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脸一红,忙抛了针线,羞笑道:“我不过是看着这花扎的还好,不舍得就此撂手,哪个是为了听这话?”一边说着,就要避出去。却被秋宁一把拉住,彼时金藏锋和金藏娇自在书房中温习功课,有金篆和芦花陪着。所以她才可以在屋里大胆说笑。

“若是我没记错,你如今应该还是处子之身是吧?”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傅秋宁就问玉娘,只问的她面红耳赤,忸怩着不肯作答,但那笑眼弯弯分明是已经给了答案。傅秋宁就忍不住叹服道:“上天终是不亏好人的,那地主老财虽然抢了人,却没福享用玉娘这个美人儿,张三痴心等了这些年,终于得偿所愿,可见天随人愿,真正是可喜可贺。”

见她主动将这话题提起,玉娘也便收了羞色,将在心里疑惑了大半年的问题提出来,小声道:“奶奶,素日小侯爷来时,你都是和他分房睡,然而有几次,我们也不在场,你和小侯爷就……就没有……那个……”

傅秋宁翻了个白眼,却止不住脸红,摇头道:“自然没有,你看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若是有了,何苦还分房睡?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关心起我和小侯爷这件事,上午才在清婉阁里让那位二奶奶盘问了一番,这会子你们又问起来,等一下我还真要看看黄历。”

玉娘和雨阶都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二奶奶也问奶奶这种事?这……这种事情,她怎么会和您说?又不是和你多熟悉,平日里恨你都恨到了骨头里呢。”

傅秋宁皱眉道:“就是啊,所以我也奇怪呢,再怎么说,这可也有点儿太交浅言深了,不过她也许只是想试探我罢了,虽然我也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试探的。”说完摇了摇头道:“罢了,不多想了,天色不早,你们也准备准备安歇了吧。”古代除了夫妻间那点事儿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除非是过节,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不然很早就歇下来,是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忽见玉娘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难言之隐似的。傅秋宁便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和我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呢?”

玉娘轻声道:“有一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你先说出来嘛。”雨阶急了:“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急死个人。”话音未落,就被傅秋宁在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听她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急脾气,看将来谁敢要你?不知道人家都喜欢淑女吗?”

“奴婢是个下人,想要淑女的怎么会挑上我。”雨阶笑嘻嘻的道,又催玉娘快说,玉娘才犹豫道:“旧年被赶回家里,我娘曾经哭着说我命不好,偏那地主老财信了道士的话,半年内不敢*房,令我还是处子之身,自然就要被赶回来。大家子的规矩是如此的。不然如果破了身子,那婆婆也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驱逐我回来。这自然是笑话,那地主怕他**如同老鼠怕猫,还是趁着他**去了佛寺里偷偷把我娶进门,指望着生米煮成熟饭后,他**也就无可奈何,结果不想出了道士的事,他**又动怒,我被赶出来的结果,哪里就会因为这身子是否完璧而改变呢?只是……只是我娘说的这大家子的规矩……”

她说到这里,就不再说,心里知道傅秋宁一定会听明白的。事实上何止秋宁,就连雨阶都听出她话外之音了,瞪大眼睛道:“你……你的意思是说,婉二奶奶特意试探奶奶,若是露出了破绽马脚,就会以这个理由将奶奶休了?笑话,她哪儿来的这个权力?休了奶奶,是要爷发话的。”

“她是没有这个权力,不过别忘了她的姑姑可是我婆婆。”傅秋宁使劲儿皱着眉头,玉娘的话提醒了她,原本她就觉着今天的江婉莹未免太过反常,怎么可能和自己说这种闺阁私话。若是按照玉娘说的这种说法,那就合情合理了。

“奶奶,那……那怎么办?”听傅秋宁说出江夫人,雨阶也傻眼了,急的直跺脚,却听傅秋宁笑道:“你慌什么,我在她面前又没露出破绽来,谅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玉娘点头道:“的确,我看婉二奶奶不过是想套奶奶的话,如今奶奶没露出破绽,她应该也没办法的。就算有太太撑腰,难不成她们还要找人来验?这可是太作践人,一旦奶奶因为这个寻死觅活有个闪失,小侯爷也不会轻易罢休的,她们还不敢这么做。”

雨阶这才放下心来,又皱着眉头犹豫道:“我……我是不懂这些了,那个……奶奶和玉娘知不知道?不会还有别的办法能验出来吧?如果用别的办法验出来,奶奶也难有立锥之地啊。明明小侯爷现在对奶奶很好,奶奶却拖三拖四拿大着,奶奶,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要是传出去,休了您都是一点儿也不冤枉的。”

“应该……没有别的办法吧?”傅秋宁迟疑的道,其实她也不懂,在现代把什么都奉献给了祖国的戏曲事业,是典型的剩女宅女,到了古代就更不用提,她哪知道这方面除了验那层处**,还有什么办法啊?记忆中的确是没有了的。

