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离京那天,萧南夫妇带着孩子也来送行了。

“正则兄。一路顺风。”

崔幼伯代表他们一家子送上了礼物,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匣子上扣着精美的锁扣。锁扣上挂着铜锁,看不到里面的东东。

说实话,崔幼伯也不知道匣子里放了什么,这件礼物是萧南准备的,而他也习惯性的做甩手掌柜。他相信,自家娘子能干。送出去的东西既不会失了家族的体面,也不会让收礼的人不喜。

“多谢!”

李荣单手接过匣子,咦,貌似还挺重的,他挑了挑眉梢,故作随意的扫了萧南一眼。

果然,萧南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李荣了然,这件礼物估计是萧南选的,而且很特别,极有可能给他‘惊喜’。

转手将匣子交给身后的小厮,李荣抱了抱拳头,“时辰不早了,某也要启程了,贤伉俪请回吧。”

说罢,李荣还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当日请托之事,某自会全力以赴…京中俗事,也请贤伉俪代为照看。”

崔幼伯以为李荣说的是那件事,当下略带感激的偮礼道:“有劳正则兄了…兄家中之事,只管放心,小弟定会用心看护的。”

话说,自从知道李荣要去西北后,崔幼伯也曾去李家劝慰,照例没劝动,他便顺口请李荣帮个忙,让他记录下沿途的风土人情,以及气候、土壤、耕种、人口、税收等情况,何时回来了,再把手札借给崔幼伯研究一二。

李荣答应得很干脆,且还故作神秘的说,没准儿,不用等他回京,他便会把那些笔记送回来。

当时,崔幼伯听得云山雾罩的,只有一旁的萧南听得明白,李荣这是在暗指他会用雪娘子往京城送信呀。

一提到雪娘子,萧南就恨得不行,这可是她豢养了好几年的宠物呀,那么有灵性,却便宜了李荣这个无赖。

不过,这会儿听到李荣的话,萧南心里一动,唔,这么说来,开辟西北新商路的事儿,应该没有问题了,她也该让王佑安携商队启程了。届时,他们也可以在京外与李荣汇合。

两只小的也有模有样的跟李荣告别,算起来,李荣是他们的半个师傅,彼此相处了几个月,也有几分感情,如今眼见着李荣要离京,两小的多少有些不舍。

用力挥着小巴掌,长生和灵犀望着渐渐变小的人影,白嫩的小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伤感的神情。

长生尤甚。

“长生,怎么了?还在为荣表舅离去而难过吗?”

萧南摸了摸儿子的头,看他一张馒头脸硬是拧成了包子,多少有些心疼,柔声安慰道:“放心吧,荣表舅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他可能还会给你带许多西域的新奇玩意儿哦!”

长生皱着一张脸,听了母亲的话,摇摇头,忽然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其中还夹杂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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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小萝莉搬家

见了这血沫子中的小小门牙,崔幼伯夫妇先是一怔,随即释然。唔,儿子眼瞅着要五岁了,这个年纪正是换牙的时节,长生这般,很符合自然规律嘛。

小正太却是一脸苦相,因为上头有姐姐,他亲眼见过姐姐换牙时的样子,所以看到自己嘴里吐出一大口的血水,倒也没有惊慌。

他、他是郁闷,想当初,阿姊换牙的时候,因为少了门牙,说话漏风,被他着实嘲笑了一段日子。

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了,长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那个小心眼儿的姐姐还不定怎么‘回敬’他呢。

果然,就在长生皱着脸发呆的时候,一旁的灵犀已经咧着小嘴儿哧哧笑了起来。

“嘻嘻,阿弟也要换牙了呢!”

