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点上,不关心大太太为何伤心,太夫人今日说这些事主要意图是让丁柔离着大太太远些,别撞到枪口上,太夫人叹息:“贵妾,贵妾,我出嫁的两个孙女怎么身边都有贵妾?”

太夫人觉得是不是丁家的女儿命犯太岁了?丁惠,丁怡都有贵妾掺和,丁柔知道既然丁怡答应下来,已经无法阻止表小姐入门,不...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丁柔眸光闪烁,如果她是丁怡的话,既然侯府不想让她好过,那别人也休想阴谋得逞,只可惜她不是丁怡,她也不太想去兰陵侯府。

“大姐夫怎么说的?他是答应了?”

太夫人带着嘲讽的道:“他姑姑跪在他面前又是哭有是求,表妹又是要寻思,又是要剪头发的,据说那双含泪的眸子透着无悔的深情,你大姐成了拆散她同侯爷的恶人。”

“他言语了?”

丁柔继续问道,“祖母,大姐夫到底说了什么话?是纳还是不纳?”

太夫人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按说纳个美人表妹,他不会反对,但侯爷还真是...还真是一直没说话,好似纳贵妾是旁人,他一句话都没说。”

所有的惯性思维都是认为兰陵侯会乐见其成,就没人想过好脸面的兰陵侯被二房太太,也就是二弟妹设计了,被他姑姑逼着纳表妹为妾,如果他对表小姐是有好感的,一切倒也没什么,可是他对表小姐...那这事就容易办得多了。

“大姐夫没说是不是因为他不不想给大姐姐没脸?不想纳表小姐?”

“嘶。”太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丁柔再接再厉的说道:“您不是对孙女说过,纳妾虽然当家太太可挡着,但关键还得看丈夫有没有这份心,祖父对您情深意重,哪里舍得让您伤心?大姐姐拼死生下了铮哥儿,延续了兰陵侯府的香火,稳固了大姐夫族长的地位,起码他不用过继二房的儿子继承爵位,大姐夫不是个糊涂人,他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姐姐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被这么一气,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大姐夫?薄凉无情是跑不掉的,太祖皇后之所以封赵家祖宗为兰陵侯,一是长相俊美,二也是颇有情意的人吧。”

“大姐夫总不会眼看着兰陵侯府名声扫地,他自己落一个同表妹私通逼死嫡妻的名声。”丁柔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侯府太夫人久居后宅,可能不太明白外面的事儿,兰陵侯是上朝的,自然知道父亲如今已经简在帝心,祖父还很得陛下看重,一旦大姐姐有个好歹,尤其是因为纳贵妾打脸的事儿病逝,兰陵侯府就不怕丁家的报复?即便看在铮哥儿面子上,不会怎么样,但给兰陵侯一顿排骨吃,父亲还是做得的,也可给他个警告,别亏待了铮哥儿,弄得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太夫人揉着额头,微微颔首表示很赞同丁柔所言,听丁柔继续说:“大姐姐活着,丁家同兰陵侯府就是姻亲,兰陵侯府即便将来续娶,还能找到比咱们丁家更好的小姐?名门望族嫡出的小姐哪个肯做继室?兰陵侯府是勋贵,不得掌权的,岂能比得嫁给手握权柄的官员?兰陵侯府是富庶,但圣宠早已不在,有句话不是说有了权自然有银子,有银子可不见得权柄那。”

“照你说得,也难怪去尹府拜会人很多,尹探花如今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祖母。”

丁柔垂下了头,太夫人了然的笑道,“以前我总是怕你应付不来,尹家状况太复杂了,我知晓六丫儿不是贪幕权贵的人,今日听你说的条条是道的,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我...我...”

“你什么?你祖父都接到尹探花的书信了,就在你去信阳王府那日,那天晌午用膳时,他欢喜得很,多喝了两杯酒,并让我给你准备嫁妆,等你守孝过去了,咱们那位名满京城的文采风流的尹探花会来迎娶你。”

丁柔咬着嘴唇,说起丁怡的事儿头头是道,可轮到她了,心中颇为忐忑,想到他送给自己的火石...太夫人握住丁柔的手,轻声道:“怡儿坏就坏在太注重名声,因有了贤名就顾忌怕这怕那,怕人议论,其实日子是过出来的,是苦是甜只有自己最清楚。”

太夫人抚摸着丁柔额前的刘海,语重心长的说:“不是说名声不重要,可善妒怎么了?只要你丈夫同你一条心,何必在意旁人说的?我年轻时没少被人说,可这辈子过得舒心,那些贤惠的,不善妒的比我难受。皇上重用于谁,看得是忠诚,看得是治世的才学,不是看是不是妾室成群。“

丁柔点点头,将太夫人金玉良言记在心里,日子不是过给外人看的,不能因旁人的议论,就一退再退,太夫人叹道:“明**母亲去看望怡儿,你也跟去,你同她是一辈人,能说到一起去,怡儿也看中你。”

“是,祖母。”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上门

丁柔再见到丁怡时,被眼前虚弱的女子吓到了,她身体十分的消瘦,脸颊白皙得透明,丁柔失声道:“大姐姐?”

