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斗得是手段是实力,却更被皇帝的意思所左右:凭贤贵妃自己,她早被皇后扔到冷宫去了。

皇后看一眼贤贵妃,并没有急着处置她反而看向了芳菲。

“她是丁大夫人的话,那这身契又是怎么回事儿?”太皇太后永远知道在何事上能抓到紫萱的小辫子。

对于贤贵妃的生死,她是毫不关心的,不过是一个宫妃而已;她眼下早已经不再是从前和宫妃们相斗的人了,要争要斗的人已经换成了太后、以及皇上。

紫萱倒也没有避讳,把东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时可不是没有人证的,大把的人可以为证的;不过,她自然把钱天佑的表哥给拎了出去,而这一点她和太皇太后很有默契:她没有深说得,太皇太后也没有深问。

自然,芳菲被卖入天香楼的事情错不在紫萱身上;至于那两个拐了芳菲的人,看到皇帝的目光瞧过来,晋亲王淡淡的道:“已经发配到边关去了。”

去边关了,不过发配也和发配不同啊,有晋亲王的信那两个人只要肯上进,说不定几年之后回来,就能成为堂堂的将军。到时候,就要和丁家人同朝为官了——如果,丁家的人还在朝中的话。

丁阳听到晋亲王的话眼前一黑,他没有想到此事晋亲王和紫萱早已经把尾巴打扫干净,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顾忌。而他丁阳,这次却当真是丢脸丢大了。

身契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肚兜里?紫萱等人表示不知,因为肚兜是丁家呈出来的证物,他们哪里知道?这再次让丁阳和芳菲气得眼前发黑,却又无法证明什么。

空口白话当然也免不了要叫嚣着身契落在了紫萱的手中,可是无人有证据,也无物可以证实,紫萱当然不会承认。

不管身契怎么来得,它不但出现了而且是真是;芳菲就是芳菲,不是另外一个人,不过就是被卖进了天香楼而已。

贤贵妃为了保全自己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要害,当然是无德到极点;此时,已经无人能救她。

皇后娘娘开口:“贤贵妃,大殿下你放心就好;至于是酒还是白绫,你自己选一样吧,如此也是为大殿下。妹妹是明白人,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贤贵妃却不是个明白人,她自己的性命却最是要紧:“皇上,皇上,妾知道错了,妾只是一时糊涂,看在大殿下的份儿上…”

大殿下就算是不用登基为帝,但也不能有这样一位失德的母亲,且因为芳菲被卖入天香楼的事情,她本身的名声也会被人诟病。

真为了大殿下好,她就一死了之;皇帝和皇后自然会维护大殿下的名声,不会让她有什么坏名声的。可是,她却不甘心一死。

皇帝皱起眉头来:“来人,赐酒。”

贤贵妃却把酒推倒洒在地上:“皇上,皇上…”她还妄想皇上会救她。她真得很怕死、非常的怕,怕得就是让她用儿子来换她也肯。

皇后看到御赐的酒被打翻当时大怒,让人捉住贤贵妃后硬是把毒酒灌了进去:“送她回宫。”

皇帝摆手:“不用了,随便找个地方就成了。还有,吩咐史官不要乱写;以后,大殿下就交给皇后来教养吧。所有伺候贤贵妃的人,都…”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上唐史上从此没有贤贵妃这样一人的存在,而大皇子的生母在史书上只有两个字:不详;其在皇后的教养下成长,后来自然是只知道有养母而不知道有生母了。

贤贵妃不只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命,连儿子都成为为她人而生,她是半点好处也没有捞到。

贤贵妃被赐死,文家的人变了脸色,他们当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一道旨意他们就进府尹的大牢:如果早进来一天的话,还能和芳菲团聚一时半会儿的,如此他们一家人却是轮流进出大牢,弄得狱卒都开玩笑说,大牢要挂个文姓了。

芳菲呆愣愣听着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她是真得没有想到偌大的文家就这样完了。当然,曾经的文家不大,但是后来文家在京城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家,她也因此而身份高贵不少。

至少,她一直在紫萱面前是如此自傲的;如今,文家要抄家问罪,她就算不被问罪论出身也不及紫萱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来,忽然间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朱紫萱就是要让她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就是要把她高贵的出身拿掉,成为不如朱紫萱的人。

“朱紫萱,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她的眼珠子真得红了。

紫萱摇了摇手指:“错了,你说错了。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是你,其次是你的姐姐,和我没有半点相关。首先,你不弄那个什么戏文就不会来东通,你不来东通自然不会被卖入天香楼…”

“喏,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吧?芳菲,你就算是叫破了天,你做得事情就摆在这里,抹也抹不掉的;还有,如果不是你姐姐要保全自己想杀你的话,她也不会有今天,文家也不会有今天?”

