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刚才一直任由谢樱樱打量,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此时听她发问便回答道:“怎么,我不像安琼吗?”

“人家都说阎有安郎,秉州为皇,可是你只是一个少年啊,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安琼并不气恼,笑道:“我也觉得是世人抬举了我,倒是姑娘你看得真切,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赵莹。”谢樱樱丝毫犹豫也没有。

“那赵姑娘揭了皇榜,可是能治好我的腿痛病?”

谢樱樱打量了一下安琼的腿,皱眉道:“我也没把握,只是到了这里盘缠便用了了,所以碰碰运气。”

“姑娘请慎言,若是治不好安先生的腿可是要杀头的。”这话却是一直站在安琼身后的杜默所说。

谢樱樱和杜默曾经在城关处见过一面,只是谢樱樱那时躲在百里乐正的身后,这杜默应该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的,所以谢樱樱便也不害怕被认出来。只是杜默这话说得十分严肃,谢樱樱又没有把握能治好安琼的腿,谢樱樱便有些害怕了。

“赵姑娘莫要害怕,反正我这双腿本就是一双废腿,即便治不好也坏不到哪里去,我自会放你安然离去。”

安琼如此说却让谢樱樱心中有些别扭了起来,她本是来害人的,她要害之人却对她和颜悦色礼遇有加,她便觉得有些愧疚了。

“不知道安先生的腿是什么毛病?”

“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事,但是一到每年的五六月份便开始隐隐作痛,晚上尤其厉害。”

谢樱樱点了点头,矮身去查看他腿的状况,却听安琼道:“我这双腿没有什么用,既不能走也不能跑,可是我却偏偏还要为它烦恼。”

谢樱樱仔细检查了安琼的双腿,发现这双腿比平常人要瘦弱一些,但是筋骨损伤的却并不严重。

“世上许多人都为自己无法得到的事情而烦扰,不是唯有安先生一人而已。”

安琼明亮的眼睛看着谢樱樱,却是没有说话。

谢樱樱又道:“我仔细看了先生的双腿,筋骨是都还在的,只是先生的腿已经受损数年,筋脉淤塞,到了五六月份的时候天气回暖,血脉涌动,所以这时候先生的腿会痛。”

“那先生的腿可是能治好?”杜默一听筋骨还在,便生出了一丝希望来。

谢樱樱还记恨着杜默刚才要杀她的头,所以并不回答他,只对安琼道:“先生的腿是可以治好的,只是之前的大夫都是极力止痛,并未想要疏通经脉,所以耽误的病情,是故我至少要治上一个月才能见效。”

安琼听得如此的好消息却是没有变得十分喜悦,只是点了点头,杜默却是十分高兴,他本事安琼提拔起来的,是故对安琼感怀在心,此时听说谢樱樱能治好安琼的腿,自然就对谢樱樱十分恭敬了起来。

谢樱樱被安排在了偏殿住,有专门的侍女伺候,每日衣食也都是十分精致的。谢樱樱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自然要好好为人家办事,于是每日倒是十分用心地调配药房,用心熬药。安琼吃了半个月,疼痛却是依旧,甚至更加严重了。

于是谢樱樱加重了药量,又过了半个月,安琼疼得整晚都睡不了觉,更是无法处理秉州诸事。

然后谢樱樱换了药方,这次安琼喝了之后疼得只能整日在床上躺着。

对于谢樱樱的治疗安琼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杜默看着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日便手持利剑逼问谢樱樱,似乎若是她不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便要将她就地处斩。

“赵姑娘,你说一个月能见效,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为何先生的腿疾还没有好,反而还疼得更厉害了?”

谢樱樱胸有成竹,瞪了杜默一眼:“我说过安先生的腿经脉淤塞,我所用的活血之药正是要将这些淤塞化开,自然是有些疼的,而且是越疼越好,你若是不信我就换别人来治,别动不动就拿着剑来吓唬我!”

安琼对杜默摇了摇手,道:“杜默你错怪赵姑娘了,我之所以现在之能躺在床上静养皆是赵姑娘的功劳,赵姑娘的药下得够狠,所以我便不能再劳神处理政务了。”

谢樱樱一愣,她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想到安琼虽然什么都不说却都是了然于胸的。她曾经还想要在他的药中动动手脚,直接让他昏睡过去,等孟阎被剿灭再唤醒他也不迟,如今一看却是不行了。

秉州安郎,非等闲人。

杜默听安琼如此说,又见谢樱樱并未反对,便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当下给谢樱樱赔了礼。

待杜默离开后,安琼笑道:“这么多年杜默竟然是一点都没变,赵姑娘不要见怪。”

谢樱樱却是正了脸色,问道:“安先生一向对别人的行为都了如指掌吗?”

安琼双眼清亮,道:“只是赵姑娘不太会掩藏而已,不知赵姑娘为何会到这秉州来?”

