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张纸被皇上交给他们,一张一张比对,竟是没有任何的错误,赢澈不仅能倒背如流,还能规整的倒着默写,主考们已是心生佩服,有几人暗暗给赢澈加油。

而抓住赢澈不放的主考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似受到巨大的打击。

他苦心经营的仕途玩了!

不提出了贡院后,爱子如命的魏王殿下对他如何,就是原本那些人也不会轻易饶过他,毕竟他不仅没有让赢澈名声扫地,丧失所有才气,反而让赢澈因为今日的壮举名扬天下,声望更胜一头。

毕竟一会考生答完试卷后,就会知道赢澈做了什么。

考生先受安乐郡主大恩,又被赢澈神乎其神的技艺震撼,他们又岂会不佩服赢澈?他们又怎好意思生出同赢澈争夺状元的心思?

毕竟他们都做不到一心二用啊。

唯一的机会就是赢澈所写的策论因他一心二用而不算太好,主考已经不指望在大学上抓到赢澈的把柄了,此时他再强调无一错处才能证明清白,连跟着他的人都会反对他。

若是安乐郡主来一句,你行,你上,他只能掩面而去遮羞了,别说倒着写,就是正常默写大学,他都写不下来。

四书五经只是科举的敲门砖而已,埋入仕途的官员哪怕再喜欢读书也不会整日再去研究四书五经,他所记住的大学这些年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临近考试末尾,赢澈依然还在奋笔疾书,他把心思更多用在策论的结尾上,慕婳努力去看他的文章,但仍然看不出好坏,只能悄悄看着皇上,拿眼神示意,他写得怎么样?

皇上微微颔首,自是一片水准之上,言之有物的文章,只是赢澈想凭这篇文章拔得头筹,还是有所不足,若是凭着一心二用的加成,点他为状元倒也交代得过去。

赢澈此时额头已是布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脸庞也比往日苍白,一心二用毕竟很耗费精神,对他精神负担很重。

考生们陆陆续续来递交卷子,方才也听说赢澈为证明清白默写大学一事,没想到赢澈竟然一边写大学,一边些考试文章,一个个都震惊非常。

陈四郎捏着自己写的花团锦簇的文章,默默叹息一声可惜了,状元之位怕是飞了,赢澈想要什么,还真没有得不到的。

交完卷子后的考生默默站在一旁为赢澈加油,直到赢澈放下写文章的毛笔,“请郡主帮我奉上卷子。”

就在此时天空不在飘雨,慕婳甩了甩酸胀的胳膊,封好试卷时,走到供奉孔圣前的箱笼前,刚刚把赢澈试卷放进箱笼,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显圣了,圣人显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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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装叉高手

显圣了?!

今日的意外还真够多的。

果然不愧是千年一遇的科举会试,没一刻消停的。

文章惊圣只是传说,哪怕是最狂热的读书人都不会相信有孔圣显圣一说。

然而显圣偏偏发生了。

慕婳放下考卷后,向悬挂着孔圣的画像看去,方才还双手叠放在衣袖中的孔圣人,以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慢慢的将一只手举起……慕婳连忙闪身,以她对四书五经的及了解,孔圣人举起的手绝不是对她。

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孔圣人好似对女子都不怎么看得起,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慕婳觉得是孔圣人在女子身上吃过亏才会说出这句话来。

在贡院的考生一个个激动得什么似的,慕婳自然不会破坏气氛,罕见乖巧站在一旁。

皇上看着孔圣人手指的人——赢澈,嘴角抽搐个不停,玩得有点玄妙,也有一点大。

不过几千年孔圣人一直受读书人敬重,每一朝皇帝都会恩封孔圣后代,连当今皇上都不例外,孔圣人显圣足以引起足够的震撼。

贡院的考生跪了一地,而主考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跪又不是,不跪也不是,主考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偏偏在放上赢澈的试卷时,孔圣显圣?!

