药,至少也要拖上一两个时辰才能让她死。”

“一两时辰已经足够了,对吧。”她看着紫萱狞笑:“把她放在这里,就算无人打她她也会死,但是说她刚刚都是活着的,不是我把她打死的。还有,”她慢慢的自地上爬起来,指着紫萱疯狂的大叫:“她活着我不怕她,她死了我还会怕她不成?”

“不要用她来吓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她。”她双拳握紧,胳膊微微屈起用尽力气的大叫:“她做了鬼我也不会怕她。”

紫萱不语看着芳菲发狂,相信这个时候的芳菲不必引诱她、也不必逼问她,她自己就会说出一些平常无人知道的事情。

她想到这里眼波微微一转,扫过丁阳又收重新投在芳菲的身上,任她在那里大喊大叫,疯狂的发泄。

“你知道丁家为什么那么多的姨娘,包括那个生下女儿的楚姨娘我也只是设计,只是让阳哥哥误会她不理睬她,能容她在丁府苟活,却独独容不下珍珠吗?因为她是你的丫头。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你来,我打她就当作是在打你,嘿,那叫一个痛快。”

芳菲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倒不是因为流了泪而是她的唾沫四飞溅到了嘴角上一些:“你明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还让她留在丁家,你原本就没有安好心,所以珍珠不是死在你姨母手里,而是死在你手上的。你不把她给阳哥哥,我也不会有机会收拾她,你才是杀死她的真凶。”

“生气吧?生气你来杀了我啊,来啊。”她侧耳细听,的确是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所以想激紫萱出手;仰天长笑着她指着紫萱大叫:“你生气了?那你来杀了我啊。”

她自然不会甘心受死,只是想引得紫萱出手之后她再奋力反抗,应该可以支持到官兵们到来,到时候不用她说一句话,朱紫萱等人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

紫萱偏过头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马蹄声吧?这里的小巷七拐八拐的,想找到我们还真得用些时候。”她看着芳菲抿抿嘴唇:“准备好了没有?”

不等芳菲说话,她头轻摆:“动手,不用和他们客气。”说完她一掌就打在芳菲的脸上:“想来你也准备好了,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呢,痛打一顿却是少不得的。你想打雪莲?”她反手又是一掌把芳菲打得伏在地上:“还想杀了我们?”

随着紫萱的话,碧珠和雪莲齐动手,夺了丁家护院手中的木棍和长鞭,就对着护院们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而琉璃放下珍珠,自丁家护院手中夺过木棍来,对着丁阳的头就砸了下去:“你不死?你不去死。”

紫萱弯下腰去拉起芳菲来:“你忘了你的身契吧?不怕我在大堂上把它拿出来?”

芳菲的眼珠缩了缩没有作声,显然她没有忘掉紫萱手中有她的身契;和紫萱对视半晌,她才轻轻的、轻轻的道:“你带在身上?”

如果紫萱不是把芳菲曾经卖身的身契带在身上,又如何能在大堂上拿出来。

紫萱低下头轻轻的在她耳边道:“你猜。”说完她抬脚来在芳菲的肚子上虚虚的一踹:“敢害我,你也是不想活了吧。你说,我是先收拾你,还是先收拾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嗯,白天的时候我发现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呢,很有意思想借我的手把这个孩子拿掉;就算是想害我,就算是想激起丁家父子对我的极端仇恨来,你的手段也太狠了些吧?”紫萱放下脚来:“你还真得不怕孩子没了,为什么?”

她轻轻的一拍芳菲的脸,芳菲便能开口说话而且身子也能动了,可是她却瞪着紫萱并不开口。

紫萱又提起脚来:“你现在能活动了,身契的事儿我们先不提,你如果再不肯低头认错,为我们在兵马司的人面前说好话,你的孩子可就无法来到这个世上了。”

“有本事你就踹!”芳菲盯着紫萱:“看阳哥哥和老太爷会不会放过你。”

紫萱猛得喝道:“你还真舍得出孩子啊,那就怪不得我了。”她说完一脚狠狠的踹出。

芳菲居然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紫萱收回了脚放下:“为什么?你这也算是做母亲的人?”