“依我说,奶奶您就别再和小侯爷怄气了,认真说,他在男人中就算是拔尖儿的,你看那些公侯子弟,有哪一个能像咱们爷这般,弱冠之龄就肩负起家族重任的?一个个花天酒地还嫌时间不够用呢。更别说咱们爷除了大婚时纳的几房妻妾外,这些年再没有纳新人,奶奶,这真的就是一个男人中的楷模了,奶奶就别想着过去那些事放不开,实话说,当日您嫁进来,可不也是给金镶侯府打了一巴掌么?小侯爷从前冷落你,也不是就一点儿说不过去,你就趁早儿和爷好了,也省的镇日里提心吊胆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情动

玉娘苦口婆心劝着,雨阶也在一旁帮腔。傅秋宁自己想着这一年时间的相处,内心也不觉有些动摇,只是却还犹豫不定,她在现代看的那些小说,女人一旦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即便原本再怎么坚定,最后也不免要化成绕指柔。摊上个好男人,还能有个两情相悦比翼一起飞的大团圆结局;若摊上一个渣男,更不知要受多少磨折,最后说不定还悲剧了。可见这**一事,实在是对男女之情有着莫大影响,她不敢保证自己若是从了金凤举的话,日后还能把持的住自己不爱上对方,明明现在有些时候都会怦然心动了,哪还禁得住肌肤之亲的诱惑磨合?而女人一旦爱了,往往便是悲剧的起源。

说来说去,都怪这混蛋男人长的好,温存体贴起来也要人命。傅秋宁打发走了玉娘和雨阶,躺进被子里咬着被角,心想玉皇大帝真是的,对于渣男,就不要给这样完美的外貌和温柔手段了嘛,这简直是残害天下女同胞好不好?王母娘娘也不在旁边劝一劝,玉帝是男人,自然向着男人了,你可是女人啊。

因胡思乱想着,内心实在纠结,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忽见金凤举走到床边,含笑道:“秋宁,今**可定要遂我的意了,不然母亲和婉莹都不会放过你,嫁入侯府六年却仍是处子之身,这缘由要休你,就连我也很难说话呢。”一边说着,便扑过来。

傅秋宁吓的拼命躲闪,奈何终是躲闪不得,被抱进金凤举怀中,一个身子登时酥了,不自禁的便任他为所欲为起来,正得趣时,忽然身上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

虽然是梦,却只觉得****竟有些腻滑,忍不住探出手轻轻一抹,登时臊的满脸通红。*梦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往只知道男人容易做*梦遗精,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也经历了这样羞耻的事,好在只有亵裤染湿了一点,炕上单子倒是没有沾染,当下也没了睡意,忙起来收拾干净了,将亵裤偷偷洗了晾在屏风后。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金凤举你这混蛋真是害我不浅。傅秋宁心里想着,看看天色,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她知道是睡不成了,便坐在屋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见雨阶和玉娘起床,时不时传来洗漱声音,这才出去梳洗。

吃过早饭,打发了金藏锋金藏娇和金篆芦花上学去,回屋绣了一阵花,便是半上午时分,只见金明领着十几个男女仆妇小厮走了进来,对傅秋宁笑道:“奶奶,爷说了,再不能由着您的心思,这些人今儿是必添在这里的。放心,都是爷亲自挑选的,平日里不是在各房里伺候,而是在厨房洗衣房等处干些杂活儿,如今给奶奶使唤,不过是出行跟随罢了,身边您仍先用着雨阶和玉娘,这几日府里就会买丫鬟,到时候再拨新的来给你使唤。”

傅秋宁心知金凤举这样安排,就是为了避免江婉莹许氏霍氏等往晚风轩安插人,不然挑选下人的事何用他一个小侯爷来亲自把关。心中叹了口气,苦笑道:“罢了,既送过来,便留下吧,只是不用再往这里送丫鬟了。你们爷也未免太细心了些。”

金明笑道:“可不是,爷是细心,不然皇上也不能把那么些大事儿交给他办啊。只是有一条,爷在府里,可是很少这样用心的,一切都有太太奶奶们打理,他哪有闲暇还管着府里的事?外面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这也就是对奶奶,才有如此用心,往常奴才可没看见爷这样周到过。”

傅秋宁看了金明一眼,莞尔一笑,点头道:“你们爷用你跟在身边,可真是个得力的。稍有个缝隙就要替他歌功颂德一番。好了,你回去吧,替我向你家爷道谢,就说他的心思我明白了,很是感激。”

金明笑着答应了,又道:“爷现在还在宫里呢,就是惦记着奶奶这边,方让奴才先回来。既然奶奶这样说,奴才还要赶回去伺候。若是有什么事儿,奶奶随便吩咐他们就行。”一边说一边出去了。

雨阶和玉娘都凑上来笑道:“如何?我们就说小侯爷在奶奶身上真是用了十分的心,如今看来,竟是奶奶太不通人情了,连这样也没办法让您回心转意吗?就是铁石心肠,也该捂化了吧?”

