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谈,心里却忍不住猜测,到底会是谁来了?想着母亲方才话中的不屑,该是来者不善。自己出嫁不过才几天,府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就这样坐了一会,廖氏身边的冬芝走了进来通传:“夫人,姑奶奶,开席了。”

二人站起,朝大堂那走去。

女眷颇多,除了文国公府,便是一些近亲也都来了。大家围了三张桌子,团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用了午膳。如锦旁边坐的是薛弄芸,席间,见她食欲不振,不愿多开口,如锦便故意找她说话。

不知为何,看着她抬头愣神、迷茫不知如何作答的表情,如锦心中甚为畅快。

对面薛弄熙见着如锦,人却是不安分,抹了浓胭脂的脸颊往别处撇去,只拉着沈愉说话。如锦视线偶尔触及,很明显发现沈愉并不怎么想搭理她,但大嫂便是那样的性子,为人温和,就是对方说话口气不佳,也不会表现出什么不耐。

午膳之后,婢子撤了膳食,为众人一一添上清茶,今日的主角虽然是如锦,但长辈们的话题总是同晚辈谈不到一处。那旁薛元音、钱氏和廖氏说着话,旁边也围了不少妇人。这旁,沈愉就拉了如锦的手,起初是说了一些小女人间的话题,虽是突兀,却很亲密,如锦被问的双耳滚烫。

沈愉见此,也不再问下去,转言道:“上回的恬月香可好用?”

如锦笑笑,热情地回道:“嫂嫂给的香,一直用着呢~”话还没说完,掩手竟是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对她歉意一笑,“近来不知怎么,总觉得困倦的很。”

沈愉拍了拍如锦的手,“想来是初为人妇,在唐府累着了吧。”

“我也没做什么,更谈不上操劳,可还真是奇怪。”如锦自己都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沈愉侧过头,没有直视如锦,面上也甚为疑惑,低声道:“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就才两天的事。”

沈愉突然松了一口气,在如锦眼中颇有些释然的模样。

“嫂嫂,怎么了?”

“我还以为是我那香得缘故,真是让我担心。”

如锦不以为意,见沈愉那般谨慎的神色,张口就道:“嫂嫂给的香,怎么会有问题?不是香的事,早前我在锦园天天闻,也不见得有什么不适。”

果然,她也是怀疑过的…沈愉脸色不变,心中却暗暗侥幸,那人的主意真高明。

和沈愉又说了一会话,就有夫人提出去院子里走。

武国公府修葺得极为精致,位置好,风景好,谁来了都要去逛园子。大家没有异议,纷纷站起就往外面去。

前院,唐子默的处境却甚是不佳,众人围着他不停劝酒。本都是同龄少年起哄,早前又都是识得,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秦林早前同唐子默的关系不错,现下成了连襟,就不停地在那开玩笑。

一群成家的男人中,独他最小。

唐子默执拗不过,接过酒杯就在嘴中道:“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这四个字不知是重复了多少遍,嘴中的酒却一直没有少下。

陈浩宁坐在旁边,冷眼望着手上推拒脸上却笑容洋溢的唐子默。先前的疑问,追寻了许久,都没有个答案。从五妹妹的身上,仿佛能看到她的影子,可还不等接近的时候,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

三日前的喜宴,今日的回门宴,其实自己内心都有些抵触。和弄芸的关系,如今不止是陈府众人皆知,便是文国公府,也隐隐地了解到了什么。只是,婚嫁长辈们管得,可这夫妻屋内事,他们便是想插手,也无从入手。

感受着这份热闹,陈浩宁觉得屋子里格外的烦闷。抬起头四下望了望,突然就站直了身子,走出屋子。外面阳光无限,只少了温度。陈浩宁失落地往前几步,却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呼唤。

“陈姐夫。”

转身,是步子不稳的秦林徐徐走来。

“怎么了?”薄唇轻启,额间眉头不展。

秦林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道:“平易王府上、一切都还好吧?”

秦林年纪小,就是有心遮掩,但眸中的紧张却还是被陈浩宁捕捉到了。心头漫上一丝好奇,陈浩宁蹙眉淡淡道:“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事?”

秦林见他脸色严肃,突然咽了咽口水,低头道:“没、没事了。只是弄熙惦记大姐,所以托我问问。”

这借口牵强,但陈浩宁好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只“哦”了一声,转头就离开。

秦林步子迟疑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她竟然忍得住?”

