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将,还不出发吗?”低头扫视了王副将一眼,又环顾了四周静悄悄地看着我的士兵,我无比高傲的说道。

王副将见我如此,也豪气地笑了起来,高声呼道:“出发!”

大军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

骑上马速度果然不同,昨天我是走在队伍的最后,今天可以不再拖大家的后腿了。

再看旁边的王副将呢?他一直跟我并驾而行,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我,生怕我掉下马似的。

我用眼神表示了对他的感谢!不过这个粗枝大叶的人恐怕是没看懂我的眼神。还表现出一副询问的样子。

算了,还是自己琢磨一下,让马加速应该做什么动作?

嗯,好像应该是紧一下缰绳,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做了出来。

果然不错!白马开始了轻微的提速。

我浑身一僵,后背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身体开始跟着马的节奏而摇晃起来。

不行,这拉着僵绳的手臂根本无法用上力!身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连忙松了缰绳,改为死死地拉住马鞍上面的铜扶手。还好,那种即将要掉下马的摇晃被控制住了。可就这么一折腾,我已经一头的汗水了!不过我相信面部表情还是显得比较镇静的。嗯!就这样!丢什么不能丢面子!挺住!

随即,王副将也策马跟了上来,又护在了我的左侧。就这样,我两人的马一路小跑,竟然也跑到了队伍的较前面。

宽敞的马车,插着“楚”字帅旗,主帅的马车就在前面了。

楚谋现在应该会在车里吧。他在做什么?又在看书吗?昨晚,为我的脚上药的应该是他吧。古代的人很注意男女有别,像王副将看见我的小腿都羞成那样,在这军队里,敢摸着我的脚上药的,恐怕也只有楚谋了。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了肌肤之亲。不过,真的会是他吗?实在没办法想像,一身洁白的他是如何满手的黑药膏!算了,不要去想了,即然已经跟他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就不要被他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所打动!何况这脚上的水泡还是拜他所赐。

狠下心又轻轻拉了拉缰绳,白马便又略略提了点速度,我马上又抓紧了马鞍,比刚刚好一些,不过还是很紧张,后背还是很僵硬。

稍稍超过了主帅的马车,白马也慢慢地减下了速度。这马真的很听话,而且很聪明。越来越喜欢它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不会骑马,还是老实点好。

“王副将,这马很听话,叫什么名字?”我高兴地问道。

“月姑娘,这马叫月牙儿,是元帅昨晚亲自取的名字!”王副将一五一十地说道。

“什么!月牙儿!”我顿时羞红了脸。这么亲昵的名字,这么隐私的名字,他怎么就随便给马安上了!

“月姑娘,你不喜欢这名字吗?我觉得元帅取得蛮好啊,听上去,好像你和它是一家人,哈哈哈哈~~~~”王副将昂着头爽朗的笑开来。

天啊,皇宫里有个皇后是大笑姑婆。想不到出征后,军队里还有个大笑将军!

回头看了一眼主帅车,车窗紧紧的关着。他应该不会听到我和王副将的话吧,被他听见又会得意了!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不然我看王副将的笑迟早要把楚谋引出来。

“咳,王副将,我有个想法,说给你听听好不好?”思索片刻,我说道。

“嗯?姑娘的想法总是很新鲜的,说来听听!”王副将兴奋的回答道。

“行军几日以来,我总是觉得这样走下去,士气会磨平的。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这样长时间的行军对我们很不利。我想,应该想一些办法。”我缓缓说道。

“哦?姑娘有何办法?”王副将一听是正事儿,马上收敛了笑容,诚恳地问道。嗯,这人还挺谦虚,没有因为我是女流之辈就忽视我的话。

我点点头,说道:“首先呢,我觉得应该做一首军歌,在军中广为传唱,甚至可以边走边唱。要做成很有气势的歌,这样呢,让大家觉得走路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枯燥了。”

王副将眼睛亮了亮,迟疑地说道:“走路还要唱着歌?这,这以前没有过先例呀。”

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以做,只要歌做得够雄壮,够气势,绝对会起到很好的效果!不要小看歌曲的力量哦!”看来这个年代还没有悟出来思想工作的重要性!

“那么,要什么样的歌呢?”王副将皱着眉头思索着。

我笑了笑,说:“王副将,你听听这首如何?”说罢,轻声唱了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楚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楚国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不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侵略者消灭干净,

楚国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我们歌声多嘹亮,

士兵们整齐步伐奔向北方的战场,

士兵们整齐步伐奔赴楚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向前向前

向着那最后的胜利!”