“你们根本不懂……”傅秋宁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代里想要找一个知己,根本就是比登天还难。她回到屋里,让玉娘和雨阶去给那些下人安排活计,其实也没有多少的活儿,这些都是平日里在府中干杂活的,不像那些大丫鬟小丫鬟尊贵,脏活累活一律不干,所以喂猪喂鸡等也能胜任。

秋宁心中烦闷,便起身往后院走去,看着那些地,还有猪栏里那只才让张三从市场上抓回来的小猪仔,鸡窝里传来“咯咯咯”的弱小声音,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母鸡竟然孵了一窝小鸡,此时身上还没长出羽毛,都是毛茸茸肥嘟嘟的,跟在母鸡身后乱跑,显得无比可爱。

“这样的景象,也不知还能看多久。”傅秋宁靠在树上,抬眼看去,一夜之间,老杏树上的花苞已经绽放了大半,在阳光里摇曳生姿。她心中升出剧烈的不舍之情,这一刻,甚至想暗下决定,无论金凤举怎样逼迫,也绝不搬走,实在不行,就拿刀子在脸上划几下。虽说对方不是因为容貌而喜欢自己,但是她就不信堂堂小侯爷,对着一个丑八怪还能生出喜爱之心。

好在这只是一时冲动,傅秋宁想着若真毁了容,那自己作为第一个自残的宅斗女主角,也太悲催了些,何况到时候不但是金凤举没办法面对一个丑八怪,难道自己就能面对吗?更要吓到两个孩子。

因左思右想无计可施,除了暗恨金凤举不守诺言,竟步步紧逼外,心中也恨江婉莹等人定要无风起浪,暗道本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好好儿的你偏要想各种法子害我。你本是冰雪聪明,难道不知我并不想介入你们中间争风夺宠吗?若是我们都这样相安无事,该有多好?你为何却偏偏要害我呢?这样只会逼得我不得不和金凤举在一起你明白吗?

其实江婉莹当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也同样明白,这是男人的天下,只要金凤举想要傅秋宁,傅秋宁再不愿意,也必须依靠他,所以,决定权是在金凤举手中,从不在傅秋宁手中,自己想要独占丈夫的宠爱,就必须要下手除去傅秋宁,毕竟她和许氏霍氏不同,不但地位比自己高,就连在金凤举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渐渐和自己持平,这样下去,谁敢保证将来她不会成为表哥心里唯一的女人?

总算金凤举这两天还算识相,竟没来晚风轩。不过他只是因为太忙,并不知道自己若来了晚风轩,就要被傅秋宁拿来出气。

好容易忙过了这几天,终于清闲下来,因此这一日早上去给金老太君请了安后,金凤举便迫不及待的往晚风轩而来。

走在拥翠园中,忽然只见一只大壁虎趴在山石上,金凤举忍不住诧异道:“这个节气壁虎就出来了?”一边说着,便走上前,将那大壁虎抓在手中,拿给金明看,一边笑道:“看看看看,这个头还不小呢。”

金明也笑道:“真是奇了,往年这时候儿可没见过这东西。前儿去清婉阁送缎子,还看见院墙上也趴着一只,当时秋霞姑娘吓的尖叫,我忙拿起来远远儿扔了出去,只是爷今儿手里这一只,可比那只大,莫非就是那一只壁虎?因为咱们府中食物太多,所以吃撑了,两三天功夫就长了这么大?”

金凤举笑骂道:“真真是胡说,壁虎吃的是蚊虫之类,如今万物复苏,那些虫子也多是刚出来而已,蚊子更是连影儿都没有,哪里就能让它吃撑了?”一边说着,就皱起眉头,轻声道:“你说秋霞吓的尖叫?”

“可不是吗?真没想到,秋霞姑娘素日里胆子也算大的,原来怕这小东西。”金明从金凤举手里接过那只大壁虎,正要扔掉,就听金凤举道:“别扔,拿过去给秋宁玩儿。”

“爷,您别开玩笑了,送这个给奶奶玩儿?奶奶还不吓的躲您老远?”金明瞪大了眼睛。却见金凤举微微一笑道:“她要是害怕,你再把这壁虎随便往院子哪里一扔就是。

金明愣住,不知道自家爷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不过旋即醒悟过来,心中暗暗好笑,暗道爷为了能逼奶奶搬去后院,还真是用心良苦。啧啧,奶奶也是的,您能斗得过爷吗?真不如早点搬过去,皆大欢喜得了呗,非得要爷用这些手段。

一边想着,就来到了晚风轩,雨阶和玉娘正在院中折花插瓶,傅秋宁坐在廊下,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春衫,静静看着她们折花,安静娴雅便如画中仕女一般。

第一百二十三章:妥协

“你倒是会享受。”见金凤举进来,她便站起身,却听对方哈哈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走过来,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满院*光点头道:“这些花儿都开了,真是爱煞人,那架蔷薇最好,篱笆上的蔷薇也好,这都是你摆弄出来的?”