路道两边种植了粉色的梅花,走在花瓣半铺的石板道上,众人心情显得格外舒畅。一行数十人,有前有后,慢慢地不禁就分散了开来。如锦和沈愉落在最后处,走走停停,偶尔说上几句话。

等过了一会,沈愉突然说有个东西落在了方才的大堂中,就折返往回去了。

前面本和薛弄芸并排的薛弄熙,见着如锦一人独自走在后头,转头见旁边的长姐一直绷着张脸,说什么都没个反应,就故意放慢了步子。

如锦本来一人走着,眼神左右看看,其实对这府邸她并不如何熟悉。心下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直再换住处,在边城的薛府住了半年多,就转到了燕京文国公府,而眼下的武国公府,没住上几个月就嫁进唐府,又是陌生的环境。

自己好似一直在适应…

“五妹妹。”

薛弄熙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如锦转头,就见着她笑眯眯的面容。如锦怔了怔,之后回道:“四姐。”

“咦,大嫂呢?”

“回大堂去了,说是寻什么东西。”

对于如锦这种有问必答的态度极为满意,薛弄熙又道:“你和五妹夫怎么样?”

如锦转头,“什么怎么样?”

“他对你好吗?”

“嗯。”

“他关心你吗?”

“嗯。”

薛弄熙咬了咬下唇,“秦林说,早前五妹夫就喜欢你?”

如锦未答,嘴角却溢出笑容。

薛弄熙故意当做没看见,别嘴道:“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他瞎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很嫉妒。

如锦只是往前,相比同薛弄熙在这儿废唇舌,倒不如和薛弄芸交谈有趣。

薛弄熙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被忽视,原地跺了跺脚,正欲往前,却见众人围在了前方。大步走过去,薛弄熙伸着脑袋就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

薛元音见着她,忙拉了她往后,“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不好过去看。”

如锦侧耳听去,只听大姑太太低声说道:“路边遗了男人的东西。”

如锦听了心中一滞,然那旁薛弄熙依旧急急地嚷嚷道:“男人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说着不顾薛元音的拉扯,就往前钻去。

薛元音伸手,却只碰着了薛弄熙的衣角,转身见着如锦,尴尬地说道:“五侄女,瞧你四姐,便是嫁了人还这般鲁莽。”

如锦讪讪一笑,抬头往别处看,只见一些年小的姑娘已经带着丫鬟们往别处去了。踌躇着脚下的步子,不知是否该往前,薛元音说薛弄熙看不得,那自己是不是也该避嫌?

薛弄熙一下子又窜回到如锦眼前,开口道:“五妹妹,怎么不过去瞧?”

如锦面上几分犹豫。

后者无所谓地笑笑,“是条男人的汗巾。”

汗巾…如锦浑身如置于冰窖一般,前世最后的那一幕,陆氏将一条陌生宝蓝色的汗巾甩至自己脸上,口口声声说自己通奸。整个人一寒,脚下步子浑然顿住。

薛弄熙见她不说话,只道她如一般妇人般扭捏做作。心生一念,就硬拉着如锦就往前去,嘴边道:“咱们又不是没出阁的姑娘,有什么好顾忌的?”

如锦还不等反应,就听见自己母亲沉着脸对下人喝道:“今儿个院子里是谁在当差,这等东西留在路边,难道全府的人都没瞧见?”

汗巾本就是男人的贴身物品,半路遗漏是极少发生的事。再且,就这样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可不是让人想入非非,指点薛府的作风吗?随着母亲的众人望去,如锦只见两个仆妇跪着的草地上,赫然是一条宝蓝色的汗巾。

触目惊心的,是上面也用金线绣着“四郎”二字。

第219章 唐突问话

因在场的人关系大多都是亲近,廖氏让仆妇们将汗巾收拾了又对失职的园人做了处罚,这才继续往前。可因为方才的事情,大家的心境都不平静,早就没了初时游园的兴致,没一会就又回了大堂。

那么早,照理前院的酒席还没散,怎么会有男子的汗巾出现在内院里呢?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再提方才园内汗巾的事,可各人心中所想,却无法阻止。

薛府的花园里,出现汗巾,想来不是薛家老爷或是少爷的,否则大家也不至于是那般脸色。

如锦整个人倒是有些浑浑噩噩,那条汗巾的样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底一遍遍的自问问,是巧合吗、是意外吗?隐隐的,想知道那汗巾的主人是谁。

同前世陆氏甩在自己眼前的那条宝蓝色汗巾一模一样,同样是通体无任何花纹,简单却又不失庄重,左侧配了“四郎”的字体。但这样的东西,又如何会出现在武国公府里?

