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耳鬓厮磨温存了一会儿,傅秋宁才道:“老太太和你说了吧?我不搬去风雅楼了,从此后就在这晚风轩里。爷也看到了,我还在这儿呢,婉二奶奶已经容不下我。若是搬去后院,也不必我做什么,只是日常里在她面前晃荡着,只怕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我们各据一方,方能平安无事,也让爷少些为难。”

金凤举苦笑道:“你是变着方儿的不肯离开这晚风轩,罢了,既如此,我也不强你所难。”嘴上虽然这样说,他心里却是打的另一番主意。

傅秋宁却没有多想,只道金凤举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抱愧,所以退了一大步,当下不由的又惊又喜,暗道这一次事情真是太太太圆满了,真正是解决了我的心头大患啊。因一高兴,面上也露出笑容,更兼体贴温存起来,只看得金凤举哭笑不得,暗道秋宁你不用得意,我是不会逼你搬出晚风轩,我等着你自己哭着求我搬出这里。

当晚就宿在晚风轩中,傅秋宁是初试**,金凤举是爱恋情深,自然又是一番天雷勾动地火,直折腾到三更天,方云歇雨收,第二日金凤举仍上朝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蛇

下朝后仍是在书房中与众多大臣研究了一番迁民出关的事,再出来时已近晌午。金明在宫门外等着,见他出来,便凑上前道:“爷,可是回府么?还是去酒楼上吃一顿再回家?您可有日子也没下馆子了。”

金凤举笑道:“酒楼里的菜有什么好吃的?”说完却听金明笑道:“听说京里峰大爷名下的几家酒楼已经陆续推出了宁二奶奶做的那种火锅,很是受到好评呢,咱们今儿何不也过去尝尝?”

金凤举眉头一挑道:“是么?已经推出了吗?那好,尝尝去。”于是与金明信步到了醉云楼,可巧金鹏展也正邀了几个同窗在这里吃火锅,看见他,忙叫了过去。那些同窗都是七品五品之类的官员,见到这圣上面前第一红人,如何能不巴结?一顿饭直吃了一个时辰,若非金凤举有些威严,只怕就被灌醉了。

从醉云楼出来,金明只见他边走边嘀咕着什么:“不行,不能第一次就装神弄鬼,吓坏了不是玩的,不如从别的开始……”之类的话,他心里好奇,疑惑道:“爷,您……您这是嘀咕什么呢?什么装神弄鬼的?”

金凤举停了自言自语,呵呵笑道:“你什么时候好奇心也这样重了?不问出来会死不成?去,别多打听,看看去哪里弄几条五花蛇,要没有毒的草蛇那种,不要能生蛋的,我可不想晚风轩将来变蛇窝。”

“什么?晚风轩?”金明瞪大了眼睛,忙探头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才凑近了金凤举道:“爷,您的意思是说,要把这蛇放进……放进晚风轩里?为什么啊?万一吓坏了宁二奶奶,心疼的还不是您?”

金凤举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为了不搬出晚风轩,秋宁是无所不用其极,到现在她亲自在老祖宗和太太面前撂下了话,我也不敢再逼她太紧,也只有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了。嗯,我仔细想过,你看上次拿了壁虎过去,雨阶玉娘和秋宁都不害怕,可见她们胆子不小。几条五花蛇还不至于就能吓死她们。”说到这里,不由得又冷笑一声道:“婉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身边的丫鬟也和她一样。你说那秋霞看见壁虎就尖叫,我当时只是疑惑,还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她分明是故意做出那副惊吓状态给你看,其实那壁虎就是婉莹弄来做守宫砂的。她那样情状,固然能瞒得了你一时,却不想想,往常夏日里在院中纳凉聊天,不知看了多少壁虎,那时不见她害怕,如何这会子就胆小了?可见是做戏做的过头了。”

金明连忙点头跟着附和了几句,眼看着就要到金阳街,这乃是原本用金镶侯和襄阳侯两府中各取了一个字,替这条宽阔大街道命名,如今襄阳侯府搬走了,这街的名字却是留了下来。

“爷,那我就去买蛇了,您先回府,奴才想,不出五六天,定然有好消息传来。“金明笑着说完,就拐了一个弯儿,往相反方向去了,这里金凤举思考着自己的“逼蛇出洞”大计,忍不住得意微笑起来。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金凤举在江夫人面前着实没给什么好脸色,江婉莹那里更不用提,他根本就不过去了,江夫人忍气吞声为侄女儿求情,却只得到儿子一句“什么时候秋宁肯搬出晚风轩,什么时候我再进清婉阁。”

江夫人心里有气,偏偏这事情她理亏在先,又不敢闹到丈夫面前,事实上,金玉到现在还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这就已经让她念阿弥陀佛了,因此也只好先这样含混过去,想着等金凤举过些天消了气再说。

