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麻烦事

“郎君,中堂的三郎君来了。”

就在崔幼伯被一堆堆的账册逼得快要抓狂的时候,小丫鬟的通传解救了他。

他长长舒了口气,急切的对萧南说:“娘子,我、我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萧南回话,他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儿,一兜袖子,嗖嗖跑了出去。

望着崔幼伯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南好笑的摇摇头:这人也真是的,又没人逼他,是他主动要帮忙,结果下人们刚抬来账册,他就奔逃了,弄得好像是她逼迫一样。

玉簪见萧南的心情不错,也笑着说道:“郎君素不喜这些俗物,今日能陪郡主看账册已是不易了呢。”

“是呀,确实不易,”逼着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确实不容易。

对于崔幼伯的变化,萧南感觉最强烈,说心里话,自己的丈夫能变得成熟、稳重,她是高兴的,但、但崔幼伯似乎变得有些过于彻底,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心狠、冷静、点滴算计、步步为营…

现在的崔幼伯,越来越像一个政客,竟与当年那个善良、纯真、耳朵软的崔玉郎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萧南有时很迷茫,是一个善良得没底线的烂好人适合做丈夫,还是一个冷酷得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心政客更适合?

“娘子,铁娘子求见!”

就在萧南走神儿的当儿,门口小丫鬟又尽职的通传着。

萧南回过神儿来,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会儿。铁娘子匆匆的走了进来,萧南看得分明。她的脸色不太好。

萧南挑挑眉,难道家里又有什么事儿了?

铁娘子屈膝行了一礼。而后跪坐在萧南榻前,低声回禀道:“娘子,阿槿又病了,求您恩准她病愈后再还家。”

萧南手里的账册一顿,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哦?又病了?自从郎君放还了她的户籍,准她回家另嫁,她已经病了七八回了吧?!”

强势的遣散无子侍妾(杨婥除外),这也是崔幼伯最大的变化之一。

尤其是对阿槿,崔幼伯表现得极其冷血。仿佛两人过去十几年相处的情谊化作了云烟,他似是也忘了阿槿曾为他生过一个儿子。

面对阿槿的声声哀泣,崔幼伯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阿槿先是回忆当年她刚来服侍崔幼伯的温馨片段,试图唤起崔幼伯的回忆,继而产生共鸣。

努力无果后,阿槿也不气馁,继续哭诉她已故的长子崔令平,直说儿子多么多么的可爱。长得多像崔幼伯…一直回忆到崔令平病故。

阿槿的口才不错,演技也极好,听了她的哭诉,缩在角落里围观的奴婢。哪怕知道阿槿的德行,但还是被说得鼻头发酸啧啧,阿槿也是个可怜人呀。明明是郎君跟前第一得意人,却因为被主人赐姓不能做妾。唯一的儿子还死了,如今年老色衰了。又要被郎君赶出去,可怜呀~

就是萧南,看到接连两辈子算计过自己的宿敌如此狼狈,也禁不住心生一丝怜悯。

但,最该心软、最该动容的那个男人,却还是一脸平静。

待阿槿哭得险些避过气去时,崔幼伯冷冷的说道:“阿槿,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由你蒙蔽的痴汉吗?”

阿槿的哭声一窒,愣愣的看着崔幼伯,当接触到他冰冷的视线时,又有些心虚的避开,细若蚊蚋的说道:“郎君说笑了,婢、婢子从不敢欺瞒、蒙蔽郎君!”

“嗤~”崔幼伯嗤笑出声,继续冷声道:“是,你是不敢,但却是做了。过去的事按下不提,我只问你一件事,娘子赏给孙灵的首饰怎么在你手上?别说是孙灵送你的!”