难道前世里,扮演了和自己“有染”的那个人,今日也来了?那他是否知道,一年前,因为他的贴身物,使得自己含冤莫白而亡呢?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如锦的心再也平静不了。整个人面色发白,不想搭理周边的事,却感受到旁边有人在轻轻推着自己。抬起头,只见是薛弄芸。

望着眼前的五妹妹,对方魂不守舍,薛弄芸在心底想了想,试探地道:“五妹妹,陪大姐出去走走,可好?”

这不才从外回来吗?

侧过头,只见那旁薛弄熙缠住了钱氏,依偎着在不停说话。想起方才的汗巾,又抬头看了看薛弄芸,如锦点头。

也就在堂前的小道上走了走,至一处亭子中,先后坐下,薛弄芸率先道:“五妹妹,我有个事想问你。”

正眼望去,只见薛弄芸眸色认真,本无神的眼中透着一股在意。许久不见她主动说话,许久也没见着珠光宝气的她了,如锦微微感触,转而就道:“什么事?”

“妹妹,你可曾听说过,陈家的两位表姑娘?”

如锦心下一怔,“表姑娘?”

薛弄芸重重点头。

如锦不由低了头,“上回去姐姐府上,好似是见着了一位姑娘,唤姐姐你表嫂的。”

“是啊,她是二表姑娘,早前还有一位大表姑娘。”薛弄芸面色沉重,说着停了停,又道:“闺名唤作花落槿,和、和浩宁是有过婚约的。”

听说薛弄芸的性子极其高傲,现在却这样坦然地说出陈浩宁同别的女子有过亲事。如锦满心疑惑,她这是打算说些什么?他在怀疑,难道便是连她也…想着却是摇了摇头,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就是当事人自己说,也太过骇人听闻。

平了平情绪,如锦举起手中的帕子,望着上面的花纹幽幽道:“嗯,听说过。但是后来、后来听说不是死了吗?”

薛弄芸扯了扯嘴角,缓缓道:“可我总觉得她没死。”

如锦手中的帕子蓦然握紧,抬头怔怔地看着薛弄芸。

“浩宁的心里,想着的还是她。五妹妹,你说我这是有多失败,竟然抵不过一个死人?”说着自嘲两声,透着一股苦涩。

如锦心里为自己前世不平,眼下什么冠冕堂皇去安慰薛弄芸的话自然斗说不出来,索性就闭上了嘴。

薛弄芸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开始自说自话,“妹妹还记得,上回你泡的茉莉花茶吗?”

“自是记得。”

“姐姐做了件蠢事。”薛弄芸低声说完,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

如锦隐隐能猜到几分,没有答话。看着对方脸上的痛苦,并没有早前想象中的那般欢快。此刻,她觉得自己前世的死,已经不那么简单了。至于眼前的薛弄芸,这个时候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些话?

显得太过莫名其妙!

“五妹妹是从何处学来的茉莉茶?又是怎么将它定名成碧潭飘雪的?”

如锦不答反问,“姐姐问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面色不动,心中却着实紧张。

薛弄芸复又凝望了如锦几眼,轻轻道:“浩宁同我提了你好几次。”

如锦的手指触及冰凉的石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随意道:“是吗?姐夫都说我什么?”显得是那样的毫不在乎。

薛弄芸探究的眼神落在五妹妹身上,但对方却好似什么都没感受到,回道:“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如锦眉角带笑,抬头看着薛弄芸镇定道:“姐夫问我这些,可真是奇怪。大姐现下找我谈话,是觉得我和姐夫之间有些什么不成?”如锦先发制人,直让薛弄芸表情僵在了脸上。

如锦脸上似乎透着一股恼意,正儿八经道:“大姐这话可不能说。我才方成亲,若是传到了夫君耳中,那还了得?”

“我听说这些日子来,大姐和姐夫关系不善,想来都没有话题,只说些旁人的事来了?”补充着,如锦不见丝毫示弱。

这下真是教薛弄芸头大了,没想到从前含糊的妹妹突然变得这般机灵了。再且她就是心知自己怀疑了些什么,可也没有挑明的必要啊。确实是如她所想,联想起早前在唐府的传言,不得不说,薛弄芸觉得和丈夫的关系恶化,如锦占了点因素。

当然,这只是她猜测的想法。

见薛弄芸被自己问的语塞,如锦心中也明白她只是试探。不过陈浩宁和薛弄芸提自己,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一瞬间,亭内安静无比,谁也不曾先开口,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妹妹若是有空,就来平易王府看看我,咱们姐妹间要多走动。”薛弄芸敛了内心情绪,站起身说了这话。

这便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客气话了。

如锦点了点头。

薛弄芸的背影远去,如锦本在手绢下搓揉的手松开,只觉得手心里一阵的汗水。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地问那些问题,从自己这里终究是寻不到答案的。

