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她面前停住,两人隔着薄纱对望,女子手放在腰间,蹲身行礼:“太妃殿下..”

木太妃手臂有些许的颤抖,将佛珠重新呆在手腕上,沉稳了片刻,除去女子头上的毡帽,握住了她手臂,扶她起身,强硬的她眼底有几分湿润,“是我对不住你。”

“太妃殿下..”

“叫我一声母亲可好?”

女子糯糯的道:“母亲。”

“嗯,嗯,嗯。”木太妃擦拭了一下眼角,“齐家骨血团聚,你父亲亦可放心了。”

木太妃领着女子进了齐家祠堂,齐恒,齐玉跟在她们身后,李思上前两步,在祠堂门口停下来,往常她可以借着伺候太妃的名义跟进去,如今她...哪里再有她的位置。

守在祠堂外的还有两三名三旬出头的妇人,她们垂首默默的站在祠堂门前,有人瞥了一眼李思,冷冷的哼了一声,李思脸一会红一会白,身子晃了晃,木太妃再喜欢她,亦没为她请封郡主,她姓李,不姓齐,可所有人不都是说她是公主的转世吗?

以前李思得太妃的疼惜,她以奴婢自称,自从知道安阳郡主即将返回信阳王府,她不再自称奴婢,以前木太妃总是说她不是奴婢,会教导她不可妄自菲薄,信阳王府是她家,但现在她是不是改口,木太妃都不会再关心她了,她有安阳郡主就够了,哪怕安阳郡主不是她亲生骨肉,但她姓齐,是信阳王的女儿,这足够了。

安阳郡主,你为什么要回京,你不是不肯原谅木太妃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在山上礼佛不好吗?

安阳郡主跪在齐家的祖宗灵牌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齐恒,齐环跪在她身后,木太妃点燃了香,袅袅升起的香烟,挡住了她眼底水汽,声音沙哑道:“安阳郡主齐裳给你父亲上香。”

“是。”

安阳郡主起身,从木太妃手上接过香,迈步来到香炉边上,三炷香放在额前停住了一会,插在香炉上,香烟窜起,飘上了祠堂上空,仿佛在告诉齐家列祖列宗,齐裳回到齐家。

出了祠堂,木太妃看着略带些许局促不安的安阳郡主,她没养女儿的经验,唯一让她当做女儿养的李思,又被她养歪了,被丁柔训过一顿,木太妃没自信了,看出她对她的害怕,木太妃尽量柔和的说道:“你一路辛劳,先休息上一日,明日再随我进宫拜见皇上同皇后娘娘。”

“一定得去吗?”安阳郡主柔柔的问道:“我怕给您添麻烦。”

木太妃用手抬起安阳郡主的下颚,让她同她对视,“安阳,你是信阳王府的郡主不必害怕,皇上皇后不会为难于你,而旁人你不需要再低头。”

安阳轻柔的笑了,木太妃心中一酸,柳柳,我的女儿不需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我将你安排在月岩阁,去歇息吧。”

“多谢母亲。”

安阳福身,李思笑着上前,“我送安阳姑姑去月岩阁?”

木太妃道:“周妈妈。”

“主子,老奴在。”

“你带安阳去月岩阁,她一直避世而居,伺候她得婢女妈妈都醒事些。”

“主子放心,老奴会办得妥当的。”

木太妃看着周妈妈扶着安阳离去,她不用李思搀扶,走回自己的院落,当屋里只留下齐恒时,他问道:“为什么祖母不告诉姑姑实情?”

“丁柔说我不配做母亲,她太懂事了,我怕她一时想不开,真去了。恒儿,当初柳柳失踪,安阳郡主避世而居,就是为了今日,我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如今她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知足了,公主死于北疆,柳氏死于大佛寺,活着的是安阳郡主,她本来就是齐家血脉,我怎么忍心让她做义女?”

ps既然夜修改了大纲,就不会让柳氏再委屈了,义女什么很雷,她就是齐家的女儿,这是夜想到的唯一妥当的法子。另外上一章最后那两个门,就如同大家所想的是剑三里的两仪门,游戏菜鸟夜在两仪门转了一个一个多小时,被不良的某人影响,跳呀跳的,后来才想到去骚扰度娘,泪奔。继续求粉红,继续求粉红啊。

第二百三十章 失落

大秦紫禁城皇宫,帝后犹如寻常百姓夫妻,皇后手中捧着汤药,喂给靠在软枕上的文熙帝,明黄色的薄纱垂地,从窗户吹拂进来的风吹动薄纱,跟前的宫女内侍都避在大殿外,皇后像平常一样亲自照料文熙帝。

文熙帝摇头示意不再用汤药,皇后颦眉,“陛下,是杨门主为您开的方子。”

“咳咳,咳咳。”文熙帝咳嗽着,皇后拿起绢帕为他擦拭嘴角,并轻抚他的胸膛,语气担忧的道:“陛下。”

“皇后啊,朕没事。”文熙帝咳嗽一会,感觉发闷的胸口好了许多,身子向后靠了靠,望着浮动的薄纱,“安阳郡主今日回京?”

