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他们为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难道我有什么不妥的事儿,被他们发现了?!

送走十几个来蹭饭的人,崔大抱着几卷大唐律便回到自己的案几上,摊开第一卷,刚看了几行字,思绪便飞到了一边。

其它三人见崔大做出一副要做正事的样子,也不便打扰,各自抱了杯温热的茶汤,找了个朝阳的位置,表面看案宗、实则打盹去了。

一发呆就是一个时辰,待崔大回过神儿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想起中午时应承各位郎君的话,忙叫来小厮,让他火速回家把此事告诉娘子。

至于每位郎君家住哪儿、每家送多少小菜、怎么送…这些问题崔大并不担心。他家有贤妻萧南,有娘子坐镇,这些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打发走了小厮,崔大继续翻看大唐律第一卷,只他心里藏着事儿,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看书,于是继续发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

看着偏西的日头,四位司直伸伸懒腰,扭扭脖子——厚厚,幸福呀,该下班咯。

站起身,叫来各自的小厮,吩咐他们收拾好东西,四位司直便相互告辞准备回家鸟。

“肃纯,咱们同居崇仁坊,不如一起走吧?”

王子谦是个厚道的人,他觉得今日蒙崔郎盛情,享用了一顿美食,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敬一二——唔,还是提点崔郎几句吧,别让他年纪轻轻走了弯路。

“好呀,王郎请。”

“肃纯请!”

两个人相携出了大理寺,然后一起出了皇城。

皇城大门外,崔大的两个随从早早的牵着马等在了墙根下,伸着脖子,往洞开的大门张望。

“郎君!”

看到一身崭新官服的崔大,随从阿大敞开大嗓门招呼了一声。

崔大循声望去,却见阿大、阿山旁边还站着个三十岁左右仆妇打扮的妇人。

她怎么来了?难道阿雪那儿有什么事?

崔大认出此人正是他给白雪买来的使唤婆子,立刻便想到了外宅可能有事儿,脚步也快了几分。

不想却被王子谦一把拉住,“肃纯,且缓行。”

崔大不解,“王郎,时辰不早了,何不尽快归家?”

王子谦摇摇头,指着四周慢悠悠步行的各衙门官吏,笑道:“为官要有为官的体统,一言一行都要规矩守礼…还有,此乃朝廷重地,妇人来此,恐有不妥,兄知肃纯家有贤妻,这些小事也要多加留心才是…呵呵,兄多言了,还请肃纯和襄城郡主不要见怪才是。”

崔大迎上王子谦若有所指的目光,蓦地,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困扰他一下午的事儿,也瞬间得到了答案…

ps:嘿嘿,一更,谢谢房房妮亲的评价票,谢谢麗兒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o(n_n)o谢谢

第047章 闹剧(一)

直到此刻,崔幼伯才明白,困扰他一下午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中午,寺卿和少卿等诸位郎君来蹭饭的时候,起初都还好好的,个个赞他崔郎君年少有才、家有贤妻什么的,但到了分别的时候,卢寺卿和程少卿几位年长的郎君们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尤其是卢寺卿,还说出那样一番似有所指的话,只听得崔幼伯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难道自己豢养外室的事儿被人知道了?

但很快,崔幼伯自己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拜托,大理寺是中央最高法院,是司法机关,又不是锦衣卫,更不是狗仔队,怎么可能整天啥事儿不干,只盯着京中权贵的隐私事儿?!

其实吧,细说起来,这件事是崔大童鞋自己露出马脚的。

话说自从崔嗣伯昏礼开始,一直到今天崔幼伯正式上班,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都一直处于异常忙碌的状态:在家帮忙待客,出门就去跑关系、谋官职。

只把崔大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更没有时间去外宅找知心红颜谈人生谈理想顺便一起造个人啥的。

崔大忙着,不觉得什么,白氏妾身未明,正计划撺掇崔大带她回崔家呢,难能任由崔大十几天不见人影。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白氏是个为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人,崔大没空来见她,她便时不时派个婆子或者小厮去找崔大。

不得不说。白氏果然有手段,她攀上崔大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悄悄收买了崔大身边的小厮澄心。

有澄心在崔家,时不时提醒崔大某处有位佳人正无时无刻的惦记着他、全身心的思念他。让崔大那颗风雅又风流的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和慰藉——有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把你当天神、谪仙一般崇敬,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与满足呀!

