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数,恰如安仁是二公主的劫,裴子琅的劫难,就是绯心。

二公主想到这里,也幽幽地说:“不过你对绯心还真是痴心一片。娶她那个病怏怏的表妹,对你明明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愿意帮忙照顾她,实在难得。”

裴子琅笑了一声,摇头道:“二姐你可千万不要夸我。我这个人忘恩负义,寡义廉耻,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我很清楚,我将要对绯心做的,比任何人都残忍。”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是喜欢她的,将来也不会亏待她…”二公主这么说,似是在劝慰二皇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裴子琅苦笑道:“可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现在又是贤王妃,是皇长孙的母亲。如果没有我,她一定会稳坐太子妃之位,然后顺理成章地当上皇后,太后…可我现在,却要亲手将她从云端上拉下来,让她从人生的巅峰跌落至谷底,只为了得到她的人…”

“我好自私,对不对?”裴子琅看着二公主,像个求知欲浓厚的孩子般渴望着她的答案。

二公主又能如何回答呢?她已经和裴子琅站在了一路,说他自私,那她自己又是什么?

她只能道:“不,子琅,你争夺皇位是为了天下百姓,因为你比子扬更有手腕,更有能力,只不过父皇从来都没给过你展现自己的机会。至于绯心,既然你欠她一个皇后之位,将来等你坐稳了皇位,还她一个后位不就是了?”

裴子琅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欣喜地笑了,“二姐你说得对,就是这样的没错…”

这边姐弟二人互相安慰着彼此荒芜的内心,贤王府那里,绯心正在对着二公主送她的人皮面具发呆。

下午裴子扬从宫中回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呆呆的样子。裴子扬笑了下,从背后搂住绯心,贴着她的耳朵说:“想什么呢?”

绯心顺势靠在他身上,懒懒地说:“在想高丽公主的事。”

“有什么新进展吗?”

“我爹顶不住大理寺卿的压力,让他们对高丽人用了刑。”

裴子扬微微皱眉,“楚皇后那边到底想要做什么?”

绯心分析道:“刚开始他们想要利用高丽公主对付你,可惜证据不足,高丽公主后来又改了口。这件事情事已至此,应该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裴子扬道:“可…”

“可高丽还是洗不清嫌疑。”绯心抬眸看向裴子扬,两人心意相通,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恐怕楚氏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你,而是刺杀陛下,伺机开战,搅合得天下大乱!陷害你,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成或不成,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裴子扬颔首道:“我也这么认为。如果说这场局是专门为我策划的话,那么纰漏之处未免太多了。就说高丽公主那边的证词,他们也应该策划好才对。看来他们只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其真正的目的,还是发动战事。”

“如果陛下身亡,朝廷在这个时候开战,你就是最为合适的主帅人选。等把你支出去之后,立皇后嫡子为新君,简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绯心冷笑道:“只可惜陛下没有死,事情被拖了下来,恐怕是让楚氏他们失望了。”

裴子扬叹息道:“父皇为了楚氏,不惜得罪满朝文武大臣,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依我所见,就算父皇醒了,把证据都摆在父皇面前,他也不会相信此事乃是皇后策划的。”

绯心敏感地抓住了关键信息,忙道:“怎么,陛下要醒了吗?”

“太医说已经有转醒的迹象了。”裴子扬黯然道:“只是…父皇这次遭受重创,就算苏醒过来,只怕也难以恢复如常了。”

绯心倒是觉得这样最好,但碍于靖武帝是裴子扬的父亲,她到底是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裴子扬见绯心太过忧虑,便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一切等父皇醒了自有定夺。你放心,如果他受楚皇后挑拨执意主战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劝说父皇的。”

“如果陛下醒了,那么楚皇后在这个时候主战,似乎也没那么大的意义了。”绯心却完全没有放松下来,还在想着如今的形势,“你逆着陛下的心意行事,反倒如了楚氏的意。在我们如今这个位置,还是慎重些行事才好,不然随时都有可能中了对方的圈套。”

“夫人所言极是。”裴子扬一表正经地说着赞同的话,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往日里的油腔滑调。“这些天我常与皇叔打照面,他倒是教了我不少的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顶撞父皇。”

绯心淡淡地笑了一下,“这倒像是煜皇叔的作风。他还教了你些什么?”

裴子扬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给两人分别倒了杯热茶,“皇叔还说,父皇的性格温和,但骨子里很固执,不喜欢别人和他对着干。他要我学着做一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做一个真正的贤王。比如斗酒啊,赛马啊,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再做了。”

绯心噗嗤一笑,眼波轻轻地扫过裴子扬年轻英俊的脸,“那不得憋死你?”

