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随风不言声的起身行礼,钱天佑也同样跪下叩了几个头,同样不说话却扶起了水慕霞来:他们,都是要随紫萱走的。

“反了,反了”太皇太妃看得一脸通红:“姐姐万不能饶过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把姐姐放在眼中。”

晋亲王的眉头一皱:“母妃,儿子认为紫萱就算有什么不敬之处,也是情有可愿的。”

太皇太妃盯着儿子:“你再说一遍?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你还知不知道是谁三伏怕你热、怕你被蚊虫呆咬,一夜夜不睡守在你床边摇扇?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母妃?认,就让人把那个妇人拿下。”

晋亲王看一眼太皇太妃眼中闪过巨痛,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的母妃猛得如同是变了一个人般;他缓缓的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没有说。

生母的养育恩摆在眼前,在宫中有多少的艰辛他是最清楚的,可以说母子二人是九死一生才能活到现在:他岂能寒了母亲之心。

但是紫萱有什么错,是他欢喜她而不是她欢喜他,昨天他还对紫萱说只要她快乐就好;现在,就因为他的缘故而让紫萱受那么多的委屈

如果是太皇太后,他会翻脸相向,不要这荣华富贵、不惜赌上生死二字也不要让紫萱被人欺;但是,今天给紫萱气受的人偏偏是他的母妃:太皇太后成了那个看戏的人。

他不能捉拿紫萱,也不能伤了母亲的心,两份情在他心中同样的重,就算是他眼下也无法两全。

太皇太妃看到儿子跪下并没有息怒,反而更怒:“你给本宫滚进来。”

“这就是你要得吗?朱紫萱。”太皇太后开口,一句话就留住了紫萱的脚步。

紫萱回头针锋相对:“太皇太后说错了吧,这应该是您想要得。”

太皇太后闻言当真生出怒气来:“你好大的胆子,敢挑拨皇家…”

“是不是挑拨太皇太后心里明白,天下的明眼人也会明白。我只有一条性命,太皇太后想拿自管取去。”紫萱根本不惧她的怒火:“不过就是一条性命罢了,绝不可能让我低下头做一只听话哈巴狗,每天只知道摇尾巴”

平君忽然跪倒在地上:“都是我的错,不关郡主的事儿。是我自作聪明请太妃到晋亲王府住,却没有话说得清楚明白;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使得郡主误会于我,我、我无言以对。”

她说完忽然跳起来,掩面对着长几就撞了过去;幸得她的丫头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可是她却取了长几上的长剑:“不要拦着我,我要一死以向郡主谢罪。”横剑就向脖子刎去。

晋亲王飞过去,一只胳膊伸出,血光乍现

324章要得是什么

紫萱的惊呼,众人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发生;而墨随风冲过去却也只能扶住晋亲王,盯着拿剑的平君恶狠狠的道:“闹够了没有?”

晋亲王的手臂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剑伤,墨随风替他检查的时候发现骨头上都有剑痕,可想而知平君用了多大的力。

墨随风一面替晋亲王止血,一面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呆立在原地的平君:幸好她是个不会武的女子,否则如今晋亲王的手臂只怕是要断掉的。

也幸好,晋亲王书房原本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被钱天佑黑走,拿到钱天佑的房里当作了他自己的东西;想不到的是,钱天佑的无赖之举却保住了晋亲王的一条胳膊。

想到如果长案上依然是那把锋利无双的宝剑,墨随风心里就是一阵发寒,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声佛,代晋亲王谢过了满天的神佛。

晋亲王看一眼胳膊神色还是依然的冰冷,看着平君淡淡的道:“这样可够了?”

平君的眼珠子动了动,迎上晋亲王的目光静静的注视了半晌,忽然流下泪水来,长剑也终于落在地上:“我、我没有想到要伤王爷,真得没有想伤王爷;我只是对不起郡主,不想郡主因我而生气,想一死来向郡主…”

她的话一出口,晋亲王的眉头一皱,水慕霞的脸上全是怒容,而墨随风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如果不是他不打女子,现在真想一掌把她自屋里扫出去。

紫萱看着平君:“平姑娘,你如今的这一番话都是发自肺腑,都是直言喽?晋亲王的胳膊伤得如此之重,就是你所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凭简单的几句话,就想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怒气引到我身上来?平姑娘果然不是平常人。”