她很难相信在床榻上半躺着的人是丁怡,那位曾经艳冠一时的丁怡,丁柔喃喃的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生产时,丁怡也没见如此的消瘦?因表小姐气得?不像,丁怡不是因妒忌就不顾身体的人,

丁怡枯井般的眸子见到丁柔时露出一分的惊讶和欣喜,泛白的嘴唇轻动,“六妹妹。”

除了铮哥儿满月时见了丁柔外,丁怡有很久没看见她了。丁柔因顾忌着丁敏印象中的前生,不想被谁误会了去,到兰陵侯府太危险了,对有危险的事情,丁柔一向是能避免就避免,遂除非必要,丁柔能躲就躲,不是因表小姐的事儿,丁柔也不会来兰陵侯府。

丁怡招手让丁柔坐在身边,勉强的笑道:“六妹妹,我撑不住了,我不是不疼铮哥儿,实在是撑不住了...”

丁怡剧烈得咳嗽着,在旁边的大太太眼眶泛红,丁柔为丁怡捶背,递上茶盏,丁怡推开了她的手腕,咳嗽了好久,慢慢停下来,丁柔看见她绢帕上的血迹,心不由得一沉。

求生的毅力虽然重要,但有些人争不过老天,丁怡不是只围着孩子转的母亲,她需要搭理的事情太多,操心的事情太多,身边还有个不省心二房太太,熬心血的丁怡再好的身子都不一定能撑住。

“怡儿,喝口茶平一平吧。”

丁怡的咳嗽声揪得大太太的心生疼,见丁怡不肯用茶,才出声劝道,“你别着急,六丫头陪着你。”

大太太眼底闪过乞求,丁柔明了的点头,她听着丁怡的咳嗽声心里闷闷的难受,“大姐姐有什么话同我说说,总憋在心里身体也吃不消。”

丁怡的手盖在丁柔的手腕上,她的手有着病态的苍白,丁柔的手却好似温润的珍珠一般,白皙光滑,因咳嗽使得丁怡脸颊上簇起两朵红晕,声音沙哑:“没事的,咳嗽能让我好受些,要不心里闷得慌。”

丁怡柔柔的看向大太太,歉意的笑笑:“以前母亲来时,我都忍着,不想你担心,但今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母亲,你别怪我。”

“怡儿。”大太太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丁怡示意身边的丫头扶着大太太坐下,大太太用帕子擦眼睛,抽泣着:“是我没用,让你嫁进了兰陵侯府,受这等委屈...我..怡儿,我好后悔。”

“您别如此说,侯爷待我很好,很好的。”丁怡唇边露出无悔满足的笑容,“我享受了兰陵侯府的富贵,如何也得为侯府尽分心力,我是侯爷夫人,也是赵家的嫡长媳,繁衍子嗣,主持中馈等等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觉得委屈,嫁给侯爷是我的幸事呢,有什么后悔的。”

丁柔垂着眼帘,听丁怡说话,多高的地位担着多大的责任,丁怡也没说错,她做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外人只看见了侯府泼天的富贵,谁又知道为了这份富贵,当家主母需要付出多少的辛劳,兰陵侯的二弟,二房太太一直虎视眈眈,不就是因为爵位同财产?他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丁柔不信没二老爷的默许,二房太太敢同丁怡争?

让她有些不解的是,侯府太夫人为何会坐视不理?是她偏心还是有什么缘故?听见丁怡的话:“六妹妹。”

“嗯?”丁柔抬眸,见到丁怡眼里露出一分的乞求,丁柔道:“大姐姐,我说过的话不会更改。“

丁怡抿了抿嘴唇,释然的笑笑,“我明知道如此,还忍不住问上一句,哎,不知怎么我将他们交给你会放心,虽然你总是说不会当他们是亲生骨肉,但我却放心你。”

“如果他们只是我的外甥外甥女,你可以放心,但如果是继子继女...大姐姐千万别对我放心,我会为儿女做出什么来我自己都说不准,铮哥儿他们会怨恨你的。”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放心吧,我不会再想着让你嫁进来,六妹妹几月不见,出落得越发好了,也不晓得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丁柔笑道:“都说我同大姐姐相像,你这么说是不是在拐弯抹角的自夸?您呀就是便宜了兰陵侯,大姐夫娶走了丁家最好的小姐。”

丁怡又拍了一下丁柔,阴郁的心情好上不少,脸上的笑意越重了,旁边的奶娘妈妈看着直是抹眼泪,喃喃道:“大小姐好久没笑过了。”

大太太心里一动,如果丁柔能多陪陪丁怡,许是丁怡能撑过去的,对待儿女上,大太太是自私的,想将丁柔留在的丁怡身边,哪怕逗丁怡开心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前生的夙缘,丁柔说得话丁怡反倒能听见去,是因为她们姐妹想象?大太太如果不是确定丁柔是柳氏生的,她自己有时都会怀疑,丁柔是不是她的女儿?