“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紫萱看着芳菲:“你们姐妹做得我说得,而皇上和皇后当然就罚得。谁有错?”

芳菲自然是听不进去:“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不要以为我们文家倒了你就可以笑得欢畅;我告诉你,四大世家不会放过你。”

紫萱微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刚刚你不是请旨要去青楼那种地方,还是第九等的所在。”她对着皇帝皇后一礼,眼睛看着皇后:“臣妾以为可以准了她的所求。”

芳菲大叫反对,可是此时无人再听她得,也无人再来救她;她的大骂却让紫萱皱起眉头,而晋亲王只是一剑就刺穿了她的脸,而把她嘴中的舌头斩断了。

“她,不会说话反而更好些。”晋亲王只有这么一句交待。

而芳菲的恶毒咒骂也让钱天佑很恼火:“她有腿跑了怎么办?再说这种恶毒心肠的女子,还是剐了她的双腿吧,让世人都瞧瞧以后也免得再有妇人学之。”

芳菲此时后悔了,可是她却口不能言,看向紫萱拼命的摇头用目光求饶,可是紫萱却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很心软了。”如果换作是紫萱落在她手上,又会是什么样子?只怕她下手更要狠十倍也不止。

351章活罪难饶

太皇太妃轻轻的开口了:“文家被她牵累已经完了,贤贵妃也因此而暴毙,能饶人处且饶人吧;倒底都是女子,何苦太过为难一个女子哟。”

她倒真是有副菩萨心肠,听得紫萱转过来头来:“世上有个字叫做罪有应得。今天芳菲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我的加害、不是我的狠心,是她罪有应得。”

芳菲所为的种种不必细说,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会相信的也自然会相信,不想知道或是不会相信的人,就算是她说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她也在乎上唐的人会如何看待她,因为她不曾把这里当作是家园,也不曾打算长住在这里;不说她还想要回去原来的时代,就算是回不到她也会选择住在九黎自由自在,而不会在上唐看人脸色。

俯仰无愧于心便不会惧人说三道四。何况,紫萱很清楚,以芳菲和她结下的深仇,她是真得不会轻易放过芳菲,这和公义无关只是她的私愤:但就算是私愤,在不害到第三人的情形下,为什么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使那个害人最终得到她最应该得到的?

太皇太妃的脸猛得一变:“辅国郡主,妇人有四德,每一样都以柔、善、顺为本…”

“我不要打算做个好人。”紫萱看着太皇太妃,没有让晋亲王开口免得他因自己和生母会更加的生份:“我宁为恶人,也不会容人欺辱我半分;人家如何对我的,我必会加倍的奉还。芳菲如是,其它害我的人也如是。”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紫萱微昂着头:“我不以做个恶妇为耻,因为三年的贤良换来的却一场骂名,如今做个恶妇,我感觉很好。”

太皇太妃被紫萱的话气到,扭过脸去不再说话;其实刚刚她那么说话,有那么一意思允朱紫萱入晋王府:王妃不可以,但是做个侧妃或是贵妾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却没有想到她的好意,被辅国郡主狠狠甩回掷在她的脸上。

太皇太后如今的后背有点发冷,原本她以为紫萱和晋亲王等人刚刚所说的,关于那些整治芳菲的话只是说来吓人的;却不料他们当真如此做了,且完全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杀掉一个妇人比把妇人送到那种地方可仁慈太多了,朱紫萱居然不介意落个恶名也不肯给文芳菲一个痛快。

就算是芳菲、贤贵妃和文家的确是可恶,但是晋亲王和紫萱你们岂能和芳菲等人一样的心狠手辣呢;要知道,好人总是心软的、做不出恶人那种狠心绝情之事来的。

眼下的朱紫萱却比那些恶人好像还要恶三分她看一眼紫萱霎间有点恍惚,几乎要怀疑真正的恶人是谁了。

就在这个时候,晋亲王的目光和太皇太后相撞,不避不让冷冷冰冰,就如同是在看贤贵妃、芳菲一样;使得太皇太后一惊自心底凉上来,身上的一层薄汗猛得转凉,在温暖如春的屋里她打了几个寒颤。

