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他画的仙女仿佛能从纸上飞出来一样。

只是,他画的仙女都长得一个模样。

有时候,仙女穿着男人的衣服;有时候,仙女穿着战袍;有时候,仙女骑着金色的骏马;还有的时候,仙女站在长廊里赏月。

我知道七皇子画的仙女都是一个人,一个叫正月的人。曾经的大楚未来太子妃,而现在则是众人口中的妖女。

其实她到底是仙女还是妖女,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从她随七皇子出征安郡,到轰动一时的选妃大赛。她早已闻名于大楚。

原本的太子妃,原本是皇后最喜欢的儿媳妇,怎么忽然就成了妖女呢?而且,具说这个妖女已在一场大火中,葬身于皇家园林。

七皇子必是极想念她的,我虽然不懂画,但也明白。

七皇子爱惜那些画象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他画完后会挂在房间久久的凝视。时间长了,这一张张的画几乎快挂满了房间。

到了晚上,七皇子会将门窗都打开,晚风吹进房间,吹动着那一幅幅的画。月光照在上面,那画里的仙女就仿佛活了一样,随着风在动,随着风在笑。

可每当这个时候,却也是七皇子最难过的时候,我看得出。

自从七皇子被软禁在正阳宫后,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都对他避而远之。除了五皇子之外,他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中竟然再没有别人前来探望。

有时候,我觉得七皇子比我还要可怜。

以前,我也听说过五皇子和七皇子的传闻,传闻说他们并不和睦,可这传闻好像是错的。

五皇子每次来正阳宫,都会坐上大半天才走。兄弟两个也不多说话,只是喝喝茶,下下棋。偶尔,还会指着七皇子画中的一些细节,说说他自己的看法。

我希望五皇子能够多来几次,正阳宫才不会显得有了一丝人情味。

有几次,我偷偷的跑到皇后的宫门口,张望了许久,皇后是七皇子的生母,总会心疼儿子吧。我希望皇后,或者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姐姐会从里面走出来。我想,皇后必然是挂念七皇子的,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七皇子。

可我却每每失望。

因为皇后这边的境况比正阳宫好不了多久。门口站着的全部是面容严容的士兵,偶尔出来的几个宫女也都是神色慌乱,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

难道皇后也被软禁了?

宫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莫名,再也听不到笑声。

送到正阳宫的饭菜,一天比一天简单。

头几个月还有些荤腥,可近来却变成了每餐几个馒头,几个小菜。很难想像这是给七皇子的东西,连安总管吃的都比这个要丰盛。

每次看着七皇子咽下这些东西,我心里都像窝着股火,不知它将燃向何处!

直到那天,我看到送饭的篮子底层有些不平稳。心想着那些势利的奴才欺人太甚,连用具都挑最差的拿来!刚想把篮子藏起来免得让七皇子看到又伤心。

可七皇子已经看见了,他接过了篮子,研究似的看了半天。将篮子调换过来轻轻一抽。居然有一根金色的丝带掉了进来。

这是谁家的丝带?七皇子好像认识一样,见他的眼睛逐渐开始闪亮起来,我不解的问着。

七皇子只是笑笑,轻描淡写的说:“小金子,总有一天,这馒头不会是凉的了。”

我相信七皇子说的那天,一定会到来的.

抱膝灯前影伴身

持续的大雪已经下了近半月之久,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寒冷,特别的漫长。

我居住的暖月宫,是烈焰专门模仿我在大楚时居住过的地方修建的。外人只道是焰帝多么疼爱新娶的帝后,只有我这个帝后明白,他喜欢不是我,是大楚。

离开大楚快四个月了,只是偶尔会从烈焰那里听到关于大楚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仿佛是不经意的说着,我仿佛是不在意的听着。只有尼沙玛每次都会好奇的插嘴问上些问题,烈焰也总是很有耐心的回答他,像足了一个和善的君王。

有时,尼沙玛会无限向往的对我讲起冬天的琼烈,草原上的雪景格外美丽。一望无际白茫一片,踩上去最深的地方甚至会没了膝盖,艰难的拔腿出来,一步一步咯吱作响,间隔跑过一些出来觅食的小动物甚是可爱。

