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即便原主过去有成日熟睡的先例,可在沈嘉芫心里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垂下视线,如若这香囊给人动了手脚…取起剪子就将它拆了开来,摊开后细细检查,因对各种香料知晓不深甚至还翻阅了书籍,都是常见安神疗效的,并无任何刺激过强的异物。

似乎不甘无果,沈嘉芫复又拆了另外一个,相同的配料,没什么可疑。

她便忍不住起身踱起步子,只有那日嗜睡,之后就再没有过。

难道是后来又被人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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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药的问题

沈嘉芫越想越觉得端倪,苦于思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好望着眼前成堆的各色香料发呆,可恨起自身见识浅薄。如若其中曾混有过其他的杂物,精通之人初回接触时必定就能分辨出来,然她却只注重气味是否好闻,日夜挂在床前焉不知是中了旁人的计?

等等,精通之人…沈嘉芫心思微动,寻五姐姐去!香料如若真相混过,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否则,疑惑总困扰在心头,她浑身都难自在。何况,如果世子夫人当真为破坏四姐姐和安世子的好事而对自己下手,那她的母爱便要重新评估,她费心盼自己嫁去安襄侯府的目的亦要细细探究。

毕竟,天下间没有哪个真心为儿女着想的母亲,会因为所谓的替对方谋幸福而伤害子女身体!

好在未将两份香料聚在一块儿,分别纳入香囊,沈嘉芫取了粉色丝线缝制好其中一个,重新将其挂在床头。另外的则用细绳系好口子,朝外吩咐香蕾准备了点心便往琼琪院去。

庭院里的侍婢如意见到六姑娘前来,惊讶地目瞪口呆,待等对方近了身才反应过来行礼请安。

沈嘉芫表情和煦,瞅了眼半旧不新的藏青门帘方问道:“姐姐在里面吗?”

“在、在的,不、主子在书房。”

回了话,如意伸手请六姑娘往旁边的隔间去,至门边通传道:“姑娘,六姑娘来了。”

几乎瞬间,五姑娘那且细且柔的嗓音就传出,“六妹妹来了?”透着几分惊喜,转眼帘子就自内打起,沈嘉萸含笑的神色出现在眼前,对方温婉亲切,“倒是教我好生意外,快进来。”

琼琪院地处偏僻,所谓的书房不过是将主卧旁的隔间充作而已,室内燃了个小炉,星火微弱,并不比外暖和多少。墙上挂了几幅简单的山水画,没有过多家具,除了黑漆桌案和几把交椅,便只有临西立着个掉漆的木柜,上方整齐陈列了好些书籍,想是经常打理,不见尘埃。

桌案上摆了两方砚,墨黑与赤红,沈嘉芫看在眼里倒似作了颜料。视线侧移,果不其然五姐姐是在作画,满山红枫清澈水,触目即是大片红色,天青色的笔架上林林总总地插十余支粗细不一的笔。

“倒是我打搅了姐姐的好兴致。”

五姑娘颇有几分尴尬,“六妹妹见外,我不过是闲着几笔打发时间,反让你看笑话了。”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瞧着极好。”

毕竟是有事前来,沈嘉芫无暇赏画,几言过后便唤了香蕾进屋。五姑娘见对方端着个食盒进来,想着周边连方桌子都没,便挥手和如意将桌案角腾了个空出来,许是担心对方误会,开口即解释道:“妹妹莫要见怪,这儿燃了炉火,比卧室里暖和些。”

“怎的,姐姐屋内没生暖气?”

五姑娘略有遮掩,笑笑回道:“我成日呆在这里,就没费那个事。”似不愿多谈,看着香蕾自食盒内端出的碟子改言道:“妹妹过来,怎么还客气地带了吃的?”

