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雷叔,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道观拿出干净的布巾让众人擦拭。

凤雏低声道:“这可怎么得了,我们又没有带干净的衣裙。”

“这是徐妹妹吗?”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徐清欢看过去,只见十四五岁的少女扶着一位夫人走上前,徐清欢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位是兵部尚书洪传庭家的女眷。

“夫人,洪姐姐。”徐清欢上前见礼。

洪贵霞是洪传庭和夫人的独女,洪夫人产下女儿之后受了风寒,身子一直不好,从此之后没有再为洪家添上一儿半女,洪老夫人恐怕洪家从此断了香火传承,催促洪传庭纳妾,偏生洪传庭与夫人感情甚笃,绝不肯房中再有他人,洪老夫人拗不过,只得在儿媳身上下功夫,不止自己四处去寻药来,初一十五必然打发儿媳去佛门、道观上香祈福。

没想到今天这样巧,洪夫人正好来上香。

洪贵霞走上前低声道:“我们也没带多余的衣物,但是我和母亲能匀出一身衣服给你换上,只要你不嫌弃,先将就一下,等下人将你的衣服烤干了再换上,否则你这样定然要生病。”

“是啊,”洪夫人道,“听霞姐儿的吧,这身子是根本不能大意。”

徐清欢忙道:“夫人和姐姐的好意,我心中感激,哪有什么嫌弃之说。”

“那就快走吧。”洪贵霞一把拉住了徐清欢。

衣服很快换好了,徐清欢舒了一口气,身上的寒气终于被驱散开来,洪贵霞也想让身边的丫鬟给凤雏匀出一身衣服,奈何洪家的丫鬟长得都瘦小,两个加起来抵不上凤雏一人,凤雏干脆要了一套崭新的道袍穿,然后想要学着张真人的模样,露出几分莫测的笑容,肚腹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响起来。

洪贵霞抿嘴一笑:“我们带了素糕,你们吃一下垫补垫补,我们总要等到雨停了才能下山呢。”

洪夫人摇摇头:“也不知府衙的人什么时候到,早知会遇见这样的事,今天就不来上香了。”

徐清欢道:“这处道观很小,夫人如何想到来这里?”

洪夫人抿了一口茶:“我听说这处道观刚刚请来了厚土娘娘,于是才想来拜祭。”

“母亲不用遮遮掩掩,就直接说好了,我们家的事想必清欢也有耳闻,”洪贵霞见左右没有旁人便直呼清欢的名字,“我祖母发愿,只要京中有一处安放厚土娘娘神像或牌位,我们家都会来祭拜,所以京中但凡有什么道观请了厚土娘娘,必然会送一份帖子到我们家。”

厚土娘娘是大地之母,主掌阴阳孕化,洪夫人来此处自然是求子。

洪夫人叹了口气:“这道观很小,仙君主位不多,观主才化了善缘,另建了两座大殿,供奉厚土娘娘和玄女娘娘,大约是期望道观中香火盛一些。”

徐清欢一怔:“夫人说玄女娘娘也是道观才供奉上的?”

洪夫人颔首道:“没想到玄女娘娘的金身还没塑好,殿里就差点出了人命,只怕以后也没有人前来送香火了,还好外面人还不知晓这里供奉过玄女娘娘,道观只要另起大殿,再请一位仙君也就是了。”

玄女娘娘是除暴安良的女神,孙二太太来拜祭玄女娘娘也无可厚非。

不过孙二太太如何知晓这里有玄女娘娘的,难道观主也送了帖子给孙二太太?

想到这里徐清欢快步走出门,趁着外面尚且一片混乱,她要好好问问孙二太太。

刚走出屋子,只听外面道:“来了,来了。”

徐清欢顺着声音看过去,黄清和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徐清欢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洪贵霞。

没想到黄清和、洪贵霞夫妻两个会在这里见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抓到她

眼前的人让徐清欢不禁略微恍惚。

前世黄清和好不容易才娶到了洪贵霞,两个人婚后相扶相持十分恩爱,所以黄清和去世之后,洪贵霞很快也追随而去,当时既让她觉得心酸又心生羡慕。

不知今生两个人能不能再续前缘,若能如此,但愿他们不要再多波折,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到这里徐清欢又觉得好笑,她竟然还生出几分红娘的心思来,不过她还是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若是冤家谁也撇不脱,她不必做那些多余的事。

黄清和冒着风雨一路到此处,官服紧紧地裹在身上,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这次他上了凶徒的当,不但无功而返现在又闹出了人命,恐怕这次回去之后就要被朝廷怪罪,可既然他还一日没有脱掉官服,就还要尽自己所能继续追查下去。

黄清和打起精神向众人了解案情。

“大小姐,”雷叔上前道,“周围我已经查看了,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前来杀人的只有一个凶徒。