傅秋宁笑道:“我一个人哪弄得过来?自然雨阶和玉娘也帮忙的。如今有你送来的那些人,看看,这院子是不是更齐整干净了一些?”

金凤举点点头:“的确,我就说早该给你些人使唤,你偏偏说自己爱清静,不肯要,如何?今儿知道人多的好处了吧?”一边说着,见傅秋宁看向金明手里的大壁虎,他便笑道:“我在园子里看到的,这时候便跑出来的小东西,倒是有趣,所以抓了来给你玩儿。”

傅秋宁冷哼一声道:“别的太太奶奶屋里都养着猫儿狗儿,你倒好,抓只壁虎给我玩儿。”虽然说着,到底走上前,用手戳着壁虎的尾巴,惹得那小东西扭了扭身子,她不由得笑道:“别说,还挺有趣的。”

雨阶和玉娘折了花枝,也都跑过来看壁虎,都惊奇道:“这东西这时候儿就出来了?真真是难得的。”说完都去戳,把那只壁虎戳得不耐烦,拼命扭着身子,却是因为在金明手里,丝毫挣脱不得。

金明便讶异道:“怎么奶奶房里的人都这样胆大?竟然不怕它。”

傅秋宁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北方这东西虽不多,然而夏天你燃了灯笼在外面说话,也时常能在院墙上看见一只,它喜欢吃蚊子呢。若是在南方,这时候怕已经到处都是了,夏天更多,又不是蜇人咬人的,怕什么?”

雨阶也笑道:“可不是,说起来这四脚蛇也是吃亏,人人都怕蛇,可它白占了个蛇字儿,就因为多了四只脚,就没人怕它了。”

金凤举眉头又微微皱起,转头看向金明道:“这壁虎可有什么作用吗?例如是用药或者别的用途?”

金明笑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是夏天趴在院墙上吃蚊子罢了。小时候儿听我娘说,早几百年那会儿,女子还流行点守宫砂的时候,它还是主料,现如今这守宫砂早就销声匿迹,这些壁虎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守宫砂”三个字就如同一个焦雷,生生打在傅秋宁的头上。她身子晃了一下,猛的看向金明,急促道:“守宫砂?守宫砂竟然是用壁虎做的?它……它要怎么做?”

金明本来是无意间提起,忽见面前奶奶上了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当家主母面前侃侃谈论“守宫砂”这种东西?因尴尬的抓着脑袋,结结巴巴道:“这……具体……奴……奴才也不知道……我老娘大概……大概知道,可惜她……她老人家都走好几年了。奶奶若是……感兴趣,不如找个……老一点的妇人问问?兴许就知道的。”

金凤举看傅秋宁的脸色都变白了,心中不由得也“咯噔”一下,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却没来得及抓住。不由得疑惑道:“秋宁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不怕壁虎吗?这会子怎么又吓成这样了?”

傅秋宁心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让壁虎给吓成这样儿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儿。看了金凤举一眼,只见他面色坦然中带一点疑惑,眼中毫无半点得意兴奋之情,可见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既然不是金凤举窜通了江婉莹用卑鄙手段逼迫自己就范,那就是江婉莹自己用的阴险手段了。一时间,傅秋宁心中又是气愤不齿又是心酸无奈,暗道我终究还是要靠面前这个男人,才能生存下去,所有的坚持到头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吗?

“秋宁,你怎么了?”金凤举见傅秋宁身子颤抖,嘴唇紧紧抿着,似在咬牙切齿,眼中却有盈盈泪意,不由得越发着急,一拉她的手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说给我听,难道这府里还有我做不了主的?”

傅秋宁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只觉有千言万语,想高声质问,想愤怒控诉,想不顾一切的告诉面前这个男人推测的真相。然而,这一切情绪最终却终于都化作一声怅然长叹。

“罢了罢了。”傅秋宁苦笑着摇摇头,金凤举的焦急不是装出来的,为着这份情意,为着素日里偶尔的那一丝心动,或许她也只能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其实心里早就清楚,在这男权时代,在这勾心斗角的候府中,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坚持一辈子,不是吗?如今只盼着自己的心,不要彻底沉沦才好。

“秋宁。”金凤举急了,一把拉住傅秋宁的手攥住:“你可还记得我的话?只要是在这候府中,我必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不等说完,忽见面前的傅秋宁又是一笑,轻声道:“我记得,你有很多话我都记得,到时候,还请不要赖账啊,小侯爷。”

金凤举一窒,还以为秋宁仍是用自己的诺言来说事儿,心中就添了几丝郁闷,之前的疑惑也都丢到九霄云外,有心敷衍过去,却又不愿在傅秋宁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因此竟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秋宁知道他想岔了,却也不纠正,站起身道:“你今日来这儿是有事吗?”

