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讷讷地应了一声,没想到老天都在帮裴子扬。她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出好戏,自己没捞到什么好处不说,反倒将对手推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更让楚氏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本以为靖武帝宠爱她至极,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就连将高丽纳为附属国这样的大事,皇帝都敢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显然对她十分信任了。可她没有料到,皇帝此时已在心中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但他在面对楚氏之时,却选择了沉默,对此时只字未提。

毕竟,对大齐来说,这是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只打算告诉一个人。

那就是他的长子,裴子扬。

且说皇帝苏醒三日过后,高丽公主便在皇帝的授意下,被楚氏的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高丽王闻讯不仅不敢表示出半分的不满和难过,还要亲自进京,感激靖武帝的仁慈。

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在酒肆这样的地方,人们喝多了酒,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傍晚时分,二皇子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上逍遥醉二楼。他一路上听着人们对他那个名义上的妻子议论纷纷,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他自己的名字。

等到了包厢,就见安二早已坐在那里,神情呆愣,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常年佩戴的碧玉扳指。

见到裴子琅,安信连忙起身见礼,结果被裴子琅一手拦住,“又没有外人在,不必拘礼。”

安二道了声谢,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酒楼这样的地方人多眼杂,殿下何故约安信在这里见面?”

“就是人多的地方,才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二皇子微微一笑,“高丽公主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安信愣了一下,想到高丽公主怎么说都是二皇子的嫡妃,于是宽慰了一句,“还望殿下节哀。”

“节哀?我节什么哀呢?”裴子琅笑意更深,“你莫不是忘了,让她死的人,是我。”

安信默了默,笑了一声,“也是。以她的资历,没资格做未来的皇后。”

裴子琅没确认也没否认,举起酒杯,淡淡笑道:“来,喝酒!”瞧他哪里有半分妻子死了的痛楚,简直是在欢庆。

两人你来我往,多喝了几杯,便听安信大着胆子问道:“既然正妃没有娶成…不知我家妹子,殿下打算何时迎进门呢?”

“二姐没有转告于你吗?”裴子琅无奈道:“我受淑妃娘娘嘱托,要先迎钟家的姑娘进门。不过你放心,令妹我一定会娶,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等我封了王,也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安信不好逼得紧了,只得道了一声,“也好。”

裴子琅道:“且不说这个,近日大哥频频进出宫廷,常与父皇密谈,你可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安信摇了摇头,眼中隐有几分疑惑,“说来也奇怪,贤亲王最近还是常与我们安家往来,但要紧的话,却是一句都没有说过。是安信无能,还望殿下恕罪。”

裴子琅大度地摆摆手,“这不怪你。大皇子,兵部尚书,贤亲王,监国理政,这就是未定名分的太子了。大哥处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不好随便说话。”

“若是这样下去,只怕情形不妙啊。”安二皱眉道。

二皇子虽为当事人,却显得镇定许多,“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楚氏这女人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安信追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楚氏净会耍些阴柔的小伎俩,不过有的时候从小处着手,反而能成大事。”裴子琅分析道:“大哥与大嫂恩爱有加,想来什么事情都不会瞒她。先前大哥出征之时,你媳妇博得了她的好感。让她从大嫂口中套几句话,应当不难吧?”

安二眼前一亮,颔首道:“殿下所言极是!秋氏潜伏了这么久,也该有所作为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裴子扬还没有告诉绯心,这些日子皇帝在同他密谈些什么。

因为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这事还要从高丽公主死后,高丽王亲自进京朝拜说起。

既然现在朝中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裴子扬负责,高丽王自然也由他来接见。

裴子扬之前下过地方,救过灾查过案,带过兵打过仗,不过他在朝中并没有领什么实差,一直都是以皇子、王爷的身份在旁听政,偶尔跟着议事。这一次监国理政,还是他头一回以一个统治者的角度处理国家大事,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的实力。

而裴子扬没有辜负靖武帝的信任。

就拿接待高丽王这一点来说,裴子扬安排得井井有条,尽显大国风度,让所有人都挑不出一丝错来。就连病榻上的靖武帝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如果换他来做,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裴子扬年轻,有理想,有抱负,最关键的是还有能力。如果说之前靖武帝还因为偏爱幼子而有一丝犹豫的话,那么在见识过了裴子扬的执政能力之后,靖武帝是完完全全地下定了决心——