晋亲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很明白现在晋亲王要对她说什么:如果她再敢动辅国郡主,或是对太皇太妃用什么心计的话,就算她贵为太皇太后、就算她是晋亲王的嫡母,晋亲王也不会饶过她。

那把长剑在灯光在闪着寒光,那道寒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居然在她颈项间一闪而没。

皇帝看向丁阳:“你可知罪?”他刚刚也是用这样的声音问过贤贵妃,而贤贵妃如今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他是皇帝,他可以宠你信你给你权力,首先你要是个有用的人,对皇帝是个有用的人;你的确可以稍稍恃宠而骄,但也不是你做得所有错事皇帝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你做得错事让他回护你会对皇帝有影响时,皇帝自然不会再保你。

如贤贵妃,其实她罪不至死吧?怎么说她也有个大皇子,打入冷宫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打入冷宫和死也没有什么分别,而贤贵妃活着予大皇子只有坏处而没有半点好处,因此皇帝才会赐死了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你的一切是皇帝给得,让他不高兴了他自然会收回。

现在,轮到丁阳了。

说起来,皇帝还是有点不舍得,只是事情摆在这里且还有大阳蛮族的人知道,再回护丁阳的话,岂不是会让大阳蛮族的人笑他这个皇帝处事不公?

他在心中轻轻一叹,看来真得再找一个人了;可是,要找谁呢?曾陪他读过书的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只是丁阳一人,只是那些人做此事却不合用。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好的人选,心中忍不住生出些烦燥来:“丁阳,朕问你话呢”

丁阳被皇帝的怒火吓了一跳,而晋亲王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却看着自己的衣袖没有动。

“皇上,臣不知道那些事情;不管是肚兜、还是玉佩,都是芳菲对臣说得,臣只是被她骗了…”丁阳此时只求保命,而且芳菲已经无舌可以说话,岂不是正好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去。

紫萱看着丁阳:“玉佩的事情,芳菲不知道吧?而且芳菲能说动朱家的人?丁阳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丁阳还想辩时,有人报传丁老将军到了,他几乎当场洒泪:父亲,终于还是来救他了。

丁老将军被人扶起来后就跪倒请罪,把一切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然不是承认一切是他的谋划,只是说:“老臣教子无方,让他做出这等恶事来,全是老臣的错,请皇上降罪。”

他极为恳切,老泪横泪声声都说对不起皇上,说什么也要皇上请罪。

紫萱淡淡的道:“有人在府尹大牢里提起了一件东西,丁老将军来请罪,不知道带来没有?”

丁老将军一脸愕然的看向丁阳:“什么东西?”听到儿子说完,他叩头道:“不知是何人想陷害丁家,老臣家中什么也没有,请皇上使人去查看。”

“说起书房里不让犬子动得,称得上是要命的玩意儿也只有我得自边关的一把短刃,极为锋利;因为有一次事发突然,用那短刃做为信物和彭大将军一起击退过敌军的偷袭,所以臣才会把妥善的收了起来。”

要命的玩意儿当然不会是字面的意思,不过丁家老狐狸的话在无凭无据之下,还真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因而紫萱没有再开口追问要命的东西。

“皇上,要罚丁阳将军的并不只是污蔑臣妾之事,最应该罚得是他目无皇上。”紫萱忽然指向丁阳双眼睁大了:“在昨天奉旨去迎大阳族族的使臣之时,丁阳将军先后几次动手伤了马匹…”

把丁阳一路上的所为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听得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紫萱说完施了一礼:“臣妆奉旨去迎使臣乃为钦差,丁阳将军打得那不是臣妾,他打得分明就是皇上。”

死罪,而且还是连累九族的大死罪。

丁阳现在才知道紫萱昨天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激怒他:“你居然早存下让我死的心?”暴怒之下他站了起来:“是你害我,是你激怒我才让我做出…”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丁阳,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你说郡主激怒你——和你同去的还有平知寿,是不是郡主待你和他有所不同,所以他没有对郡主动手而你几次三番的动手?”