“我师傅云游许久未归,我这是出来找他的。”

“那不知尊师是谁,我也好帮姑娘一同寻找。”

“我师傅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指定能治好你的腿。”

安琼于是也不再逼问,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把裤子脱了。”

这话是谢樱樱说的,却把安琼吓到了。之前素来面无血色的秉州安郎此时满面通红,喃喃问:“脱裤子?”

“脱!你不脱我怎么施针!”谢樱樱手上拿着针包背过身去,却也是满面通红。

安琼挣扎着脱了裤子,然后拉过薄被遮掩了一下才道:“赵姑娘转过身来吧。”

谢樱樱走至床前,却并不往其他地方看,只拿了针准确的认穴施针,不多时安琼便满身的虚汗。待谢樱樱施针完毕,安琼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安琼的腿比正常人瘦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腿,因为血脉淤滞上面都是写青紫的印记,谢樱樱心中并不好受。她知道安琼是一个无辜的人,他甚至是一个好人,一个干净的人,可是他是百里乐正收回秉州的障碍,所以他必须被除掉。

谢樱樱想让他昏睡过去,因为昏睡之后这秉州的事情便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是可以活命的。

但是现在她不能冒这样的险了,因为安琼心思缜密,万一她坏了百里乐正交代的事情,便是乱了满盘的棋。她是负责不起的。

谢樱樱给安琼盖好被子,又出门唤了侍女给安琼换衣服,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刚一进门便有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谢樱樱看了这人一眼,只见这人眉清目秀,却是谢樱樱一直想要见见真容的鹤唳,只是此时谢樱樱并没有心情理会鹤唳。

鹤唳却是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樱夫人不要鲁莽行事,更不可以因为怜悯而坏了殿下的大事。先前因为玉蝉被崔书彦撞见,现在王谢两家已经和好如初,更是坏了殿下的几件大事,若是樱夫人此次不能成功,殿下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谢樱樱心中冷意顿生,双拳紧紧握住,却是不看鹤唳:“我自然知道,你我皆为殿下的下属,下属留着没有用处自然也不用留了,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

40彼非良主

自从谢樱樱开始施针之后,安琼腿上经脉的淤塞便渐渐化开,于是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这日他正在查看官文,杜默却气冲冲地进了门来,也顾不上行礼:“安先生,杨峰今日上奏皇上,说要在城郊建一处行宫,这建行宫的地方正是百姓种植庄稼的田地!”

安琼眉头皱了起来:“建行宫之事不是已经搁置了么,怎么又提出来了?”

“皇上本来也不是真心想要搁置这件事,都是碍于先生的极力阻拦才搁置下来,今日杨峰一番吹捧,直叫殿下心痒难耐,于是便准他去占地修建行宫。”

安琼焦急道:“皇上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如今我们在这秉州修养生息,最不应该大兴土木,且和我去劝皇上!”

两人出了门正巧遇上前来送药的谢樱樱,谢樱樱拦住安琼:“先生先把药喝了在走吧,不然凉了就没有用了。”

“等我回来再喝。”安琼此刻面如寒冰,说完便被杜默推着离开了。

但是安琼的劝说并没有让孟阎放弃修建行宫,他本是注重享受之人,在这秉州称王了好些时日却没有像一个皇帝般的享乐,今日杨峰所说的话句句都对了他的心思,他哪里还听得了安琼的劝,于是一意孤行地下旨去大兴土木。

安琼劝说无果心中烦闷,回了寝殿见谢樱樱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等,他苦笑一声:“刚才离开得急了,谢姑娘勿要责怪。”

“不知是什么事让先生如此着急?”

“皇上要修建行宫,但是此时当真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谢樱樱好奇:“为何不合适?”

“一来我们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二来现在天气暖和了起来,黎夏朝廷只怕是要出兵来攻打的,总要提前做准备。”

谢樱樱惊讶于安琼的远见,面上却一点表现也没有:“先生如何料到朝廷要攻打秉州?”

“百里乐正和百里琅华相争已经快到了分胜负的时候,此时秉州是需要立刻被解决的事情,否则他们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会让秉州有机可乘。”安琼见谢樱樱面色有些不自然,以为她是担心战争打起来会有危险,于是安慰道:“赵姑娘勿要担心,若是黎夏前来攻打秉州,我自会派人先行把姑娘送走。”

谢樱樱也不解释,只是点点头道:“在那之前我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七月的一个早晨,安琼起身之后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能轻微的动一动了,他心中是欣喜的,忙让人去唤了谢樱樱前来。谢樱樱检视一番道:“既然现在已经能动了一些,再调养些时日应该就可以站起来了。”

