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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鼠仍然小心的检查了自己的革囊。拿出羊皮袋打算灌点水。

不弃站起身道:“我来吧!”

她勤快地灌了大半袋水提回来,递给沙鼠。

“你先喝吧!”

不弃毫不犹豫的喝了几大口,抹去嘴边的水渍道:“这里的水很甜呢。”

沙鼠这才接过来。

吃烤蛋烤鹤,不弃将自己和朱寿的赌场故事捡好玩的和沙鼠说了。听得沙鼠眉飞色舞,心痒不己。

“其实那位公子拐了我去石城,原想是利用我替他在销金窟赢大笔银子的。”不弃打住了,表情甚是遗憾。

沙鼠的神情只有一丝犹豫与心动,马上又笑开了:“小姑娘,你到了堡子里可以替我赢啊!没有石城赌得大,兄弟们却极爱赌的。”

不弃叹了口气道:“以我的赌术,真想去石城试一试手。”

“没关系,如果头领真看得起你的赌术,他一定会带你去销金窟豪赌一把!”沙鼠安慰着她,仿佛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头领也像沙大哥这么好吗?”

沙鼠支唔了半天后,很豪爽的拍拍胸脯道:“只要你不背叛堡子,听头领的话,我沙鼠保证会保护你。”

不弃又是一副感动的神色,狗腿的将最后一只鸦腿递给了沙鼠。

吃饱喝足后,沙鼠大方地把两床毛毡都给了不弃。他极抱歉的说:“小姑娘,虽然你很听话,我还是要绑着你。”

不弃顺从的让他下手。歪倒在毛毡上甜甜的说了声晚安。

月光静谧的洒下来。不弃似翻了个身,腿上和沙鼠系在一起的绳子大动作的扯动了下。沙鼠没有反应。

她眼珠一转,大声叫道:“沙大哥!”

还是没反应。

不弃的袖中滑出一块刀片,利索的割断了绑绳。四天了,终于让她拿到沙鼠的蒙汗药。

“水里我怕你闻到味道。鹤肉上却是当盐在洒。想来效果应该不错,否则东方炻就不会被你迷倒了。”不弃边说边将沙鼠绑了个结实。

她走到两匹马前,选择留下三爷送给莫若菲的那匹好马。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另一匹的脖子。

拿走了所有东西,不弃遗憾的看了眼沙鼠道:“如果你能挣开绳子是你命大。挣不开死在这里也不是我的错。看在这些天你对我还算好,我不杀你。”

她抬头望天,暗想着这几天走的路,翻身上了马朝西方奔去。

两天后,不弃看到路上出现了一条小河,不由高兴起来。她记得通往西楚州的官道不远就是河。顾不得双股被磨破了皮,屁股巅得生疼,打马顺着河逆流而上。

没行多远,地面线上出现了一大片延绵的山影。

她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里是天然的石林。疏松的表层被风沙侵蚀吹走,留下坚硬的石质像利剑一般直刺苍穹。

河水便是从石林之中流淌出来的。不弃犹豫了半天也不敢进去。她印象中西楚州的地图上没有这片石林。戈壁太大,她知道自己是在往西方走,但是她现在不确认自己的位置了。

围着石林边缘她小心的走着,抬头间突然呆住了。

面前的石峰上挂着两具尸体,用鲜血写着一行杀气十足的字:“戈壁悍匪出石林一步必杀之。莲衣客。”

那瓣用血描出的莲瓣如此亲切,让不弃瞬间泪盈于睫。她哆嗦着嘴皮看了看四周。放声大喊:“莲衣客,你在哪里?!莲衣客——”

她骑着马绕着石林急奔,只盼着他守在石林外能听到她的声音。

不弃看到那两具沙匪尸体的时候就明白了陈煜的做法。

陈煜要灭悍匪,他不准他们踏出石林在戈壁里抢劫。他不会傻到一个人摸进沙漠里的匪巢。他用自己的方式利用石林的地理优势暗杀,个个击破。叫悍匪们胆怯.不敢行动。

她只猜对了一半。陈煜跟着沙匪们穿过石林后就发现眼前一片黄沙。独身进沙漠太过不智。他杀了其中两人,放走了其他人。并让他们向马大胡子带回他的警告。他的本意是让莲衣客在西楚州现身,将东方炻从不弃身边引开。杀进马大胡子的老窝,以一人之力和几百名沙匪对抗,他觉得不稳妥。