真好,这个死小子,当年自己掉第一颗门牙的时候,他笑得最欢实,那时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这小子换牙的时候,一定好好的嘲笑他一回。

萧南见到两个孩子的表情,略略一想也明白了,心里觉得好笑,可身为母亲,她又不能表露出来。

低头轻咳两声,强忍着笑意,萧南吩咐丫鬟:“来人,端杯温水来,给大郎漱口。”

一旁的玉簪已经亲自去马车倒水了。

灵犀还不想放过弟弟,拉着亲娘的袖子提醒道:“阿娘,别忘了阿弟的第一颗牙——”

说着,灵犀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又问长生,“阿弟,你这是上头的,还是下头的?”哼,死小孩。这可不是你装傻就能混过去的,我一定要你张嘴说话。

亲身体验过一回,灵犀十分清楚刚刚掉了门牙的人说话是个什么样子。

她决定了,只要弟弟一开口,她就毫不留情的嘲笑回去,以报当年之仇。

结果,灵犀低估了长生的聪明程度,就见长生白嫩嫩的小手捂着嘴,伸出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往上指了指。

萧南和崔幼伯纷纷低头忍笑。他们这一对儿女怎么就这么可爱。

崔小萝莉瘪了瘪嘴,喵了个咪的,她出师不利呀。

这时。萧南忙上来打圆场,笑道:“既然是上面的牙,那就拿回去放到床下。”

她的话音方落,已经有伶俐的小丫鬟上来,垫着干净的帕子将那枚沾满血沫子的小门牙捡起来包好。

玉簪也端着个白瓷葵瓣花口碗过来。弯腰凑到长生面前,柔声哄着让他漱口。

灵犀貌似很乖巧的站在一边,唯有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一看就在想什么鬼主意。

长生喝了一大口温水,紧闭着小嘴儿,鼓着两腮。咕噜噜的漱口。

过了一小会儿,才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玉簪忙又将碗递了过来,轻声道:“大郎。再喝一口吧。”

长生吧嗒吧嗒小嘴,唔,貌似嘴里还有点儿血腥味儿,乖巧的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咕噜咕噜的接连漱了好几口。长生才确定嘴里没有血渍了。玉簪再递过碗的时候,他抿着沾满水渍的双唇摇头。示意不用了。

玉簪会意,端着碗退到一边。

萧南则拿了方温热的湿帕子,蹲下身子给儿子细细的擦着两腮和唇边的水渍。

就在这时,灵犀忽然说道:“阿耶,周先生做的木单车您带来了吗,我想骑着回家!”

一边说着,小萝莉一边往崔幼伯身上蹭,两只小手用力的晃着崔幼伯的胳膊,卖力的撒着娇。

崔幼伯很吃灵犀这一套,忙弯下腰,伸手抱起女儿,笑呵呵的说,“我家大娘有吩咐,我岂敢不从。”

说着,崔幼伯腾出一只手,轻轻刮了下灵犀的小鼻子,宠溺十足的道:“放心吧,早就放在车架后头了,待会阿耶亲自教你骑哈。”

长生一听这话,也急了,推开萧南的帕子,不顾他的小豁牙,喊道:“吾(我)以(也)要西(学)~~”

“哈哈~”

灵犀终于听到了长生缺了门牙后吐出来的走调音,当场裂开嘴哈哈大笑,只笑得她小身子抽抽,险些从崔幼伯的怀里掉下来。

崔幼伯心惊,忙一把抱紧女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阿沅,你、你…你是阿姊,怎么能笑弟弟呢。”

虽然儿子的漏风嘴确实蛮好笑的,可、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你没看到小家伙的胖脸已经羞得通红了吗?!

长生就是再笨,也知道刚才自己被姐姐耍了,他用力捂住小嘴儿,恨恨的看了那个还在狂笑的无良姐姐,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无声的控诉着。

灵犀听了父亲的话,小巧秀气的小鼻子一哼,小脑袋一扭,嘀咕道:“前年我掉牙的时候,他也笑我来着。哼,小气鬼!”

