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挑眉,她实在不相信崔某人真的转性了!

碧丝抬头悄悄看了萧南一眼,面露赧然,道:“婢、婢子也去了趟外书房,但郎君只让婢子研磨、铺纸,随后便打发婢子回去了。”

这次,萧南是真的吃惊了。崔幼伯拒绝阿槿和杨,估计是一时忘不了两人在解县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碧丝一向乖巧听话,崔幼伯对她也颇为喜欢,如今连她也拒绝了,这确实有些反常呀!

过了几日,萧南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她忽而想起她的海岛计划,也不知道肖义他们有没有造出宝船。

中午,萧南打发掉身边的人,趁机进了桃源。

通过控制台她知道肖义还在太仓岛,她便借由桃源的坐标点直接去了太仓岛。

岛上,化名为李大郎混进太仓岛的李荣一脸惊愕的看着不远处的绯色身影,心中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ps:额,更新晚了,抱歉!

第099章 疑

几个月前,李荣趁肖义招贤纳士的时机,化名李大郎混进太仓岛。

上岛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荣愈发觉得这个东海小岛无比神秘。

首先让李荣觉得惊讶的是,这个小岛上竟然四季如夏,饶是寒冬腊月,这里的树木也是一片葳蕤繁盛。

不过李荣到底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市面,很快就明白为何此地能产出那么多中土没有的珍稀水果了,原来是气候迥异呀。

其次,引起李荣注意的是位于太仓岛腹地的‘禁地,,他在小岛上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所谓的禁地很神秘。

某天夜里,他换了身玄色的胡服,控制着气息,一路悄悄的摸到了禁地旁。

李荣惊讶的发现,那禁地四周围着高高的院墙,院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灯,将整个院墙映照得格外明亮。他起初以为这是羊角灯什么的,但随后才发现,这、这竟是夜明珠,且颗颗有马球般大小。

李荣生性豁达、喜欢四处游历,表面上看着很随意、很平民,但他不是真的土鳖,家里好歹也是皇室宗亲,家中名贵之物也不少,但似眼前这样的夜明珠,他家中也不过才区区几颗,且大小、成色皆不如眼前这些。

更让他郁闷的是,家中的夜明珠都被当成宝贝似的珍藏在库房,而、而太仓岛上的主人竟豪奢的用来当院墙的灯笼!

然而更让他惊疑的还在后头,据岛上的管事肖义说,禁地实则是一个田庄,里面种着各色蔬果和粮食。

但李荣经过接连几日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所谓的禁地里并没有佃农劳作,且每隔几日里面都会传出‘轰隆隆,的响声,然后便会有成麻袋的粮食和成竹筐的果蔬运出来。

没人耕种,却能种出粮食?这难道是传奇故事里的神鬼世界?!

李荣更加好奇了每到深夜便想摸进禁地,努力了两个多月,他终于寻到了机会,找到一处监守不是很严密的地方且还寻了一棵极高大的树,他站在最高的树枝上正好可以看到禁地里的一个角落。

那日,李荣攀上树枝,放目远望,看到禁地里果然一片瓜果飘香、粟米丰收的景象,而且他还看到田埂边听着几件奇怪的铁家伙,形状怪异他生平从未见过。有一次,他白日爬上大树,惊愕的发现,那些铁家伙竟然自己能动,轰隆隆一阵响动,某个带着奇异滚轮的铁家伙从稻田里‘走,过,神奇的将成熟的粮食收割殆尽。

李荣觉得他不是眼花了,就是还在梦中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神奇的东西?竟比传说当中的木马流车还要神奇?!

那一刻,李荣的认知彻底被颠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嘴里无意识的嘀咕着什么,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的禁地。

之后几天,李荣平复了紊乱的心绪,再次悄悄爬到院墙外的大树上,却发现,那些铁家伙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极普通的耕牛和犁。

难道那日我真的在做梦?