就这样,白氏虽然没跟崔大见面。但对于他的动向还是比较了解,更知道自己的爱郎打今儿起正式成为光荣的大唐公务员。

为了当面恭贺,更为了不让崔大忘记自己,白氏一大早便乘着马车跑到朱雀大道上等着。

待崔大骑马路过时,再一副温柔切切、关怀备至的模样出现,感动得崔大忘了场地,直接在大道上跟白氏卿卿我我起来。

那时的天色较早。可也不是一个人没有呀,更不用说朱雀大道是整个京城的中轴线,是通往皇城最宽阔、最直接的道路,一路走来,赶着去衙门报道的官员们着实不少。

于是…崔大还没到大理寺。他的名声就‘亮’了——当街与俏娘子亲热,这是何等的‘风流’?偏这个小娘子还不是他的妻子。

当时崔大被柔情蜜意包裹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会儿,看到白氏的人又跑来皇城门口找他,再加上身边王子谦的明语暗示,他、他若是再想不到,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蛋。

白氏太不懂事了!

有了萧南这个‘贤妻’做对照,头一次。崔大觉得白雪有些小家子气,言行也颇上不得台面。

脸色变了又变,崔大最后拱手致谢:“…多谢王郎提点。”

王子谦见崔大是真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眯眯的摆摆手:“不过是小事,肃纯无需记在心上。呵呵。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

一边走着,王子谦一边说着:“今儿是肃纯第一日当差,家中长辈及娘子定记挂着,不易在外面耽搁太久,以免家人忧心挂怀。”

崔大经过老相公、刘晗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已不是那个听不出好赖话的鲁莽少年,这会儿见王子谦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考虑,他只有感激的份儿,除了连连称是外,便是不住口的道谢。

“郎——”

白氏派来的婆子看到崔幼伯缓缓走来,刚要呼唤,不想被一旁的阿山揪住,半强迫的拖到一边。

“阿山,你个市井奴儿,恁胆大,竟敢阻挠我见郎君?你知不知道,娘子那里出了大事,求郎君救命呢。”

拽到无人的角落,见四下里无人关注,阿山这才松开捂在婆子嘴上的手。那婆子脸憋得通红,呸呸呸的连呸好几下,最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喊什么喊?没看到郎君身边有贵人吗?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家中娘子还不曾派人来,你倒好意思跑到这里来寻郎君?”

阿山本是市井间的小游侠,家世还算清白,因身手不坏,被偶然间在市井游玩的崔大发现,签了活契给崔大当伴从。

他是个武夫,最喜欢直来直去,再加上他不是崔家的家生奴,对主人没有那种沁人骨髓的畏惧,更不会怕一个外宅里的婆子,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的直接。

另外,阿山常年在市井间厮混,对妇人们的一些小伎俩也知之甚深。依他看来,白氏不过是想‘骗’郎君去那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事。

“你、你…耽误了娘子的大事,看郎君怎么惩治你!”

阿山猜得不错,白氏确实只是想派人把崔大拉到她那儿去。今天早上她对着崔大一通马屁,只把崔大夸成了安邦定国的栋梁,崔大也来了兴致,直说自己做了官,也要给白氏换个体面的住处。白氏想趁热打铁,把崔大哄开心了,早日给她弄套房产。

白氏很明白,以她的出身和萧南的身份,短期内她不可能被崔家人接受。既然不能进崔家,那么她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房产。

说实话,白氏到现在都觉得憋屈,堂堂崔家玉郎,京城有名的世家子,竟然‘穷’得连套宅院都买不起。

直到现在,白氏还跟自己的姐姐住在一栋三进宅子里,而这套宅子还没有落到姐姐名下,是韦家的产业。

从最初的‘偶遇’到现在,白氏也跟着崔大好几个月了,结果却还不如前头娘子(指妓女)风光,这让她怎能不心急。

“哼,这是郎君的意思,他岂会惩治我?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侍奉白小娘子吧,郎君今儿是第一日当差,家里人还等着他,他肯定没空去平康坊。”

阿山看出了婆子的色厉内荏,鄙夷的笑了笑,一把将她推到胡同里,“快回去吧,别给郎君添麻烦。”

“哼,你、你等着,我定会把你的话告诉娘子!”

婆子知道完不成任务了,也学着人家放完狠话,一扭身钻进了胡同。

打发了婆子,阿山赶紧回来接崔大。

伺候崔大上了马,又等着王家的下人扶着王子谦上马后,一行几人才策马朝崇仁坊赶去。

且说那婆子,没完成白氏交给的任务,担心白氏打骂,故意在外头转了好几圈,直到天色擦黑,她才怏怏的回到平康坊。

刚走进胡同,婆子就发现不对劲,这条往日都没有多少人走过的小路,今儿这么围了这么多人,而且人群那端还时不时的传来呼喝、叫骂以及啼哭的声音。

“这位小娘子,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喧闹?”