“难道没事儿我就不能过来?”金凤举反倒坐了下来,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忽然轻声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里,每次看到你,看到这一院子生机盎然的植物,心里就觉得十分安宁祥和,脑子也清楚许多。秋宁,你将这里当做世外桃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实在是太偏远了。”

傅秋宁冷笑道:“世外桃源,就是远离繁华才能幽静天然。你却又嫌远,可知这世上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吗?”

金凤举笑了笑道:“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罢了,我再好好想想,后院当中也的确没有晚风轩这样的房舍,不过我记得拥翠园中靠近园门就有一处住所,名唤风雅楼的,倒和晚风轩极像,虽然是在园子里,却离园门极近,倒也勉强算是在后院中,你既然不肯搬去后院,晚风轩又如此偏远,不如我们来折中一下如何?”

傅秋宁心想要是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总算和那些人有一点距离。更何况,《红楼梦》中能住在园子里的,那都是十二金钗的待遇,如今我才德未必比得上那些红楼女儿,却能住和她们一样甚至是比她们还要好的所在,还贪心什么呢?因想到此处,便微笑道:“风雅楼?这名字我可不敢当,不过是俗人一个,如何敢叫风雅二字?”

金凤举笑道:“这有什么?你不喜欢,就仍把那处叫做晚风轩,不过是换一块匾额罢了。总算见你露出笑模样,我这心里也落了地,真真我就是折在你手里,便是在姐夫面前,我也没有这样陪着小心说话的时候。”

傅秋宁笑道:“你陪着小心和我说话吗?这可奇了,你是小侯爷,我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怎么敢劳您和我陪着小心说话呢?除非是某人觉得理亏,所以才故意做出这么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金凤举见她终于不似之前的神态,也慢慢放下心来,暗道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底为什么呢?我刚刚似乎想到了一点,偏就没抓住。因想着,正要再问傅秋宁,就见一个小厮跑了来道:“二爷,老爷让您过去,吏部和兵部刑部几位大人都来了,好像是来恭贺咱们二老爷荣升的事儿。”

金凤举起身道:“是吗?不是说要过两个月?怎么这么快?难道不是升上大理寺少卿了?”因说着话,就对傅秋宁道:“你别久在外边,这天有些阴,怕下雨,你又穿的这样单薄,当心受了凉。我却要去前面应酬一下。”说完便抬脚走出廊子,下了台阶往大门而去。

“爷。”忽听傅秋宁在后面叫了一声,金凤举回头,只见傅秋宁笑吟吟倚着廊柱站着,脆声道:“今儿晚上还过来么?若不过来,就不准备您的晚饭了。”

金凤举看不远处的佳人浅笑吟吟,就如一株极美的昙花静悄悄绽放,竟是说不出的动人。连那语声都如珠落玉盘般的清脆悦耳,忍不住便是心中一荡,微笑道:“我算着你就是不舍得这一顿饭,偏不让你省下来,今晚我还过来,你让锋儿和娇儿也预备好功课,我晚上要问他们。”

“是,知道了。”傅秋宁笑着点头,看金凤举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心中忽然就空落落的,不过想到傍晚这家伙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什么,情不自禁的竟生出几丝欣喜期待。

“奶奶。“雨阶和玉娘心里都疑惑,刚刚傅秋宁的失态她们都是看到了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子转眼间就和没事儿人似的,甚至如刚才这样多问一句话的情况也是从未有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小小的幸福

“没什么,只是心下决定了一件事,然后现在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为难的,并不是一件事的结果,而是决定做不做这件事的过程。”傅秋宁微微一笑,忽然道:“你们都说他好,其实我也觉着他不错,不过就是说话太难听了,听听他刚刚说的什么?我不舍得这一顿饭,难道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哼,他要蹭饭,偏不给他好吃的,你们今天晚上蒸几个窝窝头就好了。”

雨阶和玉娘眨了眨眼睛,都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在想:奶奶,要是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笑得这样开心,会更有说服力的。

金家二老爷金石终于升上了三品官,成为新的大理寺少卿。原来却是上一任提前告老还乡,所以他也提前上任。当下整个国公府立刻喜气洋洋的庆贺起来。不但金凤举金鹏展金鸾峰等人要在前院陪着那些达官贵人饮宴。就连后院,也有许多诰命贵妇前来庆贺,这些人自然是有老太君和方夫人江夫人招待。何氏不善理家,但这毕竟是自己府里的事情,所以表面上还是主导地位,其实暗中都是江婉莹帮着张罗。

鞭炮鼓乐声传到晚风轩,傅秋宁见下人们都伸着头望,其实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于是便打发了他们去看热闹,雨阶也是小孩子心性,跟着跑去了,只有玉娘和傅秋宁在屋里,两人便说起玉娘成婚的事。

