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太妃笑容苦涩,叹息道:”我在北疆找了二十多年,以为她早...不是我心狠,不是我不肯认她,疆场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初那一仗,是惨胜,多少人为郡主复仇战死?如果她无恙,我如何同北疆将士交代?信阳王威望扫地,如何服众?如今北疆乱不得,鞑子瓦剌虎视眈眈,窥视中原,齐恒尚需磨练,而京城...皇上渐老,皇子..因中宫无子争夺储君之位,信阳王府烈火烹油,一步都错不得。”

丁柔理解木太妃,她不会认柳氏。丁柔起身盈盈下拜,“太妃殿下,臣女..不,奴婢有几言相告。”

“奴婢生母为丁府小妾,每日侍奉主母,侍奉丁大老爷,如果表现得好些,会多招幸几日。大太太慈悲,对奴婢的娘不错,然丁大老爷所受教养,视妾室于玩物,虽不会打骂,但兴致来时便会抱娘上床榻把玩一番。”

木太妃面无血色,丁柔不觉得痛快,也不是故意让她难过,这一切都是丁柔最痛苦的所在,她如果不说出来,会憋死的,虽然信阳王府不会同柳氏相认,但总能改变一些柳氏的境况,不至于谦卑低微到尘埃里。

“伺候丁大老爷用膳,稍有不慎弄脏他的衣衫,得跪地请罪。信阳王娶了太妃殿下,想必是没纳妾室的,太妃殿下不晓得妾室如何在后宅立规矩,丁府清贵传家,最为重视嫡庶,奴婢娘守得规矩,比太祖皇后留下的手札还要厚。”

木太妃握着茶杯的手臂颤抖,她杀了许多的人,都没此时心慌意乱。

“信阳王府奴婢高攀不上,今日能同太妃殿下详谈,是奴婢的幸事,既然公主以死,期望太妃殿下忘记今日同奴婢相见,奴婢会保护娘,会过得自在安宁。“

丁柔还是决定斩断同信阳王府的关连,信阳王府危机重重,她不会再找麻烦送上门去,柳氏...不知道也好,就让她以为亲人都死了吧。

丁柔转身打开门,“太妃殿下,您请节哀顺变。”

再抬眼时,见到齐恒眼圈泛红站在丁柔面前,丁柔咬了咬嘴唇,绕过齐恒离去,如无意外,信阳王府她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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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决定

丁柔走后,信阳王齐恒大步走到屋里,从未见过坚强的祖母过失魂落魄,在父亲战死,北疆危局时,祖母镇住了北疆人心,打退了瓦剌鞑子。

他年幼丧父,不懂事在灵堂痛哭,是祖母一巴掌打醒了他,按住他的肩膀告诉他,他是信阳王,世代镇守北疆的信阳王,可流血不可流泪。祖母教导他练剑,教导他骑马,教导他兵法,教导他如何统兵,他十六岁也是祖母亲自送他出征...

无论多得多苦,多难,祖母从没哭过。齐恒知道父亲最大的遗憾是弄丢了姑姑,这何尝不是祖母最大痛苦?齐恒跪在木太妃面前,抬手为祖母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木太妃阖眼,”我对不住她。”

木太妃显得苍老了些,儿子,丈夫战死,是他们的使命,可女儿...是她最疼的女儿,有着最为高贵的血脉,却给人为妾,她的外孙女聪敏过人,却因庶出在人前矮着一头,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木太妃儿时受过委屈,受过苦,知晓步步小心的滋味,但从她嫁给信阳王,从她领兵平叛,她便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即便是皇后也会避让她一分,可如今...丁柔浅浅的几句话,让她心如刀绞,那种痛远比外伤之痛更痛。

”我娶她,祖母,我娶丁柔为信阳王正妃。“

齐恒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丁柔嫁入信阳王府,姑姑的日子会好过不少,丁栋不会再似对待妾室那般对待姑姑,而丁柔也可享受到信阳王府的富贵,将丁柔重新带回祖母身边。

木太妃眼睛一亮,随后更为黯淡,“她不会再想同信阳王府有牵连,你还没听明白吗?”

“孙儿是信阳王,她说没牵扯就没牵扯了?“

”你单单是为了你姑姑,是瞧上了她?”