照这样推断一下案情,那凶徒在山下时遇见道士,杀掉道士之后又来到道观中,最终向孙二太太、孙润安行凶。

什么原因让他必须要在仓促中杀了那道士呢?除非是因为道士见他行踪可疑前来盘问,他恐怕事败被人察觉,这次就会功亏一篑。

这样推论的话,就更加奇怪了,这里虽说偏僻了些,百姓上山打柴也是寻常事,道士若是看到一个生人就觉得可疑那也同样不合常理。

徐清欢刚想要让哥哥去请观主,眼下她可以暂时不去惊动孙二太太,先将观主请来询问,也许会发现更多疑点。

徐清欢还没开口,就看到张真人带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士赶过来,见到这两个人,徐清欢抬起头去人群中找宋成暄。

只见宋成暄正在与孙润安说话,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宋成暄抬起头来,四目相交,视线停留片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的肯定。

方才孙二太太和孙润安遇袭时,宋成暄对孙二太太只是有些怀疑,现在恐怕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愈发证实了他的猜测。

“黄大人。”观主的声音打断了徐清欢的思绪。

观主走到黄清和面前行礼:“观中的人已经都在大殿中,黄大人若是想要查问,移步过去便可。”

徐青安想要说话,却被徐清欢拦住。

黄清和断案有自己的思量,而且这种情况下,用不着他们提醒,黄清和就该想到了先去查验死去道士的尸身。

黄清和果然道:“那死去的道人叫什么名字?平日里可与人有什么冤仇。”

即便在道观发现了凶徒,看起来那道士之死也与这凶徒有关,但是不能轻易地就将两个案子并在一起,不加以查问。

断案必须严谨,黄清和一直遵循此道,若是衙门都能如此,就会避免许多冤案的发生。

前世黄清和就是如此,所以凡是黄清和经手的案子,都会让人多几分信任,徐清欢转头看向观主。

观主道:“这是小徒玄诚,八岁就上了道观,为人最是温和,不曾与人有半句争执,也是观中最为细心的弟子,更不会和什么人结仇。”说到这里,观主的眼睛微红,脸上浮起几分伤心的神情。

黄清和道:“玄诚为何今日不在观中?”

观主道:“玄诚喜好医理,平日会去周围山上采药,山上的弟子病了都是玄诚在照顾。”说到这里观主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地一顿。

黄清和耐心地等着。

观主抿了抿嘴道:“昨天早晨玄诚离开道观去采药时向我禀告,说这几日已经采来不少的药材,观中恐怕用不完,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留在观中将药材处理好,若是有多余的再拿来分给那些没钱抓药的百姓,按理说他今天不该出去的。”

黄清和微微蹙眉,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玄诚改变了想法。

“玄诚尸身被发现的地方没有见到药篓和采药用到的器具。”

女子的声音响起,黄清和转头看到了徐清欢,徐大小姐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黄清和虽然有许多话要问,现在却不是时机。

徐大小姐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即道:“黄大人,玄诚的尸身是我们发现的,所以关于此事我们必须要说清楚,另外关于此案还有些内情,我们自会原原本本向大人禀告。”

几句大人叫的黄清和脸上发烫,他大意失荆州,哪里配得上这个称呼。

黄清和点点头看向观主:“观中谁与玄诚走动的更近些,将他叫来问话。”

观主看向身边人道:“玄净在哪里?”

不出片刻功夫,一个哭得双眼红肿的道士走了过来向黄清和行礼:“玄净今天一早遇见玄诚师兄,便问师兄要去哪里,师兄说要去道观周围看一看,我当时没有在意以为玄诚师兄又去采药,后来才想起玄诚师兄好像并没有背药篓。”

玄净说到这里,又有一个道士道:“玄诚师兄昨日回到道观时还问我,道观中可有什么事发生,有没有不寻常的人到观中来。

这两天道观为玄女娘娘塑金身,大家都各有职司,我等并没有察觉道异状,我向师兄回了一句,也没有追问师兄到底是何意。”

这就对了。

黄清和心中也有了答案,那玄诚经常在这附近采药,若是有什么异动他必然先会察觉,他询问师兄弟这话,就是发现了行踪可疑的人,于是他今天才会匆匆下山查看,果然就遭了毒手。

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凶徒早有预谋在此杀人,所以才会提前一日来观中附近查看情形,以便行动。

可他今天一早才命人假扮了孙二太太出门上香,孙二太太这才突然改变想法来到此处道观,凶徒怎么会提前料到孙二太太定会前来,事先做好了准备。

除非有人早就与凶徒提前约好,凶徒才会在这里等待。

黄清和看向孙二太太和孙润安所在之处。

“观主,”徐清欢道,“请问这玄女娘娘殿是最近才建好的吗?”