“看光景应该到京城了,没准同皇妹见面了呢。”

文熙帝道:“朕最对不住的就是皇妹。”

“当年皇妹将安阳郡主送去寺庙礼佛,是迫不得已,她到底是齐家的血脉,妹夫虽说对不住她,但当时不是中了旁人的暗算也不至于违背誓言,谁能想到那人生下个女儿。”

文熙帝扯了扯嘴角,他虽然同皇后情深,但有些事情还是不想告诉她,道:“好在皇妹想通了,朕料想她对安阳郡主齐裳会很好,她亏待了齐裳二十多年,朕亦亏待了她。”

“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思,见到安阳郡主时,臣妾亦会厚待于她,皇妹总是说想要个女儿,如今安阳郡主不就到了?”

“嗯。”

文熙帝阖眼,半年前安国夫人在大佛寺遇刺后,她不仅进宫说了三皇子意图不轨的事情,她说想让安阳郡主回京。

信阳王了过算计,那名女子亦生下了个女儿,但那女儿养到一岁多便夭折了,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后来他的亲侄女柳柳在北疆失踪,城头上死得人不是柳柳,面对伤心欲绝的皇妹,文熙帝对柳柳以公主之礼下葬,但心怀仁慈的文熙帝一直不愿相信柳柳死了,他劝解木太妃继续寻找柳柳,并册封早就不在人世的那名女童为安阳郡主,因是信阳王背叛安国夫人所生的女儿,世人记得安阳郡主的并不多。

对外说安阳郡主体弱,高僧说过于佛有缘,遂养在姑子庙中,安阳郡主的身份只是为了失踪的柳柳,文熙帝一直盼着她重回安国夫人身边,公主不可能复活,否则他将失信于民,万一找到柳柳,文熙帝也希望柳柳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即便成为庶女,但也是齐家的血脉,总比认个义女可信得多。

木太妃最终也没告诉文熙帝在何处找到的柳柳,文熙帝很相信她,知道柳柳肯定过得不好,他怜惜亲侄女,亦不会派人去查证,让皇妹更加的内疚,文熙帝一直是宽厚的兄长,仁慈的君主,他不像其父打下江山有开国之功,文治武功冠绝古今,然大秦在他的治理下国运昌隆,堪称盛世。

这番安排下,柳柳以安阳郡主的身份重返京城,皇后见睡熟的文熙帝唇边露笑,拉开薄被盖在他身上,为睡熟的文熙帝掌扇,她同文熙帝相伴快四十多年,唯有遗憾的是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消瘦的文熙帝,皇后心疼极了,如果她有儿子,也不会迟迟不能立储,弄到如今夺嫡之势已成的地步。

她可以抚养没娘的公主,但她不愿抚养文熙帝的皇子,这亦是她的坚持,如果文熙帝驾崩,她照样是会成为太后,新帝不敢对她不敬,没有文熙帝,皇后会生无可恋,皇后的手轻抚文熙帝的脸,“陛下,别丢下臣妾。”

风拂过薄纱时,皇后趴在皇帝的怀里,他们相依相偎,风势渐渐小了,似不忍心打扰到帝后的宁静。

在安阳郡主进京的那一刻起,京城权贵大部分都知道了这件事,几位有心帝位的皇子也得到了确实的消息,安阳郡主虽然陌生,但向老人打听一下,还是很容易弄明白她的出身的,如果不是信阳王府,安阳郡主也不会得到如此多的关注,所有人将目光了投向了皇宫,文熙帝最信任的人就是安国夫人,按说他对安阳郡主不会太好。

安国夫人将信阳王把得死死的,他一辈子没纳名妾室,亦没有通房伺候,因意外多出个女儿,也难怪安国夫人将她送去寺庙,不愿她在眼前,现在将她接回来,据说是因为安国夫人梦见了丈夫,心存愧疚。

翌日安国夫人带安阳郡主入宫拜见文熙帝和皇后,一路上安阳郡主都很紧张,她在庄子上受过一些的礼仪训练,木太妃对她也很好,可她现在是去皇宫,她略显手足无措,如果小柔在的话,不会像她这样无用的。

木太妃看到一身郡主大妆的安阳郡主,满意的笑了,她虽然紧张,但还算是镇静,在养伤的半年里,给她的贵族教养很见成效,她虽然还是她,但亦不是丁府卑微的妾室,梳妆打扮不同,郡主贵气隐现,即便同一个人打扮不同,气质不同,又有谁能认出?

柳氏一直住在丁府后院,几乎没出门应酬过,即便五官相像些也不会有人辨识出来,安阳郡主确实存在的,至于丁府的人,木太妃除了会让丁柔见她以外,大太太她们没诏令哪能近得了郡主的身边,丁栋身为外臣就不可能见到她了。

其实木太妃知道即便她们由于意外看见了安阳郡主,以丁家主人的聪明,不想招惹灭门惨祸的话,就不会多言,以郡主为妾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死罪.

