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皱眉道:“怎么不早些来报。”

知茵红了脸,道:“奴婢想着,不过是一个香囊,多半是二少爷有了意中人了,这事儿他自会去向老太太讲,奴婢不敢多嘴。”

孟瑶一眼看出知茵心里绕了好几道弯,当下也不点明,只嘱咐她,往后不论大小事务,只要有反常的一律上报。

知茵高高兴兴干干脆脆地应了,脸上甚至带着喜色,孟瑶待她下去,向贺济礼道:“这丫头心不小呢,可惜这会儿没功夫理她。”

第七十五章贺济义的心思(下)

心不小?那就是向朝上爬了?贺济礼眉头一皱,嘱咐道:“上点儿心,办完济义的事,就去处置她,我可不愿家里又养一闲人。”

孟瑶想了想,却道:“倒也不算闲人,她本就是咱们家的丫头,就算怎么着,一样要做活,只不知忠心如何。”

这却是想朝贺济义屋里安插心腹的意思了,虽有些忌讳,但贺济礼想到自家兄弟的那些不着调,竟没有说甚么,只道忙完这阵子再作打算。

夫妻俩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各自冥思,一时小丫头端上消暑凉饮,竟无一人想起端碗。良久,贺济礼挥退房中下人,似下定了决心,缓缓道:“不能放任济义这样下去了,不然他要毁在这件事上。娘一向偏着他,只怕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还是咱们接手罢。”孟瑶挑眉道:“这事儿还消问?随便一猜就知道了,只怕你顾及兄弟之情,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贺济礼紧攥着椅子扶手,道:“只要他历经此事能警醒,再不犯糊涂,我有甚么舍不得的?”又问:“此事你有甚么见解,不妨讲来听听?”

孟瑶与他分析道:“八爷胡同就在我娘家隔壁,他不但去过那里,还不让林森跟着,一准是去我大伯家见过孟月了。”

贺济礼插嘴道:“你娘家那是真正的深宅大院,他竟见着了?”

孟瑶笑骂他糊涂,道:“若没见着,知茵口中的香囊,是从哪里来的?”

贺济礼前后一联想,明白过来,贺济礼能进到孟家去,一定是孟兆均拿孟月的婚事与他换取箱笼的下落,而孟月则赠与香囊相诱。

“可恶!”贺济礼摔了盛凉饮的碗,也不知是在骂孟兆均和孟月,还是在骂不醒事的贺济义。

孟瑶看着那只五彩鱼莲纹碗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忍不住眼角抽了抽,不高兴道:“这是我的陪嫁。”

贺济礼一时手足无措,只好迢:“完了事我赔你。”

孟瑶斜瞥他一眼:“双倍。”

趁火打劫!贺济礼咯吱咯吱磨了磨牙,心一横,道:“只要此事能圆满完结,我赔你一整套。”

孟瑶垂了眼帘,叹气道:“若按我的法子来,只怕我伯父有大灾难,你赔我一套碗碟算甚么?”

孟兆均这大房有难,势必会拖累二房,故而她有此一叹。贺济礼有些不解,究竟是甚么法子,能让孟兆均有难?

孟瑶招手叫他探过身来,附耳几句,让贺济礼大吃一惊:“这真是一计狠招,闹不好,你大伯是要丢官职的。”

孟瑶一下一下扣着小几,道:“正是…我还是先回娘家一趟,问一问我娘的意思,不然若是连累了孟里,我难咎其责。”

贺济礼沉吟片刻,道:“我陪你一道回去。”说着,便去唤人准备轿子,笑曰:“赶个早,还能去岳母家蹭顿饭。”

孟瑶见他如此热心,暗暗不好意思,他是为了她娘家的事忙前忙后,她却趁机敲诈,不过一个碗罢了,算了,等他再提起,就说是开玩笑的。

轿子都是现成的,很快备好,二人禀过贺老太太,便朝孟府而去。

才下过一阵阵雨,孟府的朱漆大门,在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孟瑶自轿窗朝外望去,禁不住地想,不知他l这里,是否会变个颜色。

温夫人仿佛知道他们要来,直接让万妈妈把他们引进了东耳房的东次间,这里隐蔽,方便讲话。

夫妻俩与温夫人行过礼,到椅子上坐下,先问候道:“娘/岳母近来可好?”

