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道:“战况如何?已经平乱了?”

宋成暄没有说话,嘴角浮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场动乱本就是在汉中的广平侯约束不住自己的副将,副将带着一队人马去往朵甘思。

叛逃的将领大多都是胆小怕死之徒,眼看着自己带的兵马溃不成军,立即下马求饶。

既然是叛将,哪有饶恕的道理,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落下,剩下的事广平侯自然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有些话不必明言,张真人已经明白了宋成暄的意思。

“这边的事怎么样?”宋成暄抬起脸来,这次来凤翔他没有遮掩面容,墨般浓黑的剑眉,鼻挺如峰,眼睛如天际上最亮的一颗寒星,多年的拔城掠地,让他身上沾染了让人敬畏的威势,即便是这样静谧的不多言语,平静的神情中也压不住那丝透骨的凛冽。

张真人郑重地道:“不太好,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十四可能要完了,我们要不要先伸手。”

宋成暄并不在意:“就这点本事,留着他也无用。”

张真人道:“安义侯倒是有个好女儿,这一劫算是让他们躲过去了。”

宋成暄目光一沉,不耐的神色一闪而过,张真人不敢再提安义侯府:“那笔税银您放心,一定不会有差错。”

宋成暄起身,将身上的长袍彻底脱下,解开里面的甲胄扔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了干净的衣衫换上,那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结实的腰背立即被遮掩住,也因此敛藏了他身上那迫人的杀气,但那高大的身形却依旧惹人注目。

就算是张真人也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宋成暄的神情。

宋成暄想起了什么:“上次在茶馆里的那个人,打听清楚了吗?”

他路过凤翔时,知道王允要进城,特意停留了片刻,虽然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他也留意着周围的变化,以防被人发现行迹。

就在他要离开的那一刻,不其然地对上了一道视线,不远处的茶馆里,一个少女站在那里,目光清澈,嘴角扬起含着丝笑意,就在他们四目相对时,她的笑意去得干干净净,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虽然双眸中还有些许的疑惑,但是他却清楚的察觉到,她认识他。

若是被王允或是旁人发现,他不会惊讶,这样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却为何能一眼认出他来,他果断转头走入人群中,吩咐张真人去查看,他自己也离开了凤翔。

张真人抿了抿嘴唇:“公子之前说的那人,就是安义侯府的大小姐。”

又是安义侯府。

张真人无意去挑这根刺,索性公子听过两次“安义侯府”之后,情绪已经没有了变化。

宋成暄道:“你说十四要折在她手中?”

张真人颔首:“虽然还没有尘埃落定,想来也差不多。”

宋成暄回想着那少女的模样,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她从京城到凤翔大约也就月余,连苏怀都查不清的案子,她却找到了真凶。

他与这个年纪的女子接触的不多,但是在他心里,人的本事和手段本就与男女无关,这样的年纪有这般心智的确让人不容小觑,但是他却没有兴趣探究她是如何做到的,尤其她还是安义侯的女儿。

他只需要知晓她对他了解有多少,如果太多,那可能就是她的麻烦了。

张真人道:“十四是个阴狠狡诈的人,又有耐心,惯会隐藏自己,否则也不会在藏在凤翔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可见那位徐大小姐…”

宋成暄挥了挥手:“没必要说那么多,如果发现她在追查我的事,就动手处置干净。”

张真人眼前浮现出徐大小姐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济世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娃娃,如果就这样死了,他心里会不舒坦。

“公子,”门外的永夜进来低声禀告,“那人走了就没再回来。”

张真人眉头一皱:“谁?”

永夜瞥了一眼张真人的屁股:“你长尾巴了。”

张真人下意识地用手向后一捂,老脸通红:“我来的时候很小心,在城里兜了两圈,又翻了两次墙才过来的…谁能跟上我?”