他要立裴子扬为太子。

小儿子再讨人喜欢,但毕竟太过年幼。在皇帝已经瘫倒在床的情况下,朝中必须有人来主持大局。

那个人自然就是裴子扬。

可大皇子,贤亲王,兵部尚书…这些身份看似高贵,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只有以太子的身份继续下去,裴子扬才有可能将大齐治理得更好,外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第54章

第 54 章

但靖武帝之前犹豫了那么久,都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就说明他还有自己的顾虑。

其一是因为楚氏,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一点。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劝服楚氏。反正裴子扬生母已逝,顶多得个追封。将来靖武帝不在了,楚氏就是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皇太后,并不会在身份上受到任何委屈。至于六皇子,靖武帝相信裴子扬宅心仁厚,一定不会亏欠于幼弟。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裴子扬能够答应,将来立六皇子为皇太弟。

所以楚氏母子这边,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解决。

皇帝的顾虑之中最关键的一点,却是绯心。

平心而论,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靖武帝并不反感绯心这个人。但让他顾忌的是绯心背后的左氏。

左氏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天下之人有目共睹。绯心虽然看似柔婉,但想到她的几个姑姑,再想想那张“窃国”的签文,靖武帝始终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裴家的巨大隐患。

况且就算绯心没那个心思,将来她若当上了太子妃,再当上皇后,左家势必干政弄权,甚至比本朝更甚。可怕的是裴子扬还对妻子百依百顺,只怕到时候不知这天下是要姓裴,还是要姓左了。

还有恪皇贵妃,她现在看似消停了,但靖武帝知道,左滢想要皇后那个位置那么多年都没得到,反而被兰贵妃后来居上,她心里头肯定一直憋着一口气。等他不在了,还有谁能保护娘家羸弱的楚氏?

所以靖武帝思来想去之下,认为裴子扬可以做太子。但是,绯心绝对不能做太子妃。

这些日子,除了指导裴子扬如何执政之外,靖武帝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

裴子扬的答案也从始至终都十分坚定,总而言之就是四个字——“恕难从命。”

靖武帝开始还苦口婆心地劝他,“光武帝刘秀为了当皇帝,不也能够放弃心爱的阴氏,娶了郭氏为正妻?扬儿,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应当以大局为重!”

后来他见裴子扬根本听不进去,干脆撕破了脸,也不说让绯心为贵妃,叶熙为皇后的话了。皇帝直截了当地说:“你若想当太子,左氏就必须死。”

裴子扬心中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方道:“怕是父皇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吧?”

先前说什么让叶氏女做皇后,委屈绯心做个贵妃,其实根本就是诓骗他的。靖武帝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绯心的命。在他看来只有左氏女死绝了,才是真正的永除后患。

见靖武帝没有否认,裴子扬后退一步,面色冷淡地告了退。

回到家中之后,裴子扬虽是满腹心事,却是不知该同谁说起。

兄弟,好友,他从来都不缺。只是想起绯心之前嘱托过他的话,如今是谁都信不过了,自然不好轻易将这样的大事说与人听。

至于绯心…若单纯只是立太子的事情,他当然能够和绯心分享。可靖武帝的条件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他没有办法同绯心说起。

别说要了绯心的命了,就是按照靖武帝最初的说法,让她屈居于叶熙之下,裴子扬都觉得无法忍受。

恪皇贵妃虽然也是被楚氏后来居上,但皇贵妃毕竟从头到尾都是妃嫔,而不是皇后。已经坐过正妻的位子,再把人拉下来,让原本的侧室爬到她头上,这样做实在是太残忍了。裴子扬不知道靖武帝口中的阴丽华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他没有办法容忍别人这样羞辱他的妻子。

绯心看似温柔贤淑,但骨子里比谁都要倔强。如果要让她受这样的屈辱,她恐怕宁愿去死。

裴子扬甚至想过,他宁可不做这个太子了,也不能让绯心那样难受。不然她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操持这么大一个家,为的就是让他功成名就,迎娶别的女人吗?