李荣再次魂不守舍的回到临时住所。

过了几日,李荣想了又想,最后决定翻过围墙去禁地好好看看,结果还不等他行动呢,肖义便命人拆了那围墙,将禁地彻底展示给大家看。

跟着相熟的匠人,李荣故作好奇的去禁地转了转。除了果树、蔬菜和粮食,以及三四间小木屋,他什么都找到。

路过木屋的时候李荣还特意在窗前停了一小会儿,雷达似的双眼反复扫描着小木屋,结果,依然没有那些铁家伙的影子。

果然是在做梦?!李荣已经有六七分相信了。

随后,李荣继续寻机在岛上溜达,看能不能见到那位神秘的岛主。

又过了数日,李荣没找到岛主,却等来了一个大消息——岛主命肖义等人打造新的海船,据说还有详细的图纸!

这下子,李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图纸上,心头更是涌上一股狂热:若是能得到那图纸,他也能打造可以入深海的海船!

只是,那图纸放在肖义身上,而肖义就住在禁地的那几间木屋里,除非参与造船的木匠,其它人很难接触那张图纸。

而且,那些匠人也只能看到分割开来的图纸,且只能在木屋里看,根本不能拿到外面去。

思索良久,李荣决定再次攀上那棵大树,寻机查找那图纸的下落。

今儿,李荣又偷偷来到这里,轻轻一纵,他熟稔的跃上树枝,手搭在眉上放眼看过去。

结果,他没看到肖义或者图纸,却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是她?襄城郡主?她、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与岛主相识?”

李荣背倚在树干上,双眼呆愣愣的盯着前方的那抹身影,心里惊疑不定:“等等,她是什么时候来小岛的?要知道,岛上目前只有一艘海船,昨天刚运了一船的粮食、果蔬出去,按惯例要明天才能回来。还有,他刚从港口过来,并没有见到海船呀,她、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李荣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他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有那么一刹那,他险些跳下大树,奔进木屋去问个清楚。

顺便也确认下那个身影是不是萧南。

毕竟他距离有点儿远,且只看了个背影,并没有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最后,脑中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了他,李荣强忍着心头的疑惑,继续蹲在树枝上,决定看个究竟。

结果······根本就没有结果,李荣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黎明,足足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再看到那个疑似萧南的女子。

仿佛那个女子凭空消失一般,李荣再也没有看到她。

如此紧密的蹲在禁地外守了好几日,李荣终于确定,那女子已经离开了太仓岛。

紧接着,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如何走的?她到底是谁?”

顶着满脑袋的问号,李荣给京里写了封信,悄悄唤来他的鹞子灰将军,把信送了出去。

另一边,萧南并不知道她此时已被人盯上了,那人还开始调查自己。

现在的她,心思全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尤其是她的长寿,为了给这个先天有点儿弱的儿子调理身子,萧南去翻看小七送她的一堆资料,从中找出不少现代医书典籍,一有时间她就拿着那些书研究,随后又花大价钱挖回两个擅长做药膳的厨娘,专门负责四胞胎的膳食。

除去照看孩子的时间,萧南若是还有闲暇,便会再问一问家中庭院的修缮情况。

至于其它的,包括崔幼伯,萧南都没什么心思理睬。

但,很快的,萧南发现,她的一时疏忽,险些引来一场不小的麻烦。

荣寿堂正堂的西跨院,六七年前,萧南曾在这里住过,当时为了让她住得舒适,老夫人颇费了些心,庭院、家具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当年萧南搬回辰光院的时候,为了省事儿,她带来的许多摆设和瓷器也没有动,统统留在了西跨院。

而老夫人呢,为了拉近与萧南的关系,特意将那院子空了出来,里面的东西保持原样,每日只命人细心打扫,并没有占用。

随后崔幼伯过继荣寿堂,萧南亦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所以西跨院更没有改动的必要,继续空置着。

如今,西跨院有了新主人,便是那位孙灵孙娘子。

萧南对这位老夫人的嫡亲后人还是很照顾的,家具摆设就不用说了,正屋里的幔帐全都是上好的单丝罗,层层叠叠的纯色帐幔,营造出一种飘飘欲仙的美妙-感觉。

孙灵刚住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大幅的单丝罗,惊得当场说不出话来:乖乖的,用这么名贵的布料做帐幔,崔家果然豪奢!要知道,单丝罗虽不比缭昂贵,但也是彼时最上好的布料之一,普通富贵人家能有一件单丝罗做的衣衫就很不易了,没想到人家崔家竟如此随意的用来做帐幔。

孙灵住下来后,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富贵生活:

香料全是上品,什么麝香、龙涎香、沉香等珍稀香料随便用;

衣料是最名贵的,什么毫州轻纱、折袖、宣州别进绮、波斯锦、蜀锦等等,她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应有尽有;

吃食更是精致,崔家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传菜、极尽奢华的烧尾宴,以及萧家的家传菜,只吃得孙灵大叹,过去自己吃得根本就是猪食呀!