齐恒闻声神色稍滞,抬眸看向悬挂着画作,”祖母,我娶她。”

“不行,你娶不了她当正妃。”

木太妃痛苦的道,”信阳王正妃不可为庶女。“

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木太妃抚了抚额头,眼眶泛红双手抓住齐恒的肩头,”不是她才学不够,是信阳王出不得一丝差错,如今的局面只要走错一步,一切都完了。“

“祖母。”

“不行,正妃决不能是庶女。”

木太妃背后身去,微微仰头才不会让眼泪再次滚落,泪眼模糊同样看向画作,“师傅,师傅。”

她到底还要受多少的苦难,才能熬过今生?是她早些年杀戮过重的惩罚?她宁愿报应到自己身上,不想让子孙受苦。

齐恒道:“正妃不成,次妃呢?第一次妃总成吧。”

木太妃叹道:“她肯吗?恒儿,她比祖母还固执,比师父还烈性,她不会再低谁一头。”

木太妃摆手道:”去吧,去吧,你是信阳王,如何得在众人面前露露脸,她的事就此为止,不许再提起,你...你姑姑死于北疆。”

”如果,如果,我能让她答应做次妃呢?祖母,您会不会同意?”

“我..我..”

木太妃嘴唇微张,嗓子似被黏住一般,怎能再看丁柔做次妃?可唯有次妃,才可照顾补偿她们母女..“你总是要娶正妃的,她应该不会同意。”

“孙儿自有分寸。”

齐恒磕头后,离开竹屋。命人打凉水洗净面容,整理好衣衫,看了镜子一眼,他是信阳王,长得又不差,她会喜欢自己吧,娶不娶正妃,还不是他说得算?

丁柔回到桃花坞中,她断得彻底,也没打算告诉柳氏详情,痛苦她宁愿一人背着,人人都看出信阳王府富贵尊荣,岂不知富贵背后的凶险,不相认反而更好。

“六妹妹,六妹妹。”

丁敏笑盈盈的走过来,俏面桃红,春风得意,丁柔向丁敏身后看去,她方才所站得位置不仅有状元,还有当做郡主养的李思,一众的才子佳人围着李思、

丁柔心被扎了一下,同柳氏的待遇天差地别,不求高人一等,但也不能低微到尘埃中,笼在袖口的手攥紧,柳氏没儿子,她给亲娘争个诰命回来,不求压着大太太争宠,但求丁大老爷对柳氏的尊重。

也许很难,但丁柔不信做不到,走进的丁敏被丁柔的气势镇住了,明亮的眼眸闪烁着,丁敏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收敛了方才的得意,原本她是来炫耀的,“我给六妹妹介绍几个人认识可好?”

丁敏笑盈盈的牵起丁柔的手,“思姐姐是很好很好的小姐,被太妃殿下亲自养大的,深得太妃殿下真传,你不是最喜欢看山河志?还看过北疆战记,亲自向思姐姐讨教,不是比光看书更好?六妹妹,思姐姐算是太祖皇后的徒孙呢,真真是尊贵的人儿。”

“她是奴婢生的,我是丫头养的,想来能说到一起去。”

丁柔的声音不大,只是说过丁敏一人听的,丁敏果然吓了一跳:“六妹妹,你疯了不成?这种话怎么能说?”

“如何不能说,李思小姐不是一直都自谦得说奴婢吗?我不过是顺着她说的话说...”

丁柔停住了口,自嘲的笑笑,“修炼的不到家,意气之争何用?”

原来她还是对信阳王府不肯认回柳氏而愤怒,失了平常心,不单单是为柳氏不平,而是心底未尝不是想着走捷径,不至于再步步小心着,桃花纷飞,丁柔抬手接住了一朵桃花,“一树一枯荣,谁晓得百年之后,这座桃花坞属谁?”

没人能选择出身高低,选择亲生父母,但却可掌握改变命运,丁柔释然的笑了,对发愣的丁敏悄声道:“三姐姐也很本事嘛?能结好李思小姐,我提醒你一句,李思小姐是太妃殿下最宠的人。”

对亲生女儿的愧疚思念,都集中在李思身上了。谁让李思名号,出生的时辰同柳氏一样呢。

丁柔远远见到信阳王齐恒,看方向他是向自己走来的,丁柔转身走入桃花林,在所有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信阳王,丁柔是丁府小庶女,他们永远不可能牵连上,齐恒的善意,他的补偿之心,带来是麻烦,既然知晓路该如何走,何必坏了名声,以为她攀附权贵,勾引信阳王?

齐恒被才子们围上了,眼看着丁柔远去,齐恒有几分不耐烦,想要发作时,李思笑道:“大哥,你终于肯露头了?”

李思顺着齐恒目光寻去,见到丁柔的影子,心不由得一紧,怎么是她?大哥看上她了?太妃怎能同意?没有人比她更小心翼翼,也没人比她更敏感。

“大哥还说为我介绍尹探花,他人呢?”

李思笑得骄傲,少于京城小姐的文静内敛,在阳光下显格外的肆意明媚,杨和眼底闪过赞叹,齐恒道:“他早应该过来了,你没见到他?”