婆子靠近人群,找了个踮脚看热闹的小媳妇儿,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刚来,只听里头的人说,是前头有套宅院是某位贵人的外宅,不知怎的被家中大妇知道了,那大妇便带了一干家奴来找那外室算账…”小媳妇儿看着年纪不大,但八卦之心颇胜,这会儿说起街坊的闲话也是滔滔不绝。

婆子心里愈发不安,忍着心慌,她打断小媳妇的话,急声问道:“那、那外室姓什么?”不会这么巧,是她们家娘子吧?!

“恍惚听那大妇带来的奴婢喊了一声‘姓白的’。”

小媳妇别看在外围站着,知道的信息还真不少。

婆子心里突突直跳,还、还真是她们家娘子?

“哎哎,瞧见了吗,那贵女命人将那小郎君也捆起来了,说是要带回家好好‘收拾’呢!”

婆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前面几个闲人已经开始鼓噪。

“啥?郎君?崔郎不是已经回家了吗?难道是韦郎?”

婆子心里一松,白氏两姐妹虽同居一处,但这婆子是崔大买给白雪的下人,严格算起来跟韦家以及大白氏无关。

寻来的不是自己主人家的大妇,婆子多少松了口气,用力挤开人群,朝事发点赶去。

“娘、娘子,我错了,你就绕过我这遭,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韦源被一群娘子军捆成了粽子,这会儿正狼狈的倒在地上,舔脸望着高居马背上的绯衣女子,哀声求道。

“回家?回哪个家?这儿不是你的家?姓韦的,你整日里说去会友赛诗,弄了半天,竟是跑到这里会这个狐狸精。还赛诗?我呸,你也配吟诗!”贱到无下限的男人,吟出来的诗也是淫词浪曲。

安同郡主自从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外头养了个小狐狸精,她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连东宫都没去禀报,点起了家中的侍卫和奴婢,抄起鞭子便冲到了平康坊。

来到韦源的外宅前,命人踹开大门,三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进去,不消半刻钟就拎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是她的夫君韦源,女的便是这个姓白的小狐狸精。

“娘子,郡主娘子,都是奴的错,求您不要怪郎君…”

“啪——”

用力挥起鞭子,安同郡主响亮的告诉了对方她的态度!

ps:嘿嘿,一更,补昨天滴

第048章 闹剧(二)

同样的闹剧也在史家上演——

“郎君,你说什么?”

史少夫人程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夫君史旸在女人问题上确实脑抽了点儿,时不时的犯点儿二,可也不是个被人攥在手心玩弄的傻瓜呀。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史旸不但将那个贱婢穆氏带到她面前,还将那一大一小两个贱种也领了来,口口声声求她让孩子认祖归宗。认个屁祖,归个毛宗呀,难道史大郎忘了当初的誓言,难道这姓史的真当她程氏是好欺负的?

单纯是这几个人来闹腾也就罢了,关上门,好歹也是家庭内部矛盾,可史旸的脑子是被水泡了还是被门板夹过了,竟然托了个外人当说客,为穆氏母子三人求情。

偏这个说客不是一般人,还是个勋贵,更是个嫡妻——程氏不知该笑自己的夫君蠢呢,还是笑侯郡君的不知所谓。

这算个什么道理,侯郡君堂堂贺兰家的正室娘子,竟大喇喇的跑到她史家门前帮一个外室求情。

真是天大的笑话。

程氏都不知道该如何招呼这位侯郡君,她只能撇开侯郡君,转头朝自己的夫君发威:“郎君的话,妾身方才没有听清楚,还请郎君再说一遍。”

史旸无比心虚,根本不敢看程氏的眼睛,不是他怕老婆,实在是自己办的事儿太不占理。

当初,是他亲口向程氏保证,说穆氏所出子女绝不会入史家族谱。如今还没过几年。誓言犹在耳边,他又当面食言,饶是他为了‘真爱’暂时抛了羞耻心,可这脸皮实在禁不住一阵阵的发烧。

“史郎。这事都怪奴,如果不是奴,您也不必这般卑躬屈膝的求娘子。呜呜,娘子,您要怪就怪奴吧,是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是奴的错,求您千万不要怪郎君。”

穆氏直挺挺的跪在堂下,见史旸被程氏逼问得满脸通红。也顾不得身边的两个孩子,发疯似的冲着程氏叩头。

程氏看都不看穆氏一眼,只冷冷的盯着一旁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史旸:“郎君,妾身还有一大堆的事务要打理,郎君若是没有事儿。妾身就去忙了。”与其在这里看脑抽胡折腾,她还不如去厨房做两道好菜慰劳自己呢。

说着,程氏就要起身,根本不管堂内还有个疯狂叩头,连声求饶的女子。

“娘子,别、别…”

史旸见程氏真要走,忙扎开双臂作势要拦阻,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我、我想让这两个孩子回咱们史家——”

“回?”