“…”阿槿刚要张开的嘴瞬间闭上了,她低下头,一句也不敢辩驳。

崔幼伯见状,又冷冷一笑,道:“你明明已经知道孙灵、孙耿是市井闲人,来我崔家是为了讹诈,结果你为了丁点儿私利不但不告发,反而帮着隐瞒,最后还企图参与分赃…”

说着,崔幼伯从袖袋里抽出一个纸卷,用力掷到阿槿脚下,“这个你应该认识吧?哼,你的胃口还不小,竟敢要我荣寿堂三分之一的财产?!”

四下里服侍的奴婢一听,也纷纷瞪起了眼睛。彼时阶级分明,主仆观念早已渗入到世人的骨髓里。而对于奴婢来说,最不能宽恕的过错便是‘背主’。

阿槿这个贱婢,竟、竟然跟孙灵那等闲人搅在一起,还妄图谋算主家财产,这样的奴婢,真该拖出去活活打死!

这下子,连方才那些可怜阿槿的人,此刻也都咬牙不已,心中更是把阿槿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郎君,郎君,婢子该死,婢子该死!”

阿槿终于知道怕了,也终有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她的玉郎了,她向前爬行两步,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匍匐着哀求:“呜呜,求郎君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阿平的面子上,饶过婢子这一遭吧…婢子、婢子也是一时糊涂,让孙灵那个贱人蒙骗了,这才”

说着说着,阿槿又露出本性,使出浑身解数巧言狡辩,再一次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主位上的萧南看了,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这阿槿,真是没救了。

习惯性的,阿槿一边告饶,一边悄悄抬起头,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崔幼伯满是讥诮的俊颜时,顿时卡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崔幼伯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仿佛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见她张着嘴愣在那里。缓缓说道:“你又当我是痴汉?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其实吧,如果阿槿‘光棍’的说。她是因为看萧南不顺眼,想给主母找点儿麻烦。或是恨崔家,想让崔家出丑什么的,崔幼伯反而会佩服她,处罚的时候,或许还会网开一面。

但此时,看到她事到临头还在撒谎,崔幼伯只觉得腻歪,更有些自嘲这就是你眼中的好人?这就是你宠信了十几年的侍婢?为了这个女人,你甚至跟娘子吵翻。还险些伤了娘子腹中的胎儿?!

“嘭~”

崔幼伯将手里的茶盏砸了出去。

阿槿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堪堪避开那只砸向自己额头的茶盏。

精致的白瓷在阿槿的身前摔得粉碎,温热的茶汤洒了一地,有些流到了阿槿的身上,显得她愈加狼狈。

见此情况,崔幼伯心中的反感更盛,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面前这个女子了,每每看到阿槿。都会无声的提醒他,自己过去是怎样的愚蠢、如何的荒唐。

用力闭了闭眼睛,崔幼伯极力平缓的说道:“按照你的过错,我立时杖毙了你都使得”

此言一出。阿槿的心瞬间跌入低谷,双股发软,身子抖似筛糠。嘴唇哆哆嗦嗦的想求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萧南却等着崔幼伯的‘但是’。

果然。稍稍顿了顿,崔幼伯道:“但。你终究为崔家生养过一个孩子。看在阿平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死!”

阿槿一听,已经吓得半死的心又活泛了过来,叩头不知,嘴里还反复说着:“多谢郎君,多些郎君!”她就知道,自己在郎君心中是不同的。

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完,崔幼伯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给你脱籍,你回家另嫁吧。这些年赏赐你的衣服首饰等物,你也可以带走,权当是我和娘子给你的嫁妆了!”

什么?郎君要、要赶我走?!