且说晚风轩里,傅秋宁这几日真是神清气爽,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眼看着草木渐渐繁盛,杏树桃树上的花儿都落得差不多,每日里下人们将那落花扫在一起,都堆在树根下。她便嘱咐玉娘和雨阶道:“天气暖和了,让下人们把杂草清一清,过阵子蛇虫鼠蚁也都该出洞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雨阶惊叫一声,傅秋宁和玉娘连忙跑出屋去,叫道:“怎么了怎么了?”说完只见雨阶跑过来,兴奋的指着院中树下杂草从中道:“奶奶,看见了一条五花蛇,又肥又大,正盘在那儿呢。”

玉娘惊讶道:“是吗?这时候它们就出洞了?往年都要晚些时候儿呢。”说完却听雨阶道:“你自去看看就知道了,许是知道我馋蛇羹,特地送上来让我饱一饱口舌之欲。”言罢转向傅秋宁,兴奋道:“奶奶,还是依着从前的法子,用棍子挑起来,然后用石头砸死吗?”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婆子道:“阿弥陀佛,姑娘这话真真罪过,那蛇是最通灵的,各地都有蛇仙的传说,如今你竟然要吃它,难道不怕罪过报应么?”不等说完,雨阶便回过头,叉腰笑道:“这话可是有趣,众生平等,怎么吃蛇就要有报应?吃猪吃鸡吃鸭就没有?若说起来,世上人大多都吃肉,都要遭报应?”

傅秋宁笑道:“罢了雨阶,不必多说。”

原来她们几人往年住在这晚风轩里,辛苦自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那时候也只能勉强弄个温饱,除了过年,平日没什么肉吃,鸡鸭鹅都要用来下蛋。好在晚风轩草多,偶尔就能遇到一两条蛇,傅秋宁的前世方楚瑜是南方人,在饭店里最喜欢吃的就是蛇羹,但其实她那时候是不敢抓蛇的。结果在晚风轩中为了给两个孩子补身体,也只能大着胆子用棍子将蛇挑起来,吩咐玉娘和雨阶用大石头砸下,然后做蛇羹。蛇肉味道香浓鲜美,最开始雨阶和玉娘也觉恶心,两个孩子却因为年纪幼小,只要是好吃的就行。慢慢的,连雨阶玉娘也习惯了。可见生活所迫下,人都是能改变的。

书归正传,如今晚风轩里主仆三人加上两个孩子早已是吃蛇吃上了瘾,所以雨阶看到那草丛里卧的五花蛇,才会这样兴奋。当下用棍子挑起那大花蛇,正要拿到廊下砸死,就见一个老头从后廊转了过来,一看见雨阶手上的蛇,便大叫一声:“姑娘别动。”说完飞跑过来,一伸手就抓起那条蛇的七寸,只狠命往墙上摔了两下,那条肥大五花蛇便一动不动了。

“哇,林叔好厉害。”雨阶笑着直拍手:“如此一来,倒省了我们砸它脑袋,每次都弄的廊下很脏,还要用水清洗几遍才行。”

那林叔笑道:“我还以为姑娘害怕呢,原来却是不怕的。也是,若害怕,怎敢用棍子挑着这蛇?”说完不禁感慨道:“我是从岭南那边过来的,我们那里人人都喜欢吃蛇,其实别看这东西样子吓人,味道可好着呢。我曾祖和爹爹都是做蛇羹的好手,专门给那些大酒楼做蛇羹。后来我因为避祸来了京城,没想到咱们这儿的人都不敢吃蛇,敬若神明一样,我这手艺也就撂下来了,唉其实真是美味东西,只可惜人人都不敢吃。”

他在这里感叹着,旁边雨阶眼中都放出光来,哈哈笑道:“林叔竟然是做蛇羹的好手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晚风轩里没这个讲究。奶奶和我们还有少爷小姐都爱吃蛇,你这就拿去厨房洗剥了,然后做一道蛇羹,也让咱们尝尝什么滋味。素日里奶奶做的就很好吃,她还说她做的是最差的,我就不信了,要这么说,林叔是祖传下来的手艺,难道还能做出龙肉味道不成?”

傅秋宁笑道:“就算是做出了龙肉味道,你难道还能吃出来?这世上别说吃龙肉了,就算是见过龙的人都没有呢。”一边说着,却听旁边的林叔兴奋道:“奶奶和雨阶姑娘竟然喜欢吃蛇吗?天啊,这……这真是太好了,奶奶等着,既然蛇出来了,咱们这房前屋后只怕还有,我看看能不能再去多捉几条,放心,到时养在我房里,不让它跑出来吓人,只等奶奶想吃,便砸死一条来做蛇羹。”

雨阶笑道:“林叔,该不会不等给奶奶做了蛇羹,你就忍不住给偷吃光了吧?”一句话说的精瘦老头儿嘿嘿笑起来,拎着那条大五花蛇就跑了。

傅秋宁笑道:“我原本看他就觉着不像北方人,果然是从岭南那边搬过来的,那就不怪他会做蛇,我那时候在庄子上,就是一个岭南的厨子偷偷打死了蛇,做了蛇羹分给我和嬷嬷吃的,要不然,这几年咱们也别想吃到这个美味。”主仆三人谈论着晚上的蛇羹,都是兴高采烈。