陈煜万万没有想到,不弃会来西楚州。

马围着石林来回跑了一囤,不弃喊得嗓子都哑了。石林太大,她不知道陈煜究竟在哪儿。

天色渐沉,她骑马小走进了石林。

不弃没敢生火。既然有沙匪出没,她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就撞上。将马系在岩石上,她抱着毛毡,拎着羊皮水袋,找到不远处一道石缝将自己塞了进去。

这晚的月色很好,风在石林里胡乱冲撞刮得呜呜作响。不弃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陈煜,她吓得又往石缝里缩了缩。摸着右手的弩箭心情紧张。

“那个莲衣客不会守住石林每道出口吧?咱们兄弟这么多,发现他就发信号”

“我看他就是吓唬咱们的。一年四季,他怎么可能在石林住着等。”

几句对话之后,石林里钻出几个持刀的沙匪。

不弃的心跳得更急,这些沙匪的脚步声就在她耳边晃动。她绝望的往后看了看,两石夹缝堵得严严实实。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发现马,然后在周围找她。

七个人,不弃默默的数了数。沮丧的想,除非一人中她一箭。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是不是莲衣客的马!”说话的沙匪声音里带了丝颤音。显然极为害怕。

但愿他们能吓走。不弃暗暗祈祷。

天不从人愿,这些沙匪对莲衣客又怕又鹤努发出了信号。明亮的光在天空炸开.照亮了石缝。

不到片刻,马蹄声脚步声纷纷往这里聚集。

“头领.发现一匹马。”

是马大胡子吗?不弃贴紧了山缝想到。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咦,是龙虎寨三爷的马。不是莲衣客。找找,人肯定在附近。”

不弃听到这句话,脚都软了。龙虎寨三爷?龙门山上的强盗?她突然想起东方炻骑了这匹来,他还告诉她朱寿已经不在龙虎寨了。难道东方炻和龙虎寨关系很不错?人家连坐骑都送给了他?

外面沙匪显然有备而来,仗着人多,亮起了火把。火光从石缝间扫过。突有一人探进了脑袋与不弃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头领,找到了!出来!”

不弃大喊一声:“别杀我,我是三爷的人!”

她慢慢的爬出来,吓得腿都软了。

眼前不大的地方火把星星点点。空地上站了二十来号人。穿着脏兮兮的羊皮袄子,戴着皮帽。火光照上去,映出一张张凶狠的脸。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胡子的中年汉子。打扮像杨子荣,高鼻深目,更像外国人。

他上下打量着不弃。个子矮小,穿着件青布棉袄,扣着皮帽,脸脏兮兮的。

他的目光盯着不弃,无形中便有股杀气和压力向她压来。

不弃腿打着颤,自动从怀里拿出荷包道:“三爷让我给头领送点银子来。想互通消息,一起合作。”

她很高兴的发现,声音里一点害怕都没有。

马大胡子看着她,觉得这小子眼睛怎么这么亮。像黑暗中闪烁的星星,嵌在脏兮兮的脸上太不协调。他想着脚步往前踏了一步。

不弃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谄媚地说道:“头领,你千万别吓小的。你才一步.小的就吓软腿了。”

四周一片安静,不弃紧张的想,自己拍到马屁股上了?

笑声突然爆发出来。在石林里久久回荡。马大胡子已走到她身边,拎小鸡似的拎起她,哈哈大笑:“龙三怎么叫个软蛋来联络!”

不弃顺着自己的话说:“小的不会武功,但是会赌钱。三爷说,两千两银子不算什么,要小的来替头领赢二十万两银子以显诚意。”

马大胡子脸上露出了兴趣:“你赌技很好?”

“相当的好!小的从来没有输过。”不弃感觉背后都湿了,挤着巴结的笑容想混过去。哪天马大胡子能带了她去石城销金窟赌钱,她才有机会逃。

这时,石林外突然奔进一人,羊皮帽歪戴,却让不弃绝望的认出他是沙鼠。

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不弃突然望向前方一座石峰尖叫一声:“莲衣客!”