这首《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写的真是威武雄壮!在现代就很喜欢,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真的用上!唱着唱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爱国主义影片中播放的解放军行军的镜头,不禁激动的忘记了扶住马鞍,双手挥舞着打起拍子来。

再看一旁的王副将,早听得入了神,头一点一点的,似乎也在跟着我打拍子。见我唱完,不由得兴奋的伸出他熊一样强壮的手臂,用力向我拍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

说实话,如果是平时,我被拍两下不要紧。可是现在我在马上啊!

他这一拍,把我拍得左面肩膀立时矮了下去,还在空中挥着双手又来不及再抓住马鞍,只能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来保持平衡。这下可好了,这听话的白马不知又以为主人在发什么命令了,居然长嘶着就将前蹄抬了起来!

对我来说,这个通常在电视剧才能看到的镜头简直是个灾难!

我尖叫着向左侧歪了过去,手在空中乱挥着,一把抓住了王副将的头发,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下可好了,可怜王副将一个彪形大汉,这回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刻,被我抓住了“小辫子!”我整个人的体重都系在他可怜的头发上,只听得他也一声惨呼,身子朝我这侧栽了过来。

眼瞧着,我们就要和大地来一场亲蜜接触了。

忽然间腰间一紧,一个强有劲的力量居然把我拽回了马上,随便不知道又是怎么了,那白马也老实了下来。

不过那可怜的王副将可没我这么幸运,居然直直的被我拖下马来。摔了一脸的土!而我居然一直也没有松手,还在用力的拉着他的头发。不过王副将果然也神勇,片刻就站了起来,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吐了吐舌头,惊魂稍定地看向腰间,是什么力量把我拉回马上?

原来是一条马鞭!现还缠在我的腰上。

而马鞭的另一头,在楚谋的手中。

那天之后,军中传说:元帅的女军师,天生神力,一个指头就能把一个身高马大的王副将拉下马来!

暖月.风雪.边关(之一)

难道,楚谋一直骑马跟在我们后面吗?

要不是他那一鞭子及时拉住我,恐怕我现在也是灰头土脸了。

看着他,不知为何,我的心忽地痛了一下,他还是骑着那浑身漆黑的骏马,一身白袍,束着金色发带,但脸色显得有些疲惫,青青的胡碴冒了出来,嘴唇紧紧地抿着。冷眼瞧了我一眼,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转向王副将。面色不悦的说道:“王副将,行军的时候如此嘻闹,成何体统!”

说罢,居然就策马而去。

我无奈地看着楚谋离去的背影,让我说什么好呢?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别扭啊!本来还想感谢他,看来用不着了,也好,免得又被他讽刺!

旁边行走的士兵并没有停下来,纷纷捂着嘴偷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显然,王副将的“尊容”给了他们今天最大的笑料!

王副将懊恼地翻身上了马,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月姑娘,今天末将可是栽了大面子了!”

我终于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前方,楚谋似乎又回过头来盯了我一眼,不过也许是我的错觉,因为当我再向前看的时候,只有他刚毅而又孤独的背影,独自在队伍的最前列。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前些日子楚谋令沿途城镇赶工做的“特警队的战服”也纷纷交了上来,楚军便进行了一次全面“换装”,远远看过去,仿佛是到了现代的特警部队一样,全身黑色的精装打扮,只可惜背的不是枪,而是刀剑之类的,甚是有趣。

而那首《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被我改名为《楚军战歌》,在军中广为传唱。我的马术在王副将的指导下,也越来越“精湛”,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尝试一下侧骑,这点颇为让我兴奋。至少侧骑不会变成罗圈腿!

这一路上,楚谋不再与我有任何的交谈,却也不阻止我做任何事情。如果有事,他会派王副将通知我。晚上休息的时候,我有时会远离大家,独自点一堆篝火,在火边发呆,或者吹一吹容皓天送我的笛子,他现在应该已经到西南战场了,他在做什么呢?楚渝又在做什么呢?这次,有冷将军的相助,相信他们会立功的!那么楚谋的压力会不会更大了呢?