太皇太妃心疼的脸色惨白,一双手握着手帕紧紧的捂着胸口中,直到紫萱开口她才自震惊中清醒过来:“王儿”然后跌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说下去,泪水滚滚而下。

太皇太后正在吩咐传御医前来,看到太妃的样子叹气道:“妹妹,你先不要哭,还是先顾着晋亲王的伤要紧。”她看向平君眉头一皱,最终却没有说话。

对于紫萱的话,两位娘娘就好像没有听到般,齐齐的忽略了过去。而这一点却最让紫萱寒心:在皇家人的眼中,骨肉亲情算什么?此时此地,她们两个人不论是嫡母还是生母,居然都不单纯的只想晋亲王的伤,因而才会没有几句话。

太皇太妃看向墨随风:“伤势,如何?”

“深可见骨。”墨随风看一眼掉在地上的剑:“再有几分力气,晋亲王的这条胳膊绝对不保。”

太皇太妃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平君泪流满面:“你、你…”她用手帕捂着口鼻哭得呜呜咽咽,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平君跌坐在地上捂脸哭起来:“不,不是的,郡主;不是的,郡主。”她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一边哭一边说,可怜巴巴的就好像被紫萱冤枉,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样子。

紫萱忙于帮着墨随风给晋亲王包起伤口来,没有时间再理会平君,就由着她坐在地上哭泣;反正,她是不会心疼的。

晋亲王看着平君:“起来吧,本王不怪你。”他看看自己的胳膊:“这一剑就算是我欠你的——原本在大街上慕霞和天佑已经代我向你赔罪,如今这条胳膊就算是偿清了所有。”

他看向太皇太妃的宫人们:“还不扶平姑娘起身?”再看向嫡母和生母:“母后、母妃,儿子无事。让母后和母妃担心受惊,是儿子的不是。”

平君哭得软倒在宫人身上,虽然被人扶起却根本不能站立:“我真得只是想帮王爷一把,让王爷能母子相聚,却没有想过法子不太合适,让郡主生出误会来要弃凤冠而去;如果不是我做错事让郡主生出误会,也断不会生出寻短见的念头来,更不会伤到王爷。”

“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跪下:“民女请娘娘降罪。”

太皇太妃哭得伏在椅子上,哪里能说得出话来?看也顾不得看平君一眼,只是不停的以手帕抹眼泪,偶尔开口也只是叫一声“王儿”。

“你——”太皇太后叹气:“虽然是无心之过,但你倒底还是铸成错事,让哀家我说你什么?”

说到这里怒目瞪向紫萱:“如今,你不闹了?是不是真得看到晋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你才肯安安份份做人?”她居然放过平君怪到紫萱的头上。

紫萱还没有说话,平君那里已经起身:“是我的错,娘娘们不罚我,我也没有脸活下去原本只是好心想帮忙的,没有想到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对着紫萱福下去:“郡主,是民女的不对。”

她说完掩面就向柱子撞去,却被火舞的绳子缠住腰,狠狠的把她拉回掼到了地上。刚刚她猛得发难,火舞一来没有想到,二来也有所顾忌——在上唐的太皇太后面前动用兵器,很有些不妥当啊。

但是现在晋亲王伤成那个样子,这个女子还是不依不饶的胡闹,她原本不好的脾气再也按不住,什么上唐的太皇太后都抛到了脑后,长鞭出手就把平君给摔了一下狠的。

平君被摔得很痛很痛,又是没有防备之下不知道被什么绑住了腰,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当然就会惊吓出声;然后叫到一半她就重重的摔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让她眼泪涌出来,自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痛呼出了声。

她真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在府中她可是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宝,不要说是这样重重的被人摔在地上,就是身子一晃她的丫头也要被罚的,自小到大何曾破过油皮?

后背火辣辣疼痛之外,她感觉有些湿答答的,猜想八成是后背受伤出血了:想到她的后背自此之后可能会有疤痕,眼泪流得更欢了。

紫萱过去一把拉起她来,完全不顾她全身的疼痛:“你还要死是不是?”她拖着平君两三步就到丢在地上的长剑前,把拣起塞到她手里:“死吧。撞柱不一定死得,用剑会痛快的多。放心,有我在你身边,断不会再有人来救你。”

太皇太后大怒:“朱紫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要死我成全她。”紫萱抬头:“太皇太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想治我的罪,行啊;只要她死,我也马上自刎在这里向您谢罪。”

平君好像被吓呆了,长剑自手中又落到地上,看着紫萱全身都在发抖:“不要杀我,郡主,不要杀我。”

水慕霞缓缓的走过来看着平君的眼睛:“我不打女子的,但我却对不是人的东西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他看向晋亲王:“你真得只是想寻死,而不是想要晋亲王的一条胳膊?”