阿槿嗓子里像被堵住了什么,噎得她生疼,眼中禁不住的流下泪来。呜呜,她、她不想离开崔家呀,她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豪奢的生活,让她出去过‘平民’的日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这次,崔幼伯却不给她求饶的机会,直接给侍立两侧的掌刑妈妈使了个眼色。

两个体型健硕、满脸横肉的妈妈会意,直接上前,一个拧胳膊,一个塞嘴,麻利的将阿槿拖了出去。

接着,崔幼伯又依样处罚了跟阿槿搅合的绯衣,直接将绯衣交给了她的兄嫂,至于她的兄嫂如何对她,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而碧丝、芙蓉几个无子的侍妾,因为还算规矩,伺候娘子也很精心,所以崔幼伯大方的赏了她们一大笔嫁妆,将她们嫁给了崔家京郊田庄的小管事。

对此,萧南都没有吭声,哪怕碧丝是她的人,她也很配合的任由崔幼伯发落。

这样一来,崔幼伯身边只剩下金枝、玉叶和杨婥三个侍妾。

其中,金枝、玉叶早就绝了争宠的心,一门心思的照看儿女。

而杨婥呢,她倒是想要表兄的宠爱,只可惜表兄很忙,她的身子又孱弱,两个人一个月也见不了几回面。

花团锦簇的后院,如今只剩萧南一家独大,面对这样的情况,萧南也说不出是喜是悲。

不过,麻烦并没有就此彻底了解,那位阿槿女士,还是发扬了‘小强’精神,硬是借生病为由,死死的赖在小院里不肯走。

萧南也不愿沾这件事,权当不知道的任由她折腾了几回。

“回娘子,这是第九次了,您看”

铁娘子有些为难的说着,她也猜到了阿槿的意思,现在已是十二月,她这一病极有可能会拖到年底,可那时全家忙着过年,顾不上她,她又能继续赖在崔家。时间久了,那件事淡了,没准儿她又能留在崔家了呢。

这件事不处理好,很有可能又变成个麻烦事,毕竟郎君是男人,总不能老让他来处理后宅之事吧?!

ps:嘿嘿,这是补昨天滴!

第218章 尴尬人

萧南当然知道阿槿是个麻烦事儿,不过,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个不相干的人。

“对了,杨姨娘最近怎么样?”

萧南斜倚在隐囊上,半眯着眼睛,似是沉思,悠悠的说道:“近几日天气骤变,不知她的身体可还康否?”

铁娘子一怔,旋即回答道:“回娘子,杨姨娘上个月刚请了一回太医,太医开的药,如今她还吃着。这些日子身体倒还好,并不曾有什么不适。”

萧南挑挑眉,重新转回方才的话题,道:“唔,阿槿既然病了,那就给她请个大夫瞧瞧。顺便问问大夫,她这病要不要紧,会不会传染?毕竟住在她附近的,不但有身体病弱的杨姨娘,还有阿嫮、长顺几个孩子呢,千万别被她过了病气。”

铁娘子不愧是个机灵人,闻弦歌便知雅意,心说话,就算阿槿的‘病’不传染,自己也要引导大夫说出传染的话,然后、然后

她抬起头,等着萧南的最后决断。

萧南看到铁娘子眼中的了然和问询,浅浅一笑,手指轻轻抚摸着隐囊上的绣纹,道:“阿槿的病若是传染,就只能把她挪出去了。对了,长寿坊田庄的宅子还空着吧?让她去那里静心养病吧。”

让你走你不走,很好,现在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阿槿女士,你就在长寿坊看一辈子的老虎吧(亲们没忘吧,长寿坊荒芜,常年有老虎出没)。

铁娘子忙点头应道:“是。奴明白了!”

萧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郎君去书房见客了,待会若是遇到郎君。顺便告诉郎君一声。”

铁娘子眸光一闪,‘顺便’,呵呵,好个‘顺便’,她立时领悟主人的吩咐,躬身应道:“是!”

书房里,崔幼伯和崔叔伯对面盘腿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个小几,几上摆着个小巧的紫铜博山炉和两只茶盏。香炉和茶盏里都徐徐冒着热气。

崔叔伯把魏王府送来的请柬递给崔幼伯,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小八,这件事兄该如何处理?”