有时,想着想着,我会在火堆旁睡着,而早上醒来的时候却总是在帐篷里,被子也盖得好好的。我知道是他。他抱我回帐篷的时候我其实是有感觉的,可我总是会闭紧了眼睛,因为我怕,莫名的怕。怕我会渐渐贪恋他温暖的怀抱。我想,这次出征应该是我与楚谋最后的交集,之后,我会远离宫廷,远离他们兄弟二人,远离容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终于,在出发的第十三天后,大军终于到达了安郡城外。

楚朝的地理果然与现代完全不同,虽说也是北寒南热, 王副将也跟我说过这里常年积雪,但这寒,却还是我始料未及,超出了我的想像。安郡城外,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眼睛睁得久了都会被雪刺痛。可惜没有眼镜。

我也换上了厚厚的“特警服”,整个头部都蒙在头罩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走路的时候,呼出的热气会顺着口罩冒上来,在睫毛上形成一排的薄冰。很是有趣。

由于我个子矮小,穿的衣服又厚,积雪又深,踩在雪里总是会歪歪扭扭的,远远看过去,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就为了我的这形像,让士兵们捧腹大笑。看到楚谋在前方高大的背影,心里就会狠狠地嫉妒他一下,这哪是元帅啊,简直就是个模特!穿上特警服更显得修长挺拔,唉,如果不是在打仗,我回去真的应该和皇后商量商量,开个模特公司,派他儿子来给我走秀!

晚上,楚军在安郡城外安营扎寨,虽有帐篷挡风,可怎敌得住这晚上的寒风刺骨,由于积雪很深,也无法点燃篝火取暖,到了古代后,我的身体就一直有些弱,整天手脚都是冰凉的。现在,只好蜷缩在被子里,祈求着能早些入梦,祈求着这场仗能够早一天的结束。

“月姑娘,睡了吗?元帅请你到主帅帐去一下。”帐篷外,王副将的声音忽然响起。

主帅帐?他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我连忙应了一声,爬起来,整理了衣服出了帐去,可离主帅帐越近,就越感觉有些莫名的不自然。心情很奇怪,又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两种想法矛盾的交织在一起,心事重重地走进了主帅帐。

豁!这主帅帐倒是暖意融融,当官儿就是好!我再次肯定了这种想法!

只见楚谋靠在帅椅上,手指按着额头,眉头微帐,见我进帐来,也不说话,只是示意我走过来站在他的旁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战前我可不想找他的麻烦,这种霸权主义男人在工作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了,少惹为妙。

两人安静的不发一言,只听得宽敞的帅帐内,点着的白炭在盆中燃烧所偶尔发出的轻微裂响。案头点着的香炉散发出阵阵熟悉的清香,那是楚谋最喜欢的冰片香,在车上他就一直会点着这个香。片刻,我寒冷的感觉就消失殆尽,额头甚至还浸出轻微的细汗来,手心也渐渐的潮湿起来。即便是站着,睡意也忽然蠢蠢欲动。看着帐内侧一角立着的屏风,那后面应该就是床塌了吧,我真想冲过去好好睡一觉,不知为何,一想到呆会儿还要回到冷冷的帐篷,不能暖暖的睡一觉,哭的心都有了。死楚谋!臭楚谋!都是你害我的,你倒是挺舒服!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气愤,见楚谋并未抬头看我,便恶狠狠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事上的事只有这么巧了,当我摆出最狠的表情的时候,楚谋偏偏抬起头来看向我,这次可抓了个现行反革命。我愣住,尴尬的收回表情,怯怯的咬着嘴唇。

没想到这一次,楚谋不怒反笑。

只是那笑容里,无奈多过开心。看起来,他真的很累很累。

“月儿,吹首曲子给我听!”楚谋终于开口说了话。

我一愣,说道:“笛子没有带过来,我去取!”转身便想出帐。

楚谋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略一用力,我便站立不稳,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低声惊呼着想站起来,可哪里挣脱得开。楚谋霸道的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在我耳边轻轻说着:“月儿,别走,就一会儿,就这样,你就听话一次!”

仿佛被下了咒语一样,还没见过会如此温柔的楚谋。我一怔,只觉得楚谋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脸边轻拂,痒痒的,让我无法动弹。只得静静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怀抱,与楚渝的不同,与容皓天也不同。楚渝的怀抱让我感觉温暖;容皓天的怀抱,让我感觉安定;可楚谋的怀抱,却让我感到心跳不断加快,仿佛要生病了一样,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脸上也越来越发烧。有些害怕,想远离他的感觉。

“元帅,明天就要攻城了,你,有心事吗?”我微微撑开与他的距离,抬起头,看着楚谋问道。

如果两个人都不讲话,这气氛只会越来越怪异。

楚谋摇了摇头,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在微笑,可我看,更多的,是苦笑。

“元帅,月儿现在也是楚军的一员,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呀,月儿虽不懂什么兵法战术,可也想能帮助元帅早日凯转。”我诚恳地说道。看楚谋心事重重的样子,必是有什么事发生。

楚谋听得此言,低下头来看向我,我和他的眼睛,忽然又是离得那样的近,从来没有过的近,他的眼睛黑黑的,深深的,漩涡一样吸引着我。纠缠着我,我的脸又开始发烧了。

楚谋见我如此,深深的笑意在脸上泛滥开来,缓缓说道:“月儿,你放心,他们不想我赢,我就偏赢给他们看!就算是为了母后,我也会赢!”