平君惊得后退一步,又被紫萱拉回来,目瞪口呆看着水慕霞:“我、我没有,没有。”泪水再次流得满脸都是,却不减她多少丽色。

“不是想要王爷的一只胳膊?我想也是,平姑娘怎么是那种恶毒心肠的人,说出去大家也不相信的。不像是我们这些人,生就是黑心黑肠,不说人家也会相信我们毒辣的很。”水慕霞弯腰把长剑拿起:“这剑不够利啊,不过只要砍得是地方一样能死人的。”

把剑往前一送,看着平君的眼睛他淡淡的道:“既然不是想要晋亲王的一条胳膊,那就是王爷做错,居然自己害自己还带累了姑娘的名声;平姑娘,我知道你是一心求死谢罪,那就请吧。黄泉路远,早些上路说不定晚上还能在九泉之下赶上那边的晚饭。”

平君看着水慕霞呆呆的,不言不动仿佛吓傻了。

紫萱一掌推在她肩膀上:“你不是说我要杀你吗?如果你胆子小不敢拿长剑自尽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忙。”她把水慕霞手中的长剑取过来:“平姑娘,你想好没有,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动手?”

平君看着紫萱,怎么瞧紫萱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咬咬牙伸手:“我自己来。”说着话接过了紫萱手中的长剑:“我也无法活了,我还怎么活?”她说这两句话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太皇太后怒道:“你们当哀家不在这里吗?朱紫萱,你给哀家跪下,平君你也把剑放下,有什么错自有哀家论处。”

平君却不理会太皇太后,喊了那两句之后她闭目仰脸泪如雨下,然后大喊一声:“好,我死。”手中的长剑却忽然对着紫萱狠狠的刺了过来。

墨随风的脚,火舞的鞭,金乌的拳几乎是同时落在平君的身上,长剑再次掉在地上,她的人也再次狠狠的摔在不远处。

而紫萱此时早已经被水慕霞护到了身后:就算她得手,刺中的人也不会是紫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那个妖妇”平君伏在地上痛哭失声:“都是她,都是她迷惑了你们,使得我们名声扫地,这一生都要活在人家的指点之中。”

晋亲王拣起了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平君:“你,原来真得想要我一条胳膊?”

325章还你

平君看着晋亲王提剑过来,一脸惊惧的看向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希望她们能开口阻止晋亲王。

太皇太妃哭得早已经晕倒过去,根本就没有听到是平君想要晋亲王的胳膊之事;而太皇太后站起来喝晋亲王:“你想做什么?”只这么一句话当然拦不住晋亲王的脚步。

晋亲王抬头:“我,只是想问问清楚;难道母后不想问清楚吗,平君如果当真是想儿臣的胳膊,谋害皇亲是什么罪过?要谋算亲王又是什么罪过,不止是她还要累及她的家人吧?”

太皇太后看向平君:“她的确是行事太过胡闹,但相信不会是要谋害晋王你。”

“那她刚刚一剑刺向郡主,又算不算是死罪?”钱天佑开口,完全无视太皇太后的怒目:“我只是实话实说,太皇太后你向来最为公道,此时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吧?”

平君看到太皇太后一叹,她反而自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裙看向晋亲王:“我刚刚只是想自尽以向郡主谢罪,而王爷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的确是很心疚——但,王爷的胳膊还在,且也不是我要斩下王爷的胳膊,是王爷来救我而伤到的。”

水慕霞的眼睛缩起来:“你第二番寻死却是撞柱丝毫不理会地上的长剑,而舍近求远;第一次同样也是舍撞柱而奔过去取剑,也是舍近求远。你如果真有心寻死,第一次的时候就不必奔那么远取长剑再自尽,奔得那段距离足够你一头撞在柱子上死了。”

平君淡淡的道:“我当时一心寻死没有想那么多,水大公子的话我答不了。”

紫萱皱紧眉头:“你也知道王爷是为救你而受伤,就没有一点感动吗?王爷如果不是心急救你,怎么会以血肉之躯去挡那长剑。”

“郡主,那几句话谁都说得,偏就是你说不得。”平君看着紫萱:“王爷会奋不顾身来救我,明知血肉之躯必抵不住钢铁长剑还要犯险?因为王爷他心中有愧我们平家和晋亲王府的亲事,是经父母命、媒灼之言而成,可有哪里不合礼法?”