金凤举丝毫不知晚风轩白日里这段插曲。到傍晚,在书房换了衣服后,施施然往晚风轩而来,一进院门,便见在台阶上坐着绣花的雨阶站起身来,殷殷笑道:“爷来了?算您今儿个有口福,晚上有好东西吃。”

第一百三十二章:弄巧成拙的小侯爷

金凤举丝毫不知道雨阶嘴里说的好东西就是金明买来的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怜大五花蛇,还以为是傅秋宁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吃法儿,便微笑道:“好啊,让我看看你们奶奶又做了什么。”一边说着,便拿眼四处望,微笑道:“今儿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儿?太太和婉二奶奶哪有这么快就卷土重来。”雨阶是个直性子,等到说完才想起自己这话不恭敬。好在金凤举心神飘在别处,也没注意到。她连忙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甜笑道:“奶奶在屋里,爷快进去吧。金总管怎么没来?”

金凤举哪里敢说金明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生怕一进晚风轩就听说谁让蛇给吓病了的事儿,所以心虚不敢过来。因慢慢笑道:“哦,他啊,有些事情,所以今晚上不过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就在心里骂,暗道金明你个没出息的,看看雨阶这模样,分明是晚风轩里没事儿,你倒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不敢来了。奇怪,不是说放了五六条蛇吗?没道理一条都没被人发现吧?唔,还是说这个时候儿,把蛇放出来有些早了,那些懒骨头不肯四处游动,所以才没人发现呢?

“爷找什么?”

雨阶见金凤举左右张望,不由得有些奇怪,也跟着左右张望起来,一边还问了句。

“哦,没找什么,看看这树上的花,都凋谢了。”金凤举连忙收回到处看的视线,随口敷衍了一句。

雨阶暗暗好笑,心想爷虽然聪明,有时候也难脱书呆子的本色。花开花落,每年都是这样,有什么好感慨的?除了那些酸文人们,谁会理会这个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当然不敢说出来,一边偷笑一边将金凤举让进了房门。

傅秋宁见他来了,忙让进小花厅,在榻上坐定后,就亲自倒了一杯茶过去,一边笑道:“你来的真巧,今儿可有好东西给你吃。”

金凤举诧异笑道:“刚进门雨阶就说了,如今你也是这样郑重其事的,倒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你们主仆这样的喜欢。既如此,你还不快去厨房忙着,还是说,这东西也并不费时间?”

“以往都是我来弄,不过今年你拨过来的那些下人里恰巧有弄的比我好的,所以便交给他了,咱们等着吃就好。”傅秋宁说完,便看了看天色,轻笑道,炖了一下午,想必快好了。雨阶,你去厨房看看,若是好了就摆饭吧。”

雨阶答应一声去了,这里金凤举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否透露一下?我倒是奇了,如今你这里还有什么东西竟是府里不曾有的么?便是熊掌鹿筋,于我来说也不稀奇,还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做法?可你刚刚又说有人比你弄得好。”

傅秋宁笑道:“急什么?难道不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径自拿起花来绣着,金凤举只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听雨阶过来道:“奶奶,弄好了,少爷小姐也刚刚放了学,奴婢已让玉娘带人把饭摆去饭厅里了。”

傅秋宁放下花,起身道:“走吧,去了饭厅就知道。”说完,却见金凤举瞄了一眼那绣了一半的荷花笑道:“你绣的花儿越发好了,前些日子给我那香囊,许多人看见了都说做的精美,什么时候给我再做一个?”

傅秋宁笑道:“怎么这样贪心?等那个用旧了再说。”夫妻两个一边说笑着,就来到饭厅。却见金藏锋金藏娇都在,见他们来了,两个孩子恭恭敬敬的行礼,给金凤举请过安,被他一手一个抱起来,秋宁替他们脱了鞋子,安排到炕上去,然后自己和金凤举对面而坐,雨阶替他们揭开桌上砂锅的盖子,顷刻间,一股浓郁香气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如今傅秋宁这里的餐具已经今非昔比,虽然没有奢华到用金碗银筷的地步,却也都是十分精美的器皿。金凤举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好香,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傅秋宁眼中略带了些惊讶道:“爷竟然没吃过?妾身以为你走南闯北,这东西看了便知道。只不过咱们北方实在是少见罢了。”她心中犹豫起来,暗道若是金凤举没吃过,再给他吃了,结果吃吐了怎么办?她知道有些北方人是不吃蛇肉的。

“别说吃了,这香气若是闻了,就不该忘才是。”金凤举一边笑着,那边金藏娇早已经盛了一小碗放到他面前,一边娇笑道:“爹爹快吃,可好吃呢,我和哥哥从小儿身体瘦弱,幸得娘弄的这东西滋补了身子,才有今日的健康活泼。”

傅秋宁哑然失笑道:“这是谁和你们说的?哪里就到这地步了?”