崔幼伯接过请柬,展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合上放在小几上,轻声道:“这件亲事是太子做冰人,圣人、皇后双双赞同的。想必昏礼一定异常热闹。咱们是丧家,不能亲去观礼,为表歉意,也该厚厚的备一份大礼才是。”

崔叔伯挑眉。他听出了弟弟的话中深意,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小八。你的意思是比旧例丰厚些?可、可这样魏王会不会”

儿子的亲事自己不能做主,女家又是他看不中的人家。魏王还不定怎么气恼呢,若是崔家送了比规制还有贵重的礼。会不会费力不讨好?

崔幼伯微微一笑,道:“三哥说笑了,永安郡公昏礼,咱们送上重礼,是给魏王、郡公做脸,他们怎么会不高兴?”

就算真的不高兴,面子上也不敢显露,魏王若真这么干了,那些中立的老臣,谁敢再亲近他。

崔叔伯明白了,坐直身子,有些遮掩的笑道:“永安郡公这桩婚事…啧啧,确实让人为难呀!”

可不是,尺寸拿捏的不够,便会得罪太子或是魏王,如果再衰点儿,有可能两边都得罪。

崔幼伯却说了看似不相干的话,“原本,钦天监给定的日子是明岁三月十六日,起初圣人和皇后也都同意了。但十日前又改了日子。”

崔叔伯迎向崔幼伯的目光,兄弟两个定定的对视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但崔叔伯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圣人时日不多,所以才提前给最宠爱的孙子办婚事。

崔叔伯微微皱起眉头,下巴微扬,似是在询问。

崔幼伯浅浅一笑,冲着兄长缓缓点头,仿佛在说:哥,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崔叔伯读懂了弟弟的暗示,直起的身子瞬间松垮了下来:圣人真的不行了,可能连新年都熬不过了?!

惊愕完了,崔叔伯又直起身子,双手撑着小几,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阿耶、阿耶知道了吗?”

崔幼伯笑了笑,端起茶盏,掩在唇前,低声道:“我每个三五日都会给阿耶写信。”

那就是说父亲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有可能做出了安排。

崔叔伯松了口气,旋即,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复杂的看着崔幼伯。

曾几何时,那个与自己长子同岁的幼弟,那个会用软软糯糯的童音唤他‘三兄’的小肉团子,如今也变得这般能干,而且瞧祖父、父亲对小八的态度,大有把小八当继承人培养的架势。

而且,真心说,小八这两年的表现着实不坏,甚至比自己还有能干那么一咪咪。

唉,这种被幼弟赶超的感觉,并不美妙,崔叔伯再有兄弟情,也不想做那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呀。

送走了崔叔伯,崔幼伯继续回来跟那些账册死磕。

不得不说,今年荣寿堂的收益很不错,只京城这一处的铺面、田庄送来的钱,就比去年多出两成。

若是再加上洛阳、解县等处的,足足能有一百多万贯的现钱呢。

对于这些钱,萧南和崔幼伯商量了一番,决定继续添置产业,他们可是有好几个儿子呢,而且女儿的嫁妆也要继续添加,两口子努力攒家底的任务依然艰巨呀。

拿着一沓飞钱,萧南道:“这些钱用来开印刷作坊以及书肆。”

崔幼伯已经撺掇成功,太子准许明岁开始,民间可以开设私有印刷作坊。只要跟当地官府报备一下,然后交纳一笔印刷术使用费就可以。

所以。萧南决定先提前准备好,只待朝廷发了明令。她的作坊就能立刻开工,抢在京城所有权贵的最前头。

“好!”崔幼伯原就对庶务没有兴趣,他勉强自己来听,不过是想更加详细的了解自家的财产。

萧南又抽出一沓飞钱,继续说着:“这一笔收购乌家邸店的股份。我已经命人跟乌奚奇谈过了,他明年要在洛阳、晋阳等处各开设一百家邸店,共计四百家,需用钱五百万贯,咱也不多占。只占一股就好。”