她紧紧的盯着紫萱:“我平君又有哪里做错事情了?自幼我就秉承家训,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任何一样我平君不敢说是京城第一,却也是能拿出来见人的;更是把女诫之类书读得倒背如流,不敢有丁点的违背。”

“最终又如何?亲事被退了,因为什么郡主你是最清楚的,对吧?你一个恶名远扬的恶妇,一个被丁家离弃的弃妇,居然使得晋亲王舍我而取你你已经不是姑娘家,你无全一点德行,却偏偏把晋亲王迷得不分东西南北,使得我闺名扫地。”

她逼向紫萱:“原来,我时常和各府的姑娘们有个来住,可是自从回到京城的我就不敢出门,就是生怕被人讥笑;而昨天,晋亲王居然退了我的亲事,此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自昨天到今天上午,我有多少个姐妹来探我?”

“她们全是来看我笑话的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朱紫萱。自此以后,我还能再嫁吗?听家里的人意思,只能再过几年议我的亲事——但是过几年之后,我年方几何?你害了我一生啊,朱紫萱。”

晋亲王冷哼:“不关郡主的事情。”

“你不要开口。”平君一指点向晋亲王:“除了她之外,还有你。我就是被你们所害,你们却活得如此理直气壮,活得如此心安理得,全无半点愧疚…”

水慕霞打断她的话:“我和天佑当待代王爷向你一跪…”

平君冷冷的笑起来看着他道:“我现在也把朱紫萱害得不能出门,出门就被人骂,这一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到时候我也对着你们一跪,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她说到这里对着晋亲王跪下连叩了三个头:“王爷,他们代你跪了我一跪,我如今还你三个。”说完又叩了三个头后起身冷冷的道:“王爷因我受伤,我叩了三个头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钱天佑大怒:“你如此蛮不讲理你居心险恶的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请到晋亲王府来,接着又以自尽为由引得晋亲王为救你受伤——如果那长案上的剑不是被我一时贪玩换掉,如今晋亲王的胳膊已经没有了;你居然强词夺理叩几个头就想把这大罪抹去?”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平君的嘴巴是真得很厉害:“只许你们放火却不许我这弱女子点灯名声之于我们这些闺阁弱流比性命还要重,你们背信弃义的所为了使我们名声全毁,只是当街一跪就能抹去你们对我们的伤害。”

她指着晋亲王:“不要说王爷你只是受伤,就算是你的胳膊掉下来,以为就能抵得了我失去的名声吗?要知道,我很有可能小姑独处一辈子,父母百年之后要看哥嫂的脸色过活;如果有幸嫁人,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堂堂的朱门女,居然要下嫁那些低三下四之人,让我以后如何在京城中抬头?宁可一生不嫁也不会自低身份而让人耻笑。晋亲王,就算你贵为亲王,你的胳膊就能抵得了我的性命,我的一生吗?”

她说到这里眼中见泪:“儿女亲事当然就是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来定;晋亲王,当初的亲事就算你不知道,可是由太皇太后你的嫡母做主,我平君也是由父母来拿得主意——你要退亲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如果有,晋亲王你说出大家能信服,我平君现在就一臂还一臂给你,并且从此做辅国郡主的丫头,以赎今日之过。”说完,她盯着晋亲王的眼睛:“你说啊。”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此事,唉,都怪哀家…”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晋亲王没有说下去,那意思当然错是在晋亲王,而且还连累了她这位嫡母。

紫萱倒真得没有想到退亲一事让平君如此记恨,原本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晋亲王等人不喜欢平君几位姑娘,退亲就退亲呗,却全忘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在这里,儿女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因而太皇太后等人没有做错,而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佑却是极为不孝且极为不义的。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两个人要在一起朝朝暮暮一辈子,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生活就不叫全毁了吗?