温夫人摆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道:“等把这起子小人都除了,我才真的好呢。你们家的贺济义,前几日到我们家西院去过两趟,我正着人查探他与你大伯讲了些甚么,可惜他们防范甚严,至今还未有消息。”

孟瑶道:“还能讲甚么,左不过是有关于箱笼。”说着,把她夫妻二人方才在家讨论的结果,讲与温夫人听。

温夫人这才知道,贺济义竟是迷上孟月了,她同孟瑶夫妻一样,恨铁不成钢,却又有些理解,毕竟贺济义在乡下见的,多是些粗俗村姑。,突然见着一个娇滴滴又会弹琴的大家小姐,心动也是正常。

温夫人又听说贺济义是想要帮孟兆均的徉子,着急起来,但想了一想,却又放下心————她的婚期,离现在不到半个月了,那么些日子都瞒过了,还怕这半个月?

孟瑶却不这样想,道:“大伯对那些箱笼,志在必得,只怕他正盼着娘快些出门子,好名正言顺地下手呢。”

温夫人仔细想了一想,还真是如此,两房没有分家,等她一嫁,二房就只剩下来成年的孟里,那些箱笼,自然也只能算在他名下,与温夫人没了关系。孟兆均若是客气,可打着伯父替弱侄保管财产的幌子,明察暗访,私下向贺家收回箱笼;若是不客气,大可以没有分家、孟里的箱笼是公产为由,上告官府,打一场官司,正大光明的拿回箱笼。

温夫人想通这关节,急出一身冷汗,大悔:“怎地忘了,我这一手,是防不了小人的,以你大伯那样的无赖脾性,不抢光我二房财物,是不会罢手的。”

孟瑶沉声道:“女儿倒是有一招治本的,只是有些恶毒,且怕牵连了孟里,因此特来请娘亲示下。”说着,压低了声音,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

温夫人听完,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招术的确够狠的,孟兆均就算不丢官,也得降职。但她马上又涛醒过来,道:“就这么办,所谓打开不死随楞上,若不狠压他一回,他是不会收手的,难不成累你们防范他一辈子?”

孟瑶担心道:“若是真寓他丢了官,只帕要影响孟里的前途。毕竞是亲大伯,而且没分家,在外人眼里,咱们可是一家人。”

涅夫人思忖一时,微红着脸遂:“你大伯若就此丢官,确实不好,影响你弟弟的前程事小,吃不上饭,赖在二房不走事大,不如请你乔三叔暗中帮忙,只降他的职,不罢他的宫,这样既不会影响你弟弟,又不会使他们回乡来碍你们的眼。等到事情了结,分了家,再狠压他们一回。”

孟瑶道:“若大伯存心要夺我们二房的财产,岂会同意分家?他若一心拖着,族中尊长也奈何不了他。”

温夫人的脸更红了,道:“只要他还在官场混,你乔三叔就有法子整治他,道着他非分家不可一——你乔三叔既然要娶我,就得护住我儿子,不然叫他好看。”

孟瑶听到这里,觉得计划完美无缺,松了口气,这才觉出温夫人使用了“你乔三叔”一词,登时颇不厚道地掩嘴偷笑。

温夫人狠瞪了她一眼,椎她迢:“没事了?赶紧家去罢。”

这下连贺济礼也忍不住笑起来,又警觉在岳母面前不可放肆,忙死死憋住,扶了孟瑶三步并作两步出门,才放开笑了一回。

温夫人难得害臊一回,没出门相送,只命万妈妈拎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包小包的安胎药材和方子,将他们送上轿子。

回到家,孟瑶忙着招呼知梅等人,将药材分门别类,暗道,还是亲娘知冷知热,婆母名义上是来照顾自己,到如今也没见做甚么实事。

趁着丫头们都忙着,夫妻俩钻进卧房,栓上门,商量孟瑶想出的那计划。孟瑶是行事周密的人,取出笔墨,将步骤一一列出,道:“我伯父并不知箱笼里具体装的是甚么,倒方便了我们行事,且买些金银器皿,珍玩古董来。”