“莲衣客来了!”不知是谁吼了声。

站在不弃身前的马大胡子忍不住也扭过了头去看。

不弃顾不得其它,手中机括按响,手臂上的短弩嗖嗖射出。她听到两声中箭的惨号,转身撒腿就跑。

“莲衣客来了!莲衣客来了!”她高声叫声埋头冲进了石林。

“抓住她!奶奶的,老子上了那丫头的道!那丫头鬼得很!兄弟们不要慌!”沙鼠这时才大声喊道。

不弃拼命地往前跑,不停的想死定了死定了今天死定了!

她忍不住扭过头,吓得又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一名沙匪离她不到一丈远,冲她扬起了手里的长刀。

此时一枝箭自不弃身边掠过,狠狠的扎进了那名沙匪的咽喉。

“莲衣客在这儿!”身后一名沙匪大声喊道。

不弃此时头还没有转过去,她惊奇的看到又一枝箭扎进了那名沙匪的咽喉。

他来了?他真的在?他被沙匪们的信号引来了?

不弃一阵激动,听到一声紧接一声的破空声。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前面石峰上风吹起一人的披风。他背对看月光站在峰上,弯弓搭箭,优雅冷俊如天神一般。不弃仰着头望着他,眼泪在霎那间泄了满脸:“陈煜。”

莲衣客的每一箭都射中一名沙匪,他出神入化的箭将沙匪们骤然骇住。

突听到马大胡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兄弟们,杀了莲衣客!捉住那丫头!”

反应过来的沙匪嗷嗷叫着。挥舞着火把长刀不要命的往前冲。手里的飞刀暗器与箭密集的射过来。

不弃听到无数的破空声,抱着头在地上一滚,躲在了石头后面。听到石头上被暗器和箭射得噼啪作响,不弃忍不住抬头大喊道:“你别来!”

这时自后方又冲进一队骑了马沙匪。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火把,长刀,铁矛。

兴奋的大喊着冲向不弃。

箭壶里的箭已经用完。看着那队沙匪离她越来越近。陈煜眉心紧蹙,将弓和箭壶当成暗器往当头的沙匪一扔。在那名沙匪的惨呼声中自石峰间一跃而下。手中长剑舞开一团剑花,挡开射向不弃的箭,拦腰挟起她朝着奔来的沙匪迎面冲了过去。

不弃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听得几声惨叫,马长声嘶呜,人凌空而起被陈煜紧紧护在胸前。

他抱着她反手一剑刺进马臀,受惊的马扬蹄朝石林里狂奔。

“他没有箭了!追!”沙匪们高叫着跟在身后。

转过几根石峰。陈煜抱起不弃自马上掠起,弃了马折身藏在了一座石峰后面。

他一手紧紧掰住石峰上突起的山岩,另一只胳膊搂紧了不弃。

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听到陈煜的心激烈的跳动着。他俩躲在月亮的阴影中,看着火光与沙匪们的身影自身旁经过。那些马蹄声沙匪吃了激索高昂的呼叫声渐渐飘远。

“忍住别出声。”陈煜在她耳边低低说完,一咬牙抱起她往石林另一侧走。

渐渐的,沙匪的声音落在了身后。

陈煜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放下了不弃。

他拉下蒙布巾,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深得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他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嘴唇嗡动,却什么话也没说,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

不弃轻声笑道:“甩开他们了吗?”

陈煜摇了摇头,目光往四周打量了下。指着远处一条石缝急声说道:“看到前面那条石缝了吗?躲进去!明天晚上出来朝东走,出了石林再往南行。有人在外接应。”

他往她手里塞进一个牌子道:“记住,一定要明天晚上月上中天时再出来。”他说完转身就走。

不弃哆嗦了下,手下意识地扯紧了他的衣襟哀哀的望着他道:“别丢下我,我害怕。”

陈煜深吸了口气,这是她第三次拉住他的衣角。他放柔了声音对她说道:“他们会一直守在石林外。我要把他们引开。不弃,你在我身边我们都出不去。你不相信我了吗?我怎么会丢下你。”