“可不是吗。所以皇叔的话,我只能尽量去听,能不能做到还两说。”

裴子扬见绯心笑了,心里终于轻松了一点,“行了,别想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说着他就要拿起桌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帮她收起来。

绯心连忙按住他的手道:“诶,等一下,子扬。我刚才还没说完。”

“怎么了?”

绯心:“刚才我有说过,大理寺卿给高丽使臣用了刑。在严刑逼供之下,他们仍旧没有招认。看来高丽使臣并没有被皇后收买,不然做做样子早就该招了。”

“所以…?”

绯心拿起那张人皮面具,眼神有几分放空地说:“高丽公主曾经提到,信是使臣亲手交给她的,但那人她也仅仅有过一面之,并不能确定是不是使臣本人。所以很有可能,对方是易容成了使臣的样子…”

裴子扬心头一跳,颔首道:“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绯心弱弱说道:“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二姐会易容术…”

裴子扬闻言一愣,然后笑了一下,“这天底下的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楚氏如果当真想要用此招数,也不一定非得找二姐才能做到。”

“是这样没错,但是子扬,你记不记得你刚从高丽战场回来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什么?”

“嗯?”

绯心神色凝重地说:“按照你的分析,与我们同去江浙的人里应当没有内鬼。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所有人都在骗我们!”

裴子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本能地否认道:“怎么可能?!”

“我也是觉得不可能,所以自打那次之后,就没有再胡思乱想,怀疑身边的人了…可往往最不可能的事情,反而是最大的可能。”绯心道:“我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做什么,但子扬,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裴子扬没有敷衍,显然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记得了。”

吐出心事之后,绯心终于松了口气,进屋午睡去了。她见裴子扬脸色不大好,还不忘拉着他一起,两人好好地补了个眠。

等绯心醒来时,发现裴子扬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向来忙碌,她也没有多问,直接去了小世子的屋子里照看儿子。

可等日头落山,天色擦黑之时,裴子扬还是没有回来,绯心就有几分心急了。今天晚上应当是三皇子负责照顾皇帝,裴子扬不该这么晚回来的呀?

她连忙找了个人去打听,结果那小厮还没出贤王府,裴子扬派来的人就回来了。绯心这才知道,原来是宫里头出了大事——皇帝醒了!

饶是下午已经听裴子扬提起过皇帝可能会醒,绯心还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在天下大计面前,她也顾不上自己对皇帝的个人看法了。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绯心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又担心起来——皇帝苏醒之后,会怎么处理高丽公主刺杀一案呢?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进入下一个副本,走向男主的人生巅峰

第52章

第 52 章

当天晚上,裴子扬一夜未归。

绯心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遇到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了。绯心明白,身处于她这个位置上,最不该做的就是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所以她一直在宽慰自己,裴子扬只是因为时候太晚了,被靖武帝留在了宫里过夜,而不是被皇帝当成疑犯扣押了下来。

不过让绯心有些意外的是,天刚刚亮,叶熙忽然过来找她。

绯心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早就免了这两个侧妃的请安礼。叶熙在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事要同她说的了。

果然,叶熙行了礼后,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妃娘娘,叶熙听说王爷一夜未归,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您…不知王妃这里可有什么消息?”

其实比起张牙舞爪的叶纯,绯心向来对不动声色的叶熙多出几分忌惮。因为叶熙其人和她们的姑祖母叶太后、还有如今的楚皇后十分相似,都是那种看似娇弱,实际上非常不好对付的女人。

绯心稍加思索后,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天刚刚亮,只怕有什么消息,也要过一会儿才能传出来,你先回屋歇着吧。”

叶熙失望地垂下头,低声道:“妾身还以为恪皇贵妃消息灵通,王妃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还是…还是…”她抬眸哀怨地看了绯心一眼,“还是王妃不愿意告诉叶熙?”

绯心不是男人,可不会吃她这一套,仍旧淡淡地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当真对宫内的情形一无所知。再说了,如今凤印在楚皇后手中,我姑姑闭门养病多时,又哪里说得上是消息灵通?侧妃若想打探消息,还不如走一走皇后和叶太后的路子,也好过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自打立后旨意一出,群臣反对无用之后,恪皇贵妃便心灰意冷,称病不出了。

她也不等皇帝派人来索要,直接把凤印交了出去。不是她好欺负,而是皇贵妃最后的骄傲告诉她,靖武帝的这个皇后,她不稀罕!与其等人来抢,倒不如她先把凤印丢了,也算留住一点最后的尊严。

后宫的事情,她更是一点都不管了,干脆关起宫门,做了个富贵闲人。不是皇贵妃心大,实际上她心里头也气得要死。以皇贵妃的心性,若不是因为她身后还有一个左家,还有靠着裴子扬和绯心翻盘的希望,她也一定会像景妃一样,宁愿慷慨赴死,也不愿受此等侮辱。

总之,靖武帝这个皇后一立,不仅把前朝的大臣们给戏耍了一番,后妃们也是满心的不满。刚毅者如景妃苏氏,干脆上吊自尽。不服者如恪皇贵妃,如礼嫔,干脆都纷纷闭门不出。搞得楚氏连做上皇后的喜悦都感受不到了——妃子们死的死,称病的称病,还有谁来听她的号令?

