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一下子从锦杌上起身,怔怔地望着宋成暄:“你是说我们有婚约?”将生辰八字写在大红帖子里,只有双方长辈定下婚约,才会如此作为。

所以他才会说:你是安义侯长女…我竟忘了,你们早已经毁约…,也许就在迷离的那一瞬间,他误以为一切如初,就在她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如梦初醒,重新被她拉回了现实。

徐清欢的心“砰砰”慌跳个不停,仿佛要跃出喉咙。

她不曾听父亲说过这些事,婚约仍在,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徐清欢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成暄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的嗓子异常的沙哑。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拧了帕子擦拭他的额头,他没有闪躲,只是闭着眼睛。

“我不知道,”徐清欢低声道,“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事。”前世自始至终她也不曾知晓这些。

“你,”徐清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你可要我们遵守婚约吗?”

她明明靠得他很近,他却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到她想要远远的逃离,说话声音很低,如同在呢喃,他给她带来的不是欢喜,而是忐忑、慌张。

而他躺在这里,就好像在等待着别人的怜悯和施舍。

宋成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她默默站在那里良久,然后又将微凉的巾子放在他额头。

大约是以为他睡着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宋成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那低垂的幔帐,他撑着坐起身,拉开了身上的薄被,他确实喝了许多,却没有醉得那么厉害,也许他想要这样醉一次。

徐清欢端了汤,正要再去看看宋成暄。

孟凌云过来禀告:“宋大人已经走了,我想要追上去搀扶,大人却不肯,然后一路走出去上了马。”

宋成暄会去哪里呢?他在江阴是否有落脚之地,她重新走进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里面自然已是空无一人。

旁边屋子里的徐清安睡醒了,嘴里嘟囔着劝酒词:“宋大人…英雄豪杰,当真让人敬佩,我们再喝一杯,他日…有机会…一起战场杀敌。

呵呵呵…功成名就,再将曹家妹妹娶进门,我就心满意足了。”

徐清欢不禁摇头,对哥哥的要求不能多,当真只能听他说一句正经话。

而宋成暄却恰恰相反,如此醉酒,也才能让他轻松一时。

徐清欢缓缓地又坐在锦杌上,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床铺出神,今晚知晓的这件事,让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大小姐,该回去歇着了。”凤雏低声道。

徐清欢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屋子。

一夜未眠。

就算是刚刚重生那些日子,她也能让自己安眠,可昨夜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外面天空大亮。

通常这时候她已经起身梳洗,而今天她却躺在床上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直到外面传来徐青安的声音:“没…没喝那么多…宋大人好端端的厉害了,我说的都是真的,爹…我怎么会骗您。”

然后是酒坛子被踹得七零八落的声响。

徐清欢穿好衣服打开屋门,徐青安已经被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哀叫连连。

徐清欢走过去,向安义侯行礼:“父亲的伤怎么样了?女儿有话想跟父亲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约定

人生刚刚到了巅峰,还没有多待一天,就又回到原点。

徐青安可怜巴巴地看着父亲走去书房,立即拦着妹妹道:“宋大人呢?他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显然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忘得差不多了。

说完这话,徐青安拍了拍头:“我睡着了之后,有没有又发生什么事?”

看着哥哥晶亮的眼睛,徐清欢想起宋成暄忽然拉住她的手,又说了那些有关婚约的话,不禁目光略微闪躲。

徐青安心中生出一丝紧张,该不会那小子趁着他醉倒来见了妹妹:“是不是王…王家人来了?”

徐清欢道:“哥哥想哪里去了,自然没有。”

真的吗?

他怎么会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妹妹被人虎视眈眈地惦记着,他只要一不留神,妹妹就会被人叼走了。

“妹妹,”徐青安正色道,“哥哥保护你,从今往后再也不醉酒了。”不止如此,他后脑勺还要长出两只眼睛来,盯死了那王二,只要王二有半点不轨,他立即就会扑上去,先揍那东西一个七荤八素。

徐清欢走进书房,安义侯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女儿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过阵子也就能好起来。”

凤雏给她做了一双松口的软底鞋,只要别久站,或是走远路,脚背上的伤就不碍事,常娘子也来看了,说是换药的时候会吃些苦头,等到消了肿,伤口结痂之后,就会好多了。

安义侯心疼道:“你一个女孩子,实在不该冒险做这样的事,如今常州的局势已经安定,一切告一段落,我让人将你送回京城。”

徐清欢摇摇头:“依女儿看,这桩案子才刚刚查出些头绪。”

安义侯一愣:“难不成常州还有白龙王的人?”

