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猜不准南平的心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此举绝对没安好心,而且目标直指崔家。

好吧,就算南平想恶心前夫,但崔嗣伯终究是崔家的人,他被人打脸了,整个崔家的颜面也不好看。

尤其在当下这个时节,老相公先去,相公丁忧,整个崔家的男丁全部蛰伏,除了姻亲,朝中竟无半分关系。若是有平日里看崔家不顺眼的,想寻机踩一脚,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这次让南平成功了。不管她是不是有心针对崔家,但让别人看到了,只会觉得崔家确实要走下坡路了。

自古都是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崔家的情况才是真不好了呢。

崔幼伯的表情也很凝重,萧南有她的消息来源,崔幼伯也有自己的眼线暗探,他已经知道了南平和李敬勾搭在了一起。

眼下南平欲买胡家的宅院,到底是南平要恶心前夫,还是李敬要针对崔家。还真说不准。

他并不知道萧南跟李敬的前世宿怨,但因白氏一事,他也在心中暗暗的记了李敬一笔。头前两人已经PK过一回,很显然,李某人败北。

但崔幼伯知道,以李敬的为人和秉性,他断不会就此放弃。

再说了。李敬也是个有本事的,虽没能继续得到魏王的器重,连刚到手的大理寺评事,也貌似有些不稳当。但人家并不担心,转头便搭上了南平郡主,一下子就坐稳了官职。甚至还借着南平的身份,跟京中不少权贵有了来往。

魏王见状,觉得李敬果是个‘人才’。不但有才、有野心,还能屈能伸,能将身上的所有优点都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用以谋取利益。这样的人即使不引为心腹,也要予以重任呀。

在官场混。唯有脸皮厚、黑心肝、不择手段的人才能混得开,走得更远呀。

是以。魏王也适当的表达了一些善意,还大方的表示,若是李敬与南平郡主正式举行昏礼了,他便把自己名下的芙蓉园借给他做礼堂。

如此一来,李敬又重新风光起来,某日在朱雀大街偶遇崔幼伯时,还得意洋洋的挤兑了崔幼伯一番。

于是,心眼儿不太大的崔幼伯又给李敬记了一笔。

胡家之事,不管实际中有没有李敬的份儿,崔幼伯心里暗暗生了警觉,他和萧南的想法一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南平得逞。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套房子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脸面问题。

崔幼伯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冷然一笑:“胡家?他如何想并不重要,而是那套宅院咱们要定了!”

萧南听得一阵心惊,有些不安的说道:“郎君,你、你不要乱来…”以权欺人什么的,多少有些缺德,而且就算从自身安全出发,最好也不要做。

崔幼伯唇边的弧度加大,笑得更加森然,“娘子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呵呵,你家郎君可是做过大理寺司直的,怎么会知法犯法?!”

胡家不是平民百姓,但也不是什么大官,再说了,在京城生活了那么久,相信胡某人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打死都不能得罪。

俗话说,背后不能议论人,这不,崔幼伯两口子正说着南平郡主呢,外头就有小丫鬟回禀,说南平郡主派人送请柬来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崔幼伯扬声道:“拿进来吧。”

话音方落,小丫鬟恭敬的捧着一个大红洒金的帖子走了进来,双手捧给玉簪。

玉簪忙接过,又转身交给崔幼伯。

崔幼伯打开请柬,草草的浏览了一遍,便转手递到了萧南手里,“娘子看看吧,南平郡主要嫁给李敬了,于本月二十六日举行昏礼!”

萧南低头一看,起初还好,当她看到某个词时,脸色不由得一变:芙蓉园?又是芙蓉园?难道这真是宿命?

上辈子,李敬在芙蓉园迎娶了白氏,自己却惨死慈恩寺。

这辈子呢,她虽没有跟李敬有什么交集,可他还是娶了个和离的郡主,然后风风光光的在芙蓉园举办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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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金童玉女

崔幼伯的动作很快,次日便去了趟京兆府,与韦季密谈了好一会儿。

下午,京兆府的两个官差便押着一个身形消瘦、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出了官衙,一路往城门口走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有认识两个官差的路人甲便打招呼:“邱大郎,要出远差呀?”

那个姓邱的官差脸色不甚好的回道:“是呀。”

又有相熟的路人乙凑到两人跟前,压低声音说:“这是怎么了?都要过年了,还要出京?难不成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竟连个年都不好好让人家过,大伙儿不敢非议朝廷的办事方式,只能猜度那囚犯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呸!”

邱大郎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罪大恶极呀,我看就是犯贱。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人讹诈崔家郎君的事儿吗?”