“而且,你府中的人还那么巧的出现在的我们必经的道路上,险些刺杀郡主于当场,累得水兄伤势加重才有今日之忧丁阳,你还要如何狡辩。”

“我、我…”丁阳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有什么能证实是紫萱故意激怒他,最终他跪倒在地上:“臣知罪。臣只是、只是对辅国郡主有怨气,对皇上绝无不敬之意。”

紫萱淡淡的道:“当街对钦差几次动手不算是对皇上的不敬,是不是要等你对皇上真动了手,才算得上是不敬呢?”

丁老将军看一眼紫萱,对着皇帝叩头:“犬子罪该万死,都是老臣教导无方所致,臣请皇上赐死。”

他身经百战,在军中威名赫赫,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人?他不只是先帝的老臣子,而且是有累累战功在身的老臣子,皇帝当然不能杀他。

紫萱行礼:“皇上,事情是丁阳将军所为,同丁老将军无关,一事不能罚二主;就算丁老将军有点教子无方,却也罪不至死。”

“是啊,丁老将军是我唐柱梁之臣啊。”皇帝听到紫萱的话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丁家说起来,也是一门忠烈之士。”他有留丁阳一条命的意思。

晋亲王给紫萱打了眼色:“皇上,依臣之见,丁老将军是有功之臣且功在江山社稷,就算丁阳有些过错,看在丁老将军为国为民为皇上的份儿上,也应该从此发落。”

紫萱同时也施了一礼:“臣妾也是这样认为。不过有错不罚,律法就成一纸空文,罚还是要罚的。”

皇帝赞许的看一眼紫萱,对于要罚他没有意见,丁阳也实在是太过份;能留下他的性命来当差做事,也就免了他再去寻人的烦恼。

丁阳听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丁老将军的脸色却变了:他绝不相信紫萱和晋亲王有那等好心饶过他的儿子,最要紧的就在于死罪能免活罪难饶的“活罪”上。

皇上要的是丁阳的命,而晋亲王和紫萱当然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丁阳——你们猜,丁阳会是什么下场?嘿嘿,猜中的人有奖哦。

352章有希望才有失望

丁老将军看一眼丁阳,心下不停的盘算起来;他今天不得已来到晋王府,其实就是知道丁阳已经难以保住。虽然儿子不争气但心疼还是有的,只是他做为一家之主不能一心为嫡长子打算,而弃丁家上下于不顾。

想要保得住丁家,丁阳势必就不能力保,结果嘛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好在他膝下儿女不少,嫡子也非只有丁阳一人;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他并不想放弃罢了。

关于丁阳的下场他自然细细的思量过,就算是能保得住性命,富贵前程是不用想了;因而他原本就打算让丁阳受些活罪,来逃过死罪的——所以他才倚自己功高而不停向皇上进言求死,其实就是以退为进。

他算得也不能不说周到详细,却料错了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的心思,他原本以为紫萱等人恨不得取丁阳的性命,完全没有想到紫萱和晋亲王会开口为丁阳求情。

要保丁阳的性命那就是他的打算,可是活罪在晋亲王等人的口说出来,丁老将军马上认定不如让丁阳死更好。

可是,人倒底是有感情的,就算是丁家的老狐狸想到眼下让儿子死比活受罪强,但他的心倒底是肉做得,明白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如果让他好好的思索上半日,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开口;可是突然之间就要让他放弃儿子的性命,亲手把儿子推到死路去,他还真得做不到。

时机只有一霎间,他犹豫心痛的片刻,机会就消失在眼前了。

晋亲王对着皇帝行礼:“请皇上定夺。免去丁阳的死罪,好好的罚他一罚免得丁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点头:“说得有道理,就免了丁阳的死罪吧。”他自然是想留丁阳的性命好为他做事,就怕紫萱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丁阳,他再因此落个不好的名声;却不想紫萱如今很是识趣儿,开口之言很合他的心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丁阳,你还不谢谢晋亲王和辅国郡主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辅国郡主以德报怨,你现在早已经被推出午门。”皇帝也顺手推舟给了紫萱一顶高帽。

就算有些不情愿,但是能保得住性命倒底让丁阳打心底高兴起来,也就应皇帝之命向晋亲王叩头相谢;到他跪下向紫萱叩头时,看到紫萱避也不避的样子,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少的不甘心。

因为紫萱曾是他的妻,因为紫萱现在是他丁阳的弃妇,按理来说他才应该是那个天,高高在上等着紫萱跪倒在他的脚下;却不想,他如今要跪在紫萱的脚下,为得是谢谢她的不杀之恩。