李思摇头,她有无数次见尹承善的机会,从本心说不愿意见他,每次远远的看见他,李思都不是很舒服,所以直到今日,她同尹承善,还不正是见过,她出声阻止齐恒,是不想让他推开众人,寻丁柔。

“方才杨状元说了个有趣的事儿,大哥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思将齐恒引到杨和身边,如同润滑剂一样,让杨和同齐恒攀谈,她乖巧懂事的站在他们中间,信阳王齐恒一向对小姐不假辞色,唯有对李思有些不同,本以为李思会成为齐恒的人,信阳王太妃却放话为李思选夫,要想接近信阳王,就得结好李思,这是京城公认的。

丁柔走了一会,寻了一块石头歇歇脚,用帕子擦拭潮湿的额头,丁柔突然想到了方才看得太祖皇后留下的手札,里面写着整治太祖皇帝的方法,可媲美一部sm调教男人的教科书,许是担心吓到儿女,太祖皇后用得是拼音,许是心有灵犀,她看起来并不费劲,太祖皇后虽然没废了丈夫的命根子,但对于有欲望,没能力的太祖皇帝是最大的折磨和打击...

他倾心相恋的皇贵妃,百般宠爱的皇贵妃,火火焚身的皇贵妃,他满足不了,唯有恳请太祖皇后..丁柔想起那副场景,太祖皇帝如何甘愿将绿帽子戴头上,只是太祖皇后还是心软,给了皇贵妃解药。

“发呆的也不都是傻丫头,有可能是丁府聪明的六小姐。”

丁柔四处看了看,明明是尹承善的声音,怎么找不到他?难道他上天了?空灵婉转的萧音传来,丁柔放弃了寻他,静静的听箫声,似安慰,似诉说,低沉处的萧声哀落魄,然音节见见转高后,又有一种绝境后的豁然开朗,一路锦绣...

能让听众共鸣,他的萧声称得上好字,萧声同样透出他的心路历程,如何从庶子到简在帝心的探花郎,他自信会一路富贵到位极人臣,萧音隐去,丁柔睁开眼,“尹承善,谢谢。”

丁柔扶掉腿上桃花瓣,起身向着萧声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太祖皇后曾言,探花最风流,遥祝探花郎,仕途得意,富贵花开,但且记得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丁柔离去,尹承善从树上剥开繁茂的树枝,从树上跃下,眼底满满是笑意,收好玉箫同齐恒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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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战

如果说丁柔有心躲避一人,即便是在陌生的信阳王府,有前生的经历,她也能做到,对躲开闪闪发亮的钻石王老五非常有心得。既然不想同信阳王府再有牵扯,她就不会做出欲迎还拒的事儿。

信阳王齐恒直到聚会散去时,也没再见到丁柔,他甚至借着送客机会,追去府门,望见兰陵侯府远去的马车长叹,她计算得真准,一丝机会都没给他留下。早些是为了补偿姑姑,为了那双绝美的眸子,为了她在断壁时的冷静勇气,今日事后齐恒对永不能相认的表妹更多了几分的好感。

齐恒转身拽住同样在最后关头才出现的尹承善,“陪我喝酒去。”

“子默。”

“小尹。”

尹承善秀眉一挑,看出齐恒有心事,能让骄傲的齐恒露出如此模样,到底是什么事儿?料想不是朝廷上或者北疆的大事,齐恒拽着尹承善去月影小筑,同丁柔想得一般,尹承善对太祖皇后将所有人当猴子略有无奈,看着垂下的蔓藤,道:“不能换个地方?”

“小尹上来。”

齐恒在上面举杯,尹承善转念一想,此处说些私密的事儿倒也便利,“不走门,走窗户,算是信阳王府独一份。”

天际晚霞如美人脸颊的眼红,日头半露于天边,光线黄晕中泛着绯红,月影小筑不是信阳王府最高的建筑,但却遥遥可见镀上柔和光晕的紫禁城皇宫,在夕阳下,皇宫少了肃穆,多了几许的柔和。

齐恒饮酒,道:“月影小筑是太祖皇后命人修建,她再世时,常常来此饮酒,等到皓月悬空时,你会见到奇景。”

“太祖皇后所学惊人,我佩服不已。”

尹承善举起酒杯,向天空遥祝,计算能力非他所比,齐恒道:“你也学了格物算学?”

“不敢说精通,略知一二,月影小筑暗含五行八卦,可无阻碍的看向皇宫,这中间不仅隔着信阳王的亭台楼阁,旁人府邸同样需考虑到。”

按照大秦礼法,朝臣的官邸是有定例的,越制会被御史弹劾,信阳府周围大多是阁臣的府邸,饶是如此能修建成月影小筑难度颇高,尹承善所学甚广,格物杂学略有射猎,“我算不到。”

“太祖皇后是天将神女,非我能及。”

齐恒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喝得很凶,拿着酒杯的手腕被尹承善按住,”怎么?”