“女儿不敢妄下结论,”徐清欢道,“张兴设计想要擒拿女儿,女儿将计就计引他上当,这其中出了个破绽,张兴当时虽然有所察觉,却被我几句话遮掩过去,可见其勇猛有余,谋略不足。

将谢老太太和谢云掌控于股掌之间,靠张兴不能安排的这样缜密,而且女儿对那白龙王的身份始终有怀疑。”

本来这件事要见到宋成暄与他商议,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些事,不知下次见面,要怎么说话。

徐清欢忽然沉默,安义侯看过去,他总觉得女儿今日心事重重。

“父亲,”徐清欢抬起头来,“女儿是不是与人有婚约?”

安义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问起这件事,当年他们与魏王和王妃定下两个孩子的婚约,不久之后魏王就出了事,所以鲜有人知晓其中内情。

“父亲不用有顾虑,”徐清欢看看门外,“我已经让雷叔守在那里,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被人听去。”

安义侯目光微远,仿佛想起当年时的情形,半晌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时候你才出生,魏王妃十分喜欢你,按理说以你的年纪不该定什么婚约,可当时…我们两家交好,也就让人为你们两个合了生辰八字,魏王妃还送了你许多玩物,亲手为你做了几件衣衫,你母亲也是如此待魏王世子爷…”

说到这里,安义侯明白过来,看向徐清欢:“莫非是魏…他亲口跟你说的?那他…真的就是…”

虽然之前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可现在等于是宋成暄自己承认,安义侯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魏王,不禁眼睛一热,眼前一片模糊。

好半天安义侯才稳住情绪,仔细思量起这桩事,他从没有与清欢提及这婚约,因为他以为魏王世子爷已经不在人世,后来虽然猜到了宋成暄的身份,但是魏王府和安义侯府已经今非昔比,宋成暄不向他寻仇已是心胸开阔,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想及这桩婚事。

没想到宋成暄却告诉了女儿。

他一时想不明白,宋成暄这样做是为什么?

安义侯道:“宋大人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徐清欢不知要如何与父亲提及:“没有,”说到这里她抬起那清亮的眼睛,“父亲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与宋大人如何相处?若是他想要为魏王爷复仇,父亲会怎么做?”

安义侯几乎未加思量:“自然要想方设法帮他,当年是我对不起安义侯府,总不能一错再错,无论我怎么去做,对魏王府的愧疚也难以弥补。”

女儿这样问,安义侯不禁有了些疑惑,他望着女儿那俏生生的脸颊,难道…

“清欢,”安义侯神情复杂,“宋大人该不会对你有了心思。”

徐清欢微微一笑:“女儿只是从宋大人只言片语中猜到的,就想要向父亲问清楚,父亲不要因此而忧虑,”说着她微微一顿,“父亲当年为何想要与魏王府联姻呢?可因为当时的局面?”

“自然不是,”安义侯微微皱眉,“魏王爷无心政务,先皇当时已经渡过难关,身下还有皇子继位,魏王爷只想世子做个闲散宗室,我们断无攀附之心,否则定下婚约就会将消息放了出去。

我是喜欢那孩子…也承蒙王爷不弃,才会一拍即合。”

徐清欢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安义侯不知女儿在想些什么,如果宋大人对女儿没有这份心思,难不成是女儿想要靠这婚约解开两家的嫌隙?

安义侯想到这里正色起来:“清欢,当年欠下魏王府的是父亲,一切与你无关,父亲愿意为此付出性命,而你不必去做其他思量。”他欠的债,如何能让女儿去承受。

安义侯说完接着道:“依父亲看来,宋成暄虽然表面冷淡,本心却依旧未变,身在泉州尽心尽力维护百姓,手下将领无不军功累累,他治下颇严,即便在常州军中也常听到有人谈论他,他从小就是个心善的人,未必会对父亲如何,就算他真的动手,那也是父亲的果报,所以,不用你为父亲筹谋。”

徐清欢道:“父亲的话,女儿都记住了。”

“那就好,”安义侯叹口气,“你也不要在意婚约之事,宋成暄不会想要再与我们结亲,他不可能再相信安义侯府,自然更不能与安义侯府绑在一起。”

徐清欢垂下眼睛,可如果他就这样做了呢?