“小厨房新做的,记得姐姐口味与我相似都偏爱甜食,就带了过来。”沈嘉芫端着点心凑至对方眼前,添道:“这糖蒸酥酪用的是先前梅花上的晨露做的,五姐闻闻,还有股梅香呢。”

“妹妹有心了。”

沈嘉萸心里颇是感动,上回她扭伤脚,便只有六妹妹惦记,还特地合了自己心意送上点心。现今对方都说了这话,她若推着反成了矫情,索性就大大方方接了送入口中,品了块赞道:“梅花露做甜食,我倒是头回吃,妹妹院里的点心就是精致。”

“姐姐若喜欢,常去我院里走走才好。”

沈嘉芫说着睨了眼旁边香蕾,后者就招过如意退了出去。五姑娘见状,倒没有意外,“妹妹特地过来,是有事儿吧?”

“确实有个事,咱们坐下说。”话落便拉着对方朝书柜旁的交椅处落座,沈嘉芫没有生分,自在地却似如自个屋子,手里仍端着点心,不断地朝对方跟前送去,催着就让其继续用。

沈嘉萸早猜料对方别有深意,却还是为其这般坦然的承认而发怔,她没想到六妹妹会应地如此干脆,竟无丝毫尴尬,都不怕自己多想吗?

“可以了,我现儿倒是不饿。”

近处了才发觉,五姐姐并不如过去想象中的那般胆怯,这其中因由倒也不难想明白。见对方不用点心,完全是副谈事的模样,沈嘉芫亦不勉强,将碟子搁在旁边交椅上的碎花软垫上,便自怀里掏出了那个粉色香囊。

沈嘉萸见状,不由目露好奇,“妹妹你这是…”

是自己送去清涵院的香囊吧?怎么给拆开了?

察觉其浑身绷紧,沈嘉芫搭上对方胳膊熟稔道:“姐姐可别怪我将您做的香囊给拆了,这些日子亏得它们,我睡得才极好。早前我去广盛楼请安,听到院子里人说母亲最近睡眠极浅,回院子就想到了这个。我原是不想来麻烦姐姐,便自作主张地拆开瞧瞧都有哪些香料,可我的本事你也知晓,这对着书籍都辨不出个究竟,便只要来向姐姐讨教了。”

“哦,原是妹妹孝心,想给三婶做个?”

沈嘉芫笑笑,算是默认。

五姑娘即站起了身,“这个香囊我屋里倒是还有几个,就是没这两个精致,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带了走。”

瞧见她有出去的趋势,沈嘉芫就拉住了她,“五姐,你做的自是极好,可我还是想亲自做给母亲。”

闻者的目光则微诧,六妹何时会动针线?

惊讶转瞬即逝,沈嘉萸便转言道:“既是如此,那我给你写个配方。不过有几样倒是难得,我让如意取了给你带回去,省得在外面好找。”

沈嘉芫倒是不见客套,拽着对方复坐下即似撒娇道:“五姐就当疼疼小妹,直接配好了包好给了我带回去可成?”

五姑娘显然不习惯对方这般自来熟,可六妹妹任性是出了名的,想着上回病在榻上对方差人送来的两盘点心,她心中就甚暖,自是不忍心让眼前人失望。不知不觉,语气是连自身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你特地过来,我怎好让你空手而回?”

沈嘉芫自是欢乐,“姐姐可真好。”说着又端着点心送过去,“现儿热着,你多吃点,回头凉了味道就不这么好了。”

五姑娘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一日,眼前这个被众人捧在掌心宠着的六妹妹,竟然对自己如此热情,且几次往来,她显然是有意交好。本怀疑对方来意,将她想成是动机不纯,可最后却只是讨些香料?

亦是,六妹素来单纯,哪会有那些复杂的心思?何况,自己这里,又有什么好让人算计的?

两人自在地处了会,沈嘉芫似无趣地将香囊内的含物抖在掌心,如个天真的孩童般让对方替自己解说。

五姑娘没有多想,细细从气味分析到形状给对方听,最后竟将各类所有都介绍了番。

沈嘉芫神情格外认真,不过是认真地注意着对方脸色变化,却等全部重新入囊都不曾有任何发现。她心底颇为失落,不过机率原就极小,也不曾抱有太大希望,就是这条线索怕查不到什么了。

“六妹,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沈嘉芫回神,俏笑答道:“就是觉得姐姐好生厉害,我今日亦翻阅了书比照,可真要让我说这些,根本就道不出来,你却可以记住这么多。”

“接触得多,了解就深嘛。”

五姑娘说得久了,方才又用了点心,难免有些口渴,就朝桌案前走去,端起茶盏便饮。

“搁了这么久,不凉吗?”