“信阳王殿下为何事借酒消愁?这可不像勇战鞑子瓦剌的信阳王。”

齐恒手腕一抖,”我...我找到了,完成了父亲的遗愿,但不可照顾她,什么勋贵之首,什么天下第一王?”

事关信阳府家事,尹承善不便过问,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我要娶她。”

尹承善稳住酒杯,垂下眼睑盯着檀木桌面,”谁?娶谁?”

“丁府六小姐——丁柔。”

十指扣紧的尹承善阖了一下眼睛,低沉道:“我没听过王爷嫡妃为庶女,丁大人虽说前程看好,然此时即便丁家嫡出小姐也将将够格为次妃或者侧妃,你想纳她为夫人?”

齐恒因酒气打了咯,红着眼睛道:“次妃,我娶她做次妃。”

尹承善身子向后靠,夕阳在他脸上拉出一抹暗影,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她不会做信阳王府次妃,知己之间贵于诚...”

尹承善抬眸看向齐恒,唇边弯起自信的笑容,“信阳王殿下来迟一步,丁柔——会是尹夫人。”

喝了杯中美酒,尹承善顺着蔓藤下了月影小筑,齐恒晃了晃发胀的脑袋,“小尹,你同我争?”

尹承善并未回头,抬起手臂向后摇了摇:“她不羡慕富贵尊荣,最忌讳多情,亦不需要人照顾,你补偿的方式用错了。”

“错了,用错了?”齐恒捏紧酒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尹,我不会输,是你迟到一步。”

尹承善走出五六步,此时回头同月影小筑上志在必得的齐恒对视,许久后缓缓开口:“因她同信阳王殿下有心结,是吾之遗憾,可亦无悔。”

“无论胜败,你都是我齐恒的知己益友。”

尹承善同齐恒隔空拳头相对,尹承善转身离去,她应该不会嫁给信阳王做二品的次妃。

返回兰陵侯府的马车里,丁柔一如既往的沉默,听着赵婉柔同丁敏谈起聚会的趣事,谁人才学高,谁人诗词做的好,谁家小姐穿戴最好,赵婉柔最常提起是李思的名字,说她如何的了得,在北疆时骑马射箭极为出色。

丁敏知晓赵婉柔心思,抿了抿发鬓,轻柔恬淡的笑言,“李思小姐同杨状元宛如璧人,好事将近了吧。”

赵婉柔对丁敏高看了一眼,丁敏抚了抚袖口,斜睨了神色稍显不同以往的丁柔,“六妹妹怎么不说话?方才文会时,我遍寻你都不到,你去何处了?”

“我胸无点墨,在才女们小姐们面前自惭形愧,哪敢露面?真若被人抓到让赋诗一首,我又没三姐姐读得书多,有没像三姐姐在书房经常翻找‘孤本’,做不出来认罚倒也没什么,影响到三姐姐的才名,便是我的过错呢。”

丁敏心咯噔一声,勉强笑笑,”六妹妹如果肯多读些诗词,也不用躲出去,对了婉柔小姐...”

丁敏转移了方向,同赵婉柔说笑起来,言谈间对她颇有巴结推崇,同为才女的丁敏对赵婉柔叹服,使得她多了几分得意,今日同不仅得得到李思的善意,还同信阳王殿下说上了话,她笑容越发的甜美。

丁敏捧着赵婉柔,偷偷的瞟了一眼丁柔,神情即便有些不妥,也不是她能对付的,唯有等到尊贵时,才能让她低头认输。

丁姝手掌盖住丁柔放在膝头的手上,娇憨的笑道:”六妹妹不擅长诗词,但心肠好,沉稳温婉,是最好的妹妹了。“

丁柔向她轻笑,温婉善良她可当不起,赵婉柔显然没想到丁姝会为丁柔辩解,她同样有庶出的妹妹,“丁五小姐...”

丁柔淡淡的一瞥,赵婉柔心一紧,又记起丁敏同样为庶女,她同庶女丁敏并成为京城四秀,又怎能说丁姝不分嫡庶?赵婉柔埋怨杨和,不是他的话,丁敏哪有今日的地位?尴尬的笑笑:“你说得也是,我看丁六小姐是个明白道理的。”

回到兰陵侯府,三姐妹一起去看望丁怡,丁敏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意峥哥儿,但丁怡却再也没让她碰过儿子一下,靠着八仙报喜的软垫,丁怡笑盈盈的问起文会上的事儿,丁敏乖巧的坐在丁怡腿边,满心以为丁柔和丁姝会说她是如何得意,然丁姝绝口不提,而丁柔更不会提起信阳王府发生的事儿。

“大姐姐身子好转了不少,娘家妹妹总在侯府里住着,许是让外人误会大姐夫亏待了您。”

丁柔在兰陵侯府一日也待不下去,大太太心思深沉,虽然丁大老爷妾室成群,但丁柔总是不放心,大太太掌控欲和独占欲很强,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分走她的荣光,越想越确定,她抛出的七品诰命是诱饵,柳氏虽然不争不抢,得大太太信任,但一旦有人不长眼睛,丁柔不在,伤到柳氏怎么办?