萧南抱起儿子来到这对父女跟前,伸出一只手拧了拧女儿的小鼻子,笑骂道:“一件小事你能记上两年,你也不是个大度的。”

长生见阿娘帮自己撑腰,多少有些得意。但得意忘形呀,他又忘了自己缺了个门牙的现状,再次开口道:“西(小)气!”

一边说着,他还习惯性的朝姐姐拌鬼脸,结果、结果就露出了一个缺了小口的粉嫩牙床。

“扑哧~~”

这下子,连崔幼伯两口子都忍不住喷笑了。

两只小胖爪爪迅速捂上小嘴儿,长生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发誓,他、他再也不开口了。

十月三十日是灵犀的生日,今年小萝莉七岁了。

崔小萝莉记性很好,她一直没忘了阿娘对她的承诺。

是以,小家伙刚开开心心的过完生辰,收完礼物,又习惯性的TX了弟弟一通(苦逼的长生正式步入换牙期,两颗门牙全部下岗了,漏风情况更加严重),便凑到萧南跟前说话。

东拉西扯的絮叨了好一会儿,连萧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伸手一戳女儿的额头,道:“到底有什么事,说罢。”

灵犀咧着小嘴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对着两根胖手指,期期艾艾的提醒:“阿娘,我、我七岁了哦!”您自己说过的话,应该记得吧?

萧南当然记得,不过,她还是坏心眼的TX女儿,“是呀,这不今天阿耶和阿娘都给你庆生了吗。”

灵犀有些急了,抬起头,一双澄澈的大眼看着萧南,更直白一点儿的提醒道:“阿娘,我已经是大孩子咯!”

萧南点点头,略带感慨的说道:“是呀,想当初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儿——”

萧南伸手比划了下,表情带着几分回忆,道:“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还这么乖巧、聪明,阿娘真是…”幸好当年她重生的时候,尚未酿成大祸,否则、否则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女儿就不属于她了。

一想到当年的事,萧南庆幸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伤感,不自觉的就带出了几分落寞。

灵犀原就是极敏感、极聪慧的孩子,这会儿见了萧南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慌,用力扑进母亲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腰身,早就忘了她刚才的小算盘,这会儿,她只关心一件事:阿娘不会丢下她不管吧。

在萧南的控制下,没人敢在灵犀耳边胡说八道,但她隐约记得,小时候某次睡觉的时候,那个被阿娘送走的奶娘曾在她耳边嘀咕过:“…唉,大娘这么好,夫人怎么就不喜欢呢…想当初,郎君宠爱阿槿,连带着大娘也跟着娘子受委屈呀…”

那时灵犀正是半睡半醒,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听到奶娘的话,还是在做梦。

但有一点,灵犀可以肯定,在她出生的时候,阿耶和阿娘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么亲密。因为,她是在外大母家出生的。

虽然彼时有出嫁女回娘家待产的风俗,但、但那些人都有特殊情况。但凡是出嫁女在婆家过得还算融洽,都不会回娘家的。

而她却是在外家出生,就是用脚趾头想,灵犀也明白,那时阿娘的处境一定不好。

一想到阿娘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还把自己平安的产下,还把自己养得这般好(某萨吐槽:这孩子,还真是时刻不忘自夸),她心中就不自禁生出感激之情——呜呜,阿娘真是太不容易、太伟大了!

回忆时间结束,萧南回过神儿来,见女儿这般模样,心知女儿可能误会什么了,唉,她真是差劲,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萧南自责的将女儿抱起来,托着她的小下巴,说道:“哎呀,咱们灵犀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灵犀今天可是小寿星呢,怎么能哭?”

灵犀掩饰的揉了揉眼,勉强的笑道:“人家才没哭,就是、就是灰尘迷了眼。”呜呜,阿娘,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萧南忙转移话题,直接跟女儿说:“对了,之前我还说,等你过了七岁,就给你挪院子。今儿你生辰也过了,明儿就开始准备‘搬家’吧。”

很显然,萧南思维转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崔小萝莉一时没跟上,小家伙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才惊喜的喊道:“阿娘,您、您终于同意让我挪出去住了?!”