后者浅笑,“无碍的。”话毕发觉竟是没让婢子上茶,忙冲外唤来如意,“妹妹都来了这般久,你也不仔细些。”

“姐姐不必跟我客气,我不渴。”

收回在书柜前打量的视线,沈嘉芫折身至五姑娘身旁,对方却将热茶送到了自己手心,“呀,妹妹的手这样凉,冷着了吧?”侧过脑袋,“还不再去添些银碳来。”

“是,姑娘。”

沈嘉芫想劝止,“我真的不冷,姐姐不必劳烦。”

“你身子不好,上回我去瞧你,躺着都不省人事,回头若再病着可怎么好?”

并非真到了关心对方安危到极致的地步,只是今儿六妹妹专程过来,难免会生出场风波。沈嘉萸想着嫡姐四姑娘就有些头疼,可总不好将人往外赶去,且自己喜欢调香,难得有人愿意听这些,她说着也高兴。不过再怎样,对方若因走了遭自己这儿就受了凉,可真是了不得!

故而,五姑娘不敢草率,此时亦不急着带她出去,想着让六妹妹暖暖身子才好。

“这红枫画得可真美。”

沈嘉萸即谦道:“就是见着祖母院外的枫树红得漂亮,我才突发地画上几笔,六妹今儿总夸着,倒是教我不好意思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在沈嘉芫看来,五姐姐在丹青上是真有造诣。余光睨见旁边的赤红长砚,不由纳闷,“咦,这个好似是朱砂呀?”

“是朱砂没错。”

见她如此好奇,五姑娘再道:“朱砂粉磨可调成赤红墨水,不过我觉得直接相磨更好。”

“这得磨多久?”深知朱砂坚硬,沈嘉芫费解道:“我只知它能入药,还是头回见姐姐这样用着的。”

接过对方手心的朱砂,沈嘉萸纤指轻动就磨了起来,轻声喃道:“朱砂虽是能供药,却有着毒性,若服进身子便得慎重。说明白了不过个安神定惊的作用,然过量或时日久了可是严重,我看着倒还不如用些香料来得妥当。”

沈嘉芫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若是记得没错,那张药方里就朱砂这味药吧?

“若用得多了,会有什么症状?”

五姑娘不知对方今日好奇心为何会这般重,不过还是启唇答了话,“适量助眠安梦,可若过量后突然停用,反会引起失眠多梦,不是头晕就是脑涨,这种东西还是别接触太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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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身世

自六姑娘突发病倒那日后,沈老夫人待蔡氏便颇为冷淡,时常以身子抱恙婉拒相叙,彼此间生疏不少。身为儿媳,自不能放任婆媳关系继续恶化,故而除却在广盛楼处理内宅事务,蔡氏得空便往颐寿堂来。此刻在厅堂里等候通传的结果,她面色从容,眉宇间未生丝毫不耐和埋怨。

“夫人,您都侯了大半个时辰,老夫人怕是才午睡呢。”蔡妈妈不忍主子受冷落,上前安慰道:“不如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母亲近来身子不好,我身为晚辈,等个半晌有什么关系?”

世子夫人用茶盖拨弄着浮叶,兀自悠哉道:“她是婆婆,有时想立立规矩,也在情理。”显然是对沈老夫人的脾性了如指掌,眼前情况亦是意料之中,满不在乎地喃喃道:“今日进去的时辰比昨儿久了些,想是能得见。”

果不其然,蔡氏这话音没落多久,白薇就过来请了她进屋。

沈老夫人外罩了件姜黄色的寿纹褙子,神态懒懒地斜靠在炕上,胳膊下枕了个攒金丝弹花软枕,眯着眼正由葛妈妈捶肩养神。听着脚步声,眼缝动了动,并未正视,敷衍式地淡淡道:“祈哥儿媳妇来了?”

世子夫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媳妇特地来给您请安,母亲的身子可好些?”