谢樱樱心中对安琼有愧,于是想着努力治好他的腿当做补偿,更是日夜钻研治疗方法。

七月末,安琼去秉州边境进行布防,谢樱樱同去,因为轻车简从,谢樱樱便充当了大夫和侍女的职责,每日与安琼同车而行,安琼风趣开朗,倒也十分有趣。

行了几日到了一处险峻的山脉处,安琼却发现这山脉的兵士都十分懒散,不止聚众赌博,更是随意毁坏百姓种的庄稼。安琼找来人一问才知,这正是孟阎妹夫杨峰的管辖之处,于是让杜默去将杨峰押来。

安琼看杨峰早已经有些恼恨了,不止因为杨峰时常出些损害社稷的主意,更是因为他御下也不严,时常发生属下伤害平民百姓之事,今日安琼便也不留情面,重重打了杨峰五十大板。

杨峰本是犯了错,所以无话可说,但是这一笔账却是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几天安琼重新整顿了军纪,杨峰倒也听从,等他看了谢樱樱几日来熬药照顾安琼之后,便打听了谢樱樱的来历,心中暗生一计。

待安琼离开之后杨峰立刻回了城中去找孟阎,离间说安琼的腿若是好了定然不会留在这秉州之中,只怕他离开之后还要投靠黎夏朝廷去,到时候秉州不保。

孟阎本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听得自己的妹夫如此说便有些坐立难安了,急忙问杨峰有何主意。

杨峰本是挟私报复,道:“只要安先生的腿不好,他便不能离开秉州,若想他的腿不好,只要将赵大夫送走便好。”

“如今安琼的腿已经有了起色,我怎么有借口能把赵莹送走?”

杨峰毒辣心肠一转,道:“既然不能送走,那陛下就收了做妾,到时候赵大夫还能不听皇上您的么,您说不能给治好,赵大夫便不能治好。”

孟阎只和谢樱樱打了一个照面,对她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但是若能得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身边,他倒也十分乐意,当下和杨峰谋划一番,这些都是安琼所不知道的。

安琼连着半个月在外查看,总算是把布防都巩固了一番,这才放心地回城了。

哪知他刚一回宫便被孟阎派来的人叫走了,他在大殿中等了又等却也不见孟阎,心中便觉得古怪。他又想起刚才回宫时众人似乎都在偷偷打量谢樱樱,这下便觉得事情不好。

他这一急只觉浑身发热,竟然一下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又欣喜又着急直奔孟阎的寝殿而去。

待他进了孟阎的寝殿只觉一股怒气喷薄而出:门上贴着喜字,门外站着侍卫。这些侍卫见安琼站了起来都十分惊讶,却是不敢放安琼进门的。

安琼脸色发青,一瞬间拔出了侍卫的佩刀,然后刀锋急转直下割断了那侍卫的喉咙。其他人没料到安琼会忽然如此,一瞬都吓傻了,只这一瞬安琼便冲进了屋子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再走路,可是他现在竟然可以走得这样轻快,这都是因为谢樱樱的缘故。

他进了内室便看见被绑缚着的谢樱樱,她穿着一身红衣,脸上却全是惊恐之色,见进来之人是安琼之后,眼中立刻绽放出欣喜来。

“你能走啦!”

安琼却不多言,他知孟阎是心胸狭隘之辈,要纳谢樱樱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为今之计只能快些把她送走。可是两人还未出门便被闻声赶来的孟阎和杨峰堵住了。

“安琼你这是做什么!”

安琼一向是笑着示人的,但是此时却是面若寒冰:“皇上这又是做什么,当初既然让赵姑娘来医治我,她便是大夫,殿下怎可食言纳她?”

孟阎见安琼已经能站起来了,心中更是惶恐:“你何时能站起来了,怎么能欺瞒于我?”

安琼这时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只觉凄惶不堪:“皇上,安琼在您身边多年,从未生出二心来,即便安琼的腿好了也绝不会离开秉州一步!”

杨峰见安琼已经被逼迫至如此的地步,便火上浇油,道:“你此刻说你绝不背叛,下一刻说不定便把秉州的布防告诉了黎夏朝廷,你留在秉州实在是委屈了你的才华,你怎会不生出二心来?”

谢樱樱能感觉到安琼的颤抖,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正是这时却是杜默来了,他来了却什么也不说就拔剑向杨峰刺去,杨峰险险躲过,侍卫立刻便围住了杜默。

“杨峰你这卑鄙小人!”

杨峰却不理会杜默的辱骂,只转头对安琼道:“原来不止安先生生了二心,连安先生一手提拔起来的杜默也心存反叛了。”

此时安琼却冷静下来,他的唇苍白,却倔强:“陛下这是不相信安琼么?”