原来张妈妈已在前日去向江婉莹求了恩典,将玉娘许配给张三了。婚后依然在秋宁身边服侍,那张三也入府里做了长工仆人,在府后面的巷子中分了他们一进院子,这样方便往来服侍。婚期就定在端午节之后,所以如今玉娘要赶着做自己出嫁的盖头,还有枕头等,至于嫁衣,金凤举已说好送她一整套凤冠霞帔,想也知道,小侯爷出手,那能寒酸了吗?所以玉娘自然不用自己再去操心这个。

府里热闹了一天,眼看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傅秋宁便搬了个马扎来到院中,看那夕阳西下,一边缝着手里的香囊,心里想着金凤举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毕竟这样的喜事,晚上也要饮宴吧?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悠悠一句:“夕阳美人,相映成辉。秋宁可是在等我吗?”她回头一看,只见金凤举穿着一件银蓝色的春衫施施然走进来,真正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傅秋宁心里忍不住一跳,和金凤举相处一年多了,她却仍然会时不时因为对方的风流潇洒而怦然心动,这男人真是天生祸害女人的好材料。

金凤举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秒到傅秋宁,他还一直认为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就是个自私可恨的男人呢。所以现在有人夸他是什么第一美男子的,他心里都格外不爱听,暗道第一美男子有个屁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倾倒,丑男人也没有我这样悲催啊。

“前院热闹这时候就散了?我还以为你要吃过晚宴才能来,或者干脆就不来了。”傅秋宁站起身,将马扎儿放到一边。见金凤举手中提着个食盒,她便接过来。

“自然没散,不过我想着和秋宁的晚膳之约,自然是宁可负了那些官员,也不能负了你的约啊。”金凤举呵呵笑着,他这一天都带着隐隐的兴奋,总觉得傅秋宁上午那一句话,竟似包含了一丝情意似的,主动问自己晚上是否过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与其说是相问,倒不如说是相约,想到此处,怎么能不欢喜。

“你不要说得这样好听,上午不知道是谁说偏不给我省这顿饭的,既然你存了这坏心,也恕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雨阶蒸了锅窝窝头,看你吃不吃了。”傅秋宁也笑了,忽然回头道:“怎么今儿身后那根尾巴没了?”

金凤举一愣,才醒悟她说的是金明,不由笑道:“姐夫送了贺礼来,打发他又拿了些东西去王府送给姐姐了。”一边说着,就指指那食盒道:“知道你小气,既约了我,就怕又小家子气的后悔,看看,我自己都带来了。”

“是吗?小侯爷倒还真懂未雨绸缪的道理。”傅秋宁白了他一眼,在桌上将食盒打开,先是一阵浓郁香气扑鼻而来,细细看去,才看到是许多精致的面食。

“下面那层是几盘菜肴。”金凤举在椅子上坐下:“今日中午是峰大哥特意把酒楼里新请的几个厨子调了过来,这些面食和菜我吃着味道不错,就特意让人留下来给你们带过来。锋儿和娇儿呢?我记得他们爱吃酥皮点心。对了,还有你喜欢吃的红豆饼。”

“多谢爷费心想着了。”傅秋宁将食盒盖子盖上,冲外面喊道:“梁妈,把食盒拿去厨房,让雨阶热一下就开饭吧。”又回身道:“锋儿和娇儿作业还没做完,让他们做完了一起吃饭,饭前吃了这些点心,就没心思吃饭了。”

金凤举笑道:“这是正理儿,难怪两个孩子教育的这样好。”一边说就一边凝神打量傅秋宁,心下暗暗奇怪道:莫非是我自作多情?怎么总觉着今儿秋宁对我和往日有些不同了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从前可没对我这样好过,奇怪,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吧?上午分明还因为那只壁虎生了些气似的。

“你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这样的蒲柳之姿,还能让阅美无数的小侯爷看直了眼?”待梁妈走出去,傅秋宁就走到金凤举面前,用手敲了敲桌子,一边嗔笑道。

“秋宁过谦了,我觉着你是极美的,谁若敢说你是蒲柳之姿,我一准儿跟他急。”金凤举笑着道,说完又偏头看了看傅秋宁:“嗯,这件淡粉色的裙子穿在你身上十分好看,你皮肤白,本是衬这些颜色的,只是平日里很少看你这样穿,怎么今儿个却改了性子?”

傅秋宁心里好笑,知道金凤举这是在慢慢试探自己,因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不能穿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你该不会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笑我丑人多做怪吧?”