大太太对李妈妈吩咐:“你回府一趟,方才姝儿不舒服我就没带她过来,将她同...敏丫头一起叫来,敏儿闹着要陪着怡儿。”

“是。”

李妈妈领命回丁府接人,在兰陵侯府之前,丁敏被大太太留下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丁敏的失望,对被大太太带走的丁柔是怨恨的,现在把她们两个一起接来..李妈妈明白大太太是用得上丁敏了。

丁柔眼睫毛一颤,想要开口时,被丁怡握住了手,她还清晰的记得丁怡眼里的乞求,丁柔狠不下拒绝丁怡,轻声说:“我同两两位姐姐多陪大姐姐几日。”

丁怡放心的笑了,大太太长出了一口气,她也担心丁柔拒绝,不是她心甘情愿即便强留下她,她对丁怡也不会全心的好。大太太清楚丁柔虽然不在意什么贤惠才女的名声,但她亦有在意的——自尊自爱,绝不肯落人口实,做出有损名节的事儿。

单独把丁柔留下,会让外面的人知道丁柔巴望着兰陵侯,大太太不用想就知道,丁柔一定会拒绝,她如今有求丁柔,不想同丁柔起冲突,真如果弄得不欢而散,丁怡的事就耽搁了,何况在大太太心底可不认为丁柔好对付,弄不好会蹦了牙儿。

丁姝,丁敏一起来陪伴丁怡,丁柔就再也显不出来了,丁敏可是闻名京城的才女,年岁上也合适,即便选也会选有才名的丁敏。丁敏虽然有些心思,但在丁怡眼皮子底下容不得她乱动,她的婚事大太太抓得牢,丁敏此时好用得很。

大太太想到过丁敏来兰陵侯府对丁敏名声的影响,但丁敏不是她生的,她不会在意丁敏。

“夫人,府上的三小姐到了。”

在李妈妈刚出门没多久,伺候丁怡的下人来通禀,大太太皱了皱眉:“就她自己?”

“是,三小姐骑马来的。”

骑马来的,整个京城不都知道了,丁敏在京城里还是很多人认识的,丁柔看向面带阴郁的大太太,丁敏明目张胆的登门,大太太不可能把丁敏拒之门外,但她如此冒犯大太太,丁柔想不明白丁敏到底有什么依仗让大太太消气?不会计较她的行为,丁敏是想嫁姐夫疯了吗?

这些日子的丁敏沉着的表现全都被她这次破坏了,丁怡勾起嘴唇,“我同六妹妹说啊,最近上兰陵侯府来的小姐可多了,一个一个在我面前都表现得温良恭俭让,贤惠劲儿我看着都惭愧,侯爷的二弟媳妇娘家的表姐很是得婆母疼惜,刚从南边过来,真真是如水一样的女子,琴棋书画据说都受过高人的指点,三妹妹来到是很好,同她比一比吧。”

大太太又落泪了,起身道:“我去看看亲家母。”

“母亲,别去。”丁怡叫住了她,身体向后靠了靠, 平淡的道:“我现在还是兰陵侯夫人,她们再好又能如何?只要我一日不去,她们...她们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

丁柔方才听丁怡所言,很心疼她,她还没死呢,这些人都堵上门做继室,听见丁怡幽幽的叹道:“想进门也成,像那女人一样做妾吧,我让她做贵妾,总比让她做后娘要好的。”

丁柔反握住丁怡的手,手心的温度温暖了丁怡,丁柔道:“大姐姐是丁家最出色的小姐,是父亲母亲的心头肉,也是我等姐妹的榜样,您总不能事事要强得挺着,不肯告诉关心您的人,太好强了,旁人的以为不会伤到您,看不见大姐姐委屈。”

反手压住丁怡的手,丁柔向大太太笑笑:“母亲同侯府太夫人也多日不见了吧,是应该去坐一会,丁家嫁出门的姑奶奶容不得一个两个爬到头顶上,兰陵侯是富贵人家,最重视礼仪规矩的,如果侯府太夫人准备给儿子纳妾的话,丁家也不是舍不得礼钱的。”

丁怡摇头笑道,“六妹妹啊,你...我服了你了,她们上门来可不是做妾的..”

丁柔平静的说:“不想做妾那上来门来做什么?侯府还有没定亲的少爷?我听说庶出的四少爷都定下了,还有谁?铮哥儿还在吃奶,她们关心的太早了。”

“六丫儿陪着怡儿,我去见见亲家母。”

大太太也是个厉害的人,没出声是因为顾忌着丁怡,侯府太夫人越发的过分,当丁家没人没实力?如今大太太底气硬得很,再也别想着压着她。

“三小姐还在外面。”丫头提醒丁怡。

丁怡缓缓道:“也是个不省心的,让她进来吧。”

第二百四十章 诱饵

丁敏在门口时碰见了面带怒气的大太太,紧了紧衣袖,丁敏福身道:“我记起了一件事儿,想同大姐说,便骑马赶过来。”

大太太嘴角一勾,“我命李妈妈回府接你过来,没想到你却先到了,真真是巧啊,你有什么事儿同怡儿说吧,我先去看看亲家,一会再同你说话。”

丁敏脸白了一分,大太太是不是生气,她还是能感觉出一些的,她亦有些后悔,怎么就因丁柔去兰陵侯府乱了分寸?如果李妈妈来接她,比现在要好上不少。

“母亲,我是想起神医门杨门主才赶过来的。”

丁敏将造就准备好的诱饵抛出,果然见大太太缓了缓脸色,神医门杨门主除了皇室之外,很少给人看病,行踪又飘渺难寻,更为不好接近,但他的医术确实公认的大秦第一人,富贵如兰陵侯府也请不到杨门主,是不是给丁怡诊脉,还得随杨门主的心情好坏。

大太太不是没去请过他,每一次去神医门的人都会说,门主不在或者门主闭关授徒等搪塞之词,大太太挑了挑眉头:“你是说杨门主?你能请动他?在府里的时候,你为何不说,偏偏这关头赶过来?”