金藏娇不服气道:“玉娘和雨阶都是这样说的。我和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娘亲忘了吗?小时候我们过年后就吃不到肉,很穷很穷的,幸亏有这……”她刚要说蛇羹,猛然响起要给爹爹卖关子,连忙收了话语,嘻嘻笑道:“反正不管怎样,这是好东西。”

金凤举已经舀了一勺蛇羹进嘴里,细细品了品,笑道:“果然是好东西,不知这是什么肉?如此香浓可口。真是奇了,我竟没吃过,就连在宫里,也没有见到过。”一边说着,又舀了几大勺吃下去。

傅秋宁反而不敢告诉他了,只含含混混道:“爷吃着好吃就行,也不必刨根究底,难道你吃个鸡蛋觉得好吃,定要去看看那只下蛋的母鸡么?”她这就绝对属于蛮不讲理的说法了,不过金凤举也没注意,只是笑道:“不是刨根究底,我想着这样好东西,御膳房竟没弄过,上次你推荐的那个火锅,皇上到今日仍是十分喜爱,若是这个……”

“千万别。”不等金凤举说完,傅秋宁就急忙打断他,见雨阶和玉娘都在旁边偷笑,如今晚风轩里多了许多下人,她们也不肯像从前那样和主子在一个屋里用饭了,唯恐被人诟病,因此此时都是站在边上,为四个主子布菜。

“怎么了?”金凤举奇怪,接着又迟疑道:“你这样急切,该不会……该不会这东西是耗子肉吧?哈哈哈,那也不用怕,当年我去边关颁旨的时候,。恰巧跟随陈将军去和北原打了一仗,结果被困在山丘上,援军未到粮草就吃光了。我们就抓了那林子中的老鼠来吃,不过味道比这个自然是要差好多的。”他一边说,就又吃了一大口。

傅秋宁听说他连老鼠都吃过,这才放下心来,笑吟吟道:“不是老鼠,是蛇肉。今儿雨阶在草丛里看见一条大五花蛇……爷……你怎么了?”原来秋宁不等说完,金凤举就险些将嘴里的蛇羹喷出来,忙用手捂住吞下去,却是呛着了,背过身去不停的咳,玉娘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秋宁则帮他拍背顺着气。

“咳咳咳……”金凤举好不容易咳嗽完,面上都泛红了,这才回过身来,瞪大眼睛道:“秋宁你……你说什么?这……这是蛇肉?蛇……蛇羹?”

傅秋宁点点头,嗫嚅道:“是蛇羹,妾身以为爷连老鼠都吃过,吃点蛇羹应该也不算什么的,都是妾身的错。”

金凤举坐在那里,宛如一尊化石,好半晌才颓然垂头,好像自暴自弃似的问了句:“你是说,你们在院子里看见了一条蛇,就……就把它捉来吃了?是雨阶捉的?”刚刚秋宁说的是雨阶吧?金凤举无言的看向那秀丽的小丫鬟,心想**这还是女人吗?看见壁虎不害怕也算正常,可是有女人看见蛇不但不跑,还敢去抓的吗?

傅秋宁轻声笑道:“是雨阶看见的,用木棍挑了上来。以往我们不知道蛇的七寸在哪里,都是用大石头砸死,今日恰好有个仆人是从岭南过来的,抓了蛇三两下就在墙上摔死了。”

“就是说,你们吃蛇,已经吃了不止一年?”金凤举捂着胸口,对于这个事实有点儿接受不能。

“是啊。”傅秋宁有些尴尬的笑笑:“那时候为生活所迫,孩子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肉,好在这周围草丛多,经常就能遇到花蛇,一开始也害怕,不过后来就不怕了,何况蛇肉味道鲜美,又滋补,尤其秋天的时候,所以每年都能吃上几条。”

金凤举简直要无语问苍天了,他面前的女人真是那个镇江王世子的庶女吗?就算是庶出,好歹也该是大家闺秀不是吗,叹了口气,他还是不甘心,遂好奇问道:“你们就……就不怕它咬你们?这……女人看见蛇这种东西,不都是该尖叫吗?哪有你们这样彪悍的?”

傅秋宁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笑道:“北方一般没有毒蛇,有的都是肥大草蛇,草蛇不咬人。”话音刚落,玉娘便接口道:“我们也尖叫了啊,爷都没看见,雨阶看见这条蛇的时候,叫的有多大声多兴奋啊,这东西到了冬天就找不到,一冬没吃了,那丫头看见那条蛇,眼睛都放绿光。也是这条蛇活该倒霉,往年这时候,别说蛇了,蛇皮也看不见一块儿,今年它偏出来的这样早,可不是就被宰了来吃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最后一招

金凤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咳了一声点头道:“是……是吗?雨阶竟这样勇敢,不错……真是……不错……”他看着那碗蛇羹,心想蛇兄啊蛇兄,是我对不起你,原想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却没想到一念之差,将你送进狼窝,害你如此憋屈的毙命,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哦,也别说没有,这不是葬进了我们的肚子里么?