她长吸一口气:“平君,你只怪晋亲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嫁了就能幸福吗?看我就是先例,嫁入丁家三年过得那不叫日子,而丁大将军更是不曾正眼看过我;相信我,你不会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婚嫁不能以脸面来说,那事关…”

“闭上你的嘴”平君喝斥紫萱:“你不要对我讲什么大道理,不是因为你晋亲王会退亲?他会把嫡母气得生病,生母气得晕倒,成为一个不孝之人?你把晋亲王害了,把我害了,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平君一指地上的长剑:“你还有一分良知和廉耻之心,马上以死赎罪免得带累你死去母亲的名声。”

紫萱闻言火气上涌,平君这人当真是不可理喻:“不要以为你占了道理。如果不是你们平家想高攀晋亲王府,你岂会有今天?”

平君听到这话气得手指都抖了:“你还敢辱及我的父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做什么事情不是我们儿女能说三道四得;而且他们是我父母,岂会害我。你一个商人女、弃妇身敢和我相提并论,当真是自高身价,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

她说完看向晋亲王:“王爷,你真有心赔罪不是一跪就能弥补的。你的那伤,还要怪到我的头上吗?”

晋亲王看着她:“如今,你还是认为我欠你的?”

平君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惧:“王爷你难道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你可以有好日子过,我呢?”

太皇太后只是在哀声叹气:“都是哀家的不好,昨天就不应该退亲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晋亲王,你的确是做错了,累了平君的一生啊;哀家对不起她,她伤了你,哀家也不好、不忍降罪,你、你自己看着来吧。”

太皇太妃醒了过来,闻言转过头去落泪:“王儿,平君也不是有意为之…”

听得紫萱把眼睛瞪大了:“太妃,你是不是晋亲王的亲生母亲?他不会是你拣来的吧,这个平君想要你儿子的性命啊,你居然还想…”

“闭嘴”太皇太妃瞪向紫萱:“你还有脸对本宫说话,不是你本宫的王儿会有今日的血光之灾吗?”

晋亲王大叫一声:“听我说。”他看向平君:“我,绝不会迎娶你。你倒要如何才能放下此事,从此去过你的日子。”

平君笑了起来:“好,晋亲王果然聪明。朱紫萱这个嫁过人还差点生过孩子恶妇,王爷还当真是放在心上。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所受的痛苦,都要她百倍的品尝”

“我平家,还是能做得,王爷你不会怀疑的是不是?”她居然对着晋亲王温柔的一笑。

晋亲王看着平君:“的确,是我欠了你的,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我既然欢喜一人就绝不会容人欺她半分”

说完他脚尖一踩地上长剑的剑尖,长剑跳起他一把捞住对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就砍了下去:“欠你的,我还你。”

326章谁欺负谁

紫萱知道晋亲王今天的为难之处,就算是他也有自己的软肋,面对生母他行事就是束手束脚,根本不能任意而为;不管他有多么不在乎的富贵权势,都不可能不在乎母亲的。

因而,她才会同太皇太后、太皇太妃撕破脸,为得就是不想晋亲王夹在中间难做人:倒底人家是母子,她真得不想晋亲王因为她而母子失和——就算是朋友,她也不是什么委屈都要受、都要咽下来的。

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水慕霞的几句话逼出平君的真正心思,她请太皇太妃出宫就没有安好心。这倒也没有什么,吃惊是有些的,不过并不能真正对紫萱形成什么困扰。

她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情就不会生出愧疚来,更不会不好意思见人;平君怎么想那是她的事儿:平家和晋亲王府的亲事,根本原因不在于有她、或是其它的女子。一是因为这亲事是太皇太后所为,因为太皇太后已经越来越难以掌控晋亲王,这门亲事当然不会怀有好意。

二就是平家为四大世家,晋亲王不可能会答应下来使得皇上对他生疑而疏远,他本身就怀疑这是太皇太后为他和平家定亲的目的。

因而,平君说得再大声,指着她的鼻子跳得再高,紫萱半点愧疚都没有只是,让她惊到的却是晋亲王的举动。

原本她因为晋亲王对太皇太妃多有几分忍让,但是太皇太妃这次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却真得让她有些忍无可忍,正想开口时却被晋亲王打断:他的话,她听得懂前面的。