芳菲睁开眼睛猛得扑向紫萱:“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这个孩子我是不能留得,死在你手上正好你又多加一条罪。”她的话中没有提身契之事。

她抱住的是紫萱的腿,张开嘴巴就咬向紫萱的大腿,双手还用力拉扯紫萱的衣裙:如果下裙被扯下来,于紫萱的脸面当然不好看,严重些还可以说是紫萱失了清白。

紫萱自然而然伸手去推她,手掌抵在在她身上后,她就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却也无奈。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我能让你活动自如,自然就能让你一动不能动。”紫萱看看芳菲的肚子:“丁家无后,你也是因为有孩子,再加上你姐姐出力才成为丁大夫人的,就算你不喜欢孩子,也不可能不要它啊。”

“不会,这个孩子不是丁阳的吧?”说着话紫萱抚掌轻笑出声:“对了,我想起来了,丁大将军某一天夜里可是威猛过人的,如今他只怕是有其心也无其力——他会能让你有身孕的;这也就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原因吧?”

“其实丁阳也不知道,你留下这个孩子不正好保住你丁大夫人的位子嘛。”紫萱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除非是——,有什么破绽漏泀之类的,你怕将来被丁阳发现,所以才想用孩子来害我。”

她低下头看着芳菲:“不要装哑巴,你现在无法动手却不是无法开口。”

芳菲只是“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虽然没有证实紫萱的话是真的,却也没有否认紫萱的话。

她眼中却并没有惧意,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目光里反而多了不少的幸灾乐祸;那些马蹄声就算听上去还远,但相信不用多久兵马司的人就会赶到——朱紫萱,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紫萱也听到了那些马蹄声,抬头看看被打得鼻脸肿的丁家护院:“可以,把他们捉对或是三五成群的弄到一块,记得要为他们摆弄好手脚。”

吩咐完她拍拍芳菲的脸:“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们就真得错了,我这人胃口好向来不挑食,却有一样东西却是从来不会吃的——亏,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

“喏,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你身子能不能动可是却一直听得到的声音,对不对?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你能听得到,丁阳将军他们的耳朵也没有被弄聋呢。”紫萱说完对着芳菲微笑。

288章互殴

芳菲的脸色大变,想到刚刚她说过做过的事情,目光悔意大盛,看着紫萱的目光恨意也大增;她完全没有想到,刚刚紫萱打她几下子只是为了做样子,真正要害她的不在手而在那些话中。

“知道自己笨了是不是?”紫萱伸手把她拖到了丁阳面前,扶她站好把她的下巴抬起使她和丁阳的目光相对:“知道了也没有法子,这世上只有笨这种毛病是无法治好的。”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把芳菲的两只手摆弄成要掐丁阳脖子的样子,而且还把芳菲的身子弄得稍前倾,双脚掂起: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现在僵成木偶状的话,大活人没有几个能站得稳。

紫萱做完后看向丁阳:“丁将军,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帽子的,而且还如此喜欢绿色。不过你的喜好有何特别之处也和我无关,随便你了。孩子啊,你看来真得做孽太多,自己的孩子留不住,反倒把旁人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

她把丁阳一只大手放在芳菲的肩膀上,不过没有放实,又把丁阳的另外一只手高高的扬起:如果落下来的话,正正好好可以打到芳菲的脸。

终于摆弄好,后退两步她欣赏几眼后看向左右,发现雪莲她们也把人摆好了,都如同丁阳和芳菲的样子,好像在打斗一般。

紫萱拍拍手:“成了。”然后她回头看向珍珠:“你放心,我不会被这些小人所害,并且也会为自己报这个仇的。”