贺济礼想了想,否决了最后一项:“我们买来东西后,是要标上暗记的,古董怎么能行是拣些普通又值钱的东西买罢。”

孟瑶点头称是,又开始琢磨买东西的钱从哪里来,这是她娘家的事,总不能让贺济礼出钱,不如动用她的嫁妆。

她把这意思一讲,贺济礼道:“这些东西,又不是收不回来,谁出错都一样。”

这倒也是,当下二人不再为这个争执,转而讨论起上哪里购买物品。

贺济礼槿着手,笑道:“我有个学生的父亲,刚死了一房外室,担心睹物思人,想要变卖,价钱都是极便宜的,我早就想买了来,又怕太晦气,所以一直没下手,不如就便宜了你大伯?”

孟瑶笑道:“正是要晦气的东西送给他才好呢,等到咱们再收回来,已是转了一道弯,不会有人再嫌晦气,正好脱手。”

贺济礼心想着既能摆孟兆均一道,又能做个二道贩子从中赚几个钱,不禁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命人到前院,遣小厮去问问那学生的父亲,东西还卖不卖。

孟瑶道:“若是东西买下,也别急着运回来,先到外头寻个工匠,悄悄儿地把暗记做好了再说。”

贺济礼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批东西,明目张胆地运到家里耒不妨,但要想偷梁换柱,还是得瞒着些一一济义就住在后面院子呢。”

第七十六章愿者上钩(上)

夫妻俩当下商议定,出去询问的人也回来了,称贺济礼那学生父亲所持有的物品,仍未脱手,正降价销售呢。贺济礼一听,十分高兴,当即立起身来,要带上银子出去购买,临行前,他突然想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忙驻足问孟瑶道:“娘子,照咱们的计划,济义定能找着箱笼,献给你大伯,那你大伯岂不是真会将孟月嫁与他?咱们家可不要这样的媳妇。”

孟瑶笑道:“你且放心,我大伯决计不会将女儿嫁与一名白丁,即便是庶女——他可是朝廷三品大臣,不是齐家那末等小官能比的。再说,就算他不要脸面了,孟家族中尊长都还健在呢,断不会允许他胡来。”

贺济礼听后骇然:“照你这样说,你大伯从一开始就是哄济义的?”孟瑶没有否认。

贺济礼顿足,气道:“平日里看济义挺机灵,怎么一沾上孟月的事,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我看他这是被被大伯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孟瑶一副“你才知道”的模样,似笑非笑看他。贺济礼又跺了跺脚,出门办事去了。傍晚,到底已入秋,即便白日里仍燥热,向晚倒有一丝凉风,孟瑶坐在廊下,一面乘凉赏桂花,一面听外出归来的贺济礼讲购买物品的事。

“那些东西,都是事先装好了的,买卖便宜,我付过钱,直接运去工匠处刻暗记去了。只是要瞒过济义和你伯父,还差几只刻了孟字的箱笼,要不现打几只?”

孟瑶管着家,很清楚底细,家中空箱子多的是,但底部都刻有“贺”字,不能用,她盛嫁妆的箱子,倒是有“孟”字,却可惜是红色的一——温夫人寄存在贺家的箱子,全是黑漆的。她想了又想,现打木箱,只怕是来不及,倒不如把西跨院的那几只箱子挪过来用,于是与贺济礼商量,去请示温夫人,开封条,腾箱子。

贺济礼念及她有孕,不欲她多劳累,遂留她在家,独自前往孟府,将孟瑶的提议与温夫人讲了。

温夫人略有迟疑’道:“腾箱子不是甚么大事,只是那些东西,毕竟是托与你娘的,现在瞒着她开封,不大好罢?要不先知会她一声儿7”

贺济礼心想,贺老太太的口风,一向是严的,但那是对别人,若面对的是贺济义,可就说不准了。这回要办的事,钎对的人里偏偏就有贺济义,为了消息不走漏,还是瞒着贺老太太的好。他这般想着,垣与温夫人道:“依小婿看,此事还是别告诉我娘,至于岳母所忧虑的事…您就当不知道得了,一切都是小婿经手,事后我娘要怪,就怪我罢。”

他这般有担当,且是为了温夫人的事有担当,这让温夫人感动非掌,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讲不出话来。贺济礼宽慰了温夫人几句。又打了些包票,便称孟瑶还在家等他的消息,起身辞去。