也就只有容淑妃脾气好,仍旧时不时地与皇后说说话,谈谈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怪淑妃有这份气度,毕竟容家是世家大族,不管皇后是谁,甚至无论朝代如何更替,容家都会屹立不倒。

闲话不提,且说叶熙在绯心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后,便讪讪地离去了。

看着叶熙的背影消失之后,如兰低声问道:“小姐,您真的不求皇贵妃打听打听吗?王爷可一夜都没回来了。”

其实恪皇贵妃私下里还是会与绯心这些娘家人有往来,只不过是低调了许多。

绯心按着狂跳的心口窝,笃定地说:“不必。我觉得没事。”

“没事?”如兰哭笑不得,“您不会又是凭着直觉才这样说的吧?”

绯心摇了摇头,“不是。你看昨晚,陛下醒来之后,子扬还有余力让人回来报信,就说明陛下暂时并没有把他怎么样。他有可能是在忙于照顾陛下,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但他的安危应该能够保障。”

如兰身为绯心的贴身侍婢,自然知道王爷王妃的感情有多好,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像别的主母的陪嫁丫鬟一般给裴子扬做通房。此时她担心裴子琅,也只是站在绯心的立场上。

听绯心这么说,如兰叹息一声,双手合十道:“但愿如此。”

绯心:“子扬也不是第一次不回来睡了,且再等等看吧。白日里若还没有消息,那我就一定要有所行动了。”

她哄着孩子,一不留神的功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宫里终于传出消息。

这消息还不是裴子扬派人传回来的,而是宫里头来了公公,要颁圣旨。

绯心闻讯连忙穿戴妥当,并让奶娘收拾好小世子,抱着裴澈一并来到院中。

只见裴子扬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满脸的疲惫,好像一夜都未合眼的样子。绯心又惊又疑,心疼不已。但此时面对手握圣旨的宦官,却是不好多言。

不多时叶熙和叶纯也身穿侧室礼服,跪在二人身后。贤王府上上下下,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道可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圣旨。

靖武帝的年号中虽有一个武字,但他本人文不成武不就,若要严格说起来,实际上更偏文。所以按照他的风格,拟旨的官员将圣旨也写得辞藻华丽,长篇累牍。

绯心仔细听完,很快筛选出两个重要的信息。其一,皇帝加封裴子扬为兵部尚书。其二,皇帝因身体缘故,近期难以上朝,故命裴子扬代为监国理政。

裴子扬身为亲王,原本便位列一品。现今他又身加正一品兵部尚书之职,还得圣上金口玉言,监国理政,可谓显赫至极。

可以说他离太子之位,如今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听说皇帝不是责罚,反而是这样的封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绯心亦然。但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容地送走了颁旨的公公,才挽着裴子扬回里屋。

他困得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强撑着洗漱。

以往绯心赖床,都是他帮她擦脸,今日却是角色倒换,由绯心执着一方温热的帕子,在他脸上胡乱作为。

裴子扬:“嘶…好烫!”

“哪有?”绯心话虽如此,却是疑惑地收回了手。裴子扬瞅准时机,一把将她勾住,吻了上去。

她初时抗拒,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很是很快便溺毙在他强势又温柔的亲吻中。刚开始的那一下,反倒像是打情骂俏似的欲拒还迎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榻上,等绯心发觉他想要做什么事,终于忍不住在他胸口一推,娇声道:“一晚上没睡,还有力气吗你?”

“看不起我?”裴子扬一挑眉,又要凑上去亲她。绯心又推了一把,他才不闹了,拐着她躺在床榻上,两人说起了话。

“到底什么回事?”绯心忍不住好奇地问:“陛下不知道高丽公主曾经指认过你的事情?”

裴子扬摇摇头,“刚开始的确不知道,不过后来,我把什么都和父皇说了。”

“不是吧你?”绯心惊讶道:“还有你这样自投罗网的人?”