除了这些,每月孙灵还有高达二十贯的月例,第一个月拿到月例的时候,她兴奋的不能自已,守着成堆的铜钱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夜更是躲到被窝里偷偷哭泣:呜呜,当初家里若是有这些钱,她、她也不会落入那般的境地呀!

相较于过去的生活,在崔家,孙灵觉得就像生活在仙境,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安逸,美好的让她总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但,幸福、美好什么的都是用来打破的—

“孙大娘,阿槿来了!”

门外的小丫鬟扬声通禀着。

“哎呀!”

孙灵闻言,下意识的一哆嗦,绣花针直接戳到了指头上,白皙的指尖瞬间冒出一颗血珠,嘀嗒一声,落在白色的绢帕上······

ps:呜呜,好感动,某萨又收到了一枚和氏璧,多谢读者号亲的打赏,那啥今天太晚了,明天加更!

第100章 家产风波(一)

春天喜事多,自进了三月,京城的喜事就一桩接一桩。

萧南就收到了不少请柬,作为一家主母,她有责任去交际,所以,刚出了月子,她将请柬按亲疏远近筛选了一番,便开始了东家赴宴、西家宴集的热闹生活。

这日,是鸿胪寺卿家娶亲,新妇还是萧南的熟人,清河公主的女儿、萧南的表妹程雅。

既是自家亲戚,萧南更没有不出席的道理,是以一大早她便身着华服、化了大妆,带着仆从侍婢浩浩荡荡的去程家喝喜酒。

足足热闹了一整天,傍晚时分,萧南才带着几分酒意回来。

一进门,萧南便看到自家的四胞胎正在榻上吐着泡泡,灵犀和长生姐弟俩趴在榻边,叽叽咕咕的逗着弟弟妹妹。

听到脚步声,灵犀回过头,见是自家阿娘,忙拉着弟弟起身见礼:“阿娘,您回来啦!”

萧南褪去厚罩衣,脱了翘头履,只着一双雪白的锦袜踩在厚厚的地衣上,行至榻前,她揉揉女儿的脸,柔声道:“乖,起来吧。你们两个做完功课了吗?”

灵犀和长生一左一右的站在萧南身边,笑嘻嘻的说:“做完了,阿娘,我们正给阿弟和阿妹讲故事呢。”

萧南见他们双眼亮晶晶的很是可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忽然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忙道:“好,你们继续给他们讲故事吧,阿娘去换件衣服。”

灵犀也闻到了阿娘身上的脂粉味儿和酒味儿,白玉小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俏皮的扇了扇,略带厌嫌的说:“唔,好臭!阿娘快去吧。”

萧南仲手掐了女儿的嫩脸蛋儿一把,转身去了净房。

洗了个澡,又用花露漱了漱口,换了身家常的衣服萧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了回来。

灵犀和长生坐在榻上,低着头,撅着小屁股,继续逗弄四胞胎。

萧南上了榻她斜坐在榻边,背朝外,便于雨水帮她擦拭湿发。

屋里通着地龙,烘得暖洋洋的,但玉簪还是担心萧南着凉,又命人抬了熏笼到榻边,随手丢进去几粒香丸。

噼噼啵啵熏笼里的炭火燃得极旺,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

萧南半低着头,仔细看着四个只知道吐泡泡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弯出温柔的弧度。

许是照顾得精心、又许是营养丰富,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四胞胎的小脸就张开了。

萧南发觉,这四个小家伙虽然是一胎所生,但相貌并不完全相同。

其中最大的长泰跟长生一样,长得极像崔幼伯,父子三个站在一起不知内情的外人见了也会认定他们是同一厂家出品的。

长宁和阿潇呢,长得很像萧南,虽然长泰的五官也极精致,但与长宁、阿潇相比却又稍逊一筹,再加上两只肉嘟嘟、胖乎乎的,一看便是一双粉嫩滚圆、粉雕玉琢的可爱肉丸子,特别招人喜爱。