他回到家中,向孟瑶道:“这事儿就算我做下的,两边的老太太一概不知。”

孟瑶感激他,起身一礼,道:“难为你想得周到,真是无以为谢。”

贺济礼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与我添个大胖儿子,便是谢我了。

孟瑶马上啐了他一口:“不知羞。”

贺济礼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隐隐已有些形状,脸上不知不觉就带了笑,更为不知羞的,搂着她扎避了卧房。

做暗,是极简单的一件事,第二天晚饭前,便有工匠来家报信,称事情已办妥,贺济礼跟着去检查了一番,回家与孟瑶道:“记号都做得极隐秘,若不是有心,绝对发现不了。”

孟瑶放下心来,赞了他一句:“你办事,都是极妥当的。”

贺济礼难得得娘子一回夸赞,得意洋洋的劲儿,摆到了脸上去,惹得一旁的知梅掩嘴偷笑。

孟瑶拿出她的计划表,仔细朝下看,东西既已准备好,接下来便是要掉包。贺济礼提议道:“直接把我们准备的东西搬去东跨院罢,省事。”

孟瑶想了想,道:“不急,待我问过一个人。”

“问谁?”贺济礼奇道。

孟瑶笑而不语,转头吩咐知梅:“把李小凤带过来。”

贺济礼幡然记起,孟月那日擅闯后罩房的真实目的,就是去寻李小凤,她们一定讲过甚么,的确该把李小凤找来问一问。

因事情隐秘,知梅没假手他人,亲自去唤李小凤。她到时,李小凤正锁在屋里劈柴,忽闻门外知梅的声音,忙丢了柴刀,把前些日孟月所给的几钱银子藏到席子底下,细细盖好。

门开,知梅朝屋内扫了一眼,并未进来,直接让李小凤跟她走。李小凤不知孟瑶找她有甚么事,,一路上忐忑不定,向知梅问个不停,可惜知梅一个字也不透露给她,让她干着急。

到了第二进院子厅上,李小凤尚还记得《妾室守则》上的规矩。老老实实先磕头,再一脸惶恐不安地望向贺济礼与孟瑶。

孟瑶瞧了瞧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问道:“还想着赎身呢?”

李小凤大惊,难道孟瑶是知迢了孟月给她银子的事一时害怕,竟嗫嚅着讲不出话来。

贺济礼耐心不好,见如此,皱眉道:“既是不想赎身,便罢了。”

李小凤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希望,忙道:“想赎身,想的。”

孟瑶又问:“钱凑够了没有?”

李小凤颓然摇头,孟月给的那点子钱,是杯水车薪。

孟瑶似对此状况很满意,拿出一块银子,。当着她的面搁到小几上,道:“老实把孟七小姐那日与你讲的话告诉我,这银子就归你。”

李小凤看了看那块银子,不比孟月给她的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银子,她是极想要的,但却不知讲出来后,孟瑶会不会另借由头将她敲几板子。她心中盘算,拿了这银子,还是凑不够赎身钱,相反,若是讲了那日的事,却有可能挨打,两下一计较,她决定瞒下那日的状况,扯谎道:“孟七小姐问我们家的仓库在哪里,我没告诉她。”

思考了大半天才答了这一句话,若是真的才怪,孟瑶与贺济礼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贺济礼小声与孟瑶道:“不如用刑。”孟瑶却摇头:“一挨打,更不愿讲实情了。”她想了想,抬手让知梅近前,耳语几句,再朝李小凤一挥手:“滚出去。”

李小凤仿佛逃过一劫似的,爬起来就朝外跑。知梅忙几步跟了出去,在院子里截住她道:“瞧你这傻劲儿,难怪筹不够赎身银子,眼见得少夫人要送钱与你,你却直朝外推。”