花个五十万贯,买一成稳赚不赔的生意股份,怎么看都划算。

而且萧南对京城邸店的收益也有了解,乌家在京城一共开了一百家邸店,每年都能获利三四百万贯左右。

若是增开四百家,即便外地的经济不如京城发达,这么多店铺,加起来至少也能有个四五百万贯的利润吧。

自己这些钱,一年便能收回成本。以后就都是干赚的呀。

崔幼伯点点头,“嗯,乌家邸店的生意确实火爆!”就算他不懂做生意,也看得出。这笔买卖做得值。

萧南指着最后一摞飞钱,道:“咱们新扩建的院子分出一部分做了学院,这样一来。剩下的房舍就有些少了,正巧东侧有一户要离京。有意卖房,我想把他的宅院买下来。也不用急着并进来,可以先出租出去,待长生成亲的时候,再收拾不迟。”

崔幼伯继续点头,“这样很好,还是娘子想得周到。”买房置地,是最保险的投资呀。

两口子这边商量得有模有样,却不知,那边已经有人在算计他们了。

不过很快,萧南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萧南刚整理完洛阳的账务,歪在隐囊上想歇息一会儿,铁娘子便匆匆来回禀:“娘子,不好了,胡家的事可能有反复。”

胡家就是荣寿堂最东侧那户要卖房的人家。

萧南一听是这事,忙坐起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有人也相中了那套院子?”

京里的房子、尤其是高档社区的房子价格很高,却依然不好买。像亲仁坊这样的,坊内住得都是权贵、高官、勋爵,一般人有钱都未必能住进来。

如今空出一套院子,自是有不少人关注,有人争抢也属正常。

铁娘子跪坐下来,回道:“是,奴按照娘子的吩咐,一直命人关注胡家的动静。恰在刚才,下头人来回禀,说胡家来了位贵人要买房,而且给出的价格是咱们的两倍还多。”

萧南一怔,她给开的价格已经高于市价三成了,绝对称得上厚道。

若是比自己这个价格还要高一倍多,那、那就有点儿过了,因为这房子再值钱,也不能卖出天冀。

“什么贵人?”竟这般大手笔?萧南很想知道。

铁娘子犹豫了下,“是、是南平郡主。”

啥?南平?

如果是旁人买胡家的房子是看重了房子,那么南平买这套宅院,绝对是另有目的。

就是不知道她是冲着崔嗣伯一家,还是冲着萧南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如此想法的不止萧南,还有更为尴尬的崔嗣伯。

因为,胡家宅院的大门正好与崔清新分到的院子大门对着。

一想到若是南平买了这院子,自己出门进门都有可能看到南平,崔嗣伯别提多腻烦了。

尤其是听说南平要再婚了,而且新婚后想住在新买的院子里,崔嗣伯更觉尴尬了。

姚氏虽懂得不多,但听了这话,也觉得脸上难堪,直接冲崔清吼道:“你、你跟大郎(指崔泽)写信…当初是家里力逼着嗣伯和离的,如今南平闹到了咱们门前,他们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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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还是宿命?

“管?你要他们怎么管?”

崔清的心情很不好,老爹死了,虽然他对这个亲爹的恨大于爱,但终归是自己的亲爹呀,而且就算是为了装样子,这几年他也要憋在家里守孝。

如今又摊上这么个烂事儿,前任儿媳意图在自家门前恶心他们一家子,他们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结果自己的傻婆娘还在这里叽叽喳喳,聒噪个没完,真是烦死人了!

姚氏被崔清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张着个嘴,傻愣愣的呆住了。

姚氏上了岁数,这几年在崔家养尊处优的也长了些肉,愈发往横向发展了。

说实话,一个肥胖的老女人,再做出一个呆愣的样子,看起来要多蠢有多蠢。别说崔清看了厌烦,就是亲儿子崔嗣伯也有些不喜。

但再怎么看不上眼,那也是自己的亲妈,崔嗣伯伸手摸了把脸,无声的叹了口气,道:“阿娘,您先坐下,这件事没这么严重。”

姚氏被儿子一提醒,总算回过神儿来,意识到方才自己失态了,讪讪的坐回原处,嘀咕道:“什么不严重?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咱们再这么忍下去,京城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崔嗣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前妻可能成为面对面的邻居,他已经够尴尬、够难堪了,结果自己的亲娘还总不忘提醒着,唉~~

崔清越听越心烦,又横了老妻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笑掉大牙?哼,你算老几?京里又有几个人认得你?”