尤其是大公主,每次来看四胞胎,第一个要抱的就是阿潇(物以稀为贵嘛),第二个则是长宁。没办法呀这两只太可爱了,简直跟她家乔木小时候一模一样。

至于最小的长寿······唔,萧南摸着下巴打量了许久,猛然发觉这小家伙眉眼间竟然有些像萧家的那位老国公。

不止萧南发现了,崔幼伯也觉察到了,萧南就曾听到他背地里小声嘀咕“长寿呀,阿耶的小四儿,你长大后可不能像你外曾祖父一样呀,咱要做个温文尔雅、风神秀彻的世家子,千万别——”

后面的话,崔幼伯没说出声,不过萧南能猜得出来,无非是希望长寿别像宋国公一样脾气古怪,有时还有点儿无赖,额,当然,说得难听点儿,就是‘流氓,。

其实吧,让萧南来说,如果长寿真能像祖父还好些,她觉得祖父虽然看着脾气怪了些、嘴巴毒了些,但却不失真性情。能似祖父这般,活得洒脱肆意,也是一种幸福呢。

弥月的时候,萧驸马也发觉了,抱着长寿稀罕了好久。

看着阿耶古怪的笑容,萧南忍不住阴暗的想:唔,老爹不会在对着长寿YY阿翁小时候的样子吧?!

不过说来也怪,长寿看着瘦瘦弱弱,但脾气却不小。

这不,同样被长姐和大兄‘调戏,,其它三只就能咧着小嘴儿噗噗继续吐泡泡,而长寿却极不耐烦,小巴掌挥来挥去,小脑袋也扭来扭去,极力摆脱长生那只骚扰他的小手。

躲到最后,长寿发觉逃不开兄长的魔爪,干脆鼻子一皱、小嘴儿一咧,啊啊的哭了起来。

长生被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心虚的偷眼看了看一侧的阿娘,见阿娘正瞧着自己,他忙把手背到身后,舔着脸嘿嘿傻乐:“阿娘,小弟饿了,咱们给他喂果汁吧。”南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仲手抱起长寿,轻轻拍着,嘴里还停的哄着:“哦、哦,长寿乖,长寿不哭哈,阿娘抱!”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馨香,长寿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萧南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长寿咿呀的挥舞着小拳头,见儿子终于不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萧南心里高兴,一时兴起,张开嘴,啊呜一下,将儿子的小拳头含在嘴里。

长寿见自己的小手不见了,扯开嗓子又要哭,萧南忙松开嘴,长寿愣住了,张着小嘴儿呆呆的看着自家老娘,一时忘了哭泣。

这时,崔幼伯也下衙回来了,他大步进来,见妻子和孩子们都在榻上嬉闹,也凑到跟前,跟孩子们打了个招呼。

灵犀和长生直起身子,脆生生的喊了句:“阿耶,您回来啦!”

崔幼伯笑着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榻上的几只,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大好,他见萧南抱着长寿,忙关切的问道:“怎么,小四儿又不舒服了?”

萧南仰脸看了他一眼,旋即说道:“没有,小家伙好着呢。”

说着,萧南抽了抽鼻子,不确定的问道:“咦?郎君刚吃过酒?”崔大今天没去参加喜宴呀,他这是从哪里弄了一身的酒气回来?

崔幼伯这才想起他刚吃过酒,担心熏到孩子们,接连退后几步,道:“嗯,下衙的时候遇到了大理寺的王郎,他邀我去酒肆吃了两杯。

那什么,我先去洗漱下。”

萧南点点头,崔幼伯快步去了净房。

此时,萧南的头发也干了,她挪动身子来到榻的里侧。

不多会儿,崔幼伯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斜身坐在萧南刚才的位置上,弯腰挨个跟几个孩子打招呼。

崔幼伯是老来子,小时候备受宠爱,就是崔泽见了也要抱着逗弄两下,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没有所谓的抱孙不抱子。他跟孩子们打招呼的方式只有一个,那便是亲亲。

逐个吃了六个孩子的嫩豆腐后,崔幼伯才有感而发的叹道:“唉,还是小的时候可爱呀。”

萧南听他这话说得颇感慨,似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便随口问道:“郎君,何出此言?”