总归还是性命重要,再多的不甘他也只能压下去,对着紫萱端正的叩了一个头:“谢郡主高抬贵手不记前嫌。”

紫萱看着丁阳没有让他起身:“丁阳,你说错了。我很记前嫌的,因而绝不会把你谋害我的事情一笔勾销。何况,你对皇家的不敬,更加不能就这样放过不算。”

丁阳抬头看一眼紫萱:“臣还是要谢谢郡主的不杀之恩。”他这话有几分挑衅,因为他也知道紫萱为什么会放他一条生路。

就算他的官没了又如何?现在芳菲死掉了,还有长泰公主在,正好是时候可以迎娶公主过门,到时候他丁阳依然是京城中的贵人——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日子朱紫萱加于他身上的一切,他刻骨铭心绝不会忘掉,当然要在他日加倍的讨回来。

只要保住了性命就是留住了青山,还怕日后没有柴烧?他的目光没有遮掩他对紫萱的仇恨,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和仇恨同时浮现又同时消失。

紫萱微笑:“丁将军不必客气。”她说完转身向皇帝躬身:“丁阳对皇家不敬,此乃大罪,按律要贬为庶民。”

皇帝大手一挥:“准。”其实,如果丁阳没有朝中那些事情,专心的为他做一件事儿,怎么也不会出错了吧?想想,这些年来,丁阳在此事倒真得没有出过差错,还是能信得过。

丁老太爷此时再开口已经晚了,就因为他的一时心软而错失良机,如今他再求皇帝赐死丁阳,也绝无可能了。

晋亲王马上接口:“丁阳几次对钦差出手,其罪极大不能不罚;就算是死罪能免,但是也要警示世人及朝中之人,万不可效仿之。嗯,其罪黥面以警示他人吧。”

皇帝看一眼丁阳想到他居然当众对钦差施以拳头,当即不犹豫的点头:“准。”此风绝不可长,就如紫萱所说丁阳打得可不是她的车、她的马或是她,而是他这个皇帝。

此事也是让皇帝极为恼怒丁阳的地方,心知是自己太过宠信于他,现在要还用他当然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才是。

丁阳的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黥面是什么刑罚,要在他的脸上刺字涂墨:虽然说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是羞辱会跟他一辈子,使他终其一生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丁老将军咬了咬牙没有说话,此时再开口无疑就是要把丁家牵扯进来;紫萱等人把气出到丁阳一人的头上,总比把气撒到丁家头上要好太多了。

怎么说也是丁阳一人之错,他不想因而把丁家葬送;唉,这个儿子是真得不如没有啊,完全一点也不像他。

不管丁家父子如何恼恨,黥面之事也成定局,只等施刑之后让京城之人看尽丁阳的笑话了:就算他贬为庶民也是丁家的大公子,但是黥了面就不同,无人会对他再有哪怕半点的敬重,且他活着一天就丢丁家一天的脸。

紫萱在皇帝话音没有落地之时继续道:“丁阳再次冲撞大阳蛮使,使得大阳蛮族的使臣差点生出误会来不说,且还抗旨不遵,此也不能不罚。”

晋亲王轻轻的开口:“抗旨不遵施以劓刑不为过。”

皇帝微一犹豫,不过想到丁阳敢于公然抗旨的确要让人引以为戒才对,再次点头:“准。”

丁阳一呆之后大叫:“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他真得没有想到朱紫萱等人如此心狠手辣,如果真得黥面之后还要用劓刑割去鼻子,还不如让他马上死呢。

黥面之后他还可以用帷帽遮面,还有几分可能哄得住长泰公主;但是施了劓刑之后,他的鼻子没有了,变成一个极为丑陋之人,长泰公主看到他不给他一脚就是好的,还能指望公主下嫁吗?