路人甲也是个热爱八卦事业的人,一听这话,稍作回忆后,便一派额头,笑道:“我想起了,是娶了郡主娘子的那位崔家郎君吧。”

说着,路人甲还啧啧有声的围着那中年囚徒转了一圈,然后对着邱大郎道:“真看不出来呀,这人长得老实,竟有胆子做这种事儿,讹诈贵人?啧啧,好气魄!”

那中年男子听到有人当面嘲讽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张蜡黄得不似活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那么木木的。

其实吧,先是被抄家还债。接着又被锁入大牢,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呆了几个月。就是心性坚强的人他也撑不住呀,更不用说这人原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

家里若没有钱。祖上若没人做过官,他们家也不会在亲仁坊这种高档社区买房产。

只可惜,他想巴结韦家、讨好贵人,好弄个一官半职、恢复父祖的荣光,这才壮着胆子去诬告崔家。没想到,事儿没办成,贵人又中途撒手不管,弄得他家破人亡,如今还要大腊月的被拉去流放。

他真心想哭。可几个月了,泪水早就哭干了,现在的他,只剩下了木然。

“屁个气魄!”

邱大郎心里正窝火呢,大冬天的上路,而且一来一回的要两个月,他连个年都不能在家过,虽然府君格外伤了个大大的红包,但、但这差事也着实辛苦了。

他有气不敢跟府君发。只好冲着带着枷锁的中年男子啐道:“真是个黑心肝的鼠狗辈,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跟贵人过不去,襄城郡主家是那么好招惹的?别人躲还躲不及。你倒好,巴巴的凑上去…”

邱大郎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大。他这么一吆喝,四周的人都听到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牵着马的年轻男子,听到这话。又看了看被邱大郎啐了一口在脸上,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的中年囚徒,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那中年男子,他、他认得,是跟他住同一街区的邻居,每日里出门进门的,两人时常打照面,有时得闲了,还会在路边寒暄几句。

没想到往日也曾鲜衣怒马的邻居,如今却成为阶下囚,而且还要被流放两千五百里,这寒冬腊月的,他能不能熬到流放地还不一定呢。

紧接着,那中年男子如何获罪、如何被判刑的整个过程又浮现在年轻男子的脑海中:宅院!

联想到自家,年轻男子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牵着马溜出人群,翻身上马,一路朝家门狂奔而去。

次日,崔幼伯便顺利拿到了胡家的地契,在听胡家家主说他们卖房后要回汝阳老家,他还很大方的给汝阳蒋氏的家主写了封信,然后把信交给胡郎君,随口说了一句:“在汝阳,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可寻蒋氏帮忙!”

胡郎君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汝阳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蒋氏在汝阳的权势。

说句不好听的,在汝阳遭了什么事儿,找官府都未必比找蒋氏管用。

胡郎君也隐约听说过,据说崔氏和蒋氏是姻亲,蒋家的女儿与襄城郡主关系极好,那么手上这份信的重量就颇重了。

至此,胡郎君才长长舒了口气,看来,把房子卖给崔家,他果然没有做错。

就这样,南平第一次想寻衅萧南的计划,就这么流产了。

这场pk进行的很是诡异,交手双方连面都没见,却各出手段。

只是南平终究是个没权势的郡主,娘家在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城也不甚显赫,而李敬呢,小小一个评事,哪一方面都比不上萧南。

所以,被两人拿来充作交手的‘工具’胡家,很干脆的做出了选择。

当然,崔幼伯狠戾的那一招,也促成了胡家人下决心的速度。

因是隔空pk,所以,没有当面撕破脸,到了南平举行昏礼的那一天,崔幼伯、萧南因是丧家不能出席,但还是派人送了一份大礼。

南平虽没有成功拿到胡家的宅院,可是恶心崔家人的想法却始终如一。

举行昏礼这天,她硬是让迎亲的队伍拐进亲仁坊,围着崔家的宅院转了三圈,鼓乐齐鸣,迎亲的人们欢声笑语,只把整个街区吵得不得安静。

而崔家人都异常沉静的坐在自家的堂屋里,默默的听着外头的喧闹声。

倒是姚氏,实在气不过,跳脚在自家院子里骂了小半天。

崔清、崔嗣伯父子则面沉似水的坐在书房里,两人相对而坐,却谁也不愿说话。

已经怀孕三四个月的苏氏看着诡异的一家人,心里也有些腻烦,她是京城人士。当年南平郡主闹出来的风流韵事,她也曾羞红着脸听家里的仆妇说起过。

如今。她嫁给了崔嗣伯,跟姚氏相处了几个月后。也忍不住暗自嘀咕: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婆婆,也难怪南平想向外发展。

但此刻,听到外头的笑闹声,再看看家里诸人的怪异表现,她又觉得南平太过分了,恶心前夫、给前婆家添堵什么的,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

还有,南平有没有把自己和苏家放在眼里?