“是,”观主道,“其实玄女娘娘的金身还未塑好。”

徐清欢点点头:“那么知道观中已经供奉了玄女娘娘的人应该不多了?怪不得孙二太太来此处供灯时,大殿里没有旁人在。”

观主颔首。

黄清和眼前一亮,孙二太太刚刚入京没多久,怎么知道道观新供奉了玄女娘娘,到底是有人骗了孙二太太,还是孙二太太有问题,看来只有找孙二太太问一问才能得到答案。

想到这里,黄清和快步走向旁边的屋子。

孙二太太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见到黄清和立即道:“黄大人,您不是去抓凶徒了吗?怎地让凶徒跟随我们至此,枉我相信大人,差点就因此丢了性命。”

“二太太,”黄清和道,“你怎么会来到此地上香?又如何知晓这处道观玄女娘娘十分灵验的?”

孙二太太惊愕地道:“这有什么不妥…自然是让人询问之后才会来此地,我只求玄女娘娘保佑早日让衙门抓住那凶徒。”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你张狂

孙二太太望着黄清和,她本以为黄清和赶来之后会立即向她赔礼,她可以将一肚子怨气都发在这个小官头上,让这个小官低三下四求饶,即便是这样从此之后他的仕途都不会再有什么指望。

于是见到黄清和,她的就鼓足了气势训斥过去,没想到黄清和倒来向她问话,这真是始料未及。

孙二太太皱起眉头:“黄大人不去审问凶徒,倒来问我这些,怪不得你查不清这些案子,再这样下去,恐怕黄大人也得挪挪地方,不能再在顺天府任职,以免遗祸百姓。”

孙二太太仰起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等黄清和说话,就吩咐身边的管事:“去看看雨若是停了我们就回家。”

管事还没出门却被衙差挡住。

黄清和道:“凶徒既然已经抓住,随时都可以审问他,但是有许多事现在不弄清楚,将来再追究恐怕就不易了。”

孙二太太皱起眉头:“既然如此,黄大人就好好查查,若是这次再无功而返,只怕黄大人无法向上峰交代。”

黄清和看向身边的书隶:“要向道观中所有人询问与案情有关的事宜并记录在案,你就在这里,将我们方才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书隶应了一声,立即让人去办,然后也在旁边设了桌案,开始书写起来。

孙二太太愈发觉得奇怪,她看一眼黄清和:“黄大人这是何意?”

黄清和道:“问话。”

孙二太太没想到这个小官竟然敢这样与她说话,正要发怒。

黄清和道:“是谁将孙二太太等人迎进道观的?”

一个小道士立即上前:“回大人,是陵阳。”

黄清和看向陵阳:“孙二太太来到道观之后都说了些什么,你原原本本地道来。”

陵阳应了一声,将孙二太太进了道观去给三清祖师上香,然后要求在玄女娘娘面前供灯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许多人还不知黄清和问此话何意。

黄清和看向孙二太太:“二太太为何要在玄女娘娘面前供灯。”

孙二太太颇为不耐烦:“我与大人说了好几遍,我来求玄女娘娘保佑早日让衙门抓住那凶徒,今日若不是黄大人去捉那凶徒,我也不会来供灯。”

黄清和道:“这么说二太太就是为了玄女娘娘而来了?”

孙二太太冷哼一声,莫不是黄大人是个傻子不成,她已经说了好几遍,姓黄的好像听不懂一般:“我自然是为了玄女娘娘而来。”

黄清和道:“二太太怎知这道观中有玄女娘娘。”

孙二太太道:“让人打听得知。”

黄清和道:“何时打听的。”

孙二太太冷声道:“早就知晓了,这还用我事先告诉大人吗?我早知这里的玄女娘娘非常灵验,才会来此地。”

听到这话,包括观主在内道士们都面露惊讶的神情。

黄清和等了一会儿,立即有衙差上前:“大人,张家带来的人都问了,在此之前孙二太太不曾让他们打听过‘白云观’是否供奉了玄女娘娘。”

黄清和看向观主。

观主立即道:“这玄女大殿是才有的,我们还没修葺完,很少有善人知道此事。”

孙二太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她抬起眼睛正好与黄清和四目相对。

黄清和目光平和,带着几分的威严:“二太太,本官交代过你,让你今日留在家中,为何你定然要前来白云观?这道观并不为许多人知晓,你却没有向道观中人打听,直接去拜玄女娘娘,到底是谁告诉你道观中有玄女娘娘大殿,本官立即将她传来询问。”

孙二太太的脸立即涨红,整个人变得不自在起来:“我…我忘记了…可能是听哪个下人提起。”

黄清和道:“本官立即就让人前往张家庄子上,询问那些下人,只要孙二太太说的是实话,一切必然有迹可循。”

“岂有此理,”孙二太太起身道,“你们竟然私设公堂…我本是苦主,你却抓住一件小事咄咄逼问,你这是办事不利恐怕被朝廷责罚,故意将罪责推在我身上,我何时知晓这里有玄女娘娘与此案有何关系,黄大人再这样纠缠,我定然要去顺天府告你一状。”

孙二太太说完就要向外面走去。

奈何衙差却堵住了门口。

外面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开始放亮。

黄清和道:“本官方才说了,天降大雨我们被困此处,但案情紧急不可耽误,本官无可奈何才在这里向二太太问话,既然二太太是苦主,本官询问苦主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本官询问孙二太太的事,对此案十分重要。”

孙二太太冷笑:“你们瞧瞧这就是当官人的本事,这是看我好欺负不成?”