老夫人和七姑太太发生口角,当夜就难受着病倒,虽说正细细调理着,但毕竟年纪大了且心情不舒畅,便总是倦倦无神。听到眼前人关切,伸手就冲左右摆了摆,有气无力地说道:“坐吧。”

心知对方恼着自个,世子夫人并未落座,反走到婆婆身后,续了葛妈妈的动作服侍起对方。

两人均不曾言语,屋里添了几分温馨。

半晌,老夫人感慨:“你这双手就是巧,旁人服侍着就没这么舒服。”后仰了身子,浅笑着回忆道:“我还记得你刚进门的时候,时常来我跟前说笑。俗语常说新婚夫妻是如胶似膝的好,你却最懂分寸,从不粘着祈哥儿,对我倒是孝顺得很。”

“母亲还记得呢。”

“自然是记得的,家里四个媳妇,唯独你最贴心,当初我可是早相中了你留做儿媳妇的。”一改先前冷淡,老夫人竟是同她说起从前的事,“我和你母亲是好友,你和阿姝在闺中亦有手帕情分,我待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世子夫人温和而笑,“媳妇心里知道。”

沈老夫人就侧身拉过对方,令她偎着自己而坐,拍着对方掌心便语重心长道:“你最懂事亦有本事,我待你亦放心,否则这偌大的伯府就不会交到你手上。”

“母亲器重,媳妇必会让您失望。”

“我知。”

接过话,老夫人悠悠再道:“这些年,府里诸事皆妥,都是你的功劳。”

“儿媳不敢居功,都是母亲栽培有方。”

“瞧瞧,我私下里就总和伯爷说,府里几个媳妇,唯你最懂我的心思。”慈祥地看着对方,似念起了什么,老夫人话锋突转,“可这回的事,你便是心里有疑惑,大可问了我咱们婆媳商量商量再做定夺,怎么能和阿姝说那些话呢?”隐透薄怒。

“媳妇有错。”

世子夫人抽回双手,垂首立在踏板前,解释道:“只是,芫儿待阳哥儿的心思是自幼就起的,这个母亲亦知晓,我着实不忍见她伤心难受,才在七妹妹面前说漏了几句。”

蔡氏不会否认自己在安沈氏身前搬弄言语的事实,对跟前人她着实太过了解,心知在何等状况下该有何等反应。

“芫姐儿对阳哥儿…”沈老夫人锁紧眉头,叹气道:“你身为她母亲,明知是不可能成的,还纵地芫姐儿生出这样的感情?上回我就说过,你平时怎么管教蔓姐儿,今后就怎么要求芫姐儿!你当时也应了,可转身呢?过去的那些年就是对她太松太宠了,才让她都没了大家闺秀的德行。”

“母亲,您说的是。可儿媳、儿媳…”世子夫人抬起的面容悲戚,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想疼的想宠的,妾身没法疼没法宠。看着芫儿就想到附哥儿,总觉得疼她和疼附哥儿都是一样的,便总狠不下心。”

听儿媳扯起了往事,沈老夫人声色俱厉,绷紧脸斥道:“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疼芫姐儿跟疼附哥儿是一样的?!女儿和外甥,能是一样的道理?我做婆婆的不过才说了几句,你脑子就泛起糊涂来了!”

世子夫人即跪在原地,悔意知错道:“是媳妇失言,母亲莫要怪罪才是。”

见眼前人如此模样,跪着还总举起帕子抹眼睛,沈老夫人心生愧疚,开口的语气便缓和了些,“当年确实是对不住你,你心里可别怨母亲,不是我心狠,那换出去的是我的亲孙儿。”

忆往昔,她眼眶亦是婆娑,“可当时的形势,万贵妃和桂王殿下方伏法,咱们家娘娘就突然没了,朝堂上和后.宫里都是安襄侯府在独大。飞鸟尽,鸟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是个明白人,我和伯爷亦信任你,才有了那个决定。”

安襄侯府乃功勋门第之首,素来势力颇大,而沈延伯府当年不过只是个平平的公爵府邸,哪能不担心安家过河拆桥?毕竟安太后既然已经决定抚养尚是四皇子的德隆帝,血缘的关系奇妙,对沈淑妃的娘家哪能没有顾忌?为防安府过河拆桥,将自家作为接下来的打压对象,方过门的安沈氏就必须在侯府站稳脚跟。