“女儿也没十足的把握,不敢同母亲说,在您来兰陵侯府后,女儿担心大姐,想着如果我能拿着兰陵侯的帖子,同侯爷去神医门,许是请动神医门门主...”

大太太道:“同侯爷?”

丁敏咬着嘴唇,羞涩的垂头,喃喃的道:“大姐是侯爷的发妻,侯爷是担心她的,杨门主虽说漠视权贵,但侯爷亲自去一趟,总会见到杨门主,女儿因神医门应试同杨门主有几分的机缘,他说过往后有难处可去找他,女儿想着凭着...”

“凭着你们的面子,杨门主回来给怡儿治病是吧?”

大太太嘴角扬得很高,眸子里却泛着寒冷入骨的寒气,丁敏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说道:“即便是跪求,女儿也会帮大姐请来杨门主,女儿怎样都无所谓,只想让大姐平安啊。”

丁敏长翘的睫毛沾着泪水,眸子水蒙蒙的,透着为丁怡无怨无悔的坚决,丁柔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母亲,大姐姐让三姐姐进来。”

大太太抿紧的嘴唇松了松,“我也说不得别人,自己教养的女儿都是这副样子,我哪有脸面去见亲家?”

大太太强压着怒火,如果是在丁府,她不打丁敏耳光才怪了,但在兰陵侯府,丁家的规矩体统还是要的,大太太是很要面子的人,不可能当面发作丁敏,忍了忍气对丁柔道:“你领她进去,别让她气到怡儿。”

“是,”

大太太瞪了丁敏一眼,被丫头领着去后宅见侯府太夫人,往常顾忌着丁怡,大太太对她总是谦让些,今日不让她明白过来,还以为丁府是好欺负的。

侯府太夫人身边闺秀云集,她被小姐们簇拥着,倒也更显出几分贵气来,最近兰陵侯府许是同信阳王府联姻的传闻很多,京城四秀之一的赵婉柔许是会成为信阳王正妃,遂兰陵侯也变得炙手可热了。

一脸阴郁的大太太,让侯府太夫人有些吃惊,想到最近几日确实有些许的荒唐,对大太太歉意的笑笑,如今大太太可不是四品小吏的夫人,同侯府太夫人平起平坐,心里本就有着怨气,看着四周建康的闺秀,想着自己苦命的女儿,侯府的富贵是谁支撑的?如果不是操持一大家子,丁怡身体万万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见道要入门为贵气的表小姐,大太太露出嘲讽的笑意,“怎么?你是同这些小姐们说何时入门做贵妾?”

表小姐脸红的似红布,呐呐的不敢才出声,丁怡虽然答应下来,但到现在也每个动静,她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僵着,大太太看向四周的小姐:“这都是哪家的?出落得真真是水灵儿,来兰陵侯府是...亲家,我真真得恭喜你啊,这么多的小姐来陪您,料想您不会寂寞,我就不成了,念着怡儿,吃不香睡不着的。”

侯府太夫人尴尬的笑笑,“她们是来串门的,没什么别的事儿,大儿媳妇的身子弱,我会多照看点。”

“哪能劳烦您呢,让二房太太少念叨两句,怡儿会轻松许多,知道她们妯娌好,但也总不好二房插手长房的事情。”

小姐们一个个起身告辞,丁家摆明了态度,不怕死得才留下来,现在给她们留了一分脸面,再待下去,不见得会说出什么来,这事完全她们理亏,丁怡活着一日就是兰陵侯府的夫人,她们再凑上来,难道真想像表小姐一样做妾?

虽然她们也不是名门贵女,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做继室的,遂来拜访的小姐大多是中等人家的嫡女,不是因京城传闻侯府同王府联姻,兰陵侯继室的位置也不会那么多人惦记着。

丁栋最近在朝堂上非常得圣上的器重,皇帝对他的看重,也让丁家底气十足,不掌权的勋贵争不过权臣,丁栋是在吏部,操纵着官员的升迁考核,权柄日盛,以前丁家没出声,旁人会以为丁家默许了兰陵侯府此时选继室,但今日看大太太的不悦,她们不敢再久留给家族招惹祸事。

一会功夫小姐们走了个干净,侯府太夫人也没料到大太太如此强硬,也有几分不习惯,大太太道:“也请亲家体会一下我,都是当娘的,谁舍得嫡亲女儿委屈了?怡儿身上原本就弱些,她又是个心思重的,来府上这么多人...怡儿操心那。”

侯府太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往后我会注意些,她是不能再被惊扰了。”

大太太也不想闹得太僵,说了几句软和的话,只字不提表小姐进门的事儿,侯府太夫人总不会逼着大太太太去提醒丁怡,况且外孙女做妾,着实很没面子,不是嫁给长子,不是二儿媳妇说她是个好生养的,她死活不会同意。兰陵侯赵鸿飞,在子嗣上非常的艰难。

丁敏同丁柔进门后,见到虚弱的丁怡,丁敏跪下说:“我来看大姐了。”

丁怡瞟了一眼呜咽啼哭的丁敏,勾起嘴角,“起来吧。”

丁敏起身,坐在丁怡身边,“我...”