琉璃闻言看看紫萱过去尝试着把珍珠的眼皮抚下来——这次,珍珠居然真得合上眼睛再没有睁开;到死,珍珠最担心的就是紫萱中了丁家人的计,因而不肯合上眼睛。

这个时候马蹄声如同响在耳边,紫萱知道人已经到了,和雪莲、碧珠两人交换一下眼神,看着巷子口有马头刚刚露出来,碧珠和雪莲一个轻拍衣裙一个轻扬手帕。

就看到丁阳狠狠的一掌抽了下来,“啪”的一声打在芳菲的脸上,让那张白晳的小脸马上胀起五个手指印来;力道当然不小,之所以没有把芳菲打出去,和丁阳另一只手握住了芳菲的肩膀有关,也和芳菲为了稳住身子下意识的双手用力掐紧丁阳的脖子有关。

丁阳把芳菲的话听得一字不漏,想到楚姨娘是被芳菲所设计,自己冷落了这个唯一为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想到楚姨娘还是自小就伺候自己,祖母赐给自己的女人,他心头就有无数的小火苗在拱啊拱。

他最气得不是自己冷落了楚姨娘这么多年,也不是最气芳菲害了楚姨娘,他最最气得是自己被芳菲所骗,被芳菲当成一个傻瓜般哄骗:当他丁阳是什么人,居然设计来谋算他。

想到四年以来他对芳菲的宠爱、对芳菲的信任,他就很想狠狠的给芳菲几个耳光,告诉芳菲他不是个傻子。

此事如果说让他十分光火的话,那后来紫萱和芳菲关于孩子的一番对话,就气得他头顶冒烟;火气之旺能把他头上的发辫点燃,这就不是把他当成傻子的事情了,而且紫萱的话可不是他一个人听到了,丁家的那些护院都听到了。

他要如何做人?!该死的芳菲。

气爆了的丁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扬起手不停的一掌又一掌打在芳菲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想到芳菲会不会受伤;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芳菲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想到芳菲曾在天香楼前后两次逗留的时间都不短,他的心更是像被人用刀子一条一条的往下割肉般,不只是痛啊;如果当真在天香楼芳菲和人有染的话,孩子的爹还真就难说了。

因为天香楼里的人多啊,天知道芳菲和几个男人有染;而这样的事情,芳菲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能对他实话实说;也就是说,他不可能知道倒底有几个男人和芳菲有染。

当然,也有可能是芳菲另有奸夫,但是关于奸夫的事情芳菲也不可能对他有一说一;想到芳菲自他某个方面不行之后,就有可能和奸夫时常在寻欢作乐,他的心就好像被火灼了,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芳菲身子能动之后不稳自然而然就掐了丁阳,接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丁阳掌了一记耳光;她痛呼刚刚出声,丁阳的手掌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让她都无法痛叫出来。

被打得晕头转向中,她自然要挣扎,用力的去推丁阳但以她的力气如何能推得动丁阳?耳光依然不停的落下来,她的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儿,却还是无法让丁阳住手。

她也痛得厉害了,推不动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开始用打、用脚踢,想挣脱丁阳的掌控;却只是让她被丁阳捏住的肩膀更痛而已。

再一记重重的耳光,芳菲的头狠狠的甩向一旁,一颗牙齿自嘴巴里飞出,也终于让她痛呼大叫出声。太痛了,耳朵也“嗡嗡”作响,可是丁阳依然又扬手打了下来,一副存心要把她活活打死的样子。

芳菲真得无法再承受,她开始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甚至不惜用她尖尖的指甲去抓挠丁阳的脸。

丁阳在气怒之下教训芳菲压根没有想到芳菲会挣脱,也没有想到芳菲会弄伤了他,大意之下被芳菲的手指狠狠的抓在脸上,其中的小指险些抓着他的右眼。

脸上受袭丁阳下意识的合了合眼睛,疼痛让他自然收回一只手去抚脸,然后他摸到了湿湿的东西,一看却是血!