老夫人新添蔡氏为儿媳不久,爱女沈姝就出嫁,将眼前人是当女儿般疼爱。世子夫人比七姑太太早月余有孕,胎相很稳,年长有资历的产婆都说定是个男婴;而安沈氏婚后并不幸福,回娘家埋怨亦是常有的事,有孕期间动胎气就有过好几次,老夫人就担心即便降生亦难保平安长大,何况若是个女儿,对岌岌可危的安沈关系就起不到丝毫作用。

某日见着小腹均隆起的蔡氏和安沈氏走在一起,便有了个计划。在蔡氏将要生产的前几日,以祈福为名接了两人同去寺中,待她临盆后但凡是个男孩,安沈氏即用引产汤药,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均调换,定要确保两府姻亲地位。结果蔡氏生子,安沈氏产下虚弱女儿,当即就移换了子女,为防惹人猜忌,还对外声称是安家少爷首先降生。

当时是形势所迫,沈老夫人和安沈氏对蔡氏心存愧疚,便承诺了如若六姑娘能够平安长大,必定让两个孩子结为夫妇,好让安三少爷唤她声岳母,亦称得上是半个儿子。而安沈氏的亲女寄养在娘家,因众人格外呵护,且安沈氏引产后元气大伤这些年再无所出,六姑娘自然就成了府中的掌上明珠。

“媳妇不敢有怨言,妾身知道,若是当初不那么做,咱们府里怕难有今日。”

这话说得沈老夫人心软,暗想到若不曾有那计,自家现在即便没有落难怕亦不会有如此富贵。望着对方,这心底里就分不清是感激还是愧疚,亲自下炕扶了她起来,“苦了你们母子。”

“母亲千万别这么说,如今不都好好的吗?”蔡氏破涕为笑,露出抹牵强的笑容。

沈老夫人自看出了其中的苦涩,拉过她柔声道:“这些年你待芫姐儿视如己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儿媳妇的善解人意很欣慰,但念起方才的事,终究忍不住沉声:“但阳哥儿是芫儿的亲大哥,小时候处着还好,现今年纪都大了,咱们不能不看着点。”

“媳妇明白。”

世子夫人很是得大体,语气渐变轻松:“这么多年,妾身都宠着芫儿,是真将她看做亲生女儿的。就是有时候宠着宠着习惯了总不忍见她难过,难免就糊涂了些,不过您若将四侄女真许给了阳哥儿,那芫儿岂非得唤他姐夫了?”

“不论今后如何,咱们府和安家必然是要亲上加亲的。”老夫人强调。

闻者就满面疑惑,“这个妾身知晓,可亲上加亲的事,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等到再过两年,芫儿和附哥儿年纪到了,必然就有好事了,您何必这么急着撮合萱姐儿和阳哥儿呢?”

老夫人就面露为难,似有隐情避开了对方视线,思忖了才回道:“你方才都提了芫儿中意阳哥儿,若真嫁过去,那今后岂不是生活在同个屋檐下,试问关系得多尴尬?”

“那母亲您的意思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世子夫人慢慢就站起了身子,“是不将附哥儿给我做女婿了?可、可当年明明说好的呀,母亲您不好这样的。”

素来成稳的儿媳变得激动,老夫人忙出言安抚:“母亲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慌,就是觉得那两个孩子自幼不合,是不是缘分浅了些?”语调极轻。

世子夫人却当即反问:“缘分哪里浅了?他们同日降生,这些年咱们府里能这么平静,少不得是芫姐儿和附哥儿的功劳,媳妇瞧着他俩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是的,本是该极合适的。”

老夫人费了番唇舌才让蔡氏情绪恢复平静,她心里清楚对方这些年对附哥儿的付出,十几年来就盼着这门婚事,若告诉她不能成怕是会即可崩溃。可惜…摇了摇头,待等气氛融洽之际,出言试探道:“祈哥儿媳妇,蔓姐儿年纪也渐渐大了,她的事你可有想过?”