黄清和摇头:“孙二太太不好欺负,谁都知道孙家是富贵人家,孙二老爷身具官职,更不可小视,但是律法大于天,对谁都是如此,何况此案涉及几条人命,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本官都会一查到底。”

黄清和说完,又有衙差上前禀告:“玄诚被杀之处留下的脚印和凶徒所穿的鞋子一般无二,仵作验尸说玄诚死了至少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黄清和看向孙二太太,“推算起来玄诚是一早被杀,那时候孙二太太还没来道观吧?”

孙二太太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黄清和道:“凶徒不知孙二太太要去哪里上香,必然会一路跟随,就算早孙二太太一步到道观埋伏,也不会早太久,”说到这里他凝视着孙二太太,“本官再问一句,那凶徒二太太可认识?”

孙二太太道:“自然不认识。”

黄清和道:“孙二太太仔细想想,也许这是破案的关键,那凶徒若是没有提前知晓二太太的行踪必然不会事先藏在此处。”

孙二太太仍旧不说话,孙润安不禁焦急:“母亲,您想一想,到底是谁提前跟您说了白云观,怂恿您前来…那人就有可能与凶徒串通好,在这里等着杀您,抓住了那人,也就能为父亲伸冤了啊。”

听到孙润安的话,孙二太太更是恼怒:“你也跟着来逼问我,我如何能想得出来。”

“我还有一事不解。”

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看过去,只见宋成暄视线落在孙润安身上:“那凶徒可有机会杀了孙二太太?”

孙润安点头:“那凶徒将刀刃横在母亲脖颈上,用母亲性命要挟我。”

宋成暄道:“要挟你什么?”

孙润安一时语塞竟然回答不出来,他脑子里重新回想一遍方才大殿中的情形,凶徒没有杀母亲,而是带着母亲退到门口,然后母亲逃脱,凶徒便提着匕首来…

宋成暄接着道:“凶徒为了能够顺利行凶,不惜杀掉玄诚,如果他要杀的人就是孙二太太,为什么不立即动手,要给孙二太太逃脱的机会,最后见我们前来,凶徒还不肯罢手,那时候他又做了什么?”

凶徒被捉之前最后的举动孙润安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因为…

“那凶徒来掐我的脖子…”他忽然明白过来,“凶徒想要杀的人是我。”

到最后一刻凶徒明知无法逃脱,却还要做竭力一搏。

因为凶徒要杀的人就在眼前。

只要将人杀了,就算被捉也没有关系。

孙润安茫然地转头望向孙二太太:“母亲,那人要杀的不是您…是我…始终是我…”

孙二太太面上一僵。

孙润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也许并非什么魏王一党寻仇,而是与那件事有关:“是他…”

孙润安看着孙二太太:“是他对不对?”

这次孙二太太整个人竟然一抖,慌乱的神情一闪而过。

徐清欢正好看了个清清楚楚。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送入大牢

孙润安的目光又是惊讶又是悲伤,还有些万念俱灰的绝望,眼前母亲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方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母亲很有可能知晓这其中的事,而且…

孙润安想到在大殿中孙二太太紧紧抱着他的一双手臂。

他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如同被一桶冰水浇过。

为什么呢?

如果这是真的,可…为什么?

这是他的母亲啊。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想错了,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孙润安开始不停地摇头,忽然上前要搀扶孙二太太:“母亲,我们回家去吧,这里的事…交给…”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戛然而止,因为孙二太太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眼睛中满是警惕。

孙润安伸出的手落了个空,他僵在那里,惊诧地抬起头,母亲这是在怕他,他们母子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短短一瞬间,孙润安眼睛发红,肩膀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在风雨中被抛弃的雏鸟。

孙二太太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孙润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口中的他是谁?”

孙润安吞咽一口,他想说什么,脸上却满是犹豫的神情。

“孙润安,”黄清和道,“你可知道其中的内情?”

孙润安依旧没有反应。

“孙润安,”黄清和扬声道,“这桩案子牵扯了几条人命,其中有两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的族兄,你这样隐瞒下去,可对得起他们?”

孙润安眼前浮起父亲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