“他们不想你赢?谁?”我轻声问道。

楚谋只是笑着摇摇头,目光调转开来,带着些嘲讽的语气看着桌上的折子说道:“知道吗?我的这些能干的将军们,纷纷献计如何攻城,叫我如何能不赢!”

“哦?他们所献何计?”我狐疑地问道。听楚谋的语气,他必是对这些计策根本就不满意。

楚谋轻轻地捏了捏我的下巴,微笑着说道:“我的小月牙儿也会对我的事感兴趣吗?”

他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我后背一挺,轻轻拿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元帅别误会,月儿只是想尽早回京,尽早离开这个寒冷之地!”

楚谋的笑容微微一怔。片刻,又不以为意的说道:“月儿,这么多天,还在生本帅的气吧!”

我叹了口气,说道:“元帅,这个时候,就不要管月儿是否再生你的气,如果你相信我,就和我说说明天攻城的事,好不好?”

“哼,攻城?本帅说过明天要攻城吗?”楚谋无奈的语气。

我奇怪的看着他。不攻城,还要等什么呢?

“知道吗?本帅带领的好将军们所献的办法,不是攻城,而是围城!”楚谋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一惊,连忙问道:“元帅难道围城是唯一的办法了吗?这样一来,没有三五个月,恐怕这仗没办法结束!”

“这安郡城本就是一个以边境贸易为主的城镇,相信城内所存粮草并不多,我军先将它包围起来,再困它三五个月,相信沿孥军就会弹尽粮绝,到时候,我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攻城!这,便是高将军所谓良策!”楚谋一副嘲笑的语气,想必他定是不赞同的。

那个高将军,平时看上去倒挺英勇,还以为会听到他多么缜密的分析,多么新鲜的战争论,原来不过如此,一上来就是采取这种所谓的稳妥的方式,最耗时的打法,难道楚朝厉害的大将真的都跟着楚渝去了西南吗?我不禁替楚谋有些着急。轻声问道:“元帅,你是怎么想的?同意他的做法吗?”

楚谋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安郡是楚朝北方最大的边陲城池,也是景洪族的发源地和聚集地,城中的老百姓有三十余万人,粮草供应基本上是靠外界运送。一旦围城,吃苦挨饿的,必然是这普通百姓,而沿孥士兵,完全可能翻过我军根本无法围困的阿迈雪山回到沿孥国,这样,即便算是我打了胜仗,可也是踩着安郡三十余万老百姓尸体而胜,我如何对得起他们,如何对得起楚国的百姓!”

我呆呆的看着楚谋,他的语气虽平缓,但表情却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和愤怒。楚谋,临战前夕,原来你想的是这些。听了他的话,我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欣慰和感动,中间却夹杂着一丝心痛,心痛的看着他又不自觉皱紧的眉头,原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风光的皇子背后,有多少艰难的选择,有多少人等着在看笑话,甚至有多少人还在处心积虑的设计于他,我情不自禁地抬手上去,轻轻的抚上他的眉头,我想把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哪怕只有今晚。

而这个简单的动作,不但吓到了楚谋,也吓到了我自己。

他轻轻地按住我的手,呆呆地看着我,缓缓地低下头来,嘴唇轻轻地一下下触碰着我的脸颊,又滑向我的嘴角,冰凉的,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柔情和询问。

我几乎被他迷住了,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忽然,他的头发滑落到我的脸旁,那金色的蚕丝带纠缠在他的黑发间熠熠生辉,瞬时间,我的头仿佛被重物敲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蚕丝带,大少爷的血织成的蚕丝带,此刻犹如千丝万缕缠住了我的心,心头一痛,眼泪居然滑落眼角。我用力的咬着嘴唇,挣脱了楚谋的怀抱,踉跄着走出了主帅帐,只空留身后,那灼热而失望的眼神。

暖月风雪边关(之二)

“你在我的身体里,却做着我永远也不会去做的事情,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楚渝,我恨你!”,镜子里,我恐怖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直到手上的青筋暴出。还用一种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些话。

忽然间,镜子里又浮现了容丽娘美丽的脸,还是那样的邪邪的笑,看着我的眼神中更增多了一份报仇后的快感,阴森地说:“月丫头,你不该把哥哥的丝带给了楚谋!你会付出代价的!”