“安阳姑姑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很和蔼,会很喜欢您。”李思看出安阳郡主齐裳的拘谨,握住了她的手,轻笑安慰着,”往常都是我陪同太妃进宫的,安阳姑姑有什么不懂得,跟着我就好了。”

“我是安阳郡主,应该不用跟你学,记得周妈妈教过我礼节,如何叩拜皇后我练习了好多次。”

她能熬过人牙子的拐卖,能在丁府里站稳脚跟,一是因她识趣知晓分寸,二是大太太的维护,必不可少是谨慎小心,她对善意和恶意,感觉很敏锐,李思好像很喜欢她,但她却感受到了敌意。

李思神色一僵,安阳郡主又有点愧疚,向木太妃问道:“母亲我是说错话了吗?我很笨拙,有些事如何都教不会。”

木太妃眼里透着一分喜悦,她能说出她是安阳郡主,能毫不犹豫的叫她母亲,她比谁都高兴,安阳见李思脸色更加的苍白,抿了抿嘴唇求救的看向木太妃,被李思握住的手也挣脱开,顺便将身子向旁边稍稍的移动了一下,小柔说过,她如果感觉不舒服,远离些就好了,等着她来帮她。

丁柔对柳氏的教育是她需要有几分自保能力,起码能撑到她来救她,现在丁柔过不来,那一直对她很好很和善的木太妃应该会帮她,怎么说她都是木太妃的女儿。

她看了太多大太太如何对待庶女的,大太太都不会当着外人奴婢的面给庶女没脸,木太妃应该大太太厉害讲究规矩。

“谁说你笨拙?你是我的女儿,王府的郡主是不用同李思一样。”

木太妃笑着握住了安阳郡主的手,“皇嫂非常和蔼,她最喜欢婉约的女子,即便礼数有些不周之处,她亦不会怪你。”

安阳流露略带羞涩的笑容,木太妃说起入宫需要注意的,见安阳听得很仔细,并未疏远她,木太妃很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分别二十几年,心怀愧疚的木太妃给予补偿她,最受不得她的生疏多礼。

到了皇宫,马车从宣化门入宫,木太妃有宫中行走乘车的资格,但还是同安阳下了马车,为安阳整理了一下衣领,挽着安阳的手,“你同我去坤宁宫。”

“你留下,我身边有安阳足够了。”

木太妃是对李思说的,她先是微怔,后垂头屈膝道:“遵命。”

李思眼看着木太妃一行远去,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转,以前木太妃到哪都带着她的,她是人人尊敬的李思小姐,虽然没有郡主的名分,却享受到郡主的一切,她以为木太妃会一直宠着她,安阳郡主出现了,她从云端跌到了凡尘,她是丫头,不是郡主,原来木太妃从来没真心疼过她,要不怎么不为她请封郡主?

她今日才明白她的身份不上不下有多尴尬,旁边王府侍卫平静的眼色她也能从中看出嘲讽来,李思咬咬牙,她不相信陪伴木太妃十余年,比不过野种,木太妃说过,她不容许背叛,她将安阳郡主扔到佛寺二十多年,不见得会一直疼她,愧疚尽儿过去了,木太妃想不起安阳郡主了。

安阳郡主面见皇后时,正好赶上后宫妃嫔齐聚皇后的坤宁宫,皇后果然很喜欢安阳郡主,善于察言观色的后宫嫔妃自然也会很喜欢她,赏了饭食说了好一会的话,安阳郡主捧着诸多的赏赐出宫,她悄声的问木太妃:“我没犯错吧。”

木太妃握着她的手腕,笑道:“你做得很好。”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小柔?”安阳低头看着脚尖,鞋子上是闪烁的珍珠,“我想她了,很想很想。”

木太妃闭了一下眼睛,“半个月后,信阳王府办宴会,我给丁府下帖子。”

“您下帖子,她不会来。”听说能见丁柔,安阳笑容越发的甜美,有些骄傲的道:“她极为的聪明,用安阳郡主的名义她准到。”

“好,就依你。”

“多谢母亲。”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赴约(求粉红)

安阳郡主被安国夫人接回京城,并深得安国夫人的宠爱的消息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京城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的波浪,尤其是安阳郡主入宫拜谒皇上皇后后,她的身份正是得到了确认,是大秦皇族承认并有封号的郡主,郡主的爵位是正二品,燕京城从此又多了一名贵妇。

随着安阳郡主回京后,她的消息逐渐的多起来,以前不是无人知道安阳郡主,但却很少有人提起,一是信阳王府的主人一直居住在北疆,最近一年多才返回京城王府,二是信阳王齐恒的战功,木太妃的强势掩盖王府其他的人,就算是王府的二少爷齐玉都鲜为人知,所有关心信阳王府的人都会将目光放在齐恒和木太妃身上。三是因当年的旧事,无论是太祖皇后,还是当今陛下,都不准许任何人提起,又有很多人畏惧木太妃的强势,更不敢多言什么。

很多人都以为安阳郡主会自生自灭,从未想过木太妃会将安阳郡主接回京城。当年木太妃将她送去姑子庙,说她于佛有缘,却无人知道将安阳郡主送去那座佛寺。也有人找过安阳郡主,但下场都会被皇上整治的很惨,渐渐得她被所有人淡忘了,要是老信阳王托梦给木太妃,以及木太妃上了年岁,思念女儿成疾,亦不会将安阳郡主接回来。

如果安阳郡主不返回京城,她不过是个人名,但她此时返回京城,又颇得皇后娘娘喜爱,世人皆知帝后情深意重,凡是皇后娘娘喜欢的人,文熙帝亦会喜欢,安阳郡主又是信阳王府的人,她此时被接回京城,是不是有特殊的作用?