不是吧,这么好,她真的可以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了?!

灵犀用力抱着萧南的脖子,大声的反复确定,“真的可以搬出去了?我真的能有自个儿的院子?院子里随便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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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老相公寿终

崔家大娘年满七岁,要挪出父母的院子了。

这个消息一出,许多人都动了心思,尤其是后街聚居的那些家生奴,更是积极的找起了门路。

特别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更是拿出多年的积蓄走关系、托亲戚。

你问他们这么激动做啥?

原因很简单,大娘有了新院子,第一件要办的事儿就是添人手,小丫鬟、打扫粗婢、粗使婆子,样样都要添加。

那些家生奴祖辈都在崔家,对崔家的规定和旧例非常了解,而按照旧例,似大娘这样的小娘子,身边应该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大丫鬟,八个粗使小丫鬟,八个粗使婆子。

而崔灵犀又不同于其它崔家小娘子,她可是有个郡主做亲娘,且是家中的嫡长女,待遇比旁人更要高一等。

这样算下来,大娘身边至少要添三十多号人,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呀。

能在小主人身边服侍,不管是不是心腹,前途都差不了。

尤其是郎君对这个长女也非常疼爱,在大娘院子里当差,油水自是不必说,赏钱什么的肯定比旁处多,而且还增多了在主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啧啧,若是自家女儿机灵些,能一跃成为大娘的心腹,那以后的小日子…

跐溜,那场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呀。

事关女儿甚至一家子的前途,就是再抠门的女人也要拿出压箱底的私房钱去打点。

而男人们呢,则抹去嘴边的口水,绞尽脑汁的想去谁家跑关系最合适。

这个最合适可不单单是指谁在主人面前更有体面,要说娘子跟前第一得意人是玉簪,可大家跟她都不熟,这要如何去拉关系?

不过。没关系,国人最善变通,直路走不通,咱们就拐个弯儿呗。

于是乎,玉莲、玉兰甚是在养胎的玉竹都收到了许多礼物,求上门来请托的人更是险些把门槛都踏平了。

要是按照三个玉早些年的性子,这些请托的人她们一个都不会理睬。可现在不同了,她们嫁了人,有了夫君和婆家,也就有了许多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若是把求上门的亲戚们都撅回去。别说婆婆和夫君不乐意,就是她们自己也要掂量掂量——人都走背字的时候,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不会有求人的哪一天?

无奈之下。玉莲和玉兰跑到萧南跟前透话,而玉竹则是给玉簪递了张写了几个人名的单子,请玉簪帮忙。

“呵呵,郡主,您还是快些把小丫鬟的人选定下来吧。玉竹那丫头实在顶不住了。”

这天午后,玉簪服侍萧南喝茶,见四下里没什么外人,就玩笑似的说道。

萧南挑眉,“哦?他们连玉竹都没放过?”

她知道女儿要挪院子的消息一传开,肯定有人要活动。但没想到大家反映这么激烈。

其实,萧南也不想想,她光从王氏手里接过来的家生奴就有三四百口子。这些人因是后来的,差事大多不如意。如今好容易有机会翻身,还不卯足了劲儿钻营?

再加上荣寿堂原有的奴婢,足足有几百口子,这些家生奴哪个不想像铁娘子一样成为威风的管家娘子。或是崔管家一样蒙主人赐姓、全家都受重用的管家?

即便成不了铁娘子,好歹也混个有油水的差事呀。采买不敢奢求,但厨房、针线房什么的,好歹也混个管事的吧。

玉簪给萧南添了盏茶,笑着说道:“可不是,玉竹现在正是瞌睡的时候,天天睡十几个时辰都睡不够…偏求上门来的不是姑母家的表嫂,就是姨母家的表弟妹,只一个‘亲戚情分’就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招呼。”

一边说着,玉簪一边学着玉竹的样子,“哎呀,好姐姐,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帮我求求郡主,请她赶紧把人定下来吧,就是不选我家的亲戚也成…再这么吵闹下去,我的儿子都要烦了。”

“哈哈,这丫头,都快当娘了,说话还这么没遮拦!”