从信阳王府归来后,丁柔越发对柳氏上心了,也为她难过,丁大老爷是典型的封建男子,如果柳氏有诰命的话,会对她多一分的尊重,起码不等于玩物一般的发泄工具。

七品的良人诰命...丁柔要了,即便是大太太的诱饵,丁柔也会想办法让诱饵变成事实,等着丁柔给柳氏挣诰命,没大机缘是做不到的,对比信阳王府的富贵,她怎忍心她再受苦楚?

丁怡挺喜欢丁柔丁姝陪在身边,笑着问道:”六妹妹是着急回府了?“

”祖母身子不好,我不在怕又整日的念经礼佛,冷热不忌的,况且我...我也想姨娘了。”

丁敏抬了抬眼睑,她对庶出的身份就没一丝的在意?丁怡同样微怔,端看丁柔不像是装模作样,丁柔笑着说:“姨娘很好,就是性子太柔顺,不是母亲看着,还不得被吞了去?母亲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听说母亲打算在姨娘们中间挑一个请封为七品诰命,我如何都放心不下的,大姐姐这左右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早些回府去。”

“好,明日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多谢大姐姐。”

丁柔屈膝谢过,无视丁敏眼里仇恨的光芒,你有本事就想法子留在兰陵侯府,柳氏如今才是丁柔最在意的。

丁府承松园,太夫人的屋里寂静无声,太夫人手搭在炕桌上,大太太一言不发的默立,她们婆媳鲜少有气氛如此紧张的时候,一向是你敬我,我尊你。

太夫人淡淡的道:“大儿媳妇是不同意我方才说得了?”

“儿媳晓得您疼六丫头,不是六丫头,怡儿许是...”大太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柳氏读书不多,但却养了个好女儿,我向佛祖发誓,不会亏待六丫头一点,柳氏虽然入了族谱,但总是丫头出身,父母又不祥,做良人诰命怕是不妥,儿媳更为看好...“

太夫人叹了口气:“随你吧,念着六丫儿的心善就好。”

大太太屈膝道:“儿媳一直记着。”

ps丁柔不想争,但事实是柳氏要向有尊严的活着,逼得丁柔必须争诰命,而不是争宠爱,最恨小三,但她却是小妾的女儿,这是丁柔最痛苦的地方。最近大家争议比较大,夜说两句,不能用现代思想衡量土生土长的古人。现代的文明一夫一妻是社会的进步,信阳王太妃对得起国家,却对不起女儿,信阳王正妃不可能是庶女,丁家的地位不够格。至于柳氏死遁,那更是不可能,柳氏是上了族谱的妾室,柳氏的身份没有人会捅破,也无人敢捅破,一日为妾,无论她身份多么高贵,这辈子也只能做妾了。身份一旦拆穿,柳氏只能真死,而不是假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美妾

即便丁敏再舍不得兰陵侯府,因丁怡不再让她抱峥哥儿,她即便有手段离着远也用不出,她又不能装病的笨法子,依依不舍很是遗憾的离开兰陵侯府,在回府的马车里,即便认为丁柔不好惹,但对她也没露出个好脸色,同丁姝说起丁怡虚弱的身子,没娘家人在跟前,太寂寞了些。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丁柔不知道心疼丁怡,因想念柳氏顾小失大,丁柔心里装着事儿,懒得搭理她,丁敏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罢了。丁姝也是个聪明的,含含糊糊的应着,谁也不得罪。即便她对丁柔亲厚些,也不会让丁敏没脸,大太太教导的好,庶女们见的明争暗斗,丁姝看着就好了。

丁柔倒也没认为丁姝做得不对,或者对丁姝失望,如果她处在丁姝的位置也一样。在丁敏的碎碎念中,马车从侧门行驶近丁府。丁柔看了眼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回想在庄子上,就差一步,哪怕早一个时辰,开阔天空任鸟飞,何必像如今步履维艰?