长泰公主不肯下嫁于他的话,他就真得完了:丁家不再是他的,功名前程什么的都没有了,想报仇?那就真得没有半分可能了。

丁老太爷的脸色也阴沉起来,他以为黥面之刑是为了羞辱丁家和丁阳,此刑能让紫萱等人出口气,他也就忍了;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求旨意,烙去丁阳脸上的黥面之字也就是了。

如今朱紫萱这些人还要割去丁阳的鼻子,两刑在一人之身的极少见,这等罪人在丁家能让丁家再也无法抬头。

不过,眼下他咬咬牙还是忍了;实在不行送丁阳离开京城,就算他无法长出鼻子来,但时间一长京城的人也就会忘了此事。

皇上看着丁阳:“闭嘴能饶你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

钱天佑的声音马上响起:“丁阳要谋害辅国郡主,先诬其杀人、后诬其清白名声,甚至是诱其生父对郡主污蔑,这等恶行也不得不罚。”

晋亲王淡淡的加了一句:“郡主在丁家三年多来被丁阳等人百般的欺辱,伤了边关将士之心,此罪也要并罚。”

皇帝知道此事是躲不过的,而且丁阳对辅国郡主所为实在令人发指了,他再在此事有所偏颇就真得会招人诟病;于是他轻轻的道:“应该罚。”

他没有说如何罚,并不是想听晋亲王和紫萱说怎么罚,而是现在的丁阳黔面也黔了,劓刑也有了,再罚要如何罚?好像只有一种了,他心中微一犹豫,皇叔他们不会是想…

“皇上,护国夫人予丁阳有活命之恩,他却自打开始就谋害郡主,此罪不能轻饶否则不能慰护国夫人之灵,也不能安边关将士之心。”晋亲王看着皇帝轻轻的道:“臣以为,此罪当施以宫刑。”

“不只是为郡主之事罚他,也为他对皇家的不敬,对皇上的不忠…”晋亲王不说话的时候是一字千金,他想说话的时候一样可以口若悬河,罗列丁阳的罪过之后一锤定音:“便是死罪都是便宜了丁阳,论罪当诛其九族。”

最后一句话让丁老将军张开的嘴巴合上了。从来,丁老将军没有如此憋屈过,听着人家一步一步紧逼,他却无法可施不能阻止。

不是没有法子的,可是皇帝已经对丁家生恼,此时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晋亲王等人把皇帝的怒火引到丁家去:朱紫萱等人的意思很明白——你敢开口为丁阳谋划,你就不要怪我们把丁家拖下水

如果责罚降到丁家,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酷刑落在丁阳的身上,但丁家所有的人都丢了功名富贵的话…;丁老将军低下头看向自己手,拼死拼活一辈子啊,他真得不想到头就是一场空。

丁阳再也忍不住:“皇上开恩,不,不臣的病情刚刚好转,又得九黎妙医诊治,说是三个月就能让臣好起来,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妄为,求皇上开恩吧。”

353章不会反对吧

丁阳自病后到现在一直不能重振雄风,这使得他经常脾气爆燥不堪,看到妻妾的笑脸他就想发作:他总怀疑妻妾们在嫌弃他,在背地里议论他的病;尤其是听不得关于丁家子嗣的事情。

不过呢,如果一直不能房事也就罢了,但他却让珍珠受了孕这让他生出多大的希望来,简直就是他生命中最最美好的消息,终于又对自己的男人身份感到自豪起来。

得来不易的希望,在得到让蛊虫沉睡的药后,见到那个父亲新收的妾室彩羽后,他得到十成十可以再成为男人的希望,不对,不只是希望那是绝对的事实,只要再过三个月就可以。

可是三个月他如今不必等了,因为马上他就要面临宫刑:在他可以重新成为一个男人的时候,却要绝了他成为男人的希望,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丁阳大哭的伏在地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看在臣伺候皇上、为皇上当差多年的份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当头一棒子打得他头晕眼花,什么也不顾只想要留住他再成为男人的机会。

皇帝眼中闪过厉色:“你给朕住口你居然敢对朕说出什么伺候、当差的话来,满朝大臣哪一个不是为朕为朝廷奔波忙碌,是不们是他有错之时朕也要看他们伺候过朕,当过差,朕就要饶过他们?”