婚约的初衷没有变,人也没有变,一切还能照以前约定的那样进行吗?

她不知道,或许宋成暄也没有想清楚。

但是他有他的思量,她也有她的坚持。

为今之计,她只有等待,等他来寻她,到时候也就有了结果。

第二百六十二章 美人计

宋成暄像往常一样,天刚亮就骑马出去,练了骑射又在校场舞了一会儿剑,这才回来冲凉,然后一头扎去了书房。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永夜战战兢兢地将头缩回来,这一晚他满心担忧,脖子仿佛都比平日里长了许多。

昨天公子去了徐家之后,他就自我感觉一阵不舒坦,于是向公子禀告了一声,借着尿遁,一路回到了这小院子里。

夜里公子终于回来了,不过什么话也没说,进门就睡下了。

看这情形,如果是在打仗,公子肯定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振雄风。

“这是什么?”宋成暄看向桌子上摆着的饭菜。

“厨娘说,常州如今盛行吃这些,虽然样子不好看,吃起来也难以下咽,但是…”永夜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这东西去火,对身体好,他是怕公子落下病根,留下终身遗憾。

为了避免被打死,永夜悄悄地溜了出去。

看着桌子上清淡的饭食,宋成暄眯起眼睛。

真正上火的还有薛沉。

刚刚送走了公子,一觉醒来之后,就有人送来了公子的密函,让他另派人去往琉球,公子带着永夜和赵统等人改路去了常州。

自从薛沉辅佐宋成暄开始,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形,在他看来公子比任何人都要冷静,曾有一度他都觉得,他这个军师已经没有了用处。

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公子不会如此安排,薛沉立即让人去探听消息,战战兢兢等了许久,才弄了清楚。

“白龙王突然出兵攻打常州。”

听得这话,薛沉立即拉开了舆图:“现在战事如何?前方可发现白龙王的异动。”

副将低声道:“没有。”

没有?那就是战事暂时平息了?这么快!

公子这样不管不顾前往常州,常州的情形应该十分很紧迫,再不插手就会酿成大祸。

除非是公子判断有误。

不对…

薛沉收回了舆图,以他对公子的了解,这件事绝不简单,公子丢下与琉球王交好的机会,去做的事,自然要比一个琉球还重要。

薛沉吩咐皱眉思量,公子从京中回来之后,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模样,若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更加沉默寡言。

再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更多问题,永夜见了他转身就逃,张真人也一直没有回到泉州。

薛沉的手微微收拢,是他大意了,明明这么多的异样他竟然还以为一切太平。

会是与那女子有关吗?

那女子应该在京城,公子这次去的可是常州,他可真是连连失算,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查问下去,如果这样做了,现在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薛沉正在皱眉思量,身边的人进门禀告:“老爷,打听出消息了,公子从凤翔一路进京,曾与安义侯府大小姐同路,到了京中之后,又和徐大小姐一起查张家案子。”

薛沉眼睛一跳,安义侯在常州领兵…

公子自从离开泉州之后,处处都与安义侯府有往来,这绝不是巧合。

难道公子心悦的女子就是安义侯府大小姐?

这怎么可能。

安义侯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公子对安义侯府只有愤恨,绝不会想要与他们有半点牵扯,所以即便之前他听到一言半语,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思量。

如果公子真的是为安义侯府去的常州,那可真要出大乱子了,能够将十几年前的恩怨放下,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安义侯府是否知晓公子的身份?

如果知道…难不成是故意设下陷阱,只等着公子钻进去,用的就是美人计吗?

想到这里,薛沉更是心慌。

他应该去往常州,不能就让公子这样任人摆布,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计谋,能让公子也上了当。

谢老太太经过张兴的事,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到了衙门里就将所有事全盘托出,谢家上下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虽说常州起了战事正人心惶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百姓们全都聚过来围观。

人群中有个老妇人,深深地望了一眼衙门,似是想要走进去,却又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低下头,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从衙门口出来,她一路走去了谢家,看着谢家门口衙差来来往往,谢家人悲戚的哭声传入耳,老妇人微微扬起了嘴唇。

一直等到谢家大门被封起,老妇人才回到了住处。

关好大门,老妇人走进屋子,在一处牌位前跪下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张开嘴如同在呢喃:“五娘,有人为你们报仇了,你泉下有知可快活吗?