“你方才同母亲说的话,我听见了。”丁怡瞳孔深幽泛着寒光,“三妹妹,你可知如果今日换个人说出这番话来,我会如何?”

丁敏怔怔的看着恢复些许神采的丁怡,她着急赶过来,就是不想让丁怡将一切托付给丁柔,记得前生也是这个时候,丁怡故去的,虽然同前生不太一样了,但丁怡身体养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丁敏快十六了她熬不起。

“我是为了大姐...”

“我会打她两记耳光,旁人也还罢了,丁敏,你是我亲妹妹,同侯爷一起去?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丁怡推开丁敏,轻笑:“你也想学表小姐做贵妾?你丁敏自甘堕落为妾,丁家丢不起这人,方才那句话,我当没听见,我告诉你,即便我等着神医门门主救命,也不会让你同侯爷一起去神医门为我求药。”

“你先到西厢房呆着去,我看着你恶心。”

“大姐...”

“滚。”

丁敏被妈妈强行带走了,无论她再说什么,丁怡都会再听。丁敏眨去眼中的泪水,指甲扣进手心里,大太太同丁怡的态度让丁敏绝望了,想走前生丁柔的路,已经彻底的被堵死了,丁敏擦拭眼角,唇边露出一丝凄苦,更多得是诡异的轻笑,清秀明艳的丁敏此时多了一分妖魅妖娆的邪气。

丁怡阖眼,眼角的泪珠滚落,丁敏的心思对她的伤害尤为的大,丁怡道:“侯爷不会同意的,他对我有情。”

“大姐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让表小姐进门?我不信大姐夫同表小姐私通。”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这事来看我,你同祖母一样最容不得贵妾,她是侯爷的表妹,我死了,她有可能会进门做继室,不如先将名分定下来。”

“二房太太所谋,您知道?”

丁怡点点头,‘如果我不吐血,侯爷不会知道我的委屈我的为难,他会小心警惕二房,他会更小心的保护铮哥儿,筠姐儿。”

丁怡靠在丁柔的肩头,压低声音道:“这话我谁都没说,侯爷已经上书请封铮哥儿为世子了,再过半月,我只要再多挺半月,铮哥儿就是侯府的世子,我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大姐姐是想恶心恶心入门的继夫人?让她同贵妾相争?”

“嗯。”

丁怡就是这么想的,丁柔想了一会说道:“就算是世子,能立就能废,大姐夫对您是不错,可您一旦故去,哪有身边的人重要?铮哥儿还是太小了。”

“可我挺不住了,六妹妹,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有神医门的令牌。”

“什么?”

丁柔说:“神医门门主脾气古怪,他没救活姨娘,又被我骂了一顿,却在神医门择徒那日说,他欠我一条命,给了我这块令牌。”

丁柔将令牌放在丁怡的手心,“纳贵妾分宠并不最有效的手段,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久了继室夫人也是好的,让大姐夫永远记住你,永远怀念你,谁在他眼里都比不上您,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ps夜认为能帮的时候,丁柔可以帮丁怡,不为了别的就算是朋友也应该帮一把吧,夜不想写丁柔每一个真正要好的女性朋友,所有的女人都比她过得惨,都是羡慕她,丁怡这种事儿,是人都看不过去的,夜不觉得不应该帮。再有这段剧情不写,丁敏这条线就没用了。夜会尽量少些一些众人的心里活动,加快进度。

第二百四十一章 侯爷

丁柔看出丁怡的迷茫来,轻声说:“现在说往后的安排还很早,大姐姐应该想到能多活几日是最好的,虽然辛苦些,但铮哥儿他们太小了,您照看不到怎能放心?像您说的,二房太太不是个省心的,铮哥儿的世子位置定下后,她会更着急。”

丁怡缓缓的说道:“我会同侯爷说说,能不管的...咳咳咳...”

丁怡有咳嗽起来,丁柔叹了口气,“希望大姐姐想明白什么人对您才是最重要的,您拖着病体搭理侯府的事儿,二房太太一直蠢蠢欲动,不停的挑拨侯府太夫人,您硬是挺着,也不是上策。”

“我怕一旦我把大权交出去,将来无论谁进门都不好往回收,侯爷和铮儿会吃亏的。”

“您就没想过给侯府太夫人?”

丁怡听了丁柔的建议,拧了拧眉头,“六妹妹不知道,你说得我不是没想过,其实给她就等于给了二弟妹,她最近偏心得厉害,总是担心铮哥儿活不长似的,对二房多有倚重。”

丁柔记忆中的侯府太夫人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偏心母亲,几月没见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丁怡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想了好久婆母的不同,不似单纯因为同信阳王府即将联姻的喜事。”

丁柔睫毛一颤,随即恢复了平静,”是赵小姐嫁给信阳王殿下?”

自从回到丁府后,丁柔很少再关注信阳王府的动向,丁怡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这种事情,侯爷的二弟很是积极,经常去王府打听消息,这种事儿成了还好,一旦落空了,赵婉柔如何嫁人?我同侯爷劝了从旁劝了几句,被母亲申斥了一顿,听她的意思十拿九稳的。”

丁怡面容带着些许的无奈,不是顾忌着故去的柳氏,丁怡会询问丁柔一些实情,毕竟当初信阳王将令牌给了丁柔,她更愿意相信信阳王府会记住丁柔。

“成亲的事儿一日不下聘,哪有十拿九稳的?”丁柔对此嗤之以鼻,“王府就任消息传得哪都是?不是在...”