京城关于安阳郡主的八卦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安阳郡主成过亲,丈夫病逝是公认的。

“据说安阳郡主成亲不到半年,丈夫就病逝了,她心灰意冷去寺庙修行,不是因她是郡主身份,会落发出家的。”

“据说安阳郡主对前夫情深意重。”

“据说安阳郡主不想再嫁。”

“据说...”

丁柔将书卷卷起,敲了一下岚心,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打听小道消息。”

“六小姐不好奇?最近京城里都是安阳郡主的消息呢。”

丁柔眸光深幽了一些,她还记得听祖父说起安阳郡主,说起老信阳王的往事,丁家除了曾经为帝师的老太爷外,无人知晓安阳郡主,原因很简单,当初丁栋官职太低了,信阳王府地位太高,这些事也不会有人专门来告诉丁栋,京城的命妇们被严令不许提安阳郡主,她如同被封印的人一样,她只要不回京城,鲜少有人记得她。

因安阳郡主出现,丁老太爷才随口说了几句,信阳王府在世人眼中,最重要的还是木太妃和齐恒,岚心见丁柔沉思,问道:“您怎么了?奴婢不说就是了。”

“安阳郡主的丈夫病逝了?有没有人说是那位才子?如何她也是郡主,总不会嫁给不知名的人吧。”

岚心来了精神,“这您可说错了,安阳郡主儿时吃了不少的苦,您想想背井离乡的身边没个亲人,只有陪伴她的乳母,据说她十三岁遇险被一礁夫所救,安阳郡主不顾太妃殿下的反对,执意嫁给礁夫,太妃殿下一怒之下不再理会安阳郡主的事儿,没一年礁夫就病逝了,安阳郡主才明白太妃殿下将她送到寺庙的原因,据说她同佛有缘,不能轻易...嫁人。”

这个故事很生动,不能轻易嫁人,不是不能嫁人,只是有了这则故事,有人敢娶安阳郡主吗?荣华富贵虽然好,但总比不上性命的重要。丁柔揉了揉额头,她不知道安阳郡主是不是她,按照如今的局势看,应该不是她,这些线索不是埋下一年两年,只是世人不知道,并不代表安阳郡主不存在。

可如果不是她,木太妃又找了一个思念女儿的替身?木太妃对安阳郡主可比对待李思好多了,明明她都在她身边,还要替身作甚?莫不是木太妃不喜欢她?那会不会欺负她?丁柔有些紧张了,她不信谁会不喜欢她,但木太妃的性情丁柔实在是拿不准。

丁柔光想着她不用再在丁府里受委屈,在大太太面前唯唯诺诺,她不用出嫁后还担心在丁府里的她,但却少想了木太妃的古怪性子会不会回疼惜她,怎么都是她亲生女儿,会不疼爱吗?会觉得她是耻辱?

丁柔犹豫时,雅菊拿着请柬进门,”六小姐,信阳府安阳郡主给您下帖子呢。”

“给我?是所有人都有吗?”

“嗯,三小姐有,五小姐有,这份是您的。”

丁柔更为狐疑了,怎么还下了三份帖子?打开烫着金字的请帖,丁柔眼眶湿润了,是她,她就是安阳郡主,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得回了郡主的身份地位。

丁柔的指尖轻点请帖上丁柔的名讳,是她在庄子上教给柳氏写的,‘娘,这两个字是丁柔。’

“您会去吗?”

岚心看出丁柔情绪上的波动,六小姐一向不喜欢去信阳王府,前两次都推掉了,这次也不会去吧。

“去,我会去信阳王府。”丁柔收好了请柬,重新绽开笑容,“我去同祖母说,后日我去信阳王府赏花。”

用膳时,太夫人瞥了一眼她,随后又瞥了一眼她,用膳后,太夫人接过茶盏,道:“六丫儿,你有高兴的事儿?”

不是因知道柳氏确实的好消息,丁柔也不会喜悦外露,外面说安阳郡主很得木太妃喜爱,她能下帖子举办赏花会,能给她一份请帖,料想木太妃对她的喜欢不是假的。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从不舍得让丁柔为难或者身处尴尬中,如果不是确定王府会善待丁柔,她会忍着对丁柔的思念,也不会让她去王府见面。

丁柔越想越是有信心了些,所以她才会觉得欢喜,也是太夫人常同丁柔一处,才会看出她些许的不同,丁柔笑吟吟道:“安阳郡主专门给我下了帖子,同五姐姐她们一样。”

“鬼丫头,你一定不是为了请帖的事儿。”太夫人戳了一下孙女的额头,“罢了,看你欢喜我也高兴。”

丁柔跪在太夫人身边为她揉捏肩头,“不知怎么我今日就是欢喜。”

太夫人嘴角扬起,阖眼享受着丁柔的殷勤伺候,“你去信阳王府?”