赢澈仿佛没注意到孔圣显圣,一心默写大学,连拿毛笔的手都不曾停顿,这份定力已是让人拜服。

孔圣人手指赢澈不算,在孔圣画像留白之处,对应孔圣人口边,一个字一个字出现一行小字,皇上高声念出:“文可惊圣,才可盖世。”

“圣人万岁。”

“万岁圣人!”

“谨遵圣人教诲。”

“赢澈……三公子文可惊圣,才可盖世。”

考生中有人跪地向孔圣磕头,有人兴奋的高喊,赢澈或是三公子之名响彻贡院,谁都明白这句话说得是谁,除了赢澈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赢澈,你不必在默写大学了。”

皇上淡淡的说道:“孔圣都说你问可惊圣,才可盖世,你无需再证明自己的清白,朕相信孔圣不会说谎。”

赢澈依然没有停笔,跪坐的身体挺得更加笔挺。

“你们以为如何?”

皇上暗暗嫌弃装模作样的赢澈,没想到赢澈真正的大招是在孔圣画像上,也没有想到赢澈在科举考生中也埋了不少的人,振臂高呼且情绪激动的那些人中有八成是赢澈安排的。

熊孩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着实惊人。

主考从孔圣画像上收回惊讶的目光,反复不认识一般自己打量赢澈,唇边露出一抹苦笑,“陛下说得是,孔圣都说三公子好,臣亦觉得三公子文章出类拔萃。”

此时他在提起有人比赢澈做的文章好,不说没人相信,就是被点为会元的那人也不敢居赢澈之上。

孔圣对读书人的影响太大了,毕竟帝国还是以儒学为主,读书人都是自称孔圣嫡子,如今祖师发话,他们敢欺师灭祖么?

不怕名声不保?

被天下读书人和孔圣子弟撕碎?

这科的状元只能是赢澈!

也只有是他!

别说主考了,就是当今皇上再点状元时,敢不点赢澈么?

一副画像,孔圣显圣让所有人的盘算落空。

以后赢澈身上会多一份神奇的色彩。

赢澈的根基会更雄厚,没人再敢说赢澈无才,说他就等于说孔圣瞎眼。

慕婳舔了舔嘴唇,真是厉害的少年!很难相信他敢拿孔圣人开涮,没错,慕婳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孔圣显圣,画像定是被赢澈动过手脚。

天工坊……上师魏焱对赢澈几乎开放天工坊所有的研究。

让慕婳吃惊得是赢澈是读书人竟然把主意打到孔圣人身上去。

慕婳走到赢澈身边,轻声说:“大局已定,你不站起来同狂热的考生说两句?你已经无需再默写大学了。”

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表示的赢澈缓缓说道:“我喜欢有始有终,大学还有几百字就可以写完,孔圣人显圣……许是说得旁人,同我无关。”

天边挂住一道七色彩虹,被雨水彻底清洗过晴空,绚烂的彩虹,一切仿佛都在印证贡院的奇迹。

彩虹下的少年矜贵文雅,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双眸褶褶生辉。

慕婳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赢澈手中毛笔没停,挑起眼角示意慕婳继续说下去,慕婳想了想道:“以后打雷的时候别出门了。”

“这是为何?”

“我怕你被雷劈了。”

慕婳一直很佩服赢澈的风范,尤其是越是关键时候越是淡淡的不在意,任由旁人哭着喊着崇拜,他一如既往云淡风轻,风光霁月。

赢澈总算是有了一丝反应,“同你比起来,我还差一点。”

“我才没有似你一样的……”

“婳婳。”

木齐出声阻止道:“别耽搁三公子正事。”语气颇为凝重,木齐看赢澈的目光不自觉露出一抹敬畏之色,皇上总说赢澈聪明且深不可测,木齐却从不曾想到每日给慕婳准备膳食,陪着慕婳玩笑的少年能做出这等丰功伟绩。

这要是在乱世,三公子身边肯定少不了追谁的人。

当世的人更相信神鬼和奇迹。

木齐以前只当赢澈有些本事,如今再看他……本事太大了,能将所有人都算计到,逼得皇上不得不点状元,虽然这么做的一大半原因是为娶到慕婳。

万一以后他算计婳婳怎么办?