程氏冷嗤一声。“郎君难道忘了不成,当初不让这两个孩子进府的可不是妾身,而是这位善良柔弱的穆大娘子。怎么,如今又改主意了?当我们史家是什么地方,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再来?”

穆氏叩头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哭求道:“都是奴当年不懂事,不舍得孩子离开,这才…呜呜,奴错了,奴知道错了,如今小郎君也渐大了,该启蒙进学,更应该有父祖庇护…求求您了,娘子,求您开恩,让孩子们认祖归宗吧。毕竟,他们都是大郎的血脉呀。”

说毕,又是一番暴风骤雨般的磕头不止。

“阿娘,阿娘,您怎么了?”

穆氏身边那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被母亲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带着哭腔连声喊着。最后,他猛地抬起头,用无比愤恨的眼神瞪着高坐堂上的程氏,“都是你,你这个黑心肝的坏女人,你欺负我阿娘,我、我要帮阿娘出气。”

程氏直直的迎向孩子满是恨意的眼睛,冷笑出声,扭头对史旸说,“郎君,你也看到了,他被人教得这般恨妾身,妾身还能让他回史家吗?让他回来做什么?找妾身报仇,让他制服了妾身,迎他阿娘来做史少夫人?”

史旸张口结舌,他用力朝小郎君眨了眨眼,示意他乖一些。

可惜小孩子天天被母亲恶言洗耳,满脑子都是程氏不好,程氏会害他们母子的话,如今见了正主儿,他只一心想帮阿娘出气,哪里还顾得上听阿耶的话,巴结嫡母,以求能顺利归府?!

“不,她是黑心肝的坏女人,会害我和阿弟,阿耶,快把赶走呀,她是奸人!”

小男孩指着程氏,大声冲史旸喊着。

“…”

程氏什么也没说,她就知道穆氏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好到哪里。

“胡说,这是你母亲,还不给你母亲行礼赔罪!”

史旸急得满头大汗,过去几个月里,穆氏总撺掇着让他带她们母子回史家,他怕娘子一怒之下拿着当初的契约进宫求皇后做主…到时候,自己和史家或许不会受重罚,但穆氏母子再无进府的可能。

所以,史旸虽宠爱穆氏,对她的其它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但一提到‘回史家’这件事儿,他绝不松口。

直到最近,穆氏不知怎么跟侯郡君成了闺蜜,连带着他跟贺兰小将军也经常在一起吃酒,成了不算好友的普通朋友。

前两天,穆氏故事重提,史旸习惯性的要拒绝,穆氏却说,侯郡君不忍见她们母子不能有个名分,愿意出面向程氏求情。

侯郡君是有品级的外命妇,程氏比她的等级低,再者说两人七拐八绕还有亲戚关系,有这样一个贵女当说客,没准儿这事能成。

起初史旸觉得不靠谱,自己的娘子自己了解,表面看着温柔敦厚,实则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侯郡君未必能说服她。

可耐不住穆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轮番折腾,最后,史旸一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穆氏说得对,大郎一年年长大,总要上学谋差事,偏他顶着个外室子的身份,前途比婢生子还要渺茫。

为了孩子,也为了穆氏少吃些苦,史旸亲去贺兰府请了侯郡君…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阿萱,我说这话你可能很不乐意听,但家和万事兴,为了史家的名声和安定,为了史郎君的官声和前途,我看——”

看了半天的戏,侯郡君喝完了一盏茶汤,见现场的气氛僵持在那里,便放下茶盏,柔声劝道。

只是,程氏根本不理睬她,而是冷着声音对史旸说,“郎君,请随我来,妾身有话要同你细说!”

说着,程氏站起来,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顿住身形,对侯郡君说道:“侯郡君见谅,妾身要跟郎君商量些家中要务,失礼之处还请郡君多多包涵。”哼,既然你侯郡君甘心于侍妾、外室为伍,那就不要怪我对你失礼了。

程氏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只差一句‘来人,送客’。

偏侯郡君仿佛没有听懂一般,仍跪坐在那里,赶在程氏下明令赶人前,笑呵呵的说:“无妨,咱们都是亲戚,便是自家人,无需客气。阿萱先去处理事务,待处理完了,咱们一起说话不迟。”

程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再次打量了侯郡君一番,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看来,她真是小瞧了这位侯郡君的‘本事’。

不过,这也愈发促使程氏下决心了断此事。

转身间,见史旸还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程氏便低声道:“郎君若不想谈程氏母子的事儿,也可不来!”