虽然玉竹嫁人后就搬出了内院,但萧南对她的感情依然很深。尤其是这几天,因为女儿过生日,让她总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儿,其中最让她忘了的便是自己重生那日,玉竹领着一干姐妹,死力对抗崔幼伯的场景。

那时,她们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维护自己呀。

玉簪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婢子也说她好歹学着稳重些,结果她还得意的说,她能这般保有本性情,那是她的福气,别人想这样恣意还不成呢。”

这话是实话,但其中也不乏玉竹在拍萧南的马屁——她能在夫家这般有底气,靠得就是萧南的宠信。

萧南当然听出话里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道:“好了,你也甭帮她说话了,她的意思我明白。”

想了想,萧南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吩咐着:“这样吧,你让玉竹、玉兰她们给求到她们门前的人家传句话,让她们带上自家的女儿,后日辰时在议事厅前的院子里候着,到时候,我带着灵犀去挑人。到时候,具体挑哪个,要看灵犀的意思。”

玉簪闻言,忙替姐妹们行礼谢恩,嘴里还说着:“郡主这样,已经给了她们偌大的面子。玉竹她们也都是明白人,就算自家的亲戚没挑上,她们也不会抱怨。在亲戚和婆家那里,她们也好交代。”

萧南点点头,旋即又补了一句,“对了,有求到你跟前的,也可以带着自家孩子来。”

对于给自家大丫鬟做脸这种事儿,萧南还是很乐意的。

玉簪笑了笑,道:“是,婢子代他们谢过郡主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玉簪‘位高权重’、且不好相处,但她的人缘并不坏,求到她跟前的人家虽不是很多,也不是一个没有。

本来玉簪还琢磨着怎么开口呢,这会儿一听萧南这么说。自是欢喜的应下来。

说完正事,萧南打趣道:“对了,这些日子,你们颇收了些礼吧?”

玉簪知道萧南只是玩笑,根本看不上那些东西,为了逗主人开心,她故意做出一脸财迷相,得意的笑道:“可不是,光靠这些,婢子这一年不领份例都够过日子了。呵呵。只可惜求到婢子跟前的人不多,玉竹她们几个就不同了,单收这一季。就够他们一家子富裕好几年了。”

向来稳重的人说这种笑话,颇有‘笑果’,萧南明知道她是故意做戏,还是被她逗得掩嘴只笑。

笑完了,萧南故意提高音量。道:“既是这样,帮大娘甄选小丫鬟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我好好挑选呀。”

一边说着,萧南还一边冲着玉簪眨眨眼,继续白活:“你看到有合适的,也不用回禀我。直接领来给大娘看,只要她相中了就留下。”

玉簪瞬间明白了萧南的意思,也忍着笑。特意用感激的口吻道:“婢子谢过娘子!”

正房门外的廊庑下,跪坐门口等候差遣的三四个小丫鬟看似依然恭敬的低头,但她们的耳朵都轻轻的抽动了几下。

到了晚上,崔家后街的家生奴们就知道了消息,娘子很宠信她的四个大丫鬟。但凡是她们推荐的人,都能直接领到娘子跟前。

虽然不是立刻定下。但至少有机会呀。

于是乎,众人愈发积极的往四大丫鬟跟前凑,就连‘抱怨’收礼少的玉簪,也着实发了一大笔财。

后日下午,萧南果然领着崔灵犀去挑选丫鬟。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站了四五十个八岁至十四岁的小丫头,她们的母亲或者女性亲属则在门外等着。

灵犀头一次挑选自己的丫鬟,很是新鲜,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下,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一口气选了十几个丫鬟。