裴子扬胸有成竹地笑道:“你再仔细想想,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绯心听他这么说,静下心来想了想,不得不点了点头,“也是,陛下向来疑心颇重,你若不主动说明事实,一旦有心人在背后添油加醋地告御状,那样可就不好了。”

“是啊,所以我先发制人,趁父皇刚醒,他们的人还有办法接近父皇,就多说了几句。”

绯心摸了摸他的脸,看着裴子扬乌黑的眼圈,心疼地说:“难怪这么久才回来,陛下昏睡了那么久,自然有精力听。难为了你,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都睡不成一个好觉。”

“父皇肯信我,那也值了。”裴子扬叹道:“刚开始,我们还只谈行刺的事情。后来不知怎的,说起了小时候…我和父皇,已经许久没有聊得那么开心了。”

绯心默然,许久方道:“陛下的身子怎么样了?”

裴子扬:“不大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看起来大不如前。同我交谈的时候,也是听得多,说的少,每说一句话都要费上半天的力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你这么监国吧?”

裴子扬回忆道:“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看父皇当时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先练练手?”

绯心起初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搂住他的脖子,坐到裴子扬腰上来。“你是说…陛下有意立你为…”

她话未说完,已被裴子扬堵在口中。

等一个缠绵的深吻结束之后,被亲得晕头转向的绯心听他低低地说:“父皇尚且没有直言,恐怕他心底还有一些顾虑。但言语中的暗示,我却是听得出来的。”

绯心咬了咬他坚毅的下巴,不确定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子扬好笑地捏住她的脸蛋,失笑道:“坏丫头,怎么不咬自个儿,偏生咬我?”

绯心说着就要去咬自己,裴子扬连忙拦了,屈服道:“成了,真是怕了你了。不是做梦,是真的。父皇真的让我监国理政了。不过太子的事情还不好说,皇后和六弟那边,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第53章

第 53 章

裴子扬所言不错,靖武帝这道圣旨一出,立时举朝振动。有人惊,有人喜的同时,自然也有人忧。其中最为着急的,当属皇后楚氏了。

靖武帝的生母叶太后虽然和楚皇后关系不错,但六皇子是她的孙子,大皇子也是。不管谁当上太子,对叶太后的晚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因为自家的两个侄孙女嫁到了贤王府的缘故,叶太后反倒更希望裴子扬做太子。

除却裴子扬的正妃和皇贵妃一样都姓左之外,在叶太后眼中,裴子扬简直就是完美的储君人选。

可楚氏当然不会这样认为。此次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局,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迎春宴之前,楚氏同二皇子定下计策,设计了这一出好戏,意图让高丽公主刺伤皇帝。转过头去,楚氏就让人替换了二皇子准备好的那封信,让高丽公主抱着必死的决心刺杀皇帝。没想到公主到底力气薄弱,心志又不够坚定,给了靖武帝一丝生机。

靖武帝这么一活,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但更糟糕的是,皇帝醒来的时候,恰好裴子扬也在。裴子扬虽然宅心仁厚,但他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亲王之位,自然也不是个傻子。趁着皇帝刚醒,他便先发制人地撇清了自己,还哄得皇帝封他为兵部尚书,监国理政,手握大权。

这一下子,裴子扬可愈发的不好对付了。皇后就是想告状,也已经失去了先机。

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同皇帝说道:“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靖武帝宠着她,含笑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兰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楚氏便道:“妾身听说…陛下遇刺当天,高丽公主曾经指认过大皇子…”

靖武帝微微皱眉,收起了笑意,“这件事情,朕已经听扬儿提起过了。想必是那高丽公主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才会赖到扬儿头上,意图撇清自己。再说大理寺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扬儿的确与此事无关。”

皇后还要再说,却听靖武帝肃声道:“兰儿就算信不过朕的儿子,莫不是还信不过你的父亲不成?”

楚氏看他似有几分生气了,只得见好就收,不敢再提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楚氏会就此放弃。裴子扬收拾不成,还有高丽人呢。

“那高丽人行刺皇上,总是证据确凿。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置高丽?”

楚氏的目标当然不是高丽,但若能把裴子扬打发出去领兵打仗,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裴子扬头一次领兵出征之时,她还只是贵妃,军中并没有多少为她效力的人。那穆聆风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不好收服,所以才叫裴子扬平安归来。但现在…楚氏很有信心,只要裴子扬出征,她就能让他有去无回!

提起高丽人,皇帝面色微寒,但口中说出的话却叫楚氏十分意外,“刺杀朕的是高丽公主,她不过是一时糊涂,秘密处死她就算完了。”

皇后大惊失色,不赞同地说:“陛下,刺杀天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您不想出兵扫平高丽吗?”

靖武帝摇了摇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高丽王闻讯后又派了使臣来朝,道是愿意成为大齐的附属国。这一点足以证明,此次行刺并非高丽所策划。”

楚氏脸色发白地说:“怎么,怎么会这样!高丽人向来奸诈,陛下可要当心啊…”

皇帝将她拥在怀里,点了点头,“你放心,朕自有分寸。这两天刑部就会把高丽公主送回后宫,你把人悄悄地处置了,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