“嗯,对安阳郡主孙女很好奇。”

“她有什么好奇的?”太夫人感觉丁柔还是孩童心性,“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还不是因她是信阳府的郡主,信阳王府只有她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郡主,虽然是个寡妇,但有很多人想娶她,信阳府富贵以及,安阳郡主不愁嫁。”

丁柔手顿了顿,富贵以及的信阳王府,她没想到柳氏会以这样的身份回到京城,她以为最好的结局就是认个义女,虽然狗血,但不是齐家的人,没郡主的名分,信阳王府倒了也牵连不上她,虽然会受些波折,但丁柔完全可以奉养她照顾她,但现在她是郡主,文熙帝册封的郡主,拜过齐家祖宗的子孙,信阳王府垮台,她亦没好结果。

丁柔身上的喜悦少了很多,要不让她再嫁?出嫁女受得影响会少些,信阳王府总不会犯谋逆大罪株连诛九族吧。这个念头在丁柔脑中一转而逝,先不说能不能嫁个良人,她不会同意再嫁的,她没读过书,但守节却记得很清楚,丁柔暗自叹息,她不能眼看着信阳王垮掉,可以她的身份又能做什么?

“孙女就是想见见安阳郡主,不是说她轻易不见陌生人的?”

“这倒也是,好像见过她的命妇不是很多,据说她很孤傲,拜见她的命妇都隔着帘子,不过也有人说她是美人,一位柔情似水的美人。”

有时会有些老朋友来看望太夫人,她的消息比岚心听到的详细可靠得多,太夫人不是八卦的人,安阳郡主同丁府牵扯不大,她的儿子更不会娶安阳郡主,所以她对安阳郡主兴趣不大。

“我倒是觉得最近三丫头太沉默了些,整日的在绣楼里练字,练习针凿,变化太快了。”

丁敏再不争气,因有刘姨娘的情分在,太夫人会照看一眼,“没被神医门选上是好事,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丁柔笑道:“三姐姐沉默了也沉稳了,这也是好事,您不用太担心的。”

太夫人想想丁敏的最近的表现,却是少了浮躁,不应存在庶女身上的傲慢,沉稳平和了许多,虽然侍奉大太太依旧殷勤,但也不是以大太太的喜好为准了,在丁姝面前的避让也不会显得太做作,太夫人叹道:“希望她是真想明白了。”

两日后,丁柔收拾齐整同丁敏,丁姝一道去信阳王府,安阳郡主总不会毫无缘故的单独见她,丁柔知道不能太引人注意,在信阳王府下车后,丁柔见到了李思,她比寻常也多了一分的内敛,少几分的高傲,安阳郡主返回京城,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

“丁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呢。”

“李思小姐安。”

丁柔看着同往常各有不同的丁敏和李思,暗自摇摇了头,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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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难见

有些女人天生就无法成为朋友,信阳王府的李思对状元杨和另眼相看不是奇闻,而杨和称赞最多的小姐却是丁敏,女人对情敌的直觉很准,李思一直将丁敏当成敌手,以前她很有自信,除了她没有郡主名位之外,郡主所拥有的她都有,她能给杨和很大的帮助,信阳王府这一代唯有她一个女儿,木太妃对她疼爱有加,必会让杨和的仕途步步高升。

然随着安阳郡主返回京城,打破了这种局面,李思知道往日的一切尊贵一去不复返,她比外面人清楚木太妃有多疼安阳郡主,她想不明白木太妃怎么会如此喜欢庶女?在事实面前他备受打击,对丁敏的优势逐渐是丧失,丁栋高升,丁敏惜败于杨八妹,使丁敏名声越隆,李思很担心杨家会去丁家提亲,遂她对丁敏更在意了些。

丁敏无视李思的敌意,杨和在败于尹承善后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比平时更用功了,他对安慰他的至交好友说过,‘当年尹承善屡败于我手,他尚且不气馁,我同他是一生的敌手,焉能让他专美于前,卧薪尝胆,厚积薄发,我亦能做到。’

那次文会后,尹承善固然功成名就,洒脱执着的杨和照样很有人气,世人等候他们再次交锋,但真正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最后在的战场在仕途,谁能成为首辅,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杨和很好,亦很优秀,但他不是丁敏的两人,杨家在江南也是世家大族,杨和是长房嫡子,娶妻总不会娶一名庶女,丁敏不愿去做妾室,她亦不愿意嫁给将来仕途蹉跎的杨和,没人比丁敏知道尹承善的恐怖,虽然今生同前生不尽相同,但丁敏认为尹承善不会变,他是有大才的聪明人。

丁敏退后半步,同丁柔一左一右站在丁姝身后,低眉顺目不理会李思的惊讶,丁姝道:“多谢李思小姐来迎接我们姐妹,劳烦李思小姐了。”

李思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垂头的丁敏身上,神医门之行会让她有如此大的改变?“哪里,哪里,是我的荣幸,几位小姐,占星阁在信阳王府东北处。”

李思身后的丫头上前,引领丁柔等去占星阁,丁柔从头到尾都没得到李思片刻的注意,她就是丁家三姐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丁柔心中窃喜,看来安阳郡主的身份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李思是木太妃养大的,她都没有怀疑,旁人更不用说了。

信阳王府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丁柔已经没第一次来时的震撼,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安阳郡主,同时她也在想如何才能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丁姝笑着问身边领路的丫头:“往常李思小姐都是在花厅,没像今日在迎客,是安阳郡主让她如此的?”