他看着芳菲两目之中血红一片:“你还敢伤我?!”说完一脚踹中了芳菲的肚子,使得芳菲飞出去几步远才摔倒在地上。

但是丁阳依然不肯罢休:“我今天活活打死你。”被人欺骗的愤怒、被人背叛戴了绿帽的火气,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些理智;而芳菲的手指弄伤了他的脸使他完全丧失理智,只觉得要把芳菲杀死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他大踏步追上,一脚狠狠的踩向芳菲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耻辱,他岂能留下这个孽种?他踏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是想连芳菲的性命也一并解决,完全没有丝毫的容情。

芳菲拼命的滚开再滚开躲避着丁阳,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连开口求饶都没有功夫,只她稍慢一点就会被丁阳踹中肚子;孩子的死活她不在意,但是她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舍掉。

丁阳的脚重重的落在芳菲的臀部:“你还敢给我逃?”他又是一脚踹出去,今天非要立取芳菲的性命不可。

琉璃哼了一句:“狗咬狗。”回头看一眼:“兵马司的人好慢。”

“刚刚,应该是个探子。”碧珠倒是跟着行过军:“听,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费这么大的力气让他们狗咬狗做什么?不如我一点药粉过去,就足够他们叫上三天的。”

紫萱轻轻摇头:“狗咬狗可不只是为了看戏。杀人的事情,虽然予眼下郡主的身份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丁老太爷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不能让脏水泼到身上;如今,他们没有那个功夫来泼脏水了吧?”

芳菲狼狈的逃避却让丁阳更是怒上加怒,一脚重过一脚的踹过去,没有踹中肚子却也有几脚落在了芳菲的臀部和后背上。

因为第一脚正中芳菲的肚子,已经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再加上随后拼命的滚动躲避丁阳的脚,血终究是流了出来且越流越多。

丁家的护院们那边就更热闹了,这个一拳砸中那个的头,那个一脚踢中这个的肚子,都好像是有生死大仇般的动手;而且都是打完之后才会惊呼与痛呼:“小心——,啊,痛死我了!”

护院们的功夫自然是有高有低的,因而同样的一拳自然就有人吃得亏大些,再加上各人的脾气不同,便有人打得不可开交,也有人停手在旁边相劝,更有人那机灵的东张西望想溜走的:刚刚听到丁大夫人好像是偷了人,这等事情落进耳朵里还能有好?

兵司马的人终于到了,看到的就是地上是乱扔的火把,火光映照下就是丁家一群人在互殴;而打得最起劲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丁阳丁大将军了。看,这也不像是有人被杀了,反而是丁家夫妻反目各带一些人互殴。

高头大马上的宋将军回头看一眼来报信的丁家人,再看看又是一掌抽向自家夫人的丁阳,他咳了两声:“这里不像是有人行凶杀人,管家你是不是带本将军来错了地方?”

紫萱扶着雪莲的手,带着碧珠自暗处走出来:“来人可是兵马司的人?快来,这里可是出了命案。”

宋将军看过来,因为火光的关系没有看清楚紫萱几个的服饰及脸:“你们是何人?”

“辅国郡主受了惊吓,还请这位将军派人护送我们回府。”琉璃开口报上紫萱的身份。

紫萱微微一移脚步使得人能看清楚她,没有作声只是抬头看着宋将军,她是郡主而对方只是四品的武将,自然应该下马向她见礼;她并不是想以势压人,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她就是要高高在上才能占据主动。而且,和丁家管家一起来的将军,和丁家又岂能是泛泛之交?

宋将军看向紫萱认出了她来,在马上欠身抱拳:“末将见过郡主。请郡主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全礼。”

289章值得吗?

碧珠闻言脸马上放了下来,低声在紫萱的耳边道:“没有这样的道理。现在又不是战时,没有什么紧急情形,他也不是奉了旨;在京城之中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将,如果在当差时见了贵人都不拜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会被捧上天。”

“真有规矩能令他如此自傲的话,兵马司的权势就会大如天;他分明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中,故意的轻慢于你。很有可能,他就是为捉拿我们而来,因此才会照面就和你不用客气了,反正一会儿要得罪之处更大。”

紫萱微一点头,示意听到碧珠的话,看着宋将军微笑:“原来将军有军务在事?那本郡主也不好打扰将军的公事,便不留将军了,慢走。”

宋将军没有想到紫萱会开口赶人,看看远处的丁阳和芳菲:“这里,在做什么?”