我知道她很想出宫去,可我却不敢再冒险,最近一个月来,我除了暖月宫,活动的范围最多扩大到御花园而已。虽然有些闷,可为了那个秘密,只有忍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况且,琼烈景色虽美,可今年恐怕没人有赏雪的心情。因为这样持续的大雪对于琼烈来说,已经上升为一场白色的灾难,致命的威胁。

看得出,烈焰对于今年的雪灾一定是非常头疼,他的神情虽说平时也一样的严肃,可最近严肃中更带了一触即发的紧张与疲惫。而且,每天送来让我帮助批阅的公文越来越少,我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心里有些暗自奇怪。

“多吃些,这里比大楚要冷上许多,这些日子你也瘦得厉害。”烈焰平淡的语气,挟着菜递到我的碗里。

我没有作声,只是继续吃饭。我知道身后的尼沙玛看到这一幕,一定又是忧心忡忡了。在琼烈,只有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尊敬的焰帝和帝后每天是过着怎么样貌合神离的日子。贴身服侍我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其它奴仆没得到我的允许,连我的寝宫都踏不得半步,我讨厌被一大群陌生人围着。

况且,对他们来说,事情知道得越多,危险自然就越多。我这个所谓的帝后,早晚是做不长的,何必连累了更多的人。

我和烈焰之间本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不能说烈焰就是完全错的,也不能说我就是完全对的。

“尼沙玛,暖月宫晚上的时候冷不冷?白炭够不够?”烈焰吃好了,随意打量着屋内,问着。

“回焰帝,晚上的时候奴婢会多燃一些白炭给帝后取暖,冷倒是不冷,只是帝后怕闻那烟熏的味道,偶尔会不舒服。”尼沙玛恭敬的回答着。

这小丫头,说话越来越有条理,我放下碗,拿起布巾拭了拭嘴,也不管烈焰,径自起身走到窗前的软榻躺了上去。

吃饱了就睡,这是我在大楚就梦想过的生活,想不到在琼烈倒是实现了。我苦笑了下,顺手拿了本书无聊的翻看着。

“不舒服,宣御医看了没有?”烈焰也吃好了,抬起头问尼沙玛。

尼沙玛清脆的声音说道:“帝后说不用看,说是过敏性鼻炎,天气暖些自然就好了。”

“什么?炎?”烈焰奇怪的追问。

“回焰帝,是过~~”尼沙玛解释着。

“尼沙玛,这么吵,让我怎么看书?”我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尼沙玛,打断了她的话。

我就是不耐烦烈焰总是摆出一部关心我的样子!我只是个人质而已,犯不着总是在我面前演这出戏!

尼沙玛听到我的话,愣了下,有些害怕的瞧着烈焰。

烈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也站了起来,踱到桌前,看着我随便乱写的的东西。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交待一样说道:“刚吃过就躺下总是不好,最近天气也不太好,没事在宫里转转,别走得太远,你身子不便,要多休息。至于御医,找个亲信的看看倒也无妨,我自会有办法封住别人的嘴。”

说罢,命尼沙玛拿来披风,开门迎着风雪快步离开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书不知觉的落在地上。听了烈焰临走时的话,我的手竟无力的一本书也拿不住了。一阵气闷,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我身子不便,他果然看出来了。他看出多久了?他要做什么?

下意识的抚摸了下小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痛。

虽说古代冬天的衣裙颇为宽大,可这四个月的身孕想瞒也瞒不住了。我哪里敢找御医来看,明明和烈焰成亲才三个月,却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傻瓜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何况我的身份又这么特殊,大楚的原太子妃却成了琼烈的帝后,想必琼烈的大臣们根本就心存疑惑。

“孩子,你和琼烈还真是有缘。”我喃喃自语。

算日子,一定是我和楚谋在离开琼烈的前一晚怀上的。想不到还有可能在琼烈生出来,难怪近来烈焰送来的公文少了许多。

没关系,只要不请御医号脉,然后再按足月生出来,也没人敢说闲话。早产本就平常,差一个月而已,我暗自安慰自己。不过烈焰这关是早晚得过的,不找御医还勉强可以解释为帝后害羞,可如果妻子怀孕了连老公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离谱了。最近这些日子我费劲心思想着怎么样跟烈焰摊牌,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倒省得我一番口舌。

可是,这孩子~~~即使能安全的生下来,又能否安全的活下去?烈焰会不会容许眼皮底下养个别人的孩子?看他刚才的态度,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吗?