世子夫人则笑,“蔓儿比芫儿小了三岁,还早着呢,母亲您不必费心。”

“其实这些年,阳哥儿对姝儿倒也敬重,和附哥儿兄弟关系亦好,我瞧着他人品、能力什么都还不错。”

对方刚开口,世子夫人就明白了其深意,难得失礼地打断道:“阳哥儿模样英俊,对您和七妹妹都孝顺,怪不得母亲想招他做孙女婿。不过咱们家怎么可能两闺女都嫁过去?便是我们盼着,七妹夫怕是也不会同意呀。”

想将她的蔓姐儿说给安家世子?怎么可能!

见她拒绝得干脆,便是心里憋着许多不能言明的话,老夫人亦得受着这份郁闷。

婆媳话语了好些时候,世子夫人才离开颐寿堂,扶着蔡妈妈的手下了门前台阶,她抬眸望着天空,自言自语轻道:“如果我的孩儿在身边,现就是长子,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不说前程似锦,便是这整个沈家,也都会是他的。”眸角溢出晶莹。

望着这样主子,蔡妈妈目露悲状,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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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蔡氏的苦楚

第三十八章 蔡氏的苦楚(求订阅)

世子夫人心情略激没有直接回广盛楼,独自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缓缓在花园里漫步,望着眼前姹紫嫣红的光景,扬起的唇角边露出抹嘲讽。

灵脂自分岔口走出,恰遇见神色微肃的蔡氏,忙躬身行礼。

“是你?”

认出是源生楼里的婢女,世子夫人淡瞥了眼对方托盘内的诗书和其身后小丫鬟手里捧着的食盒,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大夫人吩咐送去给二爷的?”

“回世子夫人,是的。”

闻者则笑,“溱哥儿倒是勤快。”随手欲翻齐齐摆着的书籍,见眼前人小退了半步,蔡氏即绷紧了脸色质问道:“难道我做婶婶的,连二爷平素的功课都不能阅?”

“奴婢不敢。”

灵脂“噗通”一声跪倒在路旁,原是早在撞见对方时就在心中懊恼出门的不是时候。世子夫人向来与自家主子不合,对二爷亦冷漠得很,往常待长房里当差的人均格外严厉,心中唯恐惹恼了对方,忙将手中托盘高举过头,哆嗦着身子颤音道:“奴婢刚刚脚上抽筋,这才没站稳,还请世子夫人饶恕。”

蔡氏显然不会去计较对方这等脱口而出的理由,亦没让对方起身,然目光触及到垫在最下面的那本《诗语》上字迹时突变幽深,从底处抽出后便正色道:“这可是三爷的书?怎么会从大嫂的屋里出来?”

“回、回世子夫人,是上次三爷跟着二爷来给咱们家夫人请安时落下的,昨儿个奴婢们收拾时发现,主子吩咐同送到外院去。”

“罢了,我会交给三爷的,你们且下去吧。”

将《诗语》递给身后的蔡妈妈,世子夫人脚步匆匆就赶回了自己院落。方踏过门槛就斥退了跟进来上茶的婢子,侧首夺过身后人手中的书籍便往桌上重重甩下,沉着语调怒道:“去,将钱和家的给我带进来!”

见主子怒气冲冲,蔡妈妈亦知晓对方在恼些什么,忙近前规劝道:“夫人莫要动怒,钱和家的跟在明镜园里当差这么多年从未犯过错。您今儿若是处置了她,不说伤了三爷的颜面,且今后…”

她的话尚未说完,世子夫人便瞪了她眼,“你这话好生无理,难道我处置个奴婢都不成?这府里那么多人,处置了钱和家的,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照顾鸿哥儿?简直是荒谬!”

“老奴不敢这么说,可奴婢更清楚您是在气头上,别个冲动就…”

世子夫人却根本听不见去,冲外喊了侍女进屋,对着站在门口处的紫箢就吩咐道:“你去外院里告诉管家,便说我赏了钱妈妈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今后好好当差!”

主子极少处罚外院里爷跟前当差的奴仆。这没头没尾的,紫箢闻言后微楞,条件反射地询道:“夫人,是哪个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