崔幼伯抱起最像他的长泰,低头碰了碰小家伙的额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说了一句:“方才在酒肆,王郎吃了几杯酒便有些醉了,昏沉间,他说他家要分家了,他是次子,可能分不到多少家产。”

萧南微怔,一时想不出王家分家与自家有何关系。

崔幼伯又道:“王郎仿佛很不虞,言语间还提到家中长辈偏心,家产分得有些不公。”

萧南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崔幼伯,等待下文。

果然,紧接着,崔幼伯道:“娘子,咱们有四子两女,他们都是我们的至亲骨肉,将来、将来待他们长大了,咱们定要一碗水端平呀,切莫薄待了哪一个!”

说话间,崔幼伯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长女,他又压低声音同萧南耳语,“对了,还有阿沅和阿潇,她们是女子,不比几个臭小子,咱们更该多给妫‘们备些嫁妆。”

萧南嘴角抽了抽,心说话,她的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六岁,最小的才刚满月,这做爹的就、就开始考虑起他们的未来之事。

咳咳,她是该说崔某人未雨绸缪呢,还是该叹气傻爸爸杞人忧天?!

正想着,崔幼伯又说话了,他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娘子,咱们的家产还算丰厚吧?应该能让几个孩子一生衣食无依吧?”光儿子他就有四个,家产若是微薄了,都不够几个儿子成家立业的呢。

萧南好想仰天长叹,暗道:你这时才想到给儿子们攒家产?早干什么去了?哼,孩子们若是指望你,以后还真分不到什么遗产。

幸好她懂得经营,提前买了半个坊,有南市和新市在,别说四个儿子,就是八个儿子,她也有足够的家产分给他们。

另外,她还有两个海外小岛,只一个岛就能让孩子们一辈子富贵安康。更不用说她还有那么多的田产和铺面了。

不过,崔幼伯提到这事儿,她到可以趁机提醒下某人。

想了想,萧南用力的点点头,“郎君说得是,过去只咱们两个,平时不注意打理庶务也就罢了。如今有了这几个小东西,咱们必须要有个长远的计划了······唔,阿沅年长,咱们先给她攒嫁妆,日后不管是我还是郎君,凡是得了什么好物件儿,分出一份给阿沅,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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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家产风波(二)

接下来的几天里,崔幼伯夫妇的‘八点档八卦’里多了王家分家一事。

而且,此事愈演愈烈,其精彩程度一时超过了京中坊间的传奇段子。

按理说,王家是世家,有着世家的通病:高傲、目下无尘,自诩高贵而看不起寒门庶族,连家中的奴婢都瞧不起商贾百姓,如此骄傲的人家,似乎不该这么‘市侩’。

但,事关分家,饶是平时再怎么清高无尘的人,他也做不到真正的无动于衷。尤其是世家子,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优越和蔑视世人的底气来源于何处。

居移气,养移体,许多老牌世家已经淡出了权力中心,家中的子孙即使做了官,也只在七品以下打转。唯一能让他们继续摆谱、端架子的便是家中积攒的财产。

已经没了官身,再无钱财,他们还拽个P呀!

所以,一旦真谈到了分家之事,王家的几个郎君也纷纷打起了小算盘。

王子谦是几个兄弟里官级最大的,家中长辈为了‘平衡’,便将原该分给他的一部分家产匀给了王家幼子。

起初,王子谦也不觉得什么,老母骤病,老父身子也不好,老夫妻便想趁着自己还清醒,先将家产分割了,等哪日夫妻两个真闭了眼,家中诸子也不会因一些蝇头小利而伤了兄弟感情,弄得家中不宁。

就算做恶人,也由他们老两口来做,反正他们笃定次子纯孝,即使心里有怨,也不会忤逆长辈。次子又明理,所以即便吃了亏,也不会迁怒与兄弟。

所以。王家老夫人吊着一口气,虚弱的跟次子解释:“二郎,你大哥是宗族冢子,所以家中的祖产、永业田和祭田都由他来承继…你三弟呢。命不好,幼时骑马伤了一足,这辈子注定不能入仕…你四弟年幼,且性子软。做官也只做了个八品小吏,估计这辈子很难有进益…阿娘的几个儿子中,唯有你最争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六品。听你阿耶说,以你的才能近年内还能擢升,所以、所以这次分家就要委屈你了…”

跪在榻前。王子谦含泪听完母亲断断续续的话。也禁不住想起幼时几个兄弟相亲和睦的场景,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因为是亲兄弟,王子谦能理解、能忍让,但王娘子却觉得委屈。

凭什么?