“行了,吃饭时别多说话。”傅秋宁看了玉娘一眼,见金凤举碗里的蛇羹已经没了,便犹豫了一下道:“爷还要不要了?这蛇羹其实味道极好,爷既连老鼠都吃过,当不至于厌烦蛇吧?”

金凤举发狠似的点了一下头道:“再给我盛一碗。”他本身就不像很多北方人那样觉得蛇肉恶心,实话说,若是早知道蛇羹这般美味,他早就吃了。如今心里想着蛇兄定然是宁愿葬进我的五脏庙中,也不愿给这些杀了它的凶手满足口腹之欲。因又接过碗,和金藏锋金藏娇一起大口吃起来。

正吃得高兴,便听雨阶道:“奶奶,林升在外面候着。”说完就听秋宁道:“让他进来。”于是她连忙打起帘子,将林升让了进来。

“给侯爷和奶奶请安。”

林升和大多数南方人一样,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见金凤举碗中也有蛇羹,心里便明白这道菜对了侯爷的口味。果然,就听秋宁淡淡笑道:“这道蛇羹做的极好,不愧是你祖传的手艺,侯爷和少爷小姐都喜欢吃呢。”

“那是奴才的荣幸。”林升笑的见牙不见眼,听见金凤举又赏了他五两银子,只把他欢喜的险些没飞到天上去,挺起胸膛喜滋滋道:“爷和奶奶喜欢吃就好,今儿奴才在房前屋后踅摸着,也是爷和奶奶有口福,这样时节,竟让奴才捉到了五条大花蛇,俱都十分肥嫩,奴才如今都养在屋里,只等哪天爷和奶奶……”

金凤举不等他说完,就把嘴里的蛇羹都喷出来了。心想好嘛,金明总共就放了六条蛇进来,让你们一天时间就都给收拾了。这战斗力是有多惊人?金明啊金明,亏你还愧疚,还不好意思过来,知不知道现在受了惊吓的是你主子我,不是这晚风轩里的女人们啊,**你主子我心脏都快吓的不会跳了。

小侯爷本是最优雅的人,不文雅的字词基本上与他就是绝缘的,即使偶尔在心中腹诽几句,也很少带脏字儿,今日却因为太过震惊,连续两次在心里爆粗口,这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算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了。

因此这一晚**过后,就有些睡不着,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用蛇这一招是失败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能吓到晚风轩里的人呢?只看秋宁和她身边下人的彪悍程度,看来不出绝招不行啊。不然的话,他怀疑就算是放两头黑熊进来,说不定第二天自己过来,就能吃到蜜蜡熊掌了。

因想了一夜,第二日去上朝。却见金明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他心里不痛快,便冷笑一声道:“爷昨晚儿是发愁,所以没睡好,你又是因为什么没睡着?这样大的两个黑眼圈。”

“奴才是吓的啊。”金明苦着脸:“爷您不知道,前日我把那蛇带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让我女人看见了,当即就吓的昏死过去。奴才昨日想着,也不知宁二奶奶她们要是看见那些蛇,会不会吓出个三长两短。爷,奴才想过了,这事儿是奴才的不对,不该买那些大蛇去,该买两条蛇崽子,放进去唬一唬也就是了。奶奶是大家闺秀,雨阶也是个纤纤弱质,玉娘更不用说,奴才就没见过比她更柔和软弱的女人……”

金明一边说一边自责,忽的发现爷的脸色有点不对,好像抹了一层黑炭似的。他连忙住口,小心翼翼道:“爷,您……您这是什么神情?该不会……该不会那些蛇真把奶奶给吓病了吧?”

“吓病了?你倒是想得美。”因为天气和暖,金凤举心里又有些烦躁,所以也没坐轿子,就和金明一起徒步往皇宫走去。此时看见金明脸色都变苍白了,他便啐了一口,恨恨道:“我实话告诉了你,你买的那六条蛇,不到半天时间就全军覆没。其中一条昨儿晚上就变成了蛇羹端上桌,爷我还吃了两碗。剩下几条已经被养起来,随时都可能会按照需要变成蛇羹。你说不该买大蛇,你不知道秋宁和锋儿娇儿还有你嘴里纤纤弱质的雨阶以及那柔和软弱的玉娘只怨它不够大,恨不能那蛇能再肥大一些,够她们多吃两顿呢。”

“啊?”

金明都傻了:“爷,不……不是吧?你……你说宁二奶奶她们看见了那六条蛇,然后……然后不但没害怕,还捉来吃掉了?这……这怎么可能呢?爷,奴才不是在做梦吧?”