李小凤瞅了瞅她,不作声。

知梅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道:“孟七小姐惹祸的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少夫人是想找她的霉头,与你根本不相干的,你就把那日的事原原本木讲出来,即便里头有你的错处,少夫人也不会理一——她要挑的是孟七小姐的错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孟月投毒一事,因为孟瑶根本没想瞒,因此贺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李小凤也不例外,因此就对知梅的话信了大半。她又寻思,以知梅的谨慎,能讲出这番话来,定是孟瑶授意,既然孟瑶是这个态度,那她还怕甚么,当即一转头,狂奔过厅里,扑到孟瑶脚下,连连磕头:“是奴婢一时糊涂,竟想瞒着少夫人,奴婢这就把那日的事告诉少夫人。将功赎罪。孟七小姐那日问了奴婢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咱们家的仓库在哪里,第二个是西跨院里是不是全是贺家的东西。”

孟瑶心中冷笑,但为了不让李小凤害怕,面儿上格外和颜悦色,道:“你好好讲,这块银子还是你的。”又问:“那这两个问题,你是怎么答的?”

李小凤一面回想,一面答道:“孟七小姐问我仓库在哪里,我如实告诉她了,是在西跨院。”

贺济礼脸上一沉,孟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家里人都晓得西跨院是仓库,这也没甚么。”

李小凤听孟瑶如此讲,定了心,又道:“孟—小姐问我跨院里是不是全是贺家的东西我…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她还要再问时,来旺嫂子几个就冲进来了。”

孟瑶大感意外,李小凤还真有些小心眼,居然知道吊着孟月的胃口,若不是后者被遣回了家,大概她还真能赚几钱银子。

孟瑶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怪不得贺济义这几日总盯着后罩房,定是孟月记挂着李小凤未尽的话,想一问究竟,却无奈进不了贺府,于是便将此事托给了贺济义。

贺济礼也回过了味来,朝孟瑶那边一探身,低声叹道:“济义还真是被你大伯当了枪使。”

李小凤在下面跪着,见他们窃窃私语,以为自己还是逃不过一顿打,慌忙磕头道:“奴婢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

孟瑶将那块银子丢到她面前,道:“银子你先拿着,若我查出不实之处,再来罚你。”

李小凤答的都是实话,闻言倒也不怕,捡起银子,磕头谢恩。

第七十七章愿者上钩(中)

孟瑶见李小凤紧攥着银子不撒手,暗暗一笑,问道:“想不想再赚一笔?”

“甚么?”李小凤惊讶抬头,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还有好事落到她头上。

孟瑶本欲自己跟她讲,但见她一身衣裳脏兮兮,不想靠近,便指了指知梅,让她去说。知梅领命,走进李小凤,附耳几句,问道:“记清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李小凤自是记清了,但她仍有些不相信,望向孟瑶,道:“少夫人,就这么简单?”

孟瑶转了转手上的指甲套,闲闲地道:“没错,你只要照方才知梅讲的话去做,自会有人给你送钱来,至于价钱,看你自己的本事。”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若你将今天的事透露出去,破了财,可别怪我。”

只怕若是透露出去,不光要破财,还跑不了一顿板子,李小凤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少夫人放心,奴婢怎会与钱过不去,况且也不是甚么难事。”

这事儿对于李小凤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孟瑶相信她会为了钱守口如瓶,遂点了点头,命人仍将她锁进柴房里去。李小凤走后,贺济礼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问孟瑶道:“你怎么晓得济义一定会去后罩房?他可是晃悠了好几天都没进去。”

孟瑶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给他创造机会,你别心急,且看罢。”

贺济礼听她有办法,便不再问,转而与她商量偷梁换柱之事,这是此项计划中的重中之重。而不管是外头新买的做了暗记的东西搬进府来,还是西跨院要腾箱笼,都得瞒着贺济义,想个甚么法子把他支开呢?

孟瑶低头沉思,慢慢道:“依我看,不但要支开济义,归田居所有人等,都得支开,第四进院子里,最好一个人也别留。”贺济礼一面点头,一面想法子,道:“娘进城也有些日子了,不如让济义陪她回乡看看那几头猪?”

孟瑶展颜笑了:“好主意,叫小言和知茵陪着去,把齐姑娘也带上,归田居另四个丫头,放她们一天的假,且回后罩房。”

贺济礼连连点头,就此定下,当即与孟瑶两个,走去第二进院子陪贺老太太说话,言语中提及乡下的那几头猪,果然引得贺老太太感叹:“上回李小凤害我猪圈折损,我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可惜媳妇新孕,我又不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