“回丁小姐的话,是她主动提出去迎客,安阳郡主才答应下来,郡主很和蔼,虽然得太妃殿下宠爱,但不会勉强思小姐。”

丁姝打听起安阳郡主,小丫头说得并不多,但对安阳郡主的敬意很深,是那种奴婢对主子的尊敬,丁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安阳郡主在小丫头口中最得木太妃喜欢的人,对李思提的不多。丁柔会想李思的变化,去迎接客人那时她平时会做的?丁姝都感觉到了李思的不同,何况是丁柔了。

从下人到主子容易,但从主子回到下人就难了,李思虽然妆容还像以前一样,但她的眼眸比以前多了些不同,被木太妃培养宠溺出来的骄傲不见了,丁柔不信木太妃在安阳郡主回府后就会让李思做下人,但疏忽她是难免的,木太妃一门心思的想要补偿安阳郡主,久居人上的木太妃永远无法体会小人物的心思。

安阳郡主的身份...李思不是太愚蠢的人,一旦知道了,也许会惹出麻烦的,况且留这么个莫测的人在安阳郡主身边,丁柔也不放心了,换位思考就算是丁柔处在李思的位置上,丁柔也会一时很难想通。

前后的反差,不经过一段时间很难适应过来。丁柔随着丫头去占星阁,又想到一事,虽然安阳郡主前后会有变化,但丁姝也好的,丁敏也罢即便认不出,还不能有熟悉感,只要安阳郡主对她另眼相看,她们必会有所思,虽然丁柔确信丁家不会胡言乱语,亦不会上门寻亲,但就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丁柔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层层的压力直压在她身上,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个平凡简单些的穿越生活?她总是被各种问题困扰着。

占星阁是信阳王府较高的建筑,棚顶中间是玻璃,在占星阁中,可见天空,丁柔怔怔的看着棚顶上蔚蓝的天空,虽然不是完全的玻璃棚顶,但就这一块,足以让她赞叹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看,这可没有钢化玻璃,将玻璃安置在棚顶,并不是容易做到的。

但听早到的小姐们说,皇宫里有一座更大的占星阁,有更大的玻璃棚顶时,丁柔有了进宫去看看占星阁的心思。

占星阁里面的布局同寻常很不是各不同,两侧摆放着垫子,小姐们大多是跪坐,在小姐们面前摆放着十几盆珍奇盆景,姿态各异的珍品花朵争先绽放,有牡丹,有菊花,有月季等等,一年四季的花朵都可看见,丁柔猜测是信阳府应该有专门侍弄花草的人,亦会有花圃暖棚。

在主位的位置前垂着一曼青色的薄纱罩,将占星分割成一大一小的两部分,透过薄纱罩隐约可见里面安置着一软席,在薄纱罩两侧摆放着蔷薇盆景,丁柔低垂下眼帘,安静跪坐丁姝身后,蔷薇吗?是她喜欢的花朵。

“听说安阳郡主不是谁都见的,她在寺庙修行了很多年,不是太妃殿下几次写信让她回府,她许是会落发剪断红尘,虽然回到王府,但冷傲亦然在。”

“是呀,我也听说安阳郡主不喜太接近生人,她能邀请咱们来王府赏花据说是因为...太妃殿下想让她帮忙。”

听见这话的小姐脸颊酡红,眼中带些羞涩,丁柔握紧了拳头,怎么办?她如果不表现得话见不到安阳郡主,可表现得太积极,一定会被人误会想嫁给信阳王齐恒,以往丁柔的努力会丧失殆尽,她不信她会让自己为难,有这种猜测还不是因为安阳郡主是齐恒名正言顺的姑姑?

“以往都是李思招待咱们,亏着安阳郡主回府,要不还不得面对她?安阳郡主难见,还能比木太妃难见到了?”

“有郡主一句肯定,总比李思合适,郡主才是王府的主子。”

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丁柔心一沉,难怪李思去外面,在占星阁里她处境会更为尴尬,以前旁人不会说什么,她是木太太妃身边最得意的人,对她只有一敬重巴结,可今日亦不会说她什么,但对李思不会再像以往是一定的,有同情她失宠的目光,有嘲讽她不知分寸的目光,怜悯嘲讽是李思无法接受的,以往她是那么骄傲于能陪伴木太妃。

占星阁的小姐越聚越多,同丁敏攀谈的人还是挺多的,丁敏也是被人同情的小姐,毕竟她败于杨八妹,亦有很多向丁敏打听比试经过和杨八妹的人,她们纷纷说丁敏惜败可惜,虽然她们已经听了很多遍,但更想从丁敏口中再听一遍。

丁敏平和的笑道:“我在比试上不如杨八妹,在神医门学到很多,你们不用为我惋惜,我不遗憾参加神医门应试。”

“是呢,比起有些人连下场比试的勇气都没有,丁姐姐比她们强多了。”

说这句话的少女叫王倩,其父在翰林院,虽然是嫡女但同丁敏最为要好,也是丁敏不多的朋友,丁柔仿佛没听出其中的玄机,丁敏不喜欢她,身为丁敏的朋友如何不知?