永夜没说话,他发现那探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周围布置了人手,既然那人看准了地方,就急着回去,定是要带人过来,这样的地势最适合“请君入瓮”,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来了就别想走脱。

却没成想,他们耐心等了许久,却连一根毛都没等到。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白玩了,心情说不出的失落。

宋成暄看了一眼张真人,那清澈的目光显然已经洞悉一切。

“是那女娃娃的人,”张真人不敢再扯皮隐瞒,“我其实已经察觉了,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知道永夜在这里,出不了差错,她一定进不来这条巷子,这…是我大意了。”

宋成暄伸出手,永夜立即将斗笠递过去。

戴上斗笠遮住面容,宋成暄快步走出院子。

张真人不禁心中懊悔,如果不是出现这样的差错,也许公子还能在这里停留一阵子。

张真人立即跟上前道:“接下来,我会更加小心…”

宋成暄抬起头向东城看了看,正是徐家老宅的方向:“我听说广平侯借着入京述职的机会,要为长子将婚事定下来。”

张真人不知公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可他还是顺着公子的话茬问道:“也不知求的是哪家。”

宋成暄扬了扬眉:“安义侯府大小姐。”

张真人讶异出声:“那…那不是…要…配**,安义侯府难道会这样被骗…广平侯是不是要您帮忙…”

宋成暄翻身上马,可能他还会遇到这个追查他行踪的徐大小姐:“如果在这里你不是她的对手,到了京城再将她查个清楚。”

眼看着宋成暄离开,张真人半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公子好像确定他会输给那个女娃娃。

他怎么能让一世英名被毁,别的不好说,那税银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断不可能会丢。

徐清欢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如果不了解那人,她可能就会这样追过去,可是想想他身边人的手段,她就警惕起来,张真人落脚的那处院子,正好在那条胡同深处,贸然闯进去很有可能被人堵在其中,后果可想而知。

那人城府极深,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她也只能先暗中提防他。

“大小姐,”凤雏进来道,“二老爷还没回来。”

看来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

…………………………

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破了,接下来就要换地图喽。

第三十七章 看热闹

曹家。

曹大太太终于等到徐二老爷走进书房。

“舅兄的事我半点不知晓。”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曹大太太愣在那里,她紧紧地盯着徐二老爷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

徐二老爷捏了捏皱起的眉峰,脸上尽是憔悴的神情:“那天晚上舅兄留我在家中,只是说大娘的事,现在大娘不在了,再提这些也是无用,接下来我只想将大娘风风光光的下葬…曹家的事我也伸不上手。”

曹大太太瞪大了眼睛:“老爷明明跟我说,已经和你商量过了,有了解决的法子,让我放心,现在你却推个干干净净,是要落井下石吗?”

徐二老爷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若是我想落井下石,早就告去了府衙,当年的事本就与我无关,前些日子大娘回到家中我才知晓这个秘密,从前我是看在大娘的情面上闭口不言,你们曹家也该息事宁人了,再闹出什么动静,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因为曹家的错,就断送了徐氏一族。”

曹大太太彻底惊住,没想到徐二老爷换了副嘴脸。

“徐家还有事等着我处置,”徐二老爷道,“这次来将话都说明白了,我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就会离开,以后也希望大太太不要再让人送信来,我现在是个鳏夫,身份摆在那里,总是不方便…”

曹大太太只觉得怒气冲头,差点站立不稳,眼睁睁地看着徐二老爷大步走了出去,她紧紧地揪住衣襟:“鳏夫,他还怕我会觊觎他不成?竟然这般羞辱我。”

但是这话说出来,她是没有脸面再让人去徐家了。

徐二老爷挥一挥衣袖从曹家离开,这下子让整个曹家都从梦中惊醒。

曹老太太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脚下是徐二老爷方才亲手端来的洗脚水,水温正好合适,就像徐二老爷从前对曹家的态度。

曹老太太冷冷地道:“他是早就发现了赵善的事,然后一步步谋划,终于达到了目的。

我早该想到,这件事是他做的,他这是一箭双雕,不但陷害了安义侯世子,还拿到那笔银子,如果不是徐清欢从中插了一脚,他的目的就全都达到了。”

曹二老爷僵在那里:“母亲说的是大妹夫?”

曹老太太没有反驳。

曹二老爷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将他带回来问个清楚。”

“问什么?”曹老太太道,“曹家的秘密都握在他手心里,即便我们承认杀了赵善,也不能露出那笔银子,否则就会被诬陷成当年通敌之人。”

曹三老爷皱起眉头:“既然如此,母亲怎么说他能拿到银子?”