“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故意的?”丁怡突然问丁柔。

丁柔想了一会说道:“在大秦除了皇上之外,谁敢命令逼迫信阳王府?如果是故意为之,赵小姐嫁不进去的。”

侯府太夫人不是同木太妃有些个交情?还不了解木太妃的为人?越是逼她,她就算是有心也不会让信阳王娶赵婉柔,从丁敏对兰陵侯的执着猜测,赵家同信阳王王府关系不深,要不然丁敏不会那么想要嫁给兰陵侯,牵扯不深证明,一定在结亲中除了变故,赵婉柔另嫁了,可按照现在侯府的态度来看,完全不像是另嫁的样子。

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丁柔对赵婉柔嫁谁没兴趣,侯府里她唯一关心的是丁怡,唯一可怜的是铮哥儿筠姐。

“哎,婉柔妹妹也挺可怜的,不说她了。”丁怡说话会觉得费尽些,多喘息了一会,“大权我是不会交出去的,我现在能撑一日是一日,我知道六妹妹会说替后进门的继室着想,我不想侯爷处处被人钳制了,六妹妹不知道阳明侯失爵的事儿,好好的侯爵位置硬是被亲弟弟给挤掉了,我不想见侯爷也那般,兰陵侯府再富庶,肯做继室也不是名门小姐,我是想给她留点麻烦,但不是在侯府的大事上。”

丁怡握紧手里的神医门令牌,仿佛这块普通的牌子,能延续她的性命一样,感激的看着丁柔,“六妹妹,谢谢你。”

”兰陵侯府的爵位在你大姐夫身上,铮哥儿才是世子。”

“大姐姐这么想也对。”

丁柔轻笑:“令牌给了大姐姐才有用,我用不上的。”

丁怡将丁柔的好处记在心里,让可信的人将令牌送去兰陵侯手中,请他拿着令牌去一趟神医门,丁柔陪着丁怡说话,虽然太夫人系统的教导过丁柔如何主持中馈,操持管理财务,丁柔也有着现代的人事管理的经验,但比起操持兰陵侯府多年的丁怡,丁柔如何都比不上,更不敢提什么放权的意见,古今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陪丁怡说话时,丁柔又长了很多的见识,毕竟太夫人是清贵人家的主母,而丁怡是兰陵侯夫人,勋贵人家的操心的事情越多,兰陵侯亲戚更多,不像是丁老太爷就一根独苗,兄弟姐妹大多死于战乱,有些远方亲戚随便打发了也就是了,太夫人少了很多的啰嗦事儿。

可丁怡不一样,虽然兰陵侯四兄弟分各自居住,但还总是上门来,还有一些亲戚,整个兰陵侯府全靠着主母操持,丁柔暗自感叹难怪丁怡累,主持侯府中馈比现代的企业ceo还累,勾心斗角的事情更多,不说别的一个小厨房就能弄出很多的事情来。

莫怪古代女人活得不久,妻妾争锋,亲戚之间的明争暗斗,管理仆从,这些都是要熬心血的。陪着丁怡时,丁柔就眼看了好几个妈妈来请示丁怡...从丁怡的态度看,这种情况很常见。

“今日还算是少的,夫人往常更忙些。”

丁柔不适合再听侯府详细的运作,虽然丁怡不在意,但丁柔不想让谁误会了,找了个借口去隔间歇息,伺候丁怡的丫头对丁柔非常的恭谨,一是因为丁怡的看重,二是令牌,神医门的令牌能救命,丁怡活得越久,对丫头妈**好处越多,新进门的夫人不会重用她们。

“大姐姐着实太辛苦了。”

“可不,夫人闲着的时候看着铮哥儿筠姐儿,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奴婢从未见过比夫人还疼爱孩子的人。“

丁柔抿了口茶水,丁怡经过多少锤炼才能培养出现在的气势,丁柔有个荒唐的想法,丁敏累死也成不了丁怡,她怎么就不明白,富贵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

“我三姐姐在何处?”

刚才被丁怡赶出去了,丁柔有些好奇,丁敏会不会回丁府去了?周妈妈说道:“在回廊下站着呢,奴婢劝她,三姑奶奶不肯听。”

丁柔向窗户外望去,丁敏垂头站在在门口,地上有着一圈的水痕,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丁柔知道她在哭,丁柔叹了口气,实在弄不明白前生丁敏有多可怜,才要在今生想要嫁给姐夫,前生的丁柔就那么幸福吗?