“我相信你。我不怕!”不弃用力的点头,握紧手里的牌子转身藏进了陈煜指的石缝。

陈煜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月光下他的笑容像昙花绽放,美好得让她忍不住想哭。他拉上蒙面巾足尖一点,像戈壁上的鹰隼优美的掠走。

不弃趴在石缝中痴痴的望着他。她为什么不会武功?她为什么不能和他并肩杀敌?她咬紧了嘴唇默念着陈煜的话,躲在石缝中。

膈了盏茶功夫,沙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多会儿一行火把亮起。

不弃下意识的往石缝里缩了缩。突然听到有人欢呼了声:“这里有血,往那边走了!应该没跑远。”

血?谁的?不弃猛的将手塞进了嘴里,一口咬得重了,痛得她浑身发颤。他受伤了,所以他才留下她。

“活捉了他剥皮喂鹰!”成那的沙匪兴奋的追出去。声音渐渐的小了,渐渐消夫,石林再一次寂静无声。

“你骗我你骗我……”不弃埋下脸咬着胳膊无声的大哭。她蓦得从石缝里爬出来,往陈煜和沙匪离开的方向追出去。

山石上的血迹清晰可见。不弃满脸是泪,张大了嘴往前奔跑。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想看到陈煜。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跑出了石林。眼前什么都没有,戈壁滩沐浴在月光下。地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迹象。不弃慌了神,她放开喉咙大声喊道:“陈煜——”

没有半点动静。月光依然静谧,大地空旷寂寞。她双腿瘫软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孔藕“陈煜,你在哪儿!”

她哭着往回爬,埋了头爬着在地上山石上寻找着血迹。她记不住找了多长时间,终于累得再也动弹不得。

不弃仰面躺在地上,四周石峰冷酷的看着她。她的脑袋里V向起阵阵嗡鸣声,整个世界仿佛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不弃嘶哑着喉咙喃喃说道:“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

第二次交手陈煜用尽了全力往前急奔,终于到了藏马的地点。他解下披风系在马鞍上,手中的剑刺进马身,马吃痛长嘶,前蹄扬起,冲着沙漠狂奔。

沙地上出现一行清晰蹄印。他凌空跃起,忍住后背的伤痛,离得藏马处三丈远后,趴在地上,向匐着往前爬。在沙匪们追过来时,他已爬到了十几丈远的一座石峰。

藏马在此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处藏在灌木丛中的凹洞。他翻身滚进凹洞,脑中一阵嗡鸣声,背心的伤痛仿佛此时才慢慢烧灼开来。他摸到事先藏在凹洞里的羊皮袋,灌下几口清水,因失血过多的干涸缓解了下。他摸索着包袱,拿出一段老山参放进了嘴里。一股回甘的味道盈满口腔,他闭上双眼默默运功恢复体力。

不远处的脚步声和马蹄声紧跟着响起。他默默的听着声音,不觉苦笑。沙匪这次为了对付他几乎出动了一半以上的人。如果不是意外见着不弃,他仗着功功夫拖着这群沙匪在石林里转悠能慢慢蚕食掉一些,让马大胡子彻底心寒,短时间内不敢出来打劫。只是,他怎么能不顾她?陈煜嘴唇微动,想起不弃那张被风沙染得污七麻黑的小脸,心里一片温暖。她每次可怜兮兮牵住他衣角时,都像一根细线扯动着他的心,叫他心痛莫名。什么时候他和她才能简单的在一起?

“头领,看血迹和蹄印,他们一定是逃进沙漠了!”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陈煜贴紧了山壁。

“那丫头射我一箭,我要把她那双手砍了!”马大胡子手臂上缠着布,不弃的弩箭射过去时,他下意识的躲闪,还是被射中了手臂。他往四周看了看又道,“骆驼,灰狐,你俩留下。在石林布个暗哨。万一他们绕个囤子回来,马上发信号。进了沙漠就是老子的天下了!都给我追!方圆十里,只有堡子里才有食物。

最好他们直接逃进咱们的老巢!”

沙匪们爆发出得意的大笑声,嘴里嗬嗬怪叫声,拥着马大胡子一起往沙漠里追赶。

石林渐渐变得平静。留下的两名沙匪羡慕的看着兄弟们远去,骆驼不满的嘀咕道:“人都跑了,还留咱们俩在这里守夜,真他娘的!”