我不敢再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帝后,焰帝也没吃多少呢!”尼沙玛靠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吃多少关我什么事!你还怕他饿死不成?”我冷笑了声,又拿起书。

尼沙玛连忙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也明白是不管用的,只好作罢。

这个单纯的傻丫头,前两个月见我呕得厉害,急得她跟什么似的,我只好骗她说是被白炭呛的。她倒也相信了。

主仆间一夜无话,听着外间尼沙玛香甜的鼻息声,我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孩子,妈妈现在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第二天清晨,早早起身洗漱了,眼瞧着雪停了些,外面银装素裹的很是赏心悦目。不禁有了些许兴致,还是到御花园走走吧。便叫上尼沙玛,想了想,又带了几个伶俐些的侍卫,裹了件银白狐披风,铜镜里的身形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放心的出了暖月宫。

不取燔柴兼照乘

琼烈御花园的风格跟大楚的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

大楚的花园多半是些亭台楼阁或是假山石头之类的,而琼烈的花园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原始森林,一切都是天然的,天然的树,天然的水。

凭心而论,我更喜欢琼烈的。

琼烈的雪更能让我想起在安郡的日子。那段时期虽然要面对战况的紧张,却是我和楚谋并肩作战,最难忘的日子。

前些日子尼沙玛陪我到花园赏雪,甚至遇到只小小的松鼠跑到我面前来乞食,我大为开心。用尼沙玛的话讲:自从她进了宫就从没看见我笑得那样开心过,那只松鼠是个大大的功臣!为此,尼沙玛还自告奋勇的想爬树找到它的小窝,我没准她,这园子里的树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一棵一棵爬恐怕就难了,况且,帝后的贴身侍女在园子里爬树,即使是民风开放的琼烈,恐怕也是不妥的。

想着那天的趣事,嘴角不由得又挂上一丝微笑。

看来真的要多出来走走,对孩子也有好处,每次来散步,心情也会跟着开朗许多。

尼沙玛小心的搀扶着我稍显迟缓的身体,有些奇怪的问:“帝后,最近您的步子沉了许多,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我勉强笑了笑:“我很好,只是入冬之后身体发懒而已,不过这地上滑,你倒是小心走了。”

尼沙玛咧开嘴笑了起来:“帝后,地上滑我也不怕,穿上您赐的靴子,好走得不得了!”

看着她一脸灿烂而又满足的笑,我的心也跟着暖融融的,说着:“尼沙玛,你这样的容易满足,一定会得到幸福。”

知足常乐,说说容易,做起来好难。容易满足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就像尼沙玛,我只不过送了她几双靴子,为了防滑,我又命人在靴子底上刻了几道平行的沟壑,她穿上后兴奋极了,要不是我怕吵,恐怕她会连晚上都会穿上靴子在宫里不停的走动了。

“帝后,能够跟着您,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只希望您准许我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千万不要把我卖掉了。”尼沙玛扶着我的手臂,恳切的说着。

我嗔怪的拍了拍她的手,她就又对我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一时间我不由得又有些发怔,她的神态真的像极了福喜,如果福喜没有死,如果我没有离开大楚~~~~~~。

甩了甩头,我勉强笑着说:“尼沙玛,今天来会不会再见到上次那只松鼠?”

“当然会,它一定急着出来看仙女的!”尼沙玛干脆的回答着。

我开心的笑了。

一行人走进林子,尼沙玛的小孩子本性马上就暴露无遗,东跑跑,西跳跳。只是碍于旁边还有暖月宫带出来的侍卫,不然她肯定已经开始爬树了。

虽说有树枝挡着,可林子地面上也是存了些积雪,我裹紧了披风,小心的迈着步子,本想喊住尼沙玛扶着我,可又一想她也跟我整天困在宫里,难得出来玩一次,就随她去吧。

倒是跟着我们的侍卫还是全神贯注的瞧着我,生怕我滑倒一样。

“真滑倒了你们也不敢过来扶我!”,我轻声抱怨了句,眼光又追随着尼沙玛去了。

她在笑着向我挥手,来来回回在林中穿梭着,就象一只得到自由的小鸟。

不,她没有得到自由,只不过来到了一个镶着金边的更大的囚笼而已,每天的锦衣玉食也只不过是幻象,也许有一天,她会莫名其妙的受到伤害,甚至遇到更大的危险,就象福喜~~~

我又有些恍惚了,朝着林间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将手臂高高的举过头顶,手腕上的银链子小小的铃铛依旧安静的悬挂着,不肯发出我企盼已久的悦耳的声音。

难道,今生我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吗?