一身穿月白色宽袍的男子走来,是兰陵侯赵鸿飞,他是同齐玉不同的俊美,兰陵侯俊逸的眉眼是风神俊秀,有着成熟气韵,而齐玉是精致飘逸,也许齐玉到兰陵侯这个年岁,也会有成熟的魅力,不过那时的齐玉会更迷人些,兰陵侯的俊美只会吸引女子的爱慕,但齐玉虽然不是雌雄莫辨,不会误会是女子,但却是男女通杀。

在大秦蓄养恋童是风流韵事,还有些文人墨客于友同行...丁柔瞪大了眼睛,丁敏福身向兰陵侯说着什么,俊美的兰陵侯眉头轻皱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拉开同丁敏的距离,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但眼底透着疏远。

如此看来,兰陵侯也是个很正派的人,虽然妾室成群,但不会肖想姨妹,不会在嫡妻的门前同姨妹暧昧不明,他对丁怡是有一分真心的, 不管是因为尊重嫡妻的士大夫传统,还是心疼丁怡受的委屈,起码兰陵侯是个明白人,总不会漠视妻子。

丁怡肯接受表小姐做贵妾,将她的委屈摆到他面前,这种做法没有错,只是贵妾一定要纳吗?丁柔压下了脑海中的主意,不到丁怡油尽灯枯之时,丁柔是不会说的。

能让男人记住一辈子,怀念一辈子,才能保证继室永远也越不过嫡妻,铮哥儿交给兰陵侯教养最好,清朝历史上的康熙皇帝都能自己教养胤礽,将太子放在身边养着,兰陵侯不会比皇帝还忙,为什么不行?父子多相处感情才会深,对铮哥儿的安全更有保证。

不知道说过了什么,丁敏越发的楚楚可怜,兰陵侯迈步走进屋子,过了一会,丁柔听见小丫头道:“夫人叫六小姐去一趟。”

“有什么事儿?”

“是侯爷当面拜谢六小姐,神医门的令牌已经送去了。”

丁柔起身后,说道:“不用了,我是为了我大姐姐,盼着大姐姐好。”

听见门外一声磁性的声音,“多谢六姨妹。”

丁柔透过屏风隐约见到是兰陵侯,福身说:“当不得大姐夫的谢字。”

兰陵侯透过屏风隐约看见一亭亭玉立的少女,丁柔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中规中矩的疏远,兰陵侯勾了勾嘴角,拱手说:“无论如何这声谢都是应当说的,六姨妹的好心,本侯记下了。”

他也不多留,重新回到丁怡身边,同她对坐说话,丁柔将丫头叫来轻声说:“把铮哥儿筠姐儿抱去。”

“是。”

丁柔重新做回到椅子上,品茶看着回廊下身影有些落寞哀伤的丁敏,叹了口气,何必呢,世上也不是就是他一个男人,即便想要富贵尊荣,也不一定非要嫁给大姐夫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续命

丁柔默默坐着品茶,从旁边隐隐传来一家人的欢笑声,听着男子的笑声,铮哥儿的欢快笑声,丁柔猜测兰陵侯应该喜欢儿子,也是,他直到这个岁数才有了一子,怎能不喜欢呢?

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没儿女丈夫在身边来得好,只可惜兰陵侯是典型的封建男子,他不会一直陪伴着丁怡,哪怕他在府中无所事事,在书房发呆,也不能青天白日回后宅。白日宣yin在这个年代是很严重的罪名,有些人不在意,但兰陵侯显然是在意的,看似风流俊美,兰陵侯却守着教条规矩不放。

灵光一闪,丁柔脸颊红了一分,尹承善是另一个兰陵侯?记起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应该不是,能从困境中走出来,想出心学的人,不会太教条,他有调教的可能,丁柔不认为男人白天呆在后宅是想着yin邪的事情,可陪伴妻子,增进夫妻感情不是很好?

丁柔所在的隔间恰好能看见门口,丁敏应该也听见了只属于一家人的欢笑声,丁柔踱步在房门前,瞧着丁敏的神色更清楚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羡慕挣扎,丁柔确定了一点,丁敏是百折不回打算一条道跑到黑了。

神医门杨门主穿着土黄色的褂子,脚上穿着布鞋,口中叼了个烟袋,丁柔越过屏风迎上去,福身道:“杨门主。”

丁柔没闻到任何旱烟的味道,瞟了一眼,才发觉他就是叼个烟袋做做样子,丁柔有几分哭笑不得,是不是神医都会有独特的个性?想起小说里描写的救一人,杀一人的平一指,见死不救的蝴蝶谷医仙...想来同太祖帝后有交情的神医门门主也得有些独特的作风,这样才配得上神医两字。

“令牌给你了你,你用在谁身上本门主不不管,说吧,你让本门主救谁得命?”

丁柔轻笑,答非所问的笑道:“其实杨门主下巴下的三撮毛就很有个性了,完全不需要用旱烟充场面。”

神医门令牌只有一块,也只能救下一人性命,但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同杨门主有些交情,在恰当的时候照样可以求他救命,令牌用一次就没了,可人情却是长久存在的,只会越处越深。

杨门主甩了一下烟袋,大笑道:“哈哈,哈哈,除了信阳王太妃殿下,没人敢说我的三撮毛好看,哈哈..丁六小姐,你的欣赏眼光着实不错,唯有你敢说我抽得是假烟袋。”

他笑了一会,正色的道:“身为医者,细心,敏锐,直言都很重要,丁六小姐可惜了。”

“不可惜,杨八妹比我合适,我不上她。”

丁柔柔和服气的轻笑,“我志不再行医上,天分也不算好,勉强学医只会让杨门主失望,机缘巧合得杨门主另眼相看,我深感荣幸,我家大姐姐身产后一直体弱,不知哪里来的野和尚说她活不过今年..”