“真真是冤死我了。”金凤举举手:“我一字一句,俱是发自肺腑真心赞美的。”

话音未落,忽见傅秋宁鬓边有些松,几缕发丝飘下,他连忙起身,只犹豫了一下,便大着胆子伸手去帮傅秋宁抿头发,又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见傅秋宁只是稍微停顿了下去倒茶的动作,既不阻止也不闪避,一颗心不由猛的剧烈跳动起来。

“喝茶吧,说了这半天话,也不知道渴吗?”傅秋宁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亲昵动作,但是那一刻剧烈的心跳却让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排斥这种亲密。再看金凤举有些发呆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心中就觉得有一丝解气,暗道婉二奶奶,你不是要害我吗?不过是*房罢了,我就豁出了这个身子,换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额外还有呆萌帅哥一枚附赠,哼哼,我何乐而不为呢?

金凤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想怎么回事?我莫非是在梦中?还是秋宁忽然想开了?这可奇怪,过年那会儿我用了哀兵之策,还没有奏效呢,这会儿却怎么忽然可怜起我了?还是说,真的日久生了情愫出来?因正要试探,冷不防门边传来孩子的叫声:“爹爹,爹爹,快看我写的字,先生今天夸我的字漂亮呢。”

金凤举猛的就收回了想去搂住傅秋宁腰肢的手,一时间也尴尬的微微脸红,强作镇静咳了一声道:“嗯,好,让爹爹看看,只是娇儿,日后进别人房间要敲门明白吗?就算是爹娘的房间,也要敲门。”

金藏娇扭头看看向两边敞开的房门,扁了扁小嘴委屈道:“可是爹爹和娘亲并没有关门啊,没有关门我为什么要敲门?”一语未完,傅秋宁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悄悄剜了金凤举一眼,心道活该,自己心虚就不要还做出一副镇静样子来训人了,这下好,让自己的闺女给将了一军吧?

“嗯,这个……开门的时候自然是例外,爹爹的意思是说,若是关了门的,定然要敲门。”金凤举脸皮这般厚的人,也不禁红透双颊,好在有写满了大字的纸挡着,一双儿女倒是看不见,还算勉强维持住了当爹的威严。

一时间雨阶和玉娘端上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完饭,金凤举又去书房亲自教了金藏锋和金藏娇一会儿功课,看着玉娘服侍他们睡下,这才往秋宁的卧房来。往日每当他来,秋宁便将卧房让给他,自己去睡别的房间。

因见傅秋宁在灯下描着花样,他便走上前道:“白天画不成吗?非要这时候累眼睛。”说完在炕上坐下来,就打了个呵欠,笑道:“本来想着今儿晌午用完饭,在你这里歇一会儿,这院子里都是花和香草,定是极怡人的,偏二叔出了这个事儿,倒饶我在前面忙活了一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迟到的洞房

傅秋宁笑道:“二老爷如今是大理寺少卿,那该是三品了吧?看看这京城,虽然王公贵族比比皆是,然而论风光,可还有比咱们这靖国公府更风光的吗?是了,之前你封了侯爷,皇上说要在皇宫西边儿为你建侯府,这其实用不着吧?”

金凤举点头道:“可不是?所以我已经上折子谢恩婉拒了。咱们家向来是这样,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到一万分的地步,决不许分家。如今正是锦绣繁华,更不可能去想这个事儿。不过孩子们渐渐大了,府里的地方也的确稍嫌不够,所以前些日子咱们国公府旁边的襄阳侯遭贬,举家搬回南方时,爹就将那座府邸买下来,准备稍事翻修后,二叔一家便可搬过去,这样一来,便宽敞多了。

傅秋宁讶异道:“这还嫌不宽敞?那也真是太奢侈了些吧?”

金凤举一笑,喜欢她惊讶表情,便坐起身,将身子往秋宁旁边靠了靠,漫不经心道:“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地方儿不够,只是二叔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也该有自己的府邸。”一边说着,就凑过去在秋宁发间嗅了嗅,笑道:“你用什么洗头的?味道真是好闻,到不似寻常的皂角味儿。”

傅秋宁笑道:“不是皂角,是杏仁,磨碎了放在水里洗头发,又滑又亮,你回去可以告诉婉二奶奶和三位姨娘,让她们也试试。”她一边说着就回头去看金凤举,不妨他还在自己身后,将唇轻轻贴在发间,这一下猝不及防,那两片唇就贴在了她的脸上。

“啊……”傅秋宁轻叫一声,下意识就想要躲闪,然而金凤举却被这不经意的一下刺激的自制力全失,不等大脑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搂住了秋宁的腰肢带在自己怀中,平日里总是清澈沉静的双眼也带上了情欲的色彩,看着她沉声道:“秋宁,我的好秋宁,你还要怨我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你可知我忍得多辛苦?每每要忍不住了,却总怕唐突了你,让你日后更加不理睬我。你知不知道我真怕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可是我又更害怕,害怕你为这个更生我的气,秋宁,你……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这番话有些语无伦次,也正因为如此,才尽显真心。不然若一个人在动情之时还能甜言蜜语有条有理,秋宁真要怀疑这真心有几分了。

此时目光落在金凤举深情的双眸里,她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去,触摸着金凤举英挺的眉和长长睫毛,轻声喃喃道:“这双眼,从来都是最深邃的,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和波动,如今……它们却为我染上这样丰富的色彩,爷,凤举,最起码这一刻,你对我是真心的,是吗?”