木齐没自信能保护婳婳不受伤害了。

他既是为将来的女婿出色高兴,又怕女婿心眼太多,用在婳婳身上。

赢澈放下毛笔,活动算账的手腕,抬头看向主考,“大学我倒着默写完了,不知能否证明我的清白?”

主考咬牙点头:“三公子无需携带大学入考场,谁陷害三公子,本官定会查清楚,给三公子您一个交代。”

赢澈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稳定好一会,向主考拱手道别。

“……你这就走了?”皇上在旁道:“不同朕……同他们说两句?”

贡院的考生可都等着惊圣的赢澈表态。

赢澈云淡风轻一笑,拉起慕婳的手直接向贡院外走,“学生多谢圣人抬爱,却不敢破坏科举公正。”

第六百零五章 钦点

好一句不肯破坏科举公正,主考等人的脸上好似又挨了一记耳光。

木齐揉了揉自己的脸庞,真疼啊。

怕是连皇上都只能忍下来了吧。

贡院内尚且情绪激动的考生高声为赢澈叫好,几乎是夹到欢送一同远去的一对璧人。

三公子俊美无匹,文雅矜贵,安乐郡主娇艳靓丽,飒爽英姿。

再没人比他们更相配的人了。

两人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印证一句话,世上还是有神仙眷侣的。

他们不仅容貌出众,还总能做出令天下侧目的事,同时有很淡薄名利,秉持公道,简直没人比他们更完美。

陈四郎听着同行的考生称赞三公子君子如玉,不注重名利富贵……他隐隐感到牙疼,便是慕婳都做不到是名利如粪土,何况心机深沉的赢澈?

赢澈不在意名利会为状元之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赢澈若是君子,敢把主意打到孔圣人身上去?

明明就是个无法无天,必取状元之位的野心家,偏偏被人当做温润的君子,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孔圣人一句话——文可惊圣,才可盖世,以后只要是读书人就没人敢说赢澈的是非,即便是别家学派的人也不会非议赢澈。

陈四郎轻轻叹息:“我终究是比不过他啊。”想一想都替自己所做的花团锦簇的文章心疼,单轮文章上的造诣,他自觉不会输给赢澈,然而在其余方面,他差了太多,自此陈四郎虽然还对赢澈有几分看法,但终生不曾再同赢澈为敌过。

以后无论赢澈所处的环境是险恶,还是煊赫,陈四郎都不曾站在赢澈对立面,暗中相助赢澈多次。

贡院的考生散去,赢澈文章惊圣,以及倒着默写出大学的奇迹也随着考生而传遍整个帝都。

有人欢喜,有人敬佩,亦有人面带忧愁。

更是有人后悔!

就不该逼出认真迎战的赢澈。

好嘛,圣人都评价赢澈了,他们这些圣人子弟又敢说什么?

当然不是没人怀疑孔圣画像有问题,可科举之后,主考他们毕恭毕敬请下画像,毕竟是圣人显圣的画像,需要慎重,再慎重对待,不过主考也认真检查了画像,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何况留白处孔圣那句话的字体也是春秋孔圣常用的,自从始皇帝统一文字后,春秋时各国的字也只有读书人才会知道,也好在贡院中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否则这幅画出现在外面,怕是看到的人都不认识孔圣人说了啥,不,是写了什么。

皇上眼见主考们围着画像转悠三圈,淡淡说道:“既是显圣的画像,当为国宝,木齐,你去帮朕收起来吧。”

木齐应诺一声,拨开恋恋不舍的主考等人,郑重其事卷起画像,小心翼翼双手捧着,“陛下,是不是让人装裱起来?”