苏氏抚了抚凸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变化莫名。现在她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姓崔,为了孩子,她也不能任由旁人羞辱崔家。

好,南平,这一笔我给你记下来,等我阿姊做了皇后,看我怎么回敬你!

仿佛约好了一般,京城的好几家权贵都赶在年前办喜事。弄得整个京城处处都有欢快的鼓乐声。

倒是便宜了不少爱好八卦事业的小市民,他们也不畏严寒,每每街边有迎亲的队伍走过,他们都抄着手。吸着鼻子,乐呵呵的围观。

当然,也有一些有见识的士子。看到京中这般景象,也忍不住深思一二。想到某种可能时,他们都忍不住面朝太极宫的方向。露出忧虑、哀伤的表情京中权贵抢着办喜事,圣人的身体状况堪忧呀!

不过,圣人毕竟是圣人,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下,他还是熬过了新年,元宵佳节的时候,他还亲自登上城门楼看花灯,美其名曰‘与民共乐’。

因为守孝,崔家的人都很安静,连大年初一的朝贺,崔家的女眷也都没有出席。

萧南近日的情绪并不好,元旦长生过生日,她笑得也有些勉强,这让崔幼伯父子几个都很担心。

一个大人加上两只小包子,费尽心机的想逗萧南开心。

这日,针线房送来了新制好的衣服,其中便有两套给积微学院做的校服,灵犀瞧了,大眼珠转了转便有了主意,直接将那两套校服没收,拖着弟弟下去咬耳朵了。

萧南没精打采的坐在南窗下,手肘依着个熏笼,温热的炭火烤得她全身都暖烘烘的,弄得她越发瞌睡。

其实,萧南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弄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可、可她就是忍不住呀,一想到李敬,一想到芙蓉园,一想到前世的惨死,她就忍不住的恐惧,担心眼下的生活都只是昙花,最终她还会落得前世一样的下场。

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等睁开眼,她又回到了那个幽闭的大慈恩寺厢房?

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涌入脑海,萧南就是再想强颜欢笑,她也挤不出笑容呀。

幸好今年他们要守孝,她这个做主母的表情凝重了点儿,外人看了也不会说什么闲话,没准儿还会夸她孝顺呢。

…呃,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娘子,大郎和大娘来了!”

萧南懒洋洋的坐起身子,扬声道:“进来吧!”

“是~~”

这次回答的不是小丫鬟,而是灵犀。

紧接着,两个雪白的身影滚了进来,毛茸茸的,不细看还以为是两只可爱的小猫咪。

萧南愣了愣,她没记得自己给两只做白色的冬装呀,而且按照规制,两只的孝期已满,不必再穿素服。毕竟现在刚过完年,小孩子家家的穿一身的白衣也不吉利。

待她定睛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了下,咦,这不是她给学院设计的冬装吗,因为考虑保暖问题,也为了美观、提高档次,她特意在领口、袖口还有衣摆的下围都加了一圈皮毛,所以远远看着才会觉得‘毛茸茸’。

不过,之前的设计只是她的空想,如今见一双儿女穿在身上,别说,真有几分惊艳呢。

啧啧,雪白的棉衣、雪白的狐狸皮毛滚边,衬上两只白里透红、红里透粉、粉里透着水嫩的小脸,好一对儿精致的金童玉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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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风波起

紧接着,萧南又发现不对了:为毛这‘金童’比‘玉女’还高?

要知道她家小萝莉比小长生足足高出多半个头呢,两岁的差距对于年龄尚在个位数的孩子还是蛮大的。

萧南也不顾什么胡思乱想了,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果然,她看到‘玉女’脸上虽扬着笑,但那笑容里还夹杂了些许无奈和别扭。

萧南终于发现问题了,她不禁莞尔,原来,面前两只还是她的灵犀和长生,只不过两只的装扮却掉了个儿:女儿男扮女装,儿子男扮女装。

啧啧,虽然两只的年龄都还小,属于雌雄难辨的年纪,但日常看惯了儿子一身小号襕衫、女儿一身华美衣裙的样子,如今却看到他们同时‘变装’,还刻意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有几分‘笑果’。

“呵呵~好、好一对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呀!”