“不是这一刻,是一生一世。秋宁,你尝过情爱的滋味吗?我如今才知道,真的爱一个人,爱的就是她,不是那份倾国倾城的颜色,哪怕色衰年老,真正的爱是不会消逝的。”金凤举心跳如擂鼓,再没想到今晚竟这样好运,秋宁没有一把推开他,那是说,她真的准备敞开心怀接纳自己了吗?

“这番话,你对几位妹妹都说过吧?”其实心里知道金凤举不是能够轻易说出这番话的人,然而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几乎是每个女人的本能,傅秋宁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我说,我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番话,包括婉莹在内,你信不信?”金凤举抱着傅秋宁,感觉到胯下火热已经涨大发痛,却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这得来不易的被自己当珍宝看待的女人,傅秋宁到底有多坚毅冷情,他真的是见识到了。

“你不觉得对不起她们?”傅秋宁却不会因为这个本该欣喜地答案而高兴,这是个妻子如衣服兄弟才如手足的时代,虽然金凤举对她说的话情真意切,却也让她不禁为江婉莹等人感到一丝凄凉。

“在爱上你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爱她们的。即便有了你,我……也不能冷落她们。”金凤举深深叹了口气:“秋宁你知道吗?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我们早些认识,早些让我知道真正的情爱是如何的?我今生今世,愿只拥有你一人,决不再去招惹别的女子。偏偏……命运将我推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肯负你,却也不能负了她们,所以……请你谅解我。”

“不肯负我,也不能负她们……”傅秋宁眼中慢慢涌出泪意:“分明是齐人之福,你却是一脸两头为难的痛苦,哪有你这样不懂享福的笨男人?”是的,眼前这个男子,该是这时代中的绝世好男人了吧?把自己交给他,即使日后这份情变的淡薄,但最起码,这一刻他是真心的,自己也是真心的。两世为人,总要有这样一刻动人的爱情,才算不枉不是吗?

“秋宁,你在想什么?”可怜的小侯爷终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虽然手都恨不得替傅秋宁解下那层薄薄罗裳,然而大脑却迟迟不敢下达命令。

“我在想,爷是否要妾身亲自为您宽衣解带?”弯起嘴角,傅秋宁露出一丝笑容,金凤举从不知道,他这清冷的妻子竟也可以露出这样风情万种的魅惑笑容。当下再没有任何顾忌,快活的低吼一声,就将傅秋宁抱起,然后狠狠压在身下,俯身便吻了下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金凤举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傅秋宁仍在睡梦中,嘴角弯着微微的一抹笑容,越发显得睡颜恬静秀美。

金凤举会心的一笑,只觉自己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充实幸福过,俯身在妻子脸上轻轻一吻,像怕惊醒了她似的,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掠过,随即就抬起头来。

轻手轻脚爬下床,正要去外面洗漱,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怎么起这样早?”

金凤举于是便折了回去,在傅秋宁身边坐下来,微微笑道:“要上朝呢。”见妻子仍是一幅睡眼惺忪迷离的样子,只是愣愣看着他,不由得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怎了?可是不认识为夫了?”

“金凤举,你长得真好看。”傅秋宁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中惺忪睡意便全褪去了,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不必起来了,你昨天晚上也有些劳累。”金凤举笑的更加开心,轻轻制止住傅秋宁的动作:“再睡一会儿。”

傅秋宁的脸色一下子如同火烧云般红透了,狠狠啐一口,低声道:“原来你也知道?呸,不知是谁贪得无厌,害我都没了力气。”其实何止是没力气,简直快累的昏死过去了,要不是看在金凤举还算克制隐忍,一点儿也不粗暴的份儿上,早一脚将他踹下床,还能容他大清早就在自己面前如同刚刚吃了鸡的狐狸般一样笑着吗?

“是,昨夜是我任性了些,实在是有些忍不住。”金凤举忍不住又在秋宁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低声笑道:“你初次承欢,难免有些不适,往后就好了。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去风雅楼?叫我说,捡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如何?我今日要护着皇太后去甘露寺进香,怕晚上回不来,明天晌午前应可赶回……”

不等说完,就见傅秋宁哼了一声,转过头道:“谁说我要搬去风雅楼?昨儿你可没说要搬的这样急,当日明明答应过我再替我拖几年的,如今一年还未到哩,莫非小侯爷就记不得自己的诺言了?”

金凤举一愣,抓了抓脑袋,这样表示困惑的动作在他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当真是屈指可数,因疑惑道:“从前是我们并非名副其实的夫妻,然而经过昨晚,秋宁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我的妻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