昨夜她仔细的思考了大太太为人处事,当得上滴水不漏,从大太太虎口夺食,还不能勉强她,唯有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柳氏请封诰命,太难了些,丁柔握紧了拳头,走下马车,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光亮。

“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安。”

丁柔随着丁敏丁姝先去叩拜大太太,顺着丫头挑起的帘栊,三姐妹进门,在东屋炕上的大太太露出了笑容,三人在蒲团上磕头后,就听见大太太的声音:“起来吧。”

“谢母亲。”

丁敏丁姝照常一左一右簇拥着大太太,丁柔也似往常一般坐在绣墩上,眼角扫了一眼伺候在大太太身边的妾室,不见柳氏,丁柔先是心中一松,后有一紧,按说柳氏不会不在的,难道出事了?握紧了裙子,丁柔手心里满满的是汗水。

大太太详细问起丁怡的状况,大多时候是丁敏在说,重点提了峥哥儿筠姐儿多喜欢她,丁怡很舍不得她...诸如此类的话,大太太听后皱了皱眉头,脸色沉了沉:“是怡儿让你们回来?”

丁敏咬着嘴唇,有些为难的看了丁柔一眼,”是...是...“

”吞吞吐吐的作甚?有话就说。“大太太抚了抚袖口,抬眼看了一眼一如既往沉默寡言的丁柔,毫无在兰陵侯府危机关头的风采,她...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才对。

“六妹妹想念柳姨娘,硬磨着大姐..大姐才不舍送女儿回来。”

丁敏从大太太的脸上看不出异样来,大太太哦了一声:“六丫儿一会去看看你姨娘,她前两日着了凉,身子不好,我命她养着。”

“是。”

丁柔略略松了一口气,起身向大太太屈膝谢过。希望柳氏是按照约定装病,而不是真病。

门帘一动,闪进来一位身穿桃红褶子挽着青丝的美人,丁柔借机看见大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叫珍珠同李妈妈在饭门口说悄悄话,李妈妈面似有难色,再细看已经做不到了,丁柔微不可闻的皱眉,看样子李妈妈是不会告诉大太太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丁敏惊呼的声音,拉回丁柔的思绪,再见迎面走来的美艳女子时,丁柔也不由的错愕,她是谁?仿佛刘姨娘再生一样,不,比刘姨娘更为动人,笑容也更为温暖。

她笑意盈盈,手中捧着一个布包,屈膝道:”太太,您看妾绣得可有柳姐姐好?”

展开布包是一件精美的绣品,用做装饰床榻的,不能说技法比柳氏强多少,但色泽搭配上比柳氏要好,也更打眼些,柳氏绣的绣品太过素净,远比不得眼前这件鲜亮夺目。

大太太点头道:“很好,难为你了,留下吧。”

她弯了弯膝盖,主动上前伺候大太太,丁敏神色有些发呆,”母亲,她是...“

“这位是三小姐?”美人眼里透出一丝的光亮,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姣好的身段,丁柔也不由的暗叹一声,真真是难得尤物。

看梳妆打扮应该是丁大老爷的妾室,丁柔心中一动,许是柳氏的诰命会落在她的身上。

“她是前两天,老爷纳回来的妾,娘家也刘,你们称她为刘姨娘。”

果然,是该称赞丁栋长情?有一个相似早逝刘姨娘的丫头不算,又从外面领回来个,看她的说话行事,比以前的刘姨娘可厉害多了,大太太不会寂寞了。

“不敢劳各位小姐。”

刘姨娘弯了弯膝盖,抢先向丁敏等行礼,丁姝受了礼,丁敏丁柔避让开,大太太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道:“她们几个都被宠坏了,按说应该给你见礼的,过两日上了族谱,再见礼不迟。”

刘姨娘笑笑:”妾能伺候太太老爷是福分,您看妾忠心的话,哪会亏待了妾?“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丁柔眼睑低垂,丁栋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高升后焉能不再纳妾?大秦开国八十余年,虽然有太祖帝后留下的铁律,然有些t铁律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用到的时候拿出来佐证一番,用不到束之高阁,比如太祖皇后规定过朝廷官员纳妾的数量,一品大员只可有一妻两妾,可如今丁栋都不止这个数目,男人好色是改不了的。

丁柔眼角余光看到大太太面色微凝,一向说一不二习惯了,大太太想来是没见过如此难缠的,早先丁栋的妾室都太老实了,几个回合就被大太太拿下,如今来了又来了个刘姨娘,丁栋虽然不会让她越过大太太,但丁大老爷一向以有情有义标榜,许是想着补偿表妹,看眼前这位的做派,大太太拿下她整治的服帖了,还得废一番功夫。

刘姨娘对丁敏满满的慈爱,称赞起她道:“三小姐是京城四秀之一,以前妾在闺阁里就听说过,想着敢于去说服状元郎的小姐是何等的模样,今日一见...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三小姐做的诗词也好,在大姑奶奶府上水榭那首菊影,妾反复读了好些遍,真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闺阁?如此看来她出身良家,她一句话能暗示出身,识文断字,擅长诗书,但以聪慧来说在丁大老爷这些妾室中,她应该是独一份的。

“既然你同敏儿能志气相投,多亲近些吧。”大太太对丁敏道:“刘姨娘是新来的,府里的规矩什么的你就多提点她一些,也别太拘谨了她,多同她讲讲以前早逝的刘姨娘的事儿,你生母也是个可怜的,如果还活着...老爷又怎么总会念叨着她,我是担心老爷的身子,才让她进了门,谁知道这一见面...”