“你们身为朝中重臣为国为朕分忧是份内之事,朕也向来待你们不薄——你们的功名官爵、所吃所用哪个不是朕的赏赐;你再敢如此胡乱开口,朕马上就命人推你出午门。”皇帝厉声说完,还把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茶水溅起落在皇后的凤裙上,使得皇后非常吃惊的看了一眼皇帝,她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发作的如此厉害。

皇帝的城府极深,对于和其做了多年夫妻的皇后而言,她深知皇帝发怒都是“应该”发怒,而不是当真发作出来;就算是应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因为君王的喜怒是不能让人琢磨透的。

但是现在,皇帝是真真切切的发作了,他不是认为应该发作而是真得一时控制不住发怒,此时他说要斩丁阳绝对不是出自于其它的考量,而是他打心底生出来的杀意。

晋亲王等人也吓了一跳,皇帝发怒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这样怒发如狂还真是第一次;不过他们都是有着七窍之心的人,就算是看出了不同也假装没有看出来,人人立在原地不动,等着皇帝息怒。

丁阳被皇帝大骂一番马上清醒过来,当下就差点撞在地上,再也不敢求饶只叩头:“臣知罪。”他的泪水也落了下来,此时他才真得悔到了极点。

想到当初如果好好的迎娶紫萱,好好的待紫萱姐弟,就由着芳菲做个贵妾,那个丁家依然还是丁家,他就依然还是丁大侯爷,且还是一个真正男人的丁大侯爷。

现在,他就要永远不再是男人了,会成为人人不耻的不男不女的东西;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妻妾,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

当然,丁家也再不会是他的,他丁阳真得完了。

皇帝哼了一声:“你之罪,就如皇叔所说该当诛其九族,看在丁老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才只罚你一人;能留你一条性命你就应该感恩了,却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实在是让朕失望。”

紫萱施以一礼:“皇上息怒,丁阳既然有错当然就应该罚,罚了他还不能认错就是教训的还不够。臣妾以为,可以让丁阳在京城中沿街乞讨一个月,不许他回丁家、不许丁家给他一口饭菜;只有如此,臣妾以为丁阳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感恩。”

“一粒米的恩情,到时候予他来说也是救命。”钱天佑撇嘴:“他以后也就不会再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他伸个懒腰:“一个月之后,就让丁阳入宫伺候皇上吧。”

丁阳抬头看向朱紫萱:“你,好狠毒的心肠;就是想让我被京城之人笑死是不是?”他宁可饿死也不会去丢那个人的。

紫萱淡淡的道:“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还要入宫伺候皇上,这次千万不要再做什么抗旨的事情了。宫中的规矩大,有你学得呢,记得好好学着做人。”

其实她很不解钱天佑为什么要把丁阳弄进宫去,就让他在京城讨饭为生不好?不过进宫就进宫吧,宫里规矩森严,且那些从前被丁大将军看不起的太监,如今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事儿,也挺有趣儿的吧。

丁阳明白紫萱的话,如今他就是想死也不成了,不然就会是抗旨会连累到家人的;想到家中的老父老母,还有他的**,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路可走,除了听从朱紫萱等人安排,他还能如何?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钱天佑会说出让丁阳入宫的话来,此话一出正中他的下怀,于是让丁阳去讨饭什么的——他看看紫萱再瞧瞧晋亲王,也就没有阻拦答应了下来;怎么,也要让人好好的出一口恶气吧?

丁阳这人也的确也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能再用,不然只会坏事:刚刚他那几句话现在没有什么,但是就怕将来有个万一;如果到时候被人两相印证,岂不什么都猜到了?

皇帝看着丁阳心里转着心思,暂时还是用丁阳吧,不过也要尽快的找个人来代替丁阳才成。他,已经对丁阳失去了信任,因为他能断定丁阳在生死关头肯定会把什么都说出来的。

而要杀丁阳的心思,他也有了;当然,不是现在。

丁老将军听到丁阳要受宫刑后反而什么变化也没有,老实规矩的谢过恩后,对着丁阳“哼”了两声表示生气后,就想告退离开。

紫萱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只要丁老将军一日不死、丁家一日不倒,她就和丁家没有完;再说,还有四大世家呢。

想到芳菲的话,她自然很清楚丁家如今已经靠上了四大世家吧?至少在对付自己的事情上,这几家人应该会联手的。

“丁阳,你受刑不忙,说一说那个为你诊治过的九黎医道圣手吧?在府尹大牢里能进出自由,啧,不知道是谁家的通天手笔啊。”紫萱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丁老将军。

丁老将军的脸色一变,他刚刚瞪丁阳就是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只是希望皇帝和紫萱等人没有留意;但是很明显人人都听到且记住了。

丁阳猛得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他的父亲求救:现在他要受三大酷刑,哪里还能想出法子来应对,脑子里完完全全是一片空白。

丁老将军真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一剑把他劈死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他就又给丁家闯了这么大的这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