萧南撑不住了,拿着帕子笑倒在熏笼上。

长生终于撑不住了,小小男子汉也是有尊严滴。

要知道在大唐,骂人的词汇并不如后世那般丰富,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比如什么市井奴、田舍奴、痴汉,骂奴婢也不过一句贱人或是贱婢,粗俗些的小百姓就骂个黑心肝的鼠狗辈,文雅些的就丢一句獠贼。

这年头不流行问候女性的生殖器,像什么十三之类的词儿,绝对没人提及。

而骂男人的话呢,最恶毒的就是说他是个女人。

长生虽刚过了五周岁的生日,但却是老相公亲自启蒙、三名士一起教导的,小家伙受着严格的封建士大夫教育,在他还不甚健全的认知里,也明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让他着女装是最大的羞辱。

否则当年孔明兄也不会送司马童鞋一套女人衣服来嘲笑、咒骂他了。

今天,长生是被大姐掐着脖子,力逼着换上女式校服的,当然灵犀的话也很冠冕堂皇,“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咱们换上新制的校服让阿娘高兴高兴有什么?早上阿耶出门前,还叮嘱咱们要想办法逗阿娘开心呢,如今不过是让你换个校服,你就推三阻四的…这些日子阿娘不高兴,难道你都不心疼?不孝子!”

长生顿时急了。不孝子这个帽子可不好戴,再说了,姐姐说得轻松。既然是试穿校服,为毛不让他穿那套男装,偏偏让他穿女子的衣物,这、这若是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呀!

小家伙早慧。且是家中长子的缘故,小小年纪就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处处做到最好,力求成为弟弟们的楷模。

如今却…

偏姐姐的话他又无法辩驳,毕竟她说的很有道理呀,人家老莱子七十岁了还能彩衣娱亲。自己才五岁,貌似也不存在什么丢脸的问题。

再说了,这一切还有个‘孝’字做招牌呢。就算是传出去,大家也只会说崔家的小郎君纯孝,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母亲。

当然,亲眼看到阿娘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长生也很心疼。也想让阿娘早日恢复往昔快乐的样子。

于是,在灵犀的一通忽悠下。扭扭捏捏的穿上了那套女式校服。

进门前,小正太一直在心里反复劝慰自己:彩衣娱亲,我这是彩衣娱亲…呜呜,可是穿女装真的很丢脸,而且还很别扭呀!

结果,萧南这一笑,小正太好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坍塌了,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脚无措,恨不得找个洞洞钻进去。

灵犀却很开心,拉着弟弟的小胖手,飞奔到萧南身边,欢快的说道:“太好了,阿娘,您终于笑了。”

萧南一怔,目光在一双女儿身上转来转去,很快就明白了,瞬间,她觉得又烫贴又愧疚。

烫贴的是,她的孩子们虽小,却都如此的懂事、乖巧,小小年纪就知道彩衣娱亲了;

愧疚的是,她这个母亲真是太失败了,竟然任由自己陷入奇怪的想法里,整日为了些还没发生的事儿害怕个没完,如今更是让还在稚龄的孩子们安慰她、绞尽脑汁的逗她开心。

她、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她还不如好好照看她的孩子们,再不济,也可以忙一忙学院的事儿呀。

萧南忍着眼底的酸意,一把将一双儿女搂进怀里,她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紧紧的搂着。

两只窝在母亲馨香的怀里,虽然没有得到阿娘的回应,但他们似是感觉到了母亲心情的转变——这是不是意味着,阿娘终于不再每日里皱着眉头了?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想到这一点,两只都很兴奋,就连长生,心中的小别扭也彻底消散,将小小的身子彻底埋入母亲的怀抱。

灵犀更不用说了,她最擅长在长辈跟前撒娇卖萌,这会儿窝在母亲的怀里,乖巧的就像只可爱的小猫咪,就差求抚摸、求顺毛了。

感觉到儿女全身心的依赖,萧南的心更是柔软成一片,此时,她脑海里只有儿女,什么李敬、什么芙蓉园、什么毕力术,统统丢到了脑后。

宿命又怎样?是梦境又如何?

只要她过好眼下的每一天,让自己快乐,让儿女幸福,那就足够了。就算真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她也要力求无憾。

相通了这些,萧南的心结也似打开了,近一个月来笼罩在她身上的低气压统统消失,她又恢复了那个干练、乐观的模样。

傍晚,崔幼伯从外头回来,还没进葳蕤院,就感觉到家中的气氛有了变化。四下里走动的奴婢也不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的说话间还带了笑容,跟早上他出门时,奴婢们踮着脚尖走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截然不同。

崔幼伯眼睛一亮,难道娘子终于恢复正常了?不再一副病恹恹的不安模样?