在丁柔说道活不过今年时,在旁边的丁敏眼睑一动,继续听丁柔说:“您不是还没摸过脉,吃斋念佛的和尚就知道了?谁不晓得神医最擅长治病救人,野和尚在同您抢生意呢。”

“激将法没用,丁六小姐我会尽力而为。”杨门主将旱烟袋斜插在腰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神医是大夫不是神仙。”

丁柔横跨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此时出来迎接杨门主的兰陵侯站在门口,微怔的看向丁柔,丁敏也满是狐疑,不知丁柔再耍什么把戏,丁柔同杨门主对视,

“还有一句话是人定胜天,杨门主见过许多的病患,如果说命不久矣...他们会如何?大多自暴自弃,即便不多的生机也因听天由命放弃了,兰陵侯夫人有眷恋的侯爷,有牙牙学语的婴孩儿,有疼惜她的父母,又我们这些姐妹,她心性坚韧,有舍不下的东西,她能撑下去的。”

“你想说什么?”

“她需要你一句肯定的答复,不管她脉象如何,您能不能说神医的话不信,去信野和尚,糊涂。”

杨门主露出笑容,“你的意思是即便她的脉象活不了多久,你都让我告诉她,她..不对,不是说她没病,而是说她能活过今年。”

“不需要您给我大姐肯定的答复,那太强人所难了,弄不好也会影响神医门的声誉,您只需让大姐姐相信,她如果肯坚持就有希望,和尚的话不可信,无论是天生福相,还是今年毙命,不一定会应验,不,是肯定不会应验,和尚也在红尘中,他如何仿佛神仙一样知晓他人的命格?说是算出来,可有一句话是泄露天机者——死,没有是不怕死的人。”

丁柔退后了一步,让开道路,福身说:“麻烦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比野和尚多积累下功德。”

杨门主看了丁柔半晌,大笑:“你可知,你像一人?”

丁柔垂着脑袋做恭谨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兰陵侯,她摇头道:“不知。”

“你像...”

“您看错了,我一平凡的女子,红尘凡世有很多我这样的人。”

杨门主叹了口气,“也许吧。”

他的目光落在丁敏身上,摇了摇头:“丁三小姐走没走出心门?你通过了心门,却还将你自己关在里面,你的执念太深了,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丁敏抬起天鹅颈般白皙修成的脖子,水盈盈的眸子满含水汽,修长的身子显出迤逦风姿,如花蕊般粉嫩的唇瓣轻启:“多谢杨门主指教,我最大的执念是想救活大姐,不负她所托,我有几个药学问题想向您请教,不知您看完大姐后,能不能帮我解答?”

丁柔见本来想要拒绝的杨门主答应了,丁敏方才低声说得药材...她没听清楚,但能让杨门主答应下来,那必定是独特的药材,杨门主被兰陵侯迎进去,兰陵侯赵鸿飞显得很是谦和,在他面前毫无侯爷的架子,“恳请杨门主救拙荆一命。”

兰陵侯也没说什么必会重报的话,方才听丁柔同杨门主详谈,再加上了解他的性情,兰陵侯清楚他肯来最主要是因为令牌,神医门在大秦帝国地位超然,不是他一闲散勋贵可比,没有令牌,他根本请不到杨门主,兰陵侯对丁怡是有感情的,担忧妻子病情的样子让杨门主感慨颇深,“先看过再说。”

“请。”

兰陵侯将杨门主让到屋中,男女有别,但丁怡病得很重,如果放下帘子,看不真切,兰陵侯在旁边说:“撤掉帘子。”

因兰陵侯在,杨门主少了些顾忌,望闻问切发挥到极致,看得很仔细,内宅的夫人有恙的话,一般会是女医者来诊脉,尤其是丁怡产后一直不好,女人的私密事难以同杨门主说。

兰陵侯劝解说:“夫人不可讳病忌医,铮哥儿还小,离不得夫人。”

丁怡满眼感动得看着兰陵侯,说了几句,杨门主摸着三撮毛道:“我无法保证兰陵侯夫人长命百岁,但你今年无忧。”

丁怡脸上带着惊讶,“可是神僧说..”

“神僧哪个门派的?敢同我抢生意?过两日我让八妹来给你施针,配合用药,你的病并非不治之症,救不活的。”

丁怡擦了差眼角,抹去喜悦的泪水,仿佛压在胸口的石头碎了,她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不少,哽咽道:“多谢神医..”

“你先别谢我,能不能活得久,还得看你。”

杨门主在旁边的桌上写药方,几乎写满一页纸,交给兰陵侯,“按此方抓药,别再让她生气,少操心些,会挺过今年,生死关一过,许是就好了。”

兰陵侯颔首,因离着近看出杨门主眼底的无奈,兰陵侯眼角瞄见丁怡抱着铮哥儿喜极而泣,无声的点头,杨门主笑道:”信和尚得永生?屁,没我救命,和尚可早登极乐。”

丁怡听杨门主说得言之灼灼,真的放心了很多,杨门主有交代了很多事情,越说越详细,丁怡越是深信不疑,如果她活不下去,杨神医又怎么会说这么多话?

门口的丁柔看着瘫软在地上仿佛很为丁怡高兴的丁敏,无奈的摇摇头,她哭得真是太伤心了,丁柔就没想过上搀扶她,丁柔隔着帘子,见丁怡依偎在兰陵侯怀里,他们中间是欢笑的铮哥儿,轻声道:“大姐夫眼里唯有大姐姐,他们之间真真是恩爱呢,有句诗词三姐姐一定听过,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身份,地位,年龄差距悬殊,你何苦来哉。”