大太太缓了缓低沉的语气,道:“别说老爷疼她,就连我都疼她呢。”

刘姨娘感激的盈盈下拜,“知晓太太疼惜妾,刘姐姐...妾晓得分寸,会多学些刘姐姐的气韵。”

丁敏脑子明显不够用,刘姨娘的出现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吧,丁柔起身道:“回禀母亲,女儿是不是得去给祖母祖父请安了?”

大太太正对恭敬的刘姨娘腻歪着,丁柔适时的出声恰好解围,大太太撇开刘姨娘,对三姐妹细细交代,“你们祖母最近几日身上有些不爽利,多陪陪她,不许淘气生事。”

丁柔恭谨的听着,瞥见刘姨娘笑意不改的站在大太太身边,似随时准备伺候大太太,这等聪明人,少见啊,多几个像刘姨娘的妾室,大太太心里怕是会更不痛快,妾室该守的规矩,她是一丝一毫不带差的,伺候大太太用心,料想伺候丁大老爷会更用心,也没教唆着丁大老爷宠妾灭妻,她的行为举止堪称妾室的典范。

大太太本身是个内心极为骄傲的人,不屑简单粗暴的手段,又得顾忌名声,总不好将规矩的妾室发卖了,到时即便丁大老爷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想必也会有点忌讳。

顾忌这,顾忌那,大太太就得容忍刘姨娘在眼前晃悠,丁柔走出房门时,见到刘姨娘跪下给大太太按摩双腿,并笑着附和着大太太说话,门帘落下,大太太整治小妾没错,刘姨娘需要在府里站稳脚跟同样没错,错的是情深意重素有清名的丁栋。

丁姝也感觉出刘姨娘难缠来,低声问道:“六妹妹?”

“相信母亲吧。”

站着嫡妻名分的大太太,如何都不会被刘姨娘弄得失了分寸,早晚总会收拾了刘姨娘,丁柔需要思考得是如何在这段时间为柳氏谋得诰命的身份。

太夫人见到丁柔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来,总是在跟前还没觉得,丁柔离府十余天,她身边没了说话都逗趣的人,寂寞难耐,甚至她感到丈夫在书房里都有些心不在焉了,派人来传话,丁府的小姐不好总在兰陵侯府上住着,不合规矩。言下之意还不是想着让丁柔早些回府?

受了礼后,太夫人当着丁姝的面还没什么,不过是问了丁怡的状况,等到丁姝丁敏离开,太夫人一把拽过丁柔,摸了摸孙女的脸颊:”瘦了。“

丁柔心中一暖,在丁府上除了柳氏之外,还有人真心关疼惜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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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装病(加更)

太夫人了解丁柔,也瞧出她漆黑的眼底带着一分不同来,拍着她的手说道:“你在兰陵侯府的事儿,你母亲回来都说了,你既然想得如此明白,料想我也不用再为你操心。”

“是孙女孟浪了些,眼看着大姐姐...她太傻了。”

“怡丫头是个聪明的,但聪明人那有时偏爱王牛角尖里钻。”太夫人叹了口气,“她这点像你母亲。”

丁柔挑了挑秀眉,“您是说母亲?“

“可不是她。”

丁柔将红抱迎枕放在太夫人身后,递上茶盏,轻声道:“方才孙女吓了一跳,世上真有他如此相像的,祖母,见过她了?”

“她还没上族谱,左右不过是新鲜的,我怎可见她?为你母亲脸面着想,我也不能眼巴巴的见她。”太夫人抿了口茶,叹道:”大儿媳妇是个好的,偏就这上面想不通,妾室成群便是贤惠人儿?其中的苦楚,怕是无人知晓。”

睨了丁柔一眼,太夫人郑重道:”六丫儿,你可不许学她。”

“我在您身边,虽然尊敬着母亲,但更愿意学祖母。”丁柔坐在太夫人身边,笑盈盈的道:“您才是真正的高人,全福气的人儿。”

“精灵鬼儿。”太夫人慈爱的戳了戳孙女的额头,“在你们姐妹中,你是最机灵最为聪慧,我是欢喜又不放心,怕你...怕你慧极必伤,算计得太多折寿。”

“孙女活着一日便要无憾无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幸福的活个七八年,比委屈赖活着十年好,人活一世,焉能不算?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孙女不稀罕。”

“你的烈性子哪来的?不像柳氏,也不像你父亲,真真不晓得像了谁?”