“朕估摸等消息传开后,会有很多人想亲眼见见显圣的画像。”皇帝微微颔首,道:“是要仔细装裱,祥瑞常见,惊圣千百年只有这一遭。”

众人纷纷点头,此物现在是同孔子手书一般珍贵。

皇上又道:“你们把赢澈的试卷拿来,朕看一看惊圣的文章。”

此时没人再提公平公正,以及赢澈不该享受到的优待,倘若赢澈不能中状元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只要赢澈的文章在水准之上,就算皇上不肯点他为状元,天下读书人都不会答应的。

考官挑出赢澈的卷子,默默呈给皇上,“臣以为会试的会元当为三公子。”

皇上展开试卷,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转为凝重,半晌后重重叹息一声:“朕还是看轻了他,单以文采,他可列一甲,若以文章内容,状元舍他其谁?”

他本以为赢澈那番安排,对文章太过苛求,然而赢澈写出来的文章同样是出类拔萃,赢澈并不为动了心思就忽视文章。

皇上轻轻咳嗽掩藏起骄傲,提笔在文章上写了两个字会元,随后把赢澈的试卷交给考官,“你们也看看,他是否值得一个会元。”

抛出偏见,考官们看过之后默然片刻,躬身道:“三公子大才,臣等不如。”

考官们的喜好固然不同,其余考生的试卷未必就有赶不上赢澈的,谁也无法否认赢澈这篇文章从立意,到破题,然后对实事的论述都是上乘,并非一味卖弄文采,提出不少可行的建议,文章言之有物。

最难得是他一边默写大学,一边写出来的,从这一点上看,没人比他做得更好,本届考生即便再心高气傲的人也会服气。

“张贴皇榜时,把供给朕挑选的文章全部贴出来。”

“……皇上是不是太过厚爱三公子?”

“朕虽然恼恨他不听话,但朕身为一国之君,见到卓越优秀的人才还是很高兴的,不能因为朕对他绝了情分,就无视他的才华。”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科举考试唯才是举,朕一直记得这句话,还望你们也都记得。何况赢澈……到底是朕的侄子。”

“皇上圣明,臣等谨遵圣意。”

考官们纷纷叩首,其实就算他们不把三甲的试卷贴出来,每次状元榜眼探花的试卷总会公布天下,区别只在于让赢三公子更有名望,让朝廷上算计阻止他高中的大臣们更觉得脸疼罢了。

自打慕婳硬是被赢澈拽上马车,赢澈就直接躺在慕婳的腿上,轻声说道:“我累了。”

本想推开他的慕婳转而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倒着默写大学是该累了。”

不管赢澈在孔圣人画像上动了怎样的手脚,他实实在在以一心二用默写毫无错漏的大学,以及写出一篇质量上乘的策论。

在贡院时,赢澈好似一只骄傲,高高扬起尾巴的孔雀,尽情展现他的风采,此时他却是一只软啪啪的猫儿,枕在慕婳膝头,等着慕婳抚慰。

慕婳又岂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自是极心疼他的。

慕婳抓住赢澈的手腕,“有点肿了。”一下子写那么多字,不肿胀就奇怪了,赢澈眸子亮晶晶的,反手握住慕婳的手:“有你给我撑伞,我不觉得苦。”

第六百零六章 余波

慕婳心头微甜,她的付出,他感觉到,甚至感激她,这是上辈子不曾体会过的。

没人会不计较一切的付出。

“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婳感觉手腕被赢澈揉捏着,流淌过来的暖流令她心头烫得慌,转移话题问道:“你又是何时把画像换走的?”

“你就肯定是我做了手脚?”

“当然!”

慕婳小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当我傻啊,不是你,那张画像怎么怎么可能会动?其实你不详说,我也能明白一点,以前我也会用一些特殊的药水写密报,在特定的条件下,密报上的字才会显现出来,而原本的一些字会消失。”

赢澈继续揉捏慕婳红肿的手腕,撑伞比他那笔写字要辛苦,慕婳担心雨水飞溅到纸张上,撑伞时不能移动分毫,当时他全身心都在写字,没有注意到,等到注意时,慕婳的手腕已经肿了。

他能又快又好完成考官们的刁难,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慕婳一直站在他身边。

“上师魏焱和长青先生在天工坊做过一些研究,我只是提前采用了而已,只要是下雨天,有些字就会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