紫萱放下了脸来:“宋将军如果有军务在身就请自便,如果没有军务在身而要过问眼前丁家杀人之案的话——将军也是四品的官儿了,不会不知道礼字写吧?礼字不放将军的眼中倒没有什么,但是忠字将军总谨记在心的。”

宋将军的脸色微变,微一沉吟翻身下马单膝点地:“末将参见郡主。”

紫萱轻轻的一抬手:“将军请起。那将军并无军务在身了?正好就麻烦将军处置眼前的命案吧——丁府之人杀了他们府中的姨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丁阳将军和其夫人各自带着人大打出手…”

“住口!”芳菲大喝一声:“你不要血口喷人…”话没有说完,她脸上又挨了掌,不得不抚着脸先解决盛怒中的丁阳:“阳哥哥,兵马司的人来了,我们还是把正经事说清楚,再论…”话依然没有说完,丁阳又是一脚踹过来,她堪堪避开。

丁府管家早跑了过来,趁着这个间隙马上过去拦下丁阳,低声道:“老太爷的吩咐做完之后,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议吧,将军。”看一眼芳菲,他实在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丁阳会要把芳菲致于死地不可:“尤其是家事,还是回府之后细说才好。”

丁阳听懂了管家的话,恶狠狠的瞪一眼芳菲转身走向宋将军:“你来得正好。”

宋将军马下向丁阳见礼:“末将见过将军。”

紫萱看宋将军也不提什么甲胄在身之类的,倒是拜得很痛快,心中越发肯定此人定是丁家一脉的人:“宋将军,人命关天啊。虽然说死的人是个姨娘,又事涉丁府,但是上唐自有王法,全无纵容凶徒的道理。”

上唐的人虽然分三六九等,但是婢仆的性命依然是性命,何况是姨娘?做主子的把婢仆们打杀,按律来说也应该会被问罪,只不过不会以命抵命,但也可以流放三千里的。

当然,民不举则官不究,因而各府邸之中偶尔死个把人,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其中的原因还是各位贵人们着重脸面,对不听话、犯事的婢仆实在不想用发卖了事,不然就送入官府——进了大牢想要某人死那法子多了去,且不会引祸上身,这才是常用的法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上唐王法开篇就言明的;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之姿,但倒底还是有些作用的。

丁阳“哼”了一声:“看你们满身血污,珍珠当然是为你们所杀,居然开口就诬我们丁家是何道理?”

宋将军看向紫萱:“郡主,丁将军所说?”

紫萱看看身上衣裙的血迹,指着丁阳和芳菲等人说:“他们夫妻身上也有血迹,且那些丁家护院身上也有不少是有血迹的,宋将军你是没有看清楚,还是别有居心?本郡主没有把话说清楚不成?杀人者,就是丁府之人,宋将军你还是好好的查出杀人凶手吧。”

丁阳怒瞪宋将军:“还不拿人!”一切都安排好了,按照原本说好的宋将军一来就要“请”紫萱等去官府坐坐的;可是现在宋将军却根本不动手,反而和朱紫萱废话起来没有完。

和朱紫萱说得越多越没有好处,事情还是速断速决为上。

紫萱指着丁阳等人身上的凌乱:“都有血迹,只是我们为救人,而他们却是杀人;且刚刚丁家众人因为推诿而大打出手,如今看到你们兵马司的人才想掩盖事实,而指我们杀人。”

“宋将军你也是亲眼所见丁家之人互殴,此事孰是孰非不用本郡主再多说吧?你能做到四品,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本郡主就要怀疑你这四品的官儿是当上的。”紫萱寸步不让,不仅是咬住丁家杀人不放,并且也把宋将军逼到角落中。

丁阳这才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刚刚朱紫萱和芳菲说那些话并非是和芳菲争吵而无意说出,摆明了是别有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动手教训芳菲,而在兵马司面前弄出假相来。

“捉人。”只要把人弄进兵马司衙门,到第二天天亮,自然会有法子让紫萱的人招供:朱紫萱是郡主动不能用刑,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可以用大刑来伺候的。

九黎的人?不管是伸手打了兵马司的人、还是在兵马司等人的身上用毒,那都是死罪!要知道,兵马司可是皇城之外拱卫皇城安危的衙门,和他们动手就相当于造反。

丁阳所想就是赶快把紫萱等人弄到兵马司的衙门,如今的他没有耐心的很,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也好回去好好的想想要如何处置芳菲。