裴子扬一想到他那样做的话,绯心会受到怎样的伤害,就愈发坚定了决心。

如果连自己的皇后是谁都不能决定的话,那这个皇帝做的也没意思。

而事到如今,靖武帝想要的竟然是绯心的命。裴子扬打定了主意,明日不管父皇再同他说什么,他都要告诉皇帝,如果一定要牺牲绯心,那么这个太子他便不做了。

非不能,乃不愿也。

就在裴子扬暗自下定决心之时,贤王府来了一位许久不见的客人,二公主裴清。

绯心听说二公主来了,特意让后厨多添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三人各怀心事地用完晚膳,绯心便道:“这么晚了,二姐今日就歇在这里吧?”

二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在贤王府了,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趁着绯心去收拾客房的时候,裴清肃声道:“子扬,我们谈一谈吧。”

裴子扬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该如何拒绝皇帝的事情,根本无心与二公主谈话。但见二公主坚持,他只好点了点头,二人行至书房密谈。

“你和父皇的对话,今日我恰巧听到了一些。”

二公主开门见山,吓了裴子扬一跳。

“二姐听去了多少?”他谨慎地问。

二公主:“父皇想让你做太子,前提是诛杀左氏,立叶氏女为嫡妃。”

裴子扬苦笑一声:“那便是都听去了。”

二公主没有理会他的小情绪,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何不从?”

裴子扬闻言十分意外地望着她,“难道二姐认为我应当答应吗?”

“那是当然。成大事者,理应不拘小节。”二公主认真劝道:“你要知道,皇位远比后位更重要,让绯心先做个贵妃也没什么的。等父皇百年之后,只要你心里还有绯心,再立她为皇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裴子扬摇头,“可父皇存的心思,压根就是想要心心的命。”

“父皇已经没有选择了。”二公主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没有高丽公主横空这么一刺,父皇现在还是身体康健的话,或许他还有和你谈判的余地。可是现在,父皇难以把持朝政,必须有人出面担当。他再喜欢六皇弟,六弟毕竟还小,只有你才能挑起重担!”

“二姐的意思是?”

二公主:“父皇想必是看你一直不松口,没想到你这样在乎绯心,所以才会一怒之下让你杀妻。父皇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明日好言好语地跟父皇服个软,和他说好将来立叶熙为后便是了。你相信我,父皇见你妥协,一定会答应的。”

“不行,”裴子扬摇头,“我做不到。”

“糊涂!”裴清皱眉道:“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还能比皇位更重要吗?以前你闹着不娶高丽公主,不娶叶熙叶纯,顶多只是惹父皇不开心。开始现在,皇位都在你面前摆着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怕绯心不肯退让?那我这便去同她说,绯心一定会理解你的。”

“为什么每次我坚持,你们就要从绯心入手?你们是不是吃准了只要绯心妥协,我就没办法再坚持?”

“你说的没错。”二公主客观地说:“子扬,你的心太软了,甚至还不如绯心果断。今日若是她处在你这个位置,我相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行。”裴子扬倔强地说:“这件事情不能让绯心知道。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二公主看了他半晌,缓缓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子扬:“我想得很清楚。还有…二姐,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同别人说…包括安家。”

最后四个字让裴清心头一跳。难道裴子扬已经开始怀疑安家了?

就听裴子扬解释道:“事情还没有定下来,现在声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二公主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两人没有谈拢,一时都沉默下来。直到绯心寻到这里,方才打破僵局。

“二姐,房间收拾好了。”绯心言笑晏晏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

裴清忽然觉得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向来极少与人亲近的她,不禁上前拉住了绯心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多谢你了。”

却听裴子扬道:“二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留你了。”

二公主如何听不出他这是生气了,也没有在书房多呆,与绯心相携着出了门。

离开书房之后,她到底是没有听裴子扬的话,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绯心听。裴清见她一脸怔忪,还以为绯心不信,就说:“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与子扬当面对质。”

“不,我自然是相信二姐的…”这种大事,裴清不可能骗过她,不然和裴子扬一对就露了馅。她只是太过惊讶,以至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浅浅一笑,又是无奈又是窝心,“这样的事情,倒像是子扬做得出来的。”