而后面的那句“欠你的,我还你”,完全不在紫萱的意料之内。看到那把长剑雪亮的光芒她奋力冲过去:“不”她的确是不会功夫,可是也不能看着晋亲王就这样自残啊。

水慕霞大惊伸掌拍出,一急之下顾不得什么不能动用内力;而墨随风、火舞、金乌还有碧珠、雪莲都没有任何顾忌的出手:怎么也不能让晋亲王的胳膊断掉啊。

晋亲王的长剑当真斩下去,那条胳膊铁定断一半儿。为了平君实在是不值得,不管平君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晋亲王妃的位子。

再说,在墨随风这些人的眼中,如今的晋亲王已经不欠平君什么了: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宣之于口的、让世人能明明白白的退亲理由;因此也让平君等人声名受损,但是他们已经当街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还有,平君已经砍了一剑,如果不是长剑被钱天佑换过,此时晋亲王的手臂早就断掉了:欠的,足以还上了。

拳脚齐飞、人影乱晃之中,血光再次崩现

然后半截胳膊落在了地上,血喷涌而出,把金乌弄得一头一身都是血;晋亲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镇静的马上用剑柄点了几个穴道止血。

砍臂,躲过水慕霞的手掌,硬受其它几位好友的拳脚,再给自己止血,当真是一气呵成,再没有更干净利落的了。

当然,墨随风等人只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所以就算是打中他也不会让他受伤。

所有的声音随着那半只胳膊的落地全都消失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喊、没有人落泪;就连平君也张大嘴巴看着晋亲王,所有的人全部失声。

墨随风一样是脸色大变,不过却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但头脑明显不是那么的清楚,先弯下拾起地上的胳膊,然后忽然身子一颤扔给金乌,扑过去照顾晋亲王伤口。

紫萱没有跑到晋亲王的身边,胳膊就已经掉了下来;她呆愣愣的看着那只胳膊落在金乌的手上,脑中完全是一片的空白。

晋亲王不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口,看向平君淡淡的道:“还你的,如今可够了?”他说完看向太皇太后:“儿臣不孝,退亲实在是儿臣胡闹陷太皇太后于不义,就算是以死来谢罪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且儿臣一死更是对母后、母妃的不孝,因而用一臂来抵罪。请母后恕儿臣之过,请母妃恕儿臣之过。”说完等了半晌,见太皇太后就是不开口便道:“可是,一条胳膊不足以抵儿臣之过?”

太皇太后的脸色越发的白了,抖着嘴唇:“不、不…”她想过很多的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晋亲王会自断一臂。现在,要如何收场?

太皇太妃闻言心中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敢和自己儿子的目光相对,可是儿子的声音却避不开:“母妃,对平家的亲事儿子真得不能从命。不只是因为儿子和平家姑娘不合适,而且还有其它的原因。”

他长吸一口气看向太皇太后:“我是晋亲王,平姑娘是四大世家平家的嫡长女,这桩亲事能带来多大好处,就能带来多大的隐患母妃,儿子只想平平静静的过个日子,这一次您就成全了儿子吧。”

“母后,其中的利弊之处儿臣已经说明,如果这就是母后想要的话儿臣恕不能从命;如果是母后一时没有想到的话,母后定能明白儿臣为国为皇上的忠心,定能允儿臣之请,不再重提平家议亲之事。”

太皇太妃终于挺不住,看向太皇太后的眼中闪过恨意,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当场就要晕倒过去。这次,她身边的宫人快手快脚的扶住她,掏出药来放在她的鼻端,使她呼吸顺畅了不少。

晋亲王受惊就要过去看看生母,刚刚起身不小心碰到身边的水慕霞,就被水慕霞喷了一脸的乌血:水慕霞,倒在了他的怀中面如金纸。

紫萱看到他起身本想劝他一句:“王爷…”看到水慕霞倒下,她后面的话马上抛到了脑后:“墨兄,救命救命啊”

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她的两位挚友先后重伤在她面前:一个少了胳膊,一个吐血晕倒。她心底涌上来的痛意几乎把她击穿,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两个好人受这等折磨。