史旸一听这话,双眼禁不住一亮,难道娘子要妥协?

目光在侯郡君和程氏只见转了转,史旸‘猜到’了答案:唔,估计娘子不想在侯郡君面前丢脸,这才叫他私下里谈,结果可能不会像他预期的好,但穆氏母子的结局绝对比在这里死磕好。

意识到这一点,史旸不假思索的点头,跟程氏一起出了正堂,往后堂走去。

路上,程氏扭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的暗暗点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一直退至厨房。

“娘子,什么话在这儿说罢。”

来到后堂一间无人的厢房,史旸也没有转身,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朝主位走去。

“郎君,别急呀。”

程氏见丫鬟们都准备妥了,她一声令下,“关门,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

史旸心中疑惑,下意识的想转身,不想耳边传来呼呼呼的风声,身为武将,史旸下意识的拿双臂去挡。

“哎哟!”

史旸只觉得两条手臂似被大棒狠狠敲了一通,小臂火辣辣的疼。

待他看清面前的状况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四五根婴儿胳膊粗的大木棍,直接朝自己砸来,而他的娘子,却满脸淡定的站在门边。

“娘子,你、你想干什么!”

史旸毕竟是武将,手里的功夫也不差,虽面对四五个丫鬟的大棍袭击,左劈右挡间,还能抽空喝问一旁冷眼看戏的娘子。

“郎君觉得呢?”

程氏冷笑连连,见史旸还有精神责问自己,便厉声对几个丫鬟喊道:“没吃饭吗?都给我用力点儿!”

“程氏,你大胆!”

史旸不是傻子,刚才是被穆氏一通哭诉绕晕了脑子,这会儿狠狠的挨了几大棒,多少抽回一点儿理智,他知道,娘子这次是气狠了,真要硬下心来整治自己了。

可他想明白了也无计可施,那四五个丫头别看着是女子,但在偷袭、围攻、打人上颇有一招,饶是史旸是个身体健硕的武夫,被她们一通大棒打下来,也是被打得无法还手,浑身是伤。

ps:额,二更,今儿是三八节,祝所有的jms节日快乐。

第049章 闹剧(三)

韦家和史家的闹剧,萧南直到第三天才知道。

“什么?你阿兄旧伤复发,现在闭门养伤?”

萧南端起茶盏,刚喝了一口,听到阿晼的话,顿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搞毛玩笑呀,阿史那旸就跟着他老子上了一回战场,而且还是那种有人保护、远离第一线的镀金之旅。在那样的状况下,除非是中军帐被敌方攻占了,否则阿史那旸连敌人的影子都见不着,更不用说受伤了。

“大嫂说是旧伤复发,那就是旧伤复发了!”

阿晼比萧南还清楚自家兄长的身体状况,她也知道阿兄所谓的‘伤’都是大嫂命人打出来的,阿耶也知道,但他老人家都没说啥,还夸大嫂贤惠,她一个未嫁小娘子还能说什么。

再者说,阿晼就是心疼阿兄白挨一通胖揍,也不得不承认大嫂打得对、打得好,她家大兄,说得难听点儿,也确实欠揍。

且不说他被一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吧,单是他搞不清局势的跟侯家人搅在一起,就该好好的棒打一顿。非-凡 喵~ >▽< 整理

连她一个小娘子都知道她们史家该有的姿态,大兄却被女人弄得头脑发昏,不知深浅的和贺兰搭上了线,还让侯郡君掺和到自家的隐私事里来,他这是拱手把史家的小辫子往人家手里塞呀。

你说他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你家大嫂不是凡人呀!”

阿晼虽没有明说,但萧南也大致猜出了是程氏暴打了史旸,且为何打他的原因。

阿晼点点头。过去她怎么会觉得大嫂柔弱可欺呢,看到阿兄脸上一点儿伤没有,身上却伤痕累累的样子,阿晼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太狠了。对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此狠手,大嫂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呀。

最关键的是,史家父女两个明知道史旸是被程氏暴打的。却没人说程氏的不对,反而在心里暗暗感激她。

没错,就是感激,因为程氏的这番举动直接回复了侯家,他们史家宁可让儿子或者夫君‘重伤’甚至‘亡故’,也绝不搀和到夺嫡、乃至谋逆的祸事上。

史家不止史旸一个人,程氏还有儿子女儿。阿晼也还没有出嫁,这个家十几口子的人,决不能让史旸乱折腾。

侯郡君或许一时不明白,但她只要将程氏的这番话带给自己的父亲,以那位侯将军的狡诈。他定能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