“你啊,当真是成也左家,败也左家。”二公主摇头叹道:“究竟要怎么决定,还要看你们自己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

“多谢二姐提醒。”绯心强颜笑道:“我与子扬,定然不会忘记二姐的恩情。”

二公主闻言却是没有露出什么开心的样子来。她摆摆手,一脸凝重地回了客房。

只有裴清自己心里明白,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其实不是为了裴子扬这个弟弟,也不是为了绯心这个一起长大的好友。

她是在与自己的最后一丝良心告别。

她嘴上说着是在帮他们,可是以她对裴子扬的了解,裴子扬当真会屈服吗?

只怕事情反倒会闹大吧。

但她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不让那种愧疚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裴清决定答应裴子扬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对安家保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会怎么样发展

第55章

第 55 章

绯心得知实情之后,没有急于逼问裴子扬。她的夫君有多么倔强,绯心比任何人都明白。

其实先不说劝他的事情,就是她自己心里的这一关也很难过。

若要问她爱不爱裴子扬,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说爱。可是要问她愿不愿意为了裴子扬的前程去死…

说句老实话,绯心不想。

她愿意为他妥协,愿意为他做出牺牲,但那都是在一定范围内的。靖武帝要她性命的这件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容忍程度。

事到如今她只能想办法,让双方各退一步。

二公主说得没错,皇位远比后位更加重要。只有先保住了皇位,才能保住贤王府和左家。

但是…如果裴子扬继位,皇后却不是她的话,谁能保证几年后裴子扬对她的心始终如一?没有权力,没有地位,她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裴子扬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而不是与他并肩俯瞰天下的妻子。

又有谁能够保证,裴子扬不会是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靖武帝呢?

绯心爱他,可是绯心不敢轻易尝试。

在劝说裴子扬之前,绯心需要自己先想个明白。

第二天一早,裴子扬照常上朝。绯心没有闲着,他走之后不久,她便也进了宫,面见恪皇贵妃。

在她心里,恪皇贵妃这个姑姑聪明又坚强,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遇到这样的大事,她也就只敢找姑姑商量一二了。

恪皇贵妃听说之后,倒并没有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来。她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冷笑着说:“本宫就知道皇上不会这么轻易松口,果然啊,我们左家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把我们铲除,皇上是不会放心地让子扬登上皇位的。”

“姑姑,我们该怎么办?”

绯心已经坚强了太久。连日以来,她不仅带着幼小的孩子,努力为丈夫奔走,还要时刻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这样疲惫不堪的日子,好像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把她给压倒了。所以在恪皇贵妃面前,她就像一个六神无主的小孩子一样,情不自禁地依赖着最亲的人。

恪皇贵妃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放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事到如今除了子扬之外,陛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要子扬不松口,陛下就一定会先妥协。”

绯心喃喃道:“当真会如此吗?陛下一旦变了卦,连子扬都不立了怎么办?”

“陛下既然已经说出了这个话,应当便是真心实意想要立子扬为太子的。”恪皇贵妃徐徐分析道:“要你性命这种事,子扬一定不会答应,我们左家更不会答应。而且绯心你想想看,你自打出嫁以来,贤良淑德,从未犯过什么大错,陛下不想立你为太子妃已经非常过分,怎么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命?”

“姑姑的意思是?”

“依本宫看,陛下根本没指望着子扬会那么做,他只是见子扬丝毫不肯退步,被逼急了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绯心冷静下来想一想,的确是如此。靖武帝想要杀她的理由是上不得台面的。裴子扬若是答应了,这件事反倒更不好解决了。

想想看,一位出身高贵,温柔贤惠的王妃,为何无缘无故地在立太子的节骨眼上被处死?

皇帝或许有这个心,但绯心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皇帝就是再看不惯左家,也不能以他要护着楚皇后这种荒唐的理由诛杀贤王妃。

不过…

绯心咬了咬唇,低声道:“话虽如此,但在后位上如果不做出退让,恐怕陛下和子扬就会这样僵持不下吧…?我觉得,事情还是越早定下来越好。不然以楚氏的野心,只怕又要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