这绝对不是紫萱想看到的事情,这也是她无法接受面对的事情。

墨随风连连在水慕霞的身上刺上了金针:“让他不要妄动内力”他少有的激动了,不再是上次看到水慕霞时的大骂,而是眼眶都有些微红。

显然水慕霞的情形很危险、很危险。

太皇太后眼前一黑,她无力的招手让宫人也给她取了药来用:如果水慕霞死了,太后会怎么想、萧家会怎么想?她今天真得没有想过要伤到萧家的人,要谋算的其实只有两个人而已。

晋亲王和太皇太妃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她为皇后时就天天想除去,这么久以来当然不是没有下过手,但是随着晋亲王的一天天的长大,一身功夫越来越惊人,她也就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晋亲王长大成人,看着他开府建牙使得太皇太后晚上睡梦之中都要气得头痛;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就是在晋亲王的亲事下手:阴谋不成就用阳谋,自己杀不成就借皇帝的刀。

却还是功亏一篑让她如何能甘心,终于想出法子来用太皇太妃为挡箭牌,却不想弄成眼下这个样子:如今,皇帝和太后猜嫉、恼恨的人不是晋亲王而是她。

水慕霞如果死了,仇就真得结大了。

太皇太后如何不心焦着急呢,怎么说她如今的权势已经大不如以前,此时和太后、萧家决裂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墨随风和金乌把水慕霞轻轻的抱了出去,此时他的生死还真得很难说:这是墨随风的话。他这样说的话,御医来了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太皇太妃呆愣愣的看着儿子,手脚冰冷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晋亲王闭了闭眼睛看向太皇太后:“现在够了没有?”再看向太皇太妃他生平第一次对生母大声道:“够了没有?”最后看向平君,余下的一只手握起大吼:“够了没有?”

那只断臂处的伤口因他的情绪激动,又涌出很多的血来,浸透白布而往地上滴落下血来。

呆立的平君很被了一跳:“晋亲王,不是我逼你的。”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看着半个血人的晋亲王,是打心底里寒上来。

还有,她也知道水慕霞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为平家招惹上了死仇:同为四大世家,可是平家早已经不能和萧家相提并论。

要知道水慕霞当初被赶出家门后,萧家老太爷把儿子儿媳罚到祠堂跪了三天:他,要这个长孙;没了整个萧家,他也要他的宝贝孙儿。

如果让萧家老太爷知道水慕霞的死和她平君有关,她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颤。

晋亲王的目光能杀人了:“平姑娘,本王问你,够了没有?”

平君张了几次嘴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哇”得一声大哭着坐倒在地上,双膝并拢坐得很是优雅: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啊,就算是在这种时候坐地上哭也哭得那叫一个美、那叫一个举止有度。

紫萱看着平君把身子伏下哭起来,几乎就有一种错觉,是他们这些恶人太过份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如果不是真得自头到尾的清楚,如今哪个看到也会如此认为的,要知道平君人家只是个草民啊,紫萱等人哪个不是有爵有位的人。

哦,水慕霞不是,但是水慕霞可是会武功的大男人哦,和平君对起来怎么也是人家姑娘势弱吧;何况,紫萱他们多少人啊,又是王爷又是郡主又是使臣的,啧啧,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是什么。

可是,倒底是谁被欺了?晋亲王断臂,水慕霞生死不知:有太皇太后撑腰就很了不起吗?紫萱怒上心头,过去一把扯住平君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脸来,一手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327章借剑一用

响亮的耳光落在平君的脸,“啪啪”作响。

紫萱不是打了一掌,她是正正反反打,把一腔的怒火都用在手掌狠狠的赏给平君那张嫩嫩的小脸:“你还有脸哭?柔柔弱弱一哭就有人为你开口、为你找理由开脱是不是,以为天大的事情只要一哭你就无事了?”

平君没有料到紫萱会忽然对她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打得头晕眼花,但是心底的怒气恨意再也压不住:朱紫萱凭什么打她她平君也是朱紫萱能动手的人嘛,真以为只有她朱紫萱会动手打人了。

她伸手狠狠的抓向紫萱的脸,因为最恨最恨的就是这张脸,尤其是她怎么看、怎么瞧也没有看出这张脸有什么强过了她,所以才更让她恼恨。一伸手当然就要毁掉这张不出色的脸,看一个丑八怪晋亲王是不是还要坚持娶朱紫萱。

平君向来最自豪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手,一双小手柔若无骨并不出奇,全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哪一个也不会做事,少说也有半数是柔若无骨的;但是她的手却温润如玉,十指纤纤毫无瑕疵。

天天她用在双手上的功夫那可是不短的,为了让双手更美她不戴指套那种东西,而是留了较长指甲,每天有专人为她在上面画出她想要的图案来,为双手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