孟阎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拜安琼所赐,他知道安琼有什么样的能耐,此时对他颇为忌讳,故而逼迫道:“若是你未生反叛之心,想来也是不需要离开秉州的,不离开秉州能不能走也是不重要的。”

谢樱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见安琼已经面无血色了。

“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挥刀而下,这刀子在他的膝窝划出一道血红的线,然后他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杜默飞身过来抱起了安琼冲了出去。

谢樱樱傻傻地看着地上那滩血,刚才那一刀她看得真切,安琼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才刚刚能站起来,能走路,能奔跑,可是这一刀之后再也不能了。

41至诚至信

谢樱樱赶到安琼住处的时候,杜默已经找了大夫来医治,但是那大夫年轻手法不熟练,谢樱樱便接过金疮药快速地上好药包扎好。

期间她一句话也未曾说,一眼也未曾看安琼,她心中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有些心痛有些悲伤,更多的却是不懂。

她不懂安琼这样的一个天下奇才为何一定要效忠于孟阎这个庸主,若是孟阎所行之事为国为民便也罢了,可是孟阎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为了这样一个人,安琼废了自己的双腿。

“赵姑娘在想什么?”因为失血过多,安琼脸色白若金纸。他刚刚可以走,又亲手废了自己的双腿,若是普通人只怕此时是断断笑不出来的,可是安琼在笑,他笑得无辜而天真。

谢樱樱与安琼相处数月,即便谢樱樱不想,她对安琼也已经生出些许的怜惜来,这并不是谢樱樱心思不坚定,而是安琼像一汪澄澈的湖,吸引着谢樱樱不断的靠近再靠近。

安琼见谢樱樱不说话,叹了口气道:“赵姑娘一定以为我愚蠢非常吧,为了孟阎这样成不了大事的糊涂君主而废了自己的腿,我知道姑娘为了医好我的腿费尽了心思,今日是安琼做得不对,赵姑娘不要气恼了。”

谢樱樱费些心思能值得了什么,安琼反过来还要安慰她。

谢樱樱垂眼道:“安先生不必来安慰我,我的腿还是能跑能跳的,不像先生的腿,今生再也没有指望能站起来了。”

“自从双腿废了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妄想还能站起来,都是遇上了赵姑娘,我不但免去了很多痛苦,今日还站起来了,这已经是对我天大的恩惠了,我并不敢奢望太多。”

谢樱樱不说话,她怨安琼的愚忠,可是又没有立场去怨。

“三年前我本是和我师傅居住在永昼之巅的,此生也并未准备下山来助谁成就一番霸业,可是我有一个师兄,他野心很大,下山之后成为了君阳国皇帝的近臣,君阳皇帝问他可还有其他的同门,他谎说没有,之后却派人前来刺杀,我与师傅没有防备中了算计,最后师傅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阻挡刺客,我才能得以逃脱。但是我逃脱之后却迷失在永昼之巅无边无涯的雪原之中。”安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从窗子了望了出去,仿佛已经看到了远处的永昼之巅。

“我在雪原上走了很久很久,永昼之巅又没有黑夜,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天,我只是一直走不敢停歇,渐渐的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可是我的腿却还在走。力竭之时我向永昼之巅的众神起誓,若遇上一人救我性命,收我师傅的尸骨,助我报仇,此生我便为其奴为其仆,永不背叛。然后我便遇上了孟阎,我问他:今天是初几。然后我才知道我已经在雪原上走了六天六夜。”

“然后你便成了孟阎的谋臣?”谢樱樱幽幽开口,却是不看安琼。

“是,孟阎不但救了我的性命,更是派人去永昼之巅收了师傅的尸骨,只是我师兄已经成了君阳皇帝的近臣,所以没有办法杀他。”

“那安先生觉得孟阎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天下的皇帝呢?”谢樱樱抬头,双眼明亮非常。

安琼嗤笑一声,道:“孟阎只有匹夫之勇罢了,如今当皇帝是因为秉州易守难攻,君阳暗中相助,可是他想要夺天下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最终能夺天下的人不在黎夏便在西通。”

谢樱樱对谁能夺天下并不在意,只要孟阎夺不了天下便好:“既然是这样,那先生觉得孟阎最多还能支撑多久呢?”

“孟阎兵弱将寡,至多四年。”

谢樱樱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停了下来,然后双眼渐渐暗了下来。她想要问:既然是这样,那你弃了孟阎好不好,你弃了孟阎去投靠百里乐正好不好,你弃了孟阎去周游四方好不好,你安然抽身而退好不好。

可是她不用问已经知道了答案:不好。

谢樱樱再也没有话要和安琼说了,她背过身走了出去。

“鹤唳你出来。”谢樱樱回到自己的屋子,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便喊鹤唳出来。

她话音一落鹤唳便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却是面若寒霜:“这里是孟阎的地盘,你不想活了么!”

谢樱樱却不管他的质问,咬着牙道:“今日之事可是殿下安排的么?”

鹤唳一愣:“何事?”

“今日孟阎逼迫安琼自废双腿之事可是殿下安排的?”她又问了一遍,字字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