曹老太太目光凌厉地看向曹二老爷:“因为他手中握着你大哥的性命,你大哥只能说出银子的下落,才有可能换回一条性命。”

“这么说,婉姐儿也是他杀的,”曹大太太的手不停地颤抖,“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那畜生,我还以为…”

是啊,多么的可笑。

曹老太太笑了一声:“我也是高估了大姐儿,以为她能将这秘密烂在肚子里,不会与姑爷说,想必她早就露出破绽,姑爷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当时未必会抓住她问,但是定然会从侧面去打探,只要你们一人说一句,他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我们千防万防没有防住家贼,让他借着婉姐儿的事,将我们摸了个清楚,大姐儿也是蠢,这么多年没有看透自己的枕边人,到死也做了个糊涂鬼。”

曹大太太仍旧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也许妹夫是看到我们曹家要败了,才会急着与我们撇清干系,老爷并没有落在他手中,”说着看向曹二老爷,“二叔,老爷到底在哪里?你倒是说句话啊,老爷的去向妹夫到底知不知晓?”

曹二老爷的冷汗从额头上淌下来,母亲说的话八成没有错,他们中了徐二老爷的圈套。

那天晚上,大哥和徐二老爷在书房里说了好阵子的话,徐二老爷走了之后,大哥将他叫进书房,吩咐第二天“一起”到城外去,到时候他们哥俩会遇到“凶徒”,他会受些轻伤,大哥会被“凶徒”绑走。

他受伤之后就要去衙门里报信,让衙门去追查凶徒,衙门当然不可能追查到凶徒,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凶徒来害他们。

他追问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哥说,当年二娘生下的孽种还活着,婉姐儿就是他杀的,那孽种还会向我们下杀手。

现在我们虽然知晓了实情,却不能告诉朝廷当年之事,只能想方设法将这孽种处置了。

最重要的是,大哥已经知晓了那孽种的去向,这次带人出城就是捉那孽种,只要找到了孽种,大哥就会动手杀人。

有被“凶徒”绑走的事在先,到时候官府追查下来,大哥只会说为了保命迫不得已为之,也算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为了能堵住二妹的嘴,我会告诉二妹孽种在大哥手中,只要二妹照大哥的说的去做,大哥就会将孽种放了,如果二妹不同意,大哥就会将孽种杀死。

大哥的安排,就是要二妹去死。

一命换一命。

曹二老爷说到这里打了个冷战,他还能想到,当时他说出这话时,二妹那双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想起当年赵善死后的模样。

二妹当然不肯就范,因为她不相信他们会饶过她的孩子。

他苦心劝说,让二妹想一想贞姐儿,事情败露贞姐儿也就完了,带着罪籍的女子会沦落到什么下场,二妹应该知晓,贞姐儿若是去了那些烟柳之地,定然会有人争着疼爱。

二妹果然发了疯,可还是不肯顺从他们的安排。

熬了二妹一晚上,他回到屋中想要睡一觉再想法子,刚刚睡下却听到二妹喊:一命换一命,我相信了。

他以为事成了,却没想到二妹用这样的法子去死。

她亲手杀了大妹妹。

虽然事情有些偏差,可也算了结干净,只要等大哥回来就好了,可接下来…却离他预想的相差甚远。

曹家的秘密突然就人尽皆知,就连苏怀的夫人也找上门来。

“是徐二老爷在背后安排一切,”曹二老爷道,“我想明白了,就是他…大哥也是被他骗出了城。”

曹大太太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是个局,”曹二老爷道,“我们家设的局,算计的却是我们自己,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晚了啊。”

曹二老爷话刚刚说完。

紧接着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然后是下人阻拦:“容奴婢禀告老太太。”

“不必了,你们老太太想必没有安歇。”

声音略带威严。

曹二老爷认出来说话的人是王允。

门被推开,王允带着人走进来。

屋子里乱作一团,只有曹老太太不慌不忙地让人落下帷帐,又将手中的软巾递给曹三太太,让她侍奉着擦脚。

曹老太太一如往日般冷静:“还请大人容老身收拾妥当再来拜见。”

“老太太不怕这样一来就迟了吗?”

清脆的声音传来。

曹老太太的手微微停顿:“徐大小姐此话何意?”

王允落座之后,徐清欢也跟着坐下来,肩膀上的肥鸟跳入她怀里,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众人,鸟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模样。

一群人像极了等待看猴戏的客官。

徐清欢这才开口道:“迟了,曹大老爷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不过也是,你将别人挫骨扬灰,自己也该料想到会有这一遭。”

…………………………

今天会有第二更。

定在晚上八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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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申冤

徐清欢的话让曹大太太脸色煞白,曹二老爷瞪圆了眼睛。

这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话。

徐大小姐这样一个外人能说出这些,证明他们当年做的事已经败露。

帘子再次被掀开。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两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穿着一身整洁衣裙的徐三太太和曹如贞。

徐三太太看着屋子里的人,微微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轻松。

“是不是做人更舒坦?”