楚谋,你怎么样了?我在心底问着自己。这永远解不开的小铃铛,是否具有神奇的力量,把我送回到楚谋身边呢?

不知觉的,脸上又已是冰凉凉一片。

“帝后,快看啊!松鼠朝你跑过去了!啊,焰帝!”尼沙玛在远处兴奋的朝我比划着,忽然不知所措的捂住了嘴。

我回过神来,焰帝?他来了?刚想回头,却又眼瞧着一个小小的灰灰的东西朝着我就冲过来了,倒是吓了我一大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一脚踏空正踩进个雪窝子,我惊叫了声,笨重的身子朝后栽去。可是后面就是一面大斜坡了,如果滑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宝宝,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冰凉与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再次睁开眼,刚刚对上烈焰燃烧着愤怒的眸子。是他跑过来,拦腰抱住了我。

我一惊,狼狈挣脱了他的怀抱,惊魂稍定,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的低头摸了摸肚子。应该是没事,刚刚又没有滑倒,应该是没事,一定没事!

我有些颤抖的声音,朝着尼沙玛喊去:“尼沙玛,回,回宫~~”。

尼沙玛脸色刹白的跑了过来想扶住我,被烈焰一巴掌甩开,跌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着。刚想说话,却被烈焰愤怒的咆哮所打断。

“来人!把她拉出去,打一百棍,赶出宫!”

一百棍?赶出宫?我惊讶的看向烈焰,他着火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容否定。一旁马上有守卫走了过来想拖走尼沙玛。

尼沙玛早已吓得喊不出声音,身体被拖着在雪地上划出一条大大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充满绝与内疚的看着我。

人命关天,一百杖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终于,我开口,对烈焰说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放了她!”

只是三个字,我却几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烈焰似乎呆了一下,脸上的怒容竟逐渐开始融化。他扭过头来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你差点滑下去!”

“滑下去也不关她的事,更不关你的事!你没有资格随便要别人的命!你这个暴君!”我颤抖着,用力吼出这句话。

我已经没有了福喜,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尼沙玛也被打死。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暴君,你们这些自以为可以掌握别人生命的人,我身边的人才一个接一个的惨遭不幸!一时间,烈焰的脸和脑海中楚皇的脸仿佛重叠在一起,不断狞笑着朝我扑过来,让我避无可避。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所有的幻象忽然消失,只留疼痛。

一丝甜腥在嘴角弥漫开来,脸上火辣辣的。我诧异的摸着脸,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了。可是,绝不能晕倒,绝不能在烈焰面前晕倒。我扭过脸去,紧盯着刚刚用力打了我一记耳光的人---娜塔。

“娜塔,你疯了!”烈焰不可思议的问着娜塔,也被她的举动震惊了。

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周围人所有的人仿佛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两个女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对方。

“这巴掌是替焰帝赐你的,叫你懂得做帝后的规矩!”娜塔的声音不大,却句句有力,刺入我心。

“哈~~~”我怒极反笑,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做帝后的规矩?原来琼烈的帝后是可以随便让什么人都可以打耳光的!好,这规矩真好!”

“我打了你,自会接受处罚!大不了是一死!可是焰帝,你没资格对他这样无礼的态度!”娜塔毫无惧意,毫无悔色,与我针锋相对。

“我无礼?”

“焰帝是琼烈的神,不是暴君!”