芳菲伏在地上血已经浸湿她的衣裙,努力的叫了好几遍:“叫大夫,快叫大夫!”见无人理会她,最终用尽力气大吼:“叫大夫。”

丁阳气得几步跨过去伸掌就要打,芳菲却挺起脖子仰起脸来盯着他:“你打死我吧,贵妃娘娘那里你可想好了如何交待?”她知道丁阳的软肋,所以此时逃过一劫后,当然不会再给丁阳对她动手的机会。

“现在,还是正经事情要紧。”芳菲又加了一句,算是安抚丁阳的情绪;如今丁阳和兵马司的人说过话,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眼下也能压住了,所以芳菲相信丁阳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丁阳的手掌还真就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的放下来黑着脸道:“来人,送你们夫人回府!”他此时才想起来,想杀芳菲还在贤贵妃那道坎在呢。

就算是芳菲给他那么大的侮辱,只要有贤贵妃在他就不能把芳菲如何,否则定会让贤贵妃大怒的。

此事也只有回府之后找他的父亲商量一番,做为一个男人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眼下暂时放过芳菲,不表示他就就能强咽下这口气。

紫萱淡淡的道:“慢着。命案在前,丁夫人好像不能脱了干系岂能回府?不过丁夫人的的伤不能再拖了,还要麻烦宋将军去请大夫来。”

丁阳回头看到紫萱还在原地好端端的站着,狂怒:“宋将军,你没有看到珍珠的尸体吗?还不把杀人凶徒带回衙门?就算她贵为郡主,我丁阳也要为珍珠讨个公道,明天一早我自会上书皇上。”

宋将军心中有些着恼,虽然说他本来的原意就是来“请”朱紫萱等人的,但是眼下的情形要让他请?丁家人互殴不止是他看到了,而且丁阳等人衣衫凌乱不堪,就算是现在也瞒不过人去。

如果像原本所说,他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那个,反正到时候朱紫萱就会因为“罪证”确凿而被皇上降罪,自然不会再安然做她的郡主;但是现在事情复杂了,今天晚上就算能屈打成招,到时候皇上过问的话能掩住所有的真相吗?

原来的安排天衣无缝,就算是辅国郡主不承认杀人,也能遮住京城人的耳目使他们相信人是辅国郡主所杀;现在,只要辅国郡主开口叫冤道出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掩得住天下人的耳目。

要知道,丁家的人大打出手他带来的人都看到了;虽然说带来的都是他亲信的人,但是这么多人当真会没有露出口风说出实情的?他不敢赌。

如果像原来所说得那样,他带人前来看到就是一具尸体和满身是血的辅国郡主等人,那他早就拿人了,还用得着被人再三喝斥嘛。

此事不是不能做,而是有点太过冒险了,最终的问题就是值得吗?宋将军犹疑不定。

丁阳看宋将军还不动手更怒,倒是芳菲叫破了宋将军的顾忌:“这里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先拿下人来送到衙门再说。如今不正在练兵嘛…”

她看一眼宋将军身后的兵士们,相信不用再多说,宋将军也能清楚她话中的意思。虽然此计不是万全之策,但可以争取到时间做很多的安排了,到时相信丁老太爷会有法子的:她知道,宋将军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丁阳当即再大喝一声:“还不拿人,宋将军你不是因为是位郡主而不敢拿人吧?但我们丁家屈死之人如何能闭得上眼睛,请宋将军公事公办。”

宋将军看向紫萱有此踌躇,丁府的管家上前两步耳语了两声,他长吸一口气抱拳:“郡主,死者是丁家之人,丁家就是苦主,不可能是凶徒。末将得罪,请郡主说一说为什么如此之晚会在这处偏僻之极的巷子中?”

紫萱眯起眼睛来看看丁阳和芳菲笑了笑,居然老老实实的答宋将军的问话:“因为珍珠向我求救,说她说破了丁大夫人偷人之事…”

290章小宋要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