灰狐叹了口气道:“走吧兄弟。去哪边避风处窝到天亮,咱们就回去!”

两人边说边牵着马往陈煜藏身的地方走来。

背上火辣辣的痛,陈煜口干舌燥。他知道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再不包扎伤口,纵有老山参提神,他也撑不住了。耳边响起不弃哀哀说害怕的声音,陈煜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两名沙匪开始在四周弄灌木升火。一人的飘步慢慢的走过来,显然看中了凹洞上方的茂密灌木丛。

月光将那名沙匪的身影投在了陈煜头顶。他深吸了口气,噍得实在了,猛然一剑刺进了那名沙匪的胸部。人自凹洞中一跃而出,手里一枚铜钱随即射出,另一名沙匪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哼便被打晕。

陈煜喘了几口气,挥剑将那名晕过去的沙匪刺死。他从沙匪的马鞍旁找到了一葫芦烈酒。脱了衣裳眼睛一闭悉数淋在了后背。突然而至的烧灼感让他仿佛又回到元崇替他治箭伤的那晚。同样的痛,只是这一回他却不能任自己痛晕过去。

不弃已经来了西楚州,他用不着再扮莲衣客。陈煜从凹洞中取得包袱,干净利落的抹了金创药包扎好伤口,换上了平常穿的长袍。他将换下的血衣扔进了火堆。离开不弃已经一个多时辰,他心里着急,骑上马顺着来时的方向去寻她。

四周异常安静,连风刮过来都是寂寞的。月亮的微光下手中金牌上东平郡王府几个字求1痛了不弃的眼睛。

“顺着月亮的方向朝东走,出了石林再往南行。有人在外接应。”她喃喃念着这句话,慢慢的爬起来,心头一丝执念强撑着她摇摇晃晃的往石林外走。

只有陈煜的人才能找到他。不弃眼睛干涩已经没了泪。手掌擦破了皮,她用力握拳,指甲碰到伤处,让她又清醒了些。脑中回放着陈煜临走时那一笑的温柔,她真是害怕。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笑?他怎么能在明知道也许逃不掉的情况下还给她这么美好的笑容?不弃摸了摸干涸开裂的嘴唇,一点点回想陈煜双唇的温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都是她连累的他。她不来,他根本不会在这么多沙匪面前现身。不弃埋怨着自己,他救了她多少次?不弃数不清楚了。她脑子里全是陈煜在月光下绽放的那个笑容。

她就这样一遍遍回想着和陈煜的点点滴滴,走出了石林,再往南继续走。遥远地平线奔来数骑,是他的人吗?她顾不得别的,有气无力扬起了手里的金牌。

马踏在石林中蹄声发出空旷的回音。陈煜盯着那道石缝瞳孔收缩如针。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别的地方躲藏。她人在哪儿?难道被沙匪找到了?种种猜测让他心乱如麻。他额间的青筋突突跳动着,她伤了马大胡子,若是被沙匪找到,她一定会死。陈煜拉转马头,毫不犹豫地返身又往沙漠的方向奔去。

背上的伤口像一把刺进身体的利刃,马身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锥心的痛楚。理智告诉他该去找石林外接应的侍卫。情感却让他扔不下她。

出了石林,眼前漫漫黄沙绵延起伏。他立在石林边缘望定沙漠的中心抿紧了嘴唇。啃萝I、似的啃着老山参,限中渐渐飘起噬血的恨意。他放松了缰绳,拍了拍马的脖子淡淡的说道:“都说老马识途,你这就带我去找你的家吧。”

这匹沙匪的马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悠然踏进了沙漠。

朝阳东升,照得沙漠像金色的潮水绵绵起伏不绝。偶尔几株长在沙漠边缘的草在风里招摇。

远处奔来一骑,速度极快,转眼已踏上了座沙丘。

东方炻穿着那件割去半幅衣襟的长袍,板着脸望向远方。他运气不错,在路上遇到了自明月山庄折返的黑凤。他叮嘱黑凤速去明月山庄调人,骑了黑凤的马独自一人进了沙漠。

“敢给我下蒙汗药,敢劫我的人。马大胡子,我要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光了。”东方炻喃喃念叨着,反手一鞭抽在马上,奔下了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