“神?神就可以随便掳来别人未过门的妻子!神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生命想杀就杀!神就可以强迫我的意志逼我就范!神就可以盯着别国的土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一手遮天!这就是你们的神!你们自以为是的神!”我咬牙切齿的对着烈焰说着,说着我一直压在内心最底层、最强烈的抗议。

烈焰深深的看着我,眸子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个无底的深渊。

“如果他够强大,没人能抢走你!”烈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手轻轻一抬抚上我的嘴角,擦干了我嘴角的血迹。

我厌恶的将脸偏开,并成功的在烈焰的脸上看到一丝受伤,一丝无奈。

我骄傲的抬着头,对着烈焰高声的说:“他不是不强大,他之所以受困,是因为他忠,他忠于他的子民,不希望他的子民再陷入战乱之境;他孝,他孝于他的父亲,所以即使他有能力,也不会谋反;他仁,他善良的对待每一个人,所以才会相信你这野狼;他义,所以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刻,也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帮他!”

楚谋,记得吗?在安郡的路上,我曾骂过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现在我终于可以懂你!

我转而面向娜塔,她虽打了我一巴掌,但我并不恨她。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面对我和烈焰现在这种无可奈何的局面,她何尝又不会感到心痛!

“娜塔,你等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你又得到什么?对他像神一样的崇拜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为了权利,他早就把你抛在脑后。”我轻轻的说着。

娜塔仍旧倔强的看着我,脸上现出一抹绝对的肯定:“我们琼烈的女人,爱了就爱了,得不到又怎样?他仍旧是我心目中的神!你何尝不是一样,你又得到了什么?”

我冷哼一声,摇着头看向烈焰:“你,暴君,不仅伤害了别人,也害了你自己”。

烈焰终于被我激怒,眼睛像喷火一样燃烧着,猛的掐住我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别逼我!杀了你,楚谋照样会反!”

他逐渐收紧了手,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少,脖颈开始痛疼,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如果真能这样去了,倒也不错。可是宝宝呢?我和楚谋的骨血呢?这是我和楚谋唯一的联系了。

眼泪流下滴在烈焰的手上,我凄然的朝他笑着,费劲的说着话:“楚,楚谋,绝不会反!他和你~~~不同!”

烈焰,你以为楚谋一定会反。我打赌他不会!

"如果他不反,你就得死,你不怕死可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舍得?”烈焰稍稍放松了手指,对我耳语着。

忽然得到了新鲜的空气,我不可扼止的咳嗽着,烈焰环抱着我,另一只手仍停在我的脖颈上,在外人看来,这会是一幅多么诡异的画面。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一般头重脚轻,我尽量平静的说:“从我落在你手里的那天,就等于是死人了。我什么都不会再害怕。我的孩子,我会拼了命去保护。可必要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

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女人,会比一支军队更可怕。

烈焰震惊的看着我,环着我的手渐渐无力的松开,我失去了支撑,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可怜光彩亦何殊

好浓的药香。是宝宝有事吗?身子暖暖的,我这是在哪儿啊?

呻吟着悠悠醒转,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我根本不想再看到的人---烈焰。

我皱了皱眉,微略偏头环视一圈,惊讶的发现屋子里还跪满了暖月宫的丫头和守卫,想是被烈焰罚着的。果真是个暴君!

我再看向烈焰,他坐在床边,嘴角紧闭,俯身直视着我。见我忽然将头转过来看着他,似乎一愣,脸颊染上一抹不可思议的红晕。

我忽然想起在一线天涯与他共同渡过的那晚,当我说想要解手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脸红。可现在,那个曾经的朋友已变成可怕的敌人,刚刚他差点要掐死我!心里不禁涌上一股烦闷。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原来我还是在那个金丝的笼子里---暖月宫。

“我的宝宝有事吗?他们跪在这里做什么?”我有些吃力的支撑起身子,着急的询问默不出声的烈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宝宝没事!你有孕这群奴才都没察觉,岂不该罚!”烈焰简洁的回答。

我呼了口气,放下心来,这才觉得咽喉肿痛难耐,定是刚刚烈焰勒住我的时候受了伤。挥了挥手:“叫他们都退下”

可是心中一动,忙又仔细了看了一圈,尼沙玛呢?怎么不见她?真的被赶出宫了?还是~~~我不敢往下想,只是抓住烈焰的手臂:“尼沙玛呢?你打她一百仗?”

烈焰略一低头,眼光停在了我抓着他的手臂上,却并不言语。

“快说呀!”我着急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