少女的声音传来,徐三太太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是,”徐三太太迎着光道,“原来这才是活着的滋味儿,我都快忘记了。”

曹如贞鼻子一酸,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她只觉得勾着母亲的胳膊被轻轻地提起来。

“如贞,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徐三太太扬声道,“这些都是你的杀父仇人。”

“十几年了,夫君,妾身要为你申冤了。

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叛军,你是一个好人。”

徐三太太不理会曹家人,径直向王允跪下:“知府大人,请您为我丈夫做主,他是苍溪赵家村人,他叫赵善,他救了曹家上下几十口人,为此杀死叛军十几人,最终却死在曹家人手中。

他们破开他的胸膛,损毁他的尸体,将他挫骨扬灰,让他从这个世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以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牵挂他,想念他,没有人会记得他。

他们忘了,他的一双儿女还在,他还有我这个未亡人。”

王允“忽”地从椅子中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徐三太太:“本官今日正式受理此案,允许曹氏为亡者诉冤。”

“妾身赵曹氏,”徐三太太眼睛中淌出泪水,“状告曹氏上下十几人,他们是我的母亲、兄嫂和姐姐,他们也是我的血肉、手足,可我还是要状告他们,因为…”

赵曹氏说着看向徐清欢:“因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就是公道,也是天道。”

徐大小姐在牢中的一番话让她醒悟,她不为赵善申冤,赵善就永远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叛军,他在世人眼中永远是那个该杀的人。

她更不能死,她死了,她的一双儿女也是罪人。

她不能让他们到死也跪在那里受人唾骂,她生下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做人,做个能在阳光底下挺直脊背的人。

徐大小姐骂醒了她。

赵曹氏郑重地向徐清欢拜下去,再抬起头时,不知怎么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站在那里对着她微笑。

赵善。

赵曹氏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徐徐道来。

曹家其余人已经瘫在那里说不出话,只有曹老太太依旧面色平静:“我这个女儿早就疯癫了,大人不可信她的话,她说的赵善老身不曾见过,所谓税银更是姑妄之言。”

“那些税银是我长兄处置的,”赵曹氏道,“只要找到了他,就能问出税银的下落。”

王允点点头,声音低沉更有威势:“曹老太太真要等到证据确凿才肯认罪吗?”

曹老太太端坐在那里,她岿然不动的身姿仿佛就是屹立不倒的曹家:“是非对错,自有公断,果然有罪,我们曹家会认下。”

“想要税银也不难,那些银子虽然被熔了,却还能与当年一批的税银成色相对比,曹家虽是大族,家中的收支也还是能清算的,只要能找到一笔来历不明的银子,就能说明赵曹氏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徐清欢起身将怀里装死的鸟儿一扔,那鸟儿立即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地站回她肩上,“我去帮大人找到那笔银子。”

似是嫌弃徐清欢不够威风,肥鸟高高昂起了鸟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等到徐清欢等人走了出去。

曹老太太站起身向王允行了礼:“知府大人,老身有一事向知府大人禀告,请知府大人与老身到侧室里说话。”

王允皱起眉头:“有什么话这里说便是。”

曹老太太摇了摇头:“事关重大,老身不得不小心。”

王允思量片刻答应下来:“那好,本官就随你走一趟。”

两个人进了侧室,曹老太太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函送到王允手上:“知府大人,老身并非不肯认罪,此事着实另有内情,当年我们也曾想为赵善证言他早有脱离叛军之意,只是后来在赵善身上发现了这封信函我们才改变了主意,怀疑赵善救我们根本就是为了能在凤翔一战中脱身。

我儿看了这封信落款的私印猜出这是反贼赵冲所写,那赵冲吩咐妥善藏好税银,会有人帮他一起将税银运出,将来若是有机会再起事,这笔税银将是军资。

我们想将赵善抓住送官,却不想被那赵善察觉先逃走了,我女儿被赵善所骗,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这些年一直疯疯癫癫,妄想出赵善是被我们所杀,我们曹家深知有愧于朝廷,一直私底下寻找赵善的行踪,找不到赵善,我们就算拿出证据也说不清楚。

可今时今日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也顾不得了,只好将这封信拿出来呈给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