那谢氏和儿子都被送入了大牢,你知道吗?他们犯的可是通敌之罪,就算谢家族里出面也无济于事,这些年我天天盼着,总算是老天有眼。

五娘,你也该瞑目了。”

老妇人说完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听说是白龙王就是他,我本想再去打听打听,可…我现在觉得没有了任何意义,我也累了,就随着你们娘俩一起走,我们泉下团聚吧。”

老妇人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向心窝中刺去。

她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咣”地一声清脆的响动,老妇人只觉得手指一麻,那匕首跟着落在了地上。

老妇人惊诧地睁开眼睛,立即向四周看去,只见一个黑脸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她身后。

“你是谁?”老妇人喊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老妇人刚刚站起身。

“我有件事想要问您。”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少女出现在屋门口,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下意识地道:“你…你想问些什么?”

“你跟谢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可认识她娘家的兄弟?也就是外面说的白龙王。”

“不…不认识,”老妇人未加思量立即否认,“谢老太太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找错人了,快出去,离开这里,”

徐清欢望着香炉上的袅袅青烟:“这牌位上写的是谁?”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白龙王真容

老妇人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看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

徐清欢道:“谢家老太太的父亲周维是周家唯一的子嗣,不得不兼祧两房,娶了两房妻室,有一年常州灾荒,他们举家搬迁去苏州避祸,周家人被灾民冲散了,周维另一房的妻儿从那以后就没了消息。

牌位上的人,就是周维另一房的儿媳妇,那个被周家人在灾荒中丢弃了的人。”

老妇人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鼻翼不受控制的抖动。

徐清欢望着老妇人:“谢老太太身边的葛妈妈死了,你与葛妈妈素有往来,你恐怕怕官府查过来,于是想着要自我了结,可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事,哪能就这样了结,你说对不对?”

老妇人是远近有名的稳婆,大家都叫她杨婆子,前些年搬来了江阴,身边没有亲戚儿女,自己独居在小院子里,除了被人喊去活计,很少会出门。

这两日谢家出了事,杨婆子一反常态,每天都去街上看热闹。

尤其是谢老太太被游街时,杨婆子从来不会错过,她跟着人群,将手里的烂菜叶打在谢老太太身上。

那些被官府从倭人福船上救回的百姓,聚在谢家门前讨要说法,谢老太爷吓得不敢出门,就连谢氏族中长辈也生怕被牵连,连忙出来主持大局,帮助衙门查问谢老太太的事,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杨婆子看着觉得痛快极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凑过去,这样很容易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人前,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多年的仇恨今日终于得到了纾解,不亲眼去瞧瞧她如何也不能甘心。

而且她不止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死去的五娘和葛妈妈。

可怜的葛妈妈,这些年不得不留在谢老太太身边侍奉,却因为事情败露被府衙捉拿,走投无路不得已沉了海,尸体被官府拉去了乱葬岗,一个小小的土坑容身,连一个木牌都没立,她反正已经不想再苟活,于是做完这些,干脆趁着天黑过去烧了些纸,大约就是那时被徐家人盯上了。

杨婆子看着徐清欢道:“谢老太太他们做坏事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去抓他们,如今却要向我们下手。”

徐清欢摇摇头:“你们与谢老太太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是有几件事要向你求证,朝廷也会因此为谢老太太定罪,虽说通敌之罪足以要了谢老太太的性命,难道你不想她做过的事大白于天下,让所有人都知晓,揭开真相才是为死者申冤,你大约不知晓,事到如今谢老太太也不肯承认害了你们。”

听到徐清欢的话,杨婆子眼睛中满是愤恨,激动的神情浮现在她的脸上,虽然一闪而逝,对于徐清欢来说却已经足够。

徐清欢接着道:“你不敢说,可是怕被论罪。”

杨婆子冷笑:“我连死都不怕,岂会在意这些。”

徐清欢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顾虑。你没有触犯大周律法,朝廷自然不会管你,若不然,你也会得到相应的惩戒,也算公平。”

杨婆子片刻开口:“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徐清欢道:“当年的事,周维和谢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将人害死的。”

“你真想听吗?”杨婆子忽然一笑,紧紧地盯着徐清欢,“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受过太多苦,不知道人坏起来到底会有多可怕。”

杨婆子说完这些,目光微动,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事,如果不是那些经历太过可怕,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杨婆子道:“那周维虽然兼祧两房,却心中早有薄厚,在危难时为了保住那一房,活生生地将另外一房的妻儿的口粮全都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