“当然是祖母祖父咯。”

太夫人被她弄乐了,打了丁柔的后背一下,“你这丫头,真真是让人爱得不行,行了,晓得你惦记着柳氏,别在我候着了,去吧,看看她的病情。”

丁柔将薄皮子盖在太夫人腿上,风催着窗棂呼呼作响,“这些日子,外面同小孩脸儿似的,也会冷一会热,您腿上不好,多盖一层。”

太夫人勾了勾嘴角,“晓得你孝顺,六丫儿,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你拿去给柳氏,让她仔细调养身子,需要什么好药材,回来只管同我说...”

太夫人摇了摇头,“你母亲对柳氏很好,想必也不会短她什么,今晚你专心陪着柳氏,过两天再回来闹我。”

“谢祖母。”

柳氏不是少了银耳莲子羹吃,最重要是府上宝塔尖的人对柳氏的态度,丁柔岂会不感激太夫人? 丁柔可没忘记太夫人一向最不喜欢妾的,出了房门,外面风更大了些,文丽捧着披风追出来,“六小姐,是太夫人让你挡风的。”

丁柔这次没推辞,将狐狸领的炫红锦缎的披风穿上,叮嘱文丽照顾好太夫人,领着手捧莲子羹的兰心去看望柳氏,却又碰见了从丁老太爷书房出来的丁栋。

“父亲。“

丁柔低垂着脑袋,怎么如此倒霉,偏就碰上了他?丁栋面色有些尴尬,“你从侯府上回来了?你大姐..”

“大姐姐一切安好,并让女儿向您问安。“

”嗯。“

丁栋同丁柔没什么好说的,方才被丁老太爷训斥了一顿,正是羞于见人时,沉声问道:“不在你祖母身边侍奉,做什么去?“

“姨娘病了,女儿去尽尽孝心,得祖母恩准,看望姨娘。”

“她病了?“

不关心后院的丁栋,自然不知道为了大太太抛出来的七品诰命,他的妾室个个都忙成什么样了,丁栋只觉的最近妾室们更为婉约体贴,有了诰命身份的妾室不再是半个主子,而是丁府的主子。

“你让她安心养着。”

“是。”

丁柔弯了弯膝盖,准备离去,丁栋突然问道:“你祖母身子可好?可...还在气头上?”

丁柔抬眸见丁栋脸上的不自在,稍微一转念便明白太夫人是给大太太撑腰的,即便他们婆媳有暗争,太夫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丁栋从外面纳回来个良家妾而不做任何表示,料想丁老太爷也训斥了儿子。

“祖母心疼父亲,方才还说您仕途得意时,最忌讳脑袋发热,被小人抓住痛脚,伤了根本,祖母总是念叨着家和万事兴。”

丁柔柔软关切的话语,句句说太夫人,丁栋心里很是烫贴,母亲哪会有不疼儿子的?女儿又岂会不关心他?丁栋叹道:“为父也是不好回绝。”

丁柔瞄了一眼丁栋的裤腰带,是那里松了松吧,丁栋道:”过两日有空了,为父亲自去看你姨娘。“

”父亲忙着朝中大事,姨娘是知晓的,她盼着父亲安泰平顺。“

丁柔知晓丁栋不过是一说,但万一他真去看了柳氏,会增添许多的麻烦,丁栋唏嘘道:“她是个温顺的,你去吧,”

“是。”

丁柔屈膝离开,丁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反思最近他确实有些得意,怎么就收了个小官的庶女做妾?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丁柔出承松园前,见到丁栋怀念情人的姿态,嘴角翘起,她想到了...丁大老爷既然你惦记着死去的刘姨娘,既然你情深意重,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如果刘姨娘有在天之灵的话,也会对丁大老爷不屑的,封建制度给了丁大老爷左拥右抱的机会,那就别装作深情,装作有情深意重。丁柔不后悔帮着丁栋升官,但此时却恨不得打他一巴掌,只要一想到她身体里留丁栋的血,恶心反胃更重一层,如果丁栋知晓柳氏真实的身份...不,他会不会吓得不举?

在丁栋眼里,信阳王府高不可攀呢。丁柔放下成型的念头,还需要静下心来详细琢磨一番,如何瞒得过大太太,如何瞒得过太夫人等人,不给丁栋个教训,丁柔这口气出不来。

进了房门,丁柔便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听见里屋咳嗽声,丁柔脚步加快了些,莫不是柳氏的病不是装出来的?

“六小姐。”

“嗯。”

丁柔顾不上七月,直接走到炕前,见柳氏靠着垫子,脸色除了白一点外,看似没什么大碍,温润如水的眸子见到丁柔先是惊喜万分,后扭了过身子,手向里面推了推,丁柔眼尖,仿佛是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