难道自家郎君能干了还有罪不成?

她也不是贪心之人,他们不该得的东西她从不奢求,可该是他们的东西也不能无端被侵吞呀?!

再加上王娘子原就是个极能干的人。当年王家大娘子生嫡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理家,从那时起,便由王娘子主持王家的中馈,作为一个管家多年的主母,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

如果按照王家老夫人的法子分家,他们二房能分到的家产少得可怜,拿着这些钱,堪堪能在几个高档社区(比如崇仁坊啦、亲仁坊啦)置办一套不错的宅院。可这些钱都用来买房子,一家人吃什么?!

好吧,王娘子承认她这个说法夸张了些,但家中的公婆也太过偏心了,其它三个儿子是亲生骨肉,她家二郎君难道就是外头抱来的?!

碍于孝道,王娘子不敢在婆婆面前说什么,回到自己院子,她便抓着王子谦絮叨个没完,什么长安居大不易啦,什么儿子女儿也该说亲事了…王娘子很聪明,她丁点儿没抱怨长辈偏心,只一味在王子谦面前说些独门立户过日子的诸多艰辛。

王子谦也不是笨人,这样的话听多了,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忿,他又不是木头做的,阿娘偏心,他也能感觉到。

可、可阿娘再偏心,那也是他的亲娘,他除了默默答应,还能做什么?

夹在长辈与妻子儿女中间,王子谦左右为难,满肚子的牢骚无处宣泄,最后拉着关系颇近又与王家本家无甚牵扯的崔幼伯诉起了苦。

崔幼伯听了也忍不住联想到自家,回来后便与萧南讨论。

“这个…”听完最新的王家八卦后,萧南沉默良久。

说实话,若是过去她没做母亲的时候,听到这个故事,定会站在王娘子一边帮她讨伐王老夫人的偏心。但自从有了四胞胎,萧南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

详细知道王家分家的内情后,萧南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是王老夫人,她会这么做?或许,她、她也会这么做吧。

萧南的目光掠过榻上的一排小襁褓,最后落在身子骨最弱的长寿身上,不由自主的,她的眸光柔和了许多。

在母亲的心中,每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是希望孩子们都能过得好。可每个孩子的能力有限、际遇不同,饶是萧南顶着穿越女的猪脚光环,她也不敢确定她的四儿二女长大后都是人中龙凤,个个能干得一塌糊涂。

总会有某个孩子可能很平庸,身无长技,而作为母亲,临死之际,定会担心这个孩子以后会过得不如意,甚至会潦倒,那么在这种担心之下,她定会多帮这个孩子打算。

这样一来,就难免有失公平,落在其它孩子眼中,就是偏心。

忽然间萧南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涩一笑,还说什么以后呢,现在她就格外心疼长寿,几个儿子中她又最喜欢长生…

萧南越想越纠结,她真担心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她也会变成儿媳妇眼中的偏心老太婆。

一时没忍住,萧南把这话跟崔幼伯说了出来。

听了萧南的这番心里话,崔幼伯也沉默不语,是呀,为人父母的,最希望看到的是每个孩子都过得好,可真出现了强弱差距,他也会不自觉的来个‘劫富济贫’。但同时,他也是个儿子,也深刻明白,倘或父母偏心,儿子们也会伤心难过。

唉,真是个难题呀。

夫妻两个皱着眉头对坐着叹气,最后,两人命人搬来荣寿堂的所有田契、房契、商铺和大库房账册,仔细盘点了一遍。

望着一堆契纸和账册,崔幼伯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荣寿堂家私丰厚,抛开永业田和祭田,抛开几个女儿的嫁妆,剩下的平均分作六份,每一份也是笔极大的财产,足以让一家过着富贵的生活。

过了几日,王家的分家事宜终于定了下来,王子谦虽然没有告诉崔幼伯具体的情况,但看他的气色还不错,想来最终的结果应该还算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