他这个老婆子,被人三言两语的一哄,便晕了头,还真以为他们像‘那边’一样有头有脸呀?!

姚氏被丈夫训得愈发觉得没脸。胖出三个下巴的脸上臊得通红,强辩道:“夫君为何这般看不起自家?咱们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可、可大郎是太子的姻亲,如今也官至从六品,跟‘那边’的崔幼伯也不差多少…跟咱们家交往的也都是京城数得上的人家,您、您怎么就这般妄自菲薄?”

姚氏跟贵妇们混得久了,不免学会了几个成语,这会儿急了脱口而出,竟也用得还算恰当。

意识到这一点,姚氏很是自得:哼。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她也是出口成章的人了。

崔清父子瞧了,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两人相对无声的叹了口气。

崔嗣伯又伸手摸了摸脸,努力调整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低声对姚氏说:“阿娘说的没错,对了,苏氏头前还说想给您做件衣服。只是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料子,这会儿正在库房里找,不如您过去帮她选一选?”

姚氏一听有新衣服做,很想立刻杀到库房里选料子。不过,她又惦记着南平的事儿,很是为难的说:“那、那南平——”

崔嗣伯笑着说道:“阿娘放心。这件事还有阿耶呢,阿耶的本事,您还不知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崔嗣伯眼中,他的父亲是个能干的人,当年能从一穷二白混到今日,都是他老人家一手谋划出来的。

一般人,真做不到呢。

姚氏当然知道自家夫君是个有本事的人。兼之刚才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了让夫君生气的话,为了缓和气氛。她也顺着儿子的话,道:“是是是,郎君当然有本事,否则咱们如今还在乡下种地呢…”

不得不说,姚氏真不会说话,要知道对于崔清而言,最不堪的回忆就是在乡下吃苦受穷的日子,结果她还时不时的拎出来说一说。

看着老父越加阴沉的脸,崔嗣伯忙对姚氏说:“这些事就交给阿耶和我了,阿娘,您还是去库房帮帮苏氏吧。”

姚氏很满意儿子说话的语气,唔,没错,她去库房不是要料子,而是‘教导’儿媳妇哦。

于是,姚氏非常欢乐的起身,腿脚麻利的赶往库房。

望着她一摇一摆的肥硕身姿,崔清倒胃口的轻啐一声,低低的骂了句:“无知蠢妇!”

这个年代,男人可以骂自己的老婆,但儿子就不能非议自己的亲娘了,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崔嗣伯揉了揉鼻子,装着没听到亲爹的话,转移话题道:“阿耶,儿方才说的,也不是全都为了安抚阿娘。南平的事儿,确实没那么严重,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崔清知道儿子聪明,听他说得认真,也不由得收起脸上的讥诮,沉声问道:“怎么说?吾儿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崔嗣伯伸手指了指西侧,低声道:“儿上午路过‘那边’的时候,看到崔肃纯带了个管事模样的人去了胡家,若我所料不错,那位郡主也看上了胡家的宅子。呵呵,南平想跟襄城抢院子,未必能抢得过呢。”

崔清一听这话,双眼顿时亮了,兴奋的说道:“你没看错?崔八果然去了胡家?”

崔嗣伯用力点头,“儿没看错,那人确实是崔肃纯。”

“呵呵,好、好、好~”

这下崔清高兴了,啪啪拍着大腿连声叫好,心里更是恨不得两个郡主能掐得你死我活才好,当然,若是能两败俱伤,那就更美妙了。

被崔清父子讨论的两郡主之一的萧南,也正跟崔幼伯商量着。

“郎君,胡家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