丁敏瞥了丁柔一眼,摇头否定道:“你也不能这么说,都有各自的考量。”

“敏姐姐。”显然丁敏的变化让她有些惊奇,“你怎么...”

“走过了心门,我明白了许多。”

“对了,听说您是同杨八妹同时走过的心门,解开太祖皇帝留下的难题,敏姐姐厉害呀。”

丁敏笑得云淡风轻,旁边的人看出丁敏的不同,对丁敏多了一分的敬意,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失败。

“安阳郡主殿下到。”

来了,她来了,丁柔手心满满是冷汗,随着众位小姐福身,“见过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大安。”

薄纱罩后传来脚步声,稍刻后,一柔和的声音传出:“起来吧。”

丁柔同柳氏待得时间长,虽然声音略略低沉些,但她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丁敏丁姝,见她们面色如常,稍稍安心了些,柳氏一直不是太爱说话,丁敏她们听她说话的机会不多,如果是大太太来,许是会发现端倪,但她们应该感觉不出。

小姐们落座后,听见安阳郡主道:“我请各位小姐来赏花,一是不想辜负盛开的盆景,二是有一事劳烦诸位小姐。”

每次宴会都是比拼的场所,也是闺阁小姐们扬名的好机会,坐于首位的孟小姐道:“请郡主明言。”

“我在寺庙修行,读书不多,看着盆景喜欢,却腹中无诗词相和,恳请诸位做上一首诗词,解开我心中的惆怅。”

“是。”

早有丫头准备好笔墨纸砚,丁柔抬眸看着薄纱罩,只知道她坐在后面,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听方才打听的,以及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不错的,丁柔毛笔顿了顿,写了一首很多人都知道的游子吟,放下毛笔后,丁柔向后退去,不是不想见,而是此时不能见她,知道她很好,自己也好不就是了,她是安阳郡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相认

众位小姐纷纷呈上诗词,坐在薄纱罩后的安阳郡主一张一张的看着,就算有半年的时间,她认了几个字,但对诗词她了解不深,有些小姐写的玄妙诗词,她甚至都认不全。

在手中的宣纸中寻找熟悉的字体,她很容易找到了丁柔写的那张,除了一首游子吟之外,还有两个字,保重,这些她都认得。

她想撩开面前的薄纱罩,好好看看女儿,从坐落后,她一直一直的看着丁柔,看着她又像往常一样退回旁人不注意的角落里,她以前没出丁府参加过聚会,不知道原来丁柔受到如此的冷遇。

她从来不同她提外面的事,安阳郡主越发的疼惜愧疚,她忍住想见丁柔的冲动,叫了几名小姐来薄纱罩后同她闲谈,她不能一下子见丁柔,亦不能见丁敏,在孟小姐等人面前,安阳郡主露出淡淡的微笑来,李思进门绕过薄纱罩,道:“安阳姑姑。”

“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乏了,你代替我招待她们,母亲说过,王府无不可去之处,别拘束了她们。”

“是。”

李思挺起胸膛,向孟小姐等人笑笑,“安阳姑姑受不得累,你们随我来。”

孟小姐等人辞别安阳郡主,同李思欣赏盆景,谈论诗词,遍赏名花倒也比面对安阳郡主时轻松很多,安阳郡主虽然和蔼柔和,但总是郡主,她们不可放肆。

面对李思时,她们会少了很多的忌讳,李思能感觉出旁人对她的不一样,她仿佛寻常一样,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的人情周到,给旁人一种她也是王府主人的印象。

丁柔慢慢的退出占星阁,她一向不爱凑这份热闹,同京城小姐交往也不深,倒也不让丁敏等人意外,一般聚会时,丁柔不是不到,就是在角落里,亦没什么人来找她麻烦。

她围着占星阁转了半圈,欣赏着这处独特建筑,雕梁画栋的建筑搭配着玻璃,却显得出奇的和谐,丁柔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郡主的服侍,在信阳王府里唯有安阳郡主能如此穿着,她同样带着毡帽,薄纱齐胸,但丁柔看出了那双熟悉的眸子,温润如水,丁柔孤身穿越大秦,便是被这双溢满慈爱的眸子缠住了,再也不想挣脱开。

安阳郡主齐裳撩开薄纱,眸子里溢满了泪水,嘴唇嗡动,不是旁边有周妈妈搀扶着,她会迎上去抱住她,“小..丁柔吗?”

丁柔看得出她的变化,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婉约的气质不散,但因华贵的装束多了几分的高贵,她面色红润,看来那一箭并没给她留下太多的隐患,除了大太太之外,即便是丁敏丁姝站在她面前,也不会轻易辨识出她就是柳氏,半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

”见过安阳郡主。”

该做得丁柔不会少做,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让旁人抓到破绽,安阳郡主声音有几分轻颤,她可面对任何人都平静无波,但眼前的人是小柔,她的命,她如何能平静?