“我倒希望你是在做梦。”金凤举仰天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道:“是真的,秋宁告诉我,她们吃蛇都吃了六年,以往晚些时候,晚风轩草丛里房檐上出现的那些蛇,都被她们吃了。唉这也是我的过错,当日将她们扔在那里,谁承想她们竟没有半分生活来源,逼不得已,秋宁只好杀蛇做羹来给两个孩子进补。”

“真……真没想到,宁二奶奶……竟是这样的……女……女中豪杰。”金明眨巴着眼睛结结巴巴的道,脑海里怎么也不能把那三个柔弱的女人和杀蛇这样血腥的事情联系起来。

“快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金凤举皱着眉头:“我还不想现在就让人装神弄鬼去吓人,这是真可能吓死人的。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唬住她们的?”

金明吞了口口水,心想蛇都吓不住,还能指望什么啊?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道:“要不然……要不然用蚂蝗试试?只是蚂蝗这玩意儿是真咬人吸血的,就怕伤了奶奶和少爷小姐……”

金明不等说完,就被金凤举瞪了一眼,听他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蛇就不咬人吗?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炖了蛇羹?你再放几十条蚂蝗过去,万一我晚上去的时候,饭桌上放着一大碗红烧蚂蝗,你是想让爷我一连几天都不用吃饭了是不是?”

金明目瞪口呆,呐呐道:“不……不至于吧?奶奶和少爷小姐……应该不至于这样可怕吧?”

金凤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望天叹了口气,忧伤道:“那在此之前,你能想得到她们会吃蛇吗?听说雨阶发现那条大花蛇的时候,眼睛都往外放绿光,口水都流下来了。”

金明就觉着腿软了一下,差点儿没坐倒在地上。想了好半晌,才绝望的沉声道:“爷,没别的招儿了,您放鬼吧,只要不让奴才去装鬼就成。”

“这事儿你肯定是不行的。”金凤举一句话解了金明的后顾之忧,然后听他喃喃道:“万一秋宁不相信世上有鬼,命那些家丁拿着棒子将你围起来,你跑都跑不了,再因为这个被打死了,冤不冤呐。’

“爷,你说……宁二奶奶她们应该……应该不会吃人肉吧?”金明腿肚子又哆嗦了,随即就挨了自家主子一脚:“胡吣什么呢?你也不能因为秋宁吃蛇肉,就这样侮辱她,下次让我听到了,让人缝了你的嘴。”

“是是是,是奴才说错话了。只是爷,您到底要找谁去扮这个鬼呢?”金明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揍了一巴掌,陪着笑继续问。

“看来要找侍卫队中的人帮忙了。”金凤举想了半天,终于想好了人选。所谓的侍卫队,就是他做钦差的时候,长期跟随保护他的一批人,虽然不在靖国公府中,然而却是随时听候金凤举差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侍卫队不过百人,却个个都是能够飞檐走壁的高手,因此金凤举才会将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当下和金明又具体商量了几个细节,走到宫门的时候,已经定好了计策。

于是下了朝,金凤举便请了侍卫队中一个轻功最高明,身形也高高瘦瘦的侍卫叫做杨明的去吃午饭,席间将自己的打算一说,杨明起先是坚决不肯的。这不是开玩笑,你去扮鬼吓唬小侯爷的心上人,成功了还好,一旦吓死了,到时小侯爷还会想着这是他出的馊主意吗?万一被怪罪了,冤不冤啊这。

只不过金凤举哪里会轻易放弃?从来沉稳冷清的人忽然舌灿莲花起来,并且重点描述了傅秋宁带着两个心腹对于入侵的草蛇所做出的令人发指的暴行,这之后,杨明终于被金凤举说动了:连蛇都敢宰了吃的女人,应该也不会很怕鬼吧?他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终于抱着必死决心接了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傍晚金凤举回府之前,特地和杨明碰了一下头,就对方的着装问题仔细商榷了一番,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人啊,自然要谨慎些,这着装万一太过逼真,真把秋宁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最后杨明也胆虚了,结结巴巴道:“小侯爷,依……依属下看,属下不如就不要露面,直接在奶奶身后吹一吹风,或者用轻功‘呼’的一下飞过来飞过去,让她们看个影影绰绰的就行了,这样又不至于太吓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扮鬼的结果

金凤举一寻思,觉着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点头,旁边的金明立刻笑着附和道:“没错没错,这个主意好,万一奶奶不害怕,再现出身形也不迟。”话音未落,就被金凤举一脚踹到了旁边,听他恨恨道:“你个乌鸦嘴,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还想让爷我折腾到什么时候?”