“不,我没有给他,大少爷知道的!”我哭泣着解释着,可容丽娘根本不听我的话,冷笑着转过头去,慢慢消失在铜镜里。

我不由得绝望地大哭起来,心越来越痛,胸口越来越闷,几乎已经不能呼吸。

终于,我喊了出来!

原来是个恶梦。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抚上脸颊,发现自己真的是泪流满面。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平复着混乱的思絮。

回想着,昨晚从楚谋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发现军需官已经给每个帐篷发放了炭盆,虽说比不得现代的供暖设备,但总算聊胜于无。这一夜,帐外风雪呼啸,帐内,我辗转反侧,久久才能入眠。却又做了这样的一个恶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阳光已经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射了进来,应该已经不早了吧,怎么外面还会这么静?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一激灵,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钻出帐来。

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满目望过去一片白色,全是雪的世界。果真是风雪边关!可是楚军年纪尚浅,估计大多数人以前从未到过北疆,更不用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打仗了。他们能否胜任收复余地的重任?想到他们一个个年轻稚嫩的脸孔,我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营地怎么会这么的安静?外面只有一小部分士兵在站岗,其它人呢?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列队整装吗?

我奇怪的奔向主帅帐,守帐的士兵礼貌地拦住了我说:“月姑娘,元帅已经出征了,帐内没有人。”

“出征?不是说今天只是围城吗?为何还出征?”我狐疑的问着他。

那士兵答道:“今天只是去叫阵,向沿孥展示一下我楚国军威。”

“叫阵?就是说不用打喽!”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今天是不用打,月姑娘,你可以爬上那面高坡观战的,坡对面,应该隐约看得到安郡城外。”那士兵抬手一指远处。

我眼睛一亮,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营外果真是一面平整的高坡,昨晚风不太大,应该就是被这高坡所阻,这倒是个天然的屏障。

闲话不说,谢过之后,扭头便向营外的高坡跑去。

真是复杂的心理,一方面希望楚军能尽快打赢回朝,一方面又希望这战争能晚一点打才好,我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呀!真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犹豫不决,我矛盾地边跑边想。

说的好听,叫跑,说得难听,叫挪!

这坡虽说不远,也并不太高,可由于积雪较深的关系,倒也着实是难走,竟要比平时多付出几倍的气力。我深一脚浅一脚的爬到高坡上后,早已累得是气喘吁吁,一身的汗!坡顶上的风明显比下面大了些,但由于刚刚运动过的关系,吹过来却也不觉得冷。

平复了气息,定神朝安郡方向望过去,果然,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一定是楚军了!穿着黑色战斗服的楚军立在白雪上份外的明显,坏了,明知道到雪山来打,当初应该把服装做成白色的!怎么会这么马虎!等楚谋回来之后得和他商量一下如何补救。我不禁懊恼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忽然间,震天的吼声传了过来。

是楚军!气势果然够雄壮!整齐的吼声响彻云霄,在空旷的雪野中不断地回荡着,震得坡上的积雪仿佛都竦竦作响。

我微笑着看着前方,心里激起一股从未曾有过的自豪和骄傲。这便是我大楚的气势,沿孥,你胆敢犯我大楚,定要你好看!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真的已经爱上了大楚。

楚谋,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大楚,我定会倾自己微薄之力,助你得胜回朝!我暗自下着决心,转身返回营地,又朝主帅帐奔去。

半晌后,楚谋一身冷气的回帐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帅帐内,我满脸墨汁的趴在主帅案桌上画着图,而地上,则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副副奇怪的“墨宝”。

“月儿,你又在做什么?这是主帅帐,一会儿副将们就会进来商议军事,你在胡闹些什么!”楚谋见这满地狼籍,皱着眉问。

我抬起头,不满地问:“胡闹?元帅,是你和守兵说我可以进出主帅帐的,再说了,我哪次的主意是胡闹了?”

“不是胡闹,那你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新名堂了?”楚谋好笑的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我脸后,又把帕子举到我面前:“看,你快成小黑猫了!”

“哎呀,先别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元帅!我有问题要问”我抢过他的帕子,急忙说道。

“禀元帅,高将军等求见!”帐门外守着的士兵忽然高声呼报着。

楚谋一听,便神速地把我抱下了主帅案,又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坐上了主帅椅,朗声应道:“进来吧”

这条变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