想到这里,崔幼伯精神一震,脚步也轻盈了几分,快速的往葳蕤院走去。

倒不是说崔幼伯有多‘惧内’,老婆心情不好他就怕得什么似的。

而是最近一个月来,崔幼伯终于深刻的体会到萧南对于这个家庭的重要性——

她不开心了,几个孩子也都跟着不开心,就连最没心没肺的长寿小盆友,也乖巧了几分。

下人们更是小心谨慎得过分,让崔幼伯看了都觉得难受。

另外,崔幼伯不得不承认,见到萧南整日皱着个眉头,或是阴沉着张脸,他也觉得不安。他已经习惯了萧南强势的样子,忽然看到她疲惫、郁结甚至恐惧,他很不适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心疼。

如今雨过天晴,崔幼伯的心也瞬间变得阳光灿烂。

连门口服侍的小丫鬟,他也觉得格外顺眼,甚至还大方的赏了对方一个微笑,惊得小丫鬟险些失态,通传的时候,声音都有些走调,显得格外尖利。

对此,崔幼伯也没有生气,抬腿便进了门。

果然,他一进门便看到了娘子朝他走来,嘴边挂着他熟悉的笑容。呼~太好了,娘子开心了,一切又重新恢复正常,生活真是太美妙了!

既然一切恢复正常,那么晚饭后的‘八点八卦’节目也继续开播。

崔幼伯和萧南又像一个月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夫妻相对而坐,各自守着一杯茶汤,开始商量家中庶务,以及八一八京城的新鲜事儿。

“…听说蜀王有意离京就藩,蜀王妃已经准备清点在京的产业了。”

崔幼伯轻啜了一口茶汤,低声说道。

“什么?他想离京?”

萧南一怔,她这个便宜舅舅不是死活不肯离京嘛,之前为了拖延就藩的时间,他找了各种借口,而且有的还挺可笑的,弄得圣人都不愿再提及此事。

崔幼伯点点头,又丢了一句:“听说,宫里的杨妃‘病’了,皇后殿下慈厚,特意许她‘闭门’静养。”

萧南听得分明,崔幼伯特意加重了‘病’‘闭门’两个词的读音,她不禁偷偷琢磨,难道杨妃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后大怒,竟以‘养病’为由软禁了杨妃。

再联想到蜀王的古怪请求,萧南觉得杨妃惹得祸应该不小,否则向来不靠谱的蜀王也不会吓得要躲出京去。

崔薇也舍弃了经营几年的产业,要知道这两年崔薇着实做了不少生意,尤其是风靡京城的马球联赛和马球彩票,更是让她赚得盆满锅满。

如今马球场的生意正火爆着,蜀王夫妇却毅然舍弃,显然是遭遇了更大的危机。

可、可杨妃到底做了什么?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又能做什么?

崔幼伯又暗示性的说道:“去年殿下在骊山遇刺,当时殿下捉了个活口,经过大半年的审讯,那刺客终于‘开口’了…”

“啊?还有这事儿?”

去年的事儿,萧南早就从李荣嘴里听说了,但崔幼伯不知道呀,所以,现在萧南还要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紧接着,她向前探了探身子,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难道那事与、与那位有关?”

崔幼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低头喝茶。其实他这也是一种回答:默认!

“嘶~~~”

萧南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明明烘得火热,她还是觉得有些冷,轻声喃呢着:“京里又要有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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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山陵崩

崔幼伯似是没听到老婆的低语,将口中的茶汤吞咽下去后,便又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听说,去年魏王进京时遇到的刺客,也留了个活口。殿下那边的人刚招供,魏王这边的也开口了——”

不是吧?也是杨妃干的?

萧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崔幼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这两件事都是杨妃做的,那、那想想太子和魏王之间越来越深的仇怨,萧南不得不赞一句:好计谋!

分别派出两组人去刺杀一对原就心存芥蒂的兄弟,而且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一前一后的,别说是外人听了觉得可能是:魏王意图刺杀太子、而太子猜到是他干的又反手报复,或者整件事都是两兄弟中某个人的手笔,先演一出苦肉计,再行刺什么的…

就是对他们知之甚深的皇后,当时不也曾怀疑过太子嘛。

现在真相大白,竟然是久居深宫的宫妃所为,这份心机、这份算计,真不简单。

崔幼伯看到萧南惊愕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