金明立刻不敢说话了,心想爷真是的,自己搞不定宁二奶奶,就拿我来出气,上天保佑,可早点儿让宁二奶奶搬到风雅楼吧,那样我们爷开心,我也能跟着消停消停。

于是计议已定,金凤举施施然回到府中,在许氏那里用了饭。便借口去书房处理事情离开了,其实当然不可能去书房,而是悄悄地往晚风轩而来。

在院门外找了个隐蔽地方藏起身形,天已经全黑了,晚风轩门外又有几棵大树,掩藏身形极为容易。不一会儿,便看到杨明如约而至,在院墙上学了两声布谷鸟叫,金明回复了两声猫头鹰叫,行动便正式展开。

说来也巧,正赶上傅秋宁在书房看完一双儿女的功课,安排了他们睡下,然后自己和雨阶玉娘往卧房中来,那杨明在房顶上,一看机不可失,连忙一个倒挂金钩,脚尖勾在房檐上,就垂下身子在雨阶和玉娘脖子后吹了口气,然后立刻翻身上房,动作简直比闪电还要迅疾。

果然,就听雨阶和玉娘惊叫一声,傅秋宁连忙回头,问她们是怎么了。雨阶便哆嗦道:“奶奶,刚刚……刚刚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气,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会不会……会不会……”不等说完,玉娘也急急道:“没错,我也感觉到了,确实是有人吹气,天啊,奶奶,莫不是……莫不是那种东西?”

傅秋宁皱起眉头道:“那种东西?哪种?你们是说鬼吗?嗯,这倒也可能,没事儿,大概是哪路鬼魂借地路过,一不小心阴气外溢,吓着你们了。”

“奶奶,是鬼啊,你……你一点儿都不害怕吗?”雨阶颤抖成一团,让金明和金凤举心中稍微觉着有些安慰,暗道无辜惨死的蛇兄啊,总算这女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倒也不是不怕,不过我坚信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傅秋宁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卧房里走,一边镇定的道:“你们也是,又不是冤魂来找你们报仇,怕什么?咦……”她忽然惊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雨阶和玉娘就要惊恐大叫,被傅秋宁伸手拦住,听她郑重道:“别吓着孩子和下人们。”原来就在刚刚,杨明发现这个级别的吓唬不太够用,于是一展身形,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从这边房上转眼掠到那边房上,看在傅秋宁和雨阶等人眼里,就好像是一个鬼影“嗖”一下从眼前掠过一般。

“真……真的是有鬼啊奶奶……”雨阶和玉娘哆嗦着,一人一边紧紧抓着傅秋宁的胳膊:“怎么办?我们害怕。”

傅秋宁站在原地四处望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道:“可能是哪个无主冤魂,缺钱了吧,明日让人去街上多买些纸钱,回来烧了接济一下,应该就好了。”她说完就又继续往屋里走,一边对玉娘和雨阶笑道:“其实鬼也不过是人死后的灵魂罢了,活人有血有肉有灵魂你们不怕,如今死了,就剩个魂儿,没了血肉,你们倒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奶奶说得轻巧,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怕?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真遇到这东西,怎么可能不害怕?”雨阶看上去都快哭了。

傅秋宁耸耸肩道:“我是真的不怕。想一想,我还蛮想看看鬼究竟长什么样子,若是能看到,正好顺便问问他,这死了之后,是能保持生前年轻的容貌呢?还是顶着一张老脸在阴间?若是这样,那阴间岂非大部分都是鸡皮鹤发的垂垂老者?嗯,那也太不漂亮了。”

杨明在房顶上险些一个倒栽葱栽下来,心想我的娘咧,这位侯爷奶奶到底是什么托生的?别不是哪路仙神妖精吧?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又听玉娘哆哆嗦嗦道:“也不会这样,每年也有年轻人死,那是定然保持年轻模样的吧?”

傅秋宁郑重道:“年轻人死,总是比老人死的少得多嘛,除非是边境起了战争。唉一将功成万骨枯,死的人还能少吗?不过苍天护佑,现在我朝威震四方,万国臣服,倒还不至于就起了战争,总算百姓安乐……”

杨明狼狈败退。

“小侯爷,我看您还是死了心吧,装鬼这条道儿肯定行不通。”

原本想等着听爱人惊叫,然后就立刻“凑巧出现”来个英雄救美的金小侯爷,最后却只等来了心腹爱将如同翅膀受了伤的大雁一般跌跌撞撞的回归。还不等金凤举说话,杨明便一句话将对方打进了冰窖里。

“杨侍卫,咱先别下这种断言,这不是还没化好妆扮上,只是吹了几股阴风吗?我们宁二奶奶胆子大的很,也许这个力度不太够用,说不定明儿晚上妆扮上,就会吓得她心惊胆战了。”金明连忙在一旁打气,开玩笑,要是连装鬼这条道儿都不成,还能有什么办法促使傅秋宁搬出晚风轩啊?