“咳咳~咳咳~”

正想的入神,突然从后面传出一阵咳嗽声,如锦疑惑着转过身子,却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站在光秃树枝的灌木前。就那样举着一把折扇,风姿绰约,抿唇望着亭内的自己。

如锦愣了一下,才开口唤:“表哥。”

没想到,他会来。

王梓颔首,目光往薛弄芸离去的方向看去。如锦不禁在心中捉摸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和大姐的对话,又是听了多少。

好似他每次出场,都让人大吃一惊。同他不熟,如锦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欠了欠身子就欲出亭。

“五表妹,你且等等。”

出声的,是王梓。

迷惑地转身,“表哥有事?”

王梓笑得意味不明,开口就道:“表妹可有觉得做过什么问心有愧的事?”

“什么?”就这样问人问题,如锦觉得对方太过唐突。

“我的意思是,表妹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一脸随意,但眼角却透着一份认真。

如锦只觉得眼前人的表情太过复杂,而他的话也不能从表面来理解,于是在心底寻了个妥当的话,“表哥问话,总是这么高深莫测吗?”话中带了探究。

王梓面色不动,“人本肤浅,平生所为名利,我又何来高深一说?”

“表哥谦虚了。”

二人就这样一个在亭内,一个在亭外。一人低首,一人抬头,进行了一阵对话。直到最后如锦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如锦突然觉得,近来的人都是怎么了,说的话都那么难理解?

走在路上,掩手又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心底暗道,便是连自己也不正常了。

往前走了一段,却撞见董妈妈匆匆领了婆子往大堂那走去,边走着还边回头,对身后的仆妇训斥着。

董妈妈半路遇着如锦,低头请了安就准备离去。如锦先一步唤住她,不解道:“妈妈,你急匆匆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董妈妈好似十分为难,瞄了眼如锦就回道:“姑奶奶,这事啊,您就别操心了。”语速极快。

想起一开始廖氏那沉重的表情,如锦站在远处,对着董妈妈继续道:“可是什么重要的事,妈妈竟是连我也瞒着?”

董妈妈见如锦神色不好,想了就让后面的婆子先行离开,正对上如锦好奇的眸子,只好道:“姑奶奶不知道,就您出嫁的那天,有人跑到府上闹事。”

“闹事?”如锦脸上神色大变。

后者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那妇人也不知是打哪里来的,坐在咱们府门口,一直念着说她家的闺女,怀了二爷的孩子。”说着摊手拍了拍,董妈妈神色阴暗道:“也不知是哪来的作死的,竟是污蔑起了咱们二爷。”

如锦听了心里也是一跳,“怎么会有人特地上门?二哥认识来人吗?”

董妈妈神色更忧,无奈道:“二爷便是说了不认识,连见都没见过。可熟料那妇人,竟然能拿出二爷贴身的饰物,唉~”

第220章 异常的亲热

回府的路上,如锦有些心不在焉,脸色略有沉重,靠在娟秀青布的车壁,偶尔望眼旁边的唐子默。他闭眼斜枕在蹙绣桃花椅枕上,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晕。

如锦知道,他醉了。

方才出府的时候,他步子就有些凌乱,走在他身旁,如锦还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想了想,伸手往旁边的小柜中取出一方湖蓝色的叠丝薄衾,展开凑前为他盖上。

唐子默突然睁眼,如锦手上的动作一顿,片刻才徐徐道:“就这样睡着,小心着凉。”

唐子默望着近在咫尺的妻子,她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扇动,面容娴静,却透着一份淡淡的忧愁。伸手抓住她准备要撤离的手腕,唐子默开口唤道:“锦儿。”声音沙哑而绵长。

如锦抬头,本前倾的身子让她觉得有些吃力,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臂,不解道:“怎么了?”

唐子默的目光就这样落下来,盯着如锦看了许久才转到她尚未痊愈的右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伤口,呓道:“还疼吗?”

如锦心中疑惑,觉得这一刻的唐子默情绪有些沉重复杂,让人无法看透,敛眉回道:“不了,想来等再过上几天,就会痊愈。”

唐子默的指腹在如锦手背上划过,来回摩挲,似是为了抹平上面的伤痕一般。沉默了许久,又道:“跟了我,你悔不?”唐子默目光突然收紧,抬头直直地望着如锦,本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眸在这一刻突然泛着晶亮。

如锦判断不出他是醉了还是醒着,但想着这几日与他相处得也很和睦,猜不透他为何会问这个话。别了头,想着就回道:“你醉了,我给你倒杯茶。”说完转头,往雕花红木的食盒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