最后,又在萧南的帮助下,从十几个人中选出六个人进内院服侍,剩下的则在院子里做粗使活计。

望着一排满脸激动的小丫鬟,灵犀也有些激动的给她们取了名字:“唔,现在是秋天,就以秋字打头…你叫秋葵、你叫秋棠、你叫秋葛…秋菊、秋蕊、秋华。”

被个比自己小的小丫头取名字,六个丫鬟并没有不高兴,相反的,她们很是欣喜,因为主人愿意给取名字,表示她们终于成了主人的近身奴婢,要知道被大娘挑剩下的十来个人,想要大娘赐名,大娘还不给呢。

说得直白些,自此,她们是大娘的人了。

“多谢大娘赐名!”

六个丫鬟齐齐行礼致谢。

这些人以后就是她的丫鬟了,灵犀也很高兴,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

选定了人,接下来就是选院子了。

自从新院子落成后,灵犀没事儿就四处溜达,早就相中了一处。这个院子距离葳蕤院很近,而且院中的布局也极好,还有水渠的分支流过,望着主屋后面的一弯池水,灵犀不止一次的想,等到了夏天,她就有地方泅水了。

崔幼伯见女儿欢欢喜喜的搬家,也跟着来凑趣,主动帮女儿的新院子取了名字,还亲自题了字让人去做匾额。

见了那新名字,萧南着实囧了一下,因为那古朴的匾额上用金漆刻着三个字——“天香院”。

不知为毛,一看到天香两字,她就忍不住想起畸笏叟的一句朱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其实吧,天香两个字本身是好词儿,‘桂子月中落,天香去外飘’,虽然如今宋之问还没有崭露头角,但在彼时,天香却是丹桂的别称。

而灵犀的名字来源于丹桂,她又是深夜月圆之时降生,所以,崔幼伯才会应景的给院子取名‘天香院’。

好吧,天香就天香吧,望着女儿欢喜的样子,萧南也只能默默忍了。

就在崔灵犀高高兴兴搬家、布置新院子的时候,隔壁荣康堂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日清晨,老相公的奴婢照例来伺候他起身的时候,惊愕的发现,老相公竟然在睡梦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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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身后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老相公的忽然离世,还是让崔家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得到消息的崔幼伯夫妇,两口子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彼此明了的眼神,旋即什么都没说,两人默默的换下身上的衣服,穿上素服,又叮嘱乳母们照看好几个孩子,便匆匆忙忙的赶去荣康居。

荣康居里,崔守义、崔泽、崔彦伯等人已经赶到,众人围着崔守仁的床榻,不死心的等候太医的诊脉。

虽然,老相公已经没有了鼻息,但身子还温热,所以崔泽怎么都不相信老父已经仙去,迭声让人去请太医。

而且吧,老相公的样子很沉静,并不像惯常见到的死人模样,除了没有呼吸,他就像个沉睡不醒的人,面容恬静,嘴角甚至还挂着丝丝笑容。

仿佛在做什么好梦,欢喜得他睡梦中都忍不住笑起来。

面对这样悄然睡去的老人,就是被崔家人拽来的太医,刚一打眼也误以为老人家只是睡熟了。

当太医搭上老相公的手腕,细细的把了一会儿脉,接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羽毛放在老相公的鼻端,见确定没有任何浮动后,这才沉痛的摇摇头,略带歉意的说道:“好叫相公知道,老相公已经去了。”

说完这话,太医又觉得不忍,补了一句,“还请相公节哀,老相公去得很是安详,不是病痛、不是意外,他、他是在睡梦中安然而去的…”

无病而终呀,真心说,老相公能这样死去是一种幸福,大家看到他的面容,甚至还能猜想到,老相公临去前。定还做着非常美妙的梦,所以,他才会含笑睡去。

阿耶真的去了!

几个大字仿佛重锤砸上崔泽的心头,他的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下,险些扑到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