“金明说的没错,杨明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气馁。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要百折不挠永不言败。来,你和我们说说,到底今晚上情况如何,虽然隔着远,听不清楚她们说什么,但我觉着玉娘和雨阶是害怕了的,好像只有二奶奶还在强作镇静。”因为在下属面前,不好意思直呼爱人名字,所以金凤举也以二奶奶这个称呼来唤傅秋宁。

“小侯爷您别谦虚,二奶奶绝对是女中豪杰。属下跟着您闯荡了这么多年,自问这双眼睛也算厉害。那哪儿是强作镇静啊?根本就是镇定如恒。”杨明喘了口气,还想继续说,却见金凤举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不用再多话了。

的确,就目前这些信息,已经够侯爷痛苦的捂心口了吧?杨明同情的看着自家大人,心想也就幸亏是侯爷这些年出生入死,锻炼出了如今的定力,不然摊上这么一位奶奶,这京城第一美男子怕就被折腾死了,哪有这样胆大的女人?

“爷,接……接下来该怎么办?”金明眨眨眼睛,心想宁二奶奶就是让我们男人江郎才尽的存在啊。可怜小侯爷从来都是智计无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不料今儿竟在二奶奶这里踢了一块铁板,还是烫红了的铁板。

“照原计划,明日好好妆扮一下。”却见金凤举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道。

“啊?还要……还要属下扮鬼啊。”杨明急了,心想我不是宁二奶奶的对手啊小侯爷,您就饶了我吧。

“成败在此一举,明天若还是不成功,我决不再劳烦杨侍卫了。”金凤举拍了拍杨明的肩膀郑重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杨侍卫,爷还从未对谁这样客气呢,可见他对你的期望多高。您就别哭丧着脸了,爷都说了嘛,明天不成功,就不再劳烦您。”金明陪着笑容道,不过他的话一点儿都不能安慰到杨明。的确,有什么好安慰的?如果明天扮了鬼还是不能成功,那这条道儿就走到黑了,小侯爷要么就另想高招,要么就黔驴技穷,老老实实的认命。无论是哪一条道儿,他的确都用不上自己了。

“凤举最近睡得不好么?怎么黑眼圈这样深?”老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架的眼镜,没错,是眼镜,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这个东西,只不过暂时傅秋宁还没发现罢了,她平日除了老太君,也没看见过其他老人,而老太君平日里也不看书什么的,不戴它。

“劳皇上动问,臣只是因为家里一些事,所以烦扰了些。”金凤举连忙恭敬回答,他刚刚递了弹劾礼部侍郎的折子,因为现任着御史言官,所以有风闻奏事的权力,当然,以他的谨慎,绝不可能是风闻奏事,没有真凭实据,他不会出手的。

“哦?什么烦扰的家常事?说来给朕听听,也许能替你解些忧愁,朕总是比你多活了这么些年。”皇帝饶有兴趣的放下手中奏折,这个被他当儿子一样器重看待的青年可以说是聪明绝顶,真是无法想象能够将他难为到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所以老皇帝难得来了兴趣。

金凤举目瞪口呆,心想皇上,您的好奇心什么时候也变的这样旺盛了?该不会是让太后她老人家传染了吧?只是哪敢这样说出来,想找死吗?因此只好含混道:“也没什么,无非日常琐事,这妻妾间的关系还真是不好平衡啊。”

老皇帝不疑有他,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这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们镇日里心里在想什么?朕是皇帝,三宫六院,嫔妃更多,这其中的平衡就更困难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再接再厉

金凤举连忙附和道:“皇上说的没错,臣家里不过五六个妻妾,已经是头痛的要命了。”话音刚落便听老皇帝哈哈大笑道:“这也难怪,你长得好,年纪又轻,偏偏又身居高位,富贵至极,哪个女子不爱慕你?只怕你家里妻妾间的争斗更要厉害几分啊。前些日子太后还问朕,说你这几年房里似乎也没添人,朕听那意思,倒是想为谁保媒似的,也是朕知道你的心思不在这些男女之事上面,所以帮你回绝了。”

金凤举心想什么?我……我都是有七八个儿女的人了,太后她老人家竟然还惦念着我这几年没往房里添人?这……这要是她老人家闲来无事下一道懿旨,我的天,别人也就罢了,只怕秋宁就……想到此处,不由心里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无比诚恳的道:“臣谢皇上恩典,日后若太后又惦念上臣了,务必求皇上代臣婉拒,臣虽然还算年轻,可也是要为国出力,不能将时间精力浪费在后院之争上啊,万一再起了火,臣岂不要沦为所有臣子百姓们的笑柄?”

“哈哈哈……”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至于么?就吓成了这个样子。放心,太后不过是随口念叨那么一句罢了,不会只想着你的,京城里那么多王公子弟还没成家呢。”

金凤举忙道:“如此就最好了,皇上,臣感激涕零。”一边说着,就爬了起来,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好在皇帝勤政爱民,知道我的志向。不然这要是个爱凑热闹的皇帝,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从御书房退出来,金凤举抹了抹头上冷汗,心想不行,看来是要找个时间让老太君进宫和太后好好沟通沟通了,不然别哪一天莫名其妙就塞给我一个女人。一边打定了主意。刚刚走出宫门,就见荣亲王在那里等着呢,看见他忙拉过去,认真道:“是兄弟今日就别推辞我,赶紧随我去王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