“你可愿同我走走?我住的月岩阁就在前面。”

“遵您的吩咐。”

丁柔盯了自己脚尖一会,走到安阳郡主身边,停顿了一会挽住了她的胳膊,安阳身子一颤,丁柔轻笑道:“我在。”

小柔,安阳郡主扯出回府后最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你在,你会一直在的。”

“嗯。”丁柔扶着她去沿着青石路面向东走,跟着安阳郡主的丫头在周妈**示意下退后了很远,沿途的奴婢也都被调开,无人看见丁柔搀扶着安阳郡主,亦不会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

“小柔。”

“嗯?”

”我是你母亲。”

“我知道。”

“小柔。”

“嗯?”

“我真的是你母亲,小柔,娘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

“嗯。”

安阳郡主的眼角是湿润的,她脸上是重逢后的喜悦,丁柔眼眶里泛起水雾,在重逢喜悦背后带着一丝的隐忧,如何才能不动神色的同她拉近关系,还是就这样处着?柳氏死了,安阳郡主应该有她的人生。

进了月岩阁,丁柔来不及看里面的布置,被她抱在怀里,她的泪水打湿了丁柔的脸颊,呜咽熟悉的声音:”小柔,小柔。”

丁柔身体放柔软了些,就这样吧,她是她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下的责任,同她坐下后,丁柔在她怀里抿了抿她的发鬓,“娘,不哭。”

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安阳郡主抽泣:“我想着小柔,为了能早日回京,同你见面,我拼命的学...她说过,我只有没破绽了才能回京,才能见小柔。”

“她对你好吗?”丁柔知道她指得是谁,但不知道木太妃有没有告诉安阳郡主真正的身世,她能好好的活着,木太妃应该不会说她就是死于北疆的公主,虽然想着木太妃不会亏待了失散多年受尽磨难的女儿,丁柔还是不甚放心的问道:“太妃殿下对娘好吗?”

“很好,她很疼我。”

丁柔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她从不会骗人,更不会骗她,她身上的幸福喜悦是显而易见的,在王府里她不用再步步小心,她比在丁府中自如,再也没有面对任何人都谦卑的低头。

“母亲教导了我很多,如何做一名郡主,是我不够聪慧,总是弄不明白,小柔在就好了,你能同她谈到一起去。”

安阳郡主笑着说起木太妃如何教导她,教她读书,教她习字,教她为人处事,教她有郡主的骄傲,甚至教导她隐藏情绪,丁柔听着勾起了嘴角,是母亲都会教导女儿的,等到她停口,丁柔才问:“太妃殿下如何说的?您怎么是安阳郡主?”

“你不能再叫太妃殿下,她是小柔的外婆,外祖母。”

丁柔手臂一紧,拉长声音道:“娘。”

安阳郡主像寻常一样抚摸丁柔的脸颊,柔和的笑道:“像是做梦一样,虽然同小柔分别不尽完美,但我能帮上小柔,能更好的给小柔找婆家,娘怎样都心甘情愿。”

“婆家?”丁柔直起了身子,不是她怀疑木太妃,实在是她过往做得事情给了丁柔怀疑的理由,“怎么回事?她说了什么?”

安阳郡主不懂丁柔为何有些恼怒,解释道:“等有机会我收你为女儿,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再有儿女,我就要小柔一个,安阳郡主的爵位是世袭的,将来可以传给你。”

“世袭?郡主还能世袭吗?”丁柔见柳氏点头,苦恼的摇摇头头,“太祖皇后一定要让信阳王府显的不同吗?”

就算补偿女儿,也不至于将信阳王府架在火山口啊,异姓王本来就够显眼了,掌握北疆兵权从国家大局出发,也认了,信阳王府的郡主都是世袭的,可以传给出嫁后生的女儿,这点会让多少公主郡主羡慕,丁柔对当今圣上感兴趣了些,他对木太妃是多大的信任啊,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继承帝位,对信阳王府都不会像文熙帝这样的信任,无论信阳王是不是从龙功臣。

“我将来的地位荣耀取决于丈夫,娘,我不要郡主的爵位。”丁柔按住了柳氏的手,淡淡的笑道:“您忘了我说得?我的丈夫会自己选。”

“你不想认我是吗?”柳氏比任何人都了解丁柔,看她露出的些许神色便知道,丁柔不会认她为义母。

”您是我娘,我是您女儿,要那些虚礼做什么了?”丁柔握紧了柳氏的手,用她的手背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世上有很多母女成仇的,她们有着母女的名分却彼此厌恶仇视,娘已经是安阳郡主了,我不想让不知道内情的人说我攀附权贵,我同娘之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何况咱们太亲近了,会让人怀疑的。”

“我想见小柔,想留你在我身边多住几日,我知道你不可能离开丁家。”

见了面,她跟舍不得丁柔离开了,丁柔道:“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我保证,我会找到机会的。”

“小柔。”

“相信我,好不好?”

柳氏听丁柔的习惯了,在她眼里心里没有谁能比上丁柔,点头道:”我一直相信你的。“

丁柔问道:“对了,您的身体...有没有留下隐患?”

柳氏说道:“早就好了,就在胸口处刘了点点疤痕。”

她搂紧丁柔,低声道:“你不知道我醒了没见到你,有多害怕,我怕你出事了,而我活着,后来